“我真累了。”
唐春景心道，我要不是体谅你累，才不会让你住下呢。
绍宁的房间一直都很干净，不用怎么打扫，无非就是再换套被褥。罗氏打扫好了叫顾明远去休息，他便先进去了。
唐春景在厨房等着水烧开，罗氏进来了，问她，“明远找你啥事啊？”
“问我冬天蔬菜收购要不要参股。”唐春景肯定不会告诉母亲真实的原因。
“参股得多少钱？”唐春华反而问道。
唐春景随口说道：“怎么也得三五万吧。”
“三五万！”唐春华惊讶的说道。
大姐一惊讶反倒是提醒了唐春景，她犹豫了一下，“或许也用不了三五万，这事还得再合计合计。”
买一辆车需要三五万，那十个人合买一辆车，则只要三五千啊！让亲戚们参一股？这事她做不了主，得让母亲拿主意！但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确实得再想想。
烧好了水，唐春景拎着暖水壶和杯子去给顾明远送去，敲敲门，没有人回应，她便推开了门，只见顾明远倚在床头，双手放在脑勺后面，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
“顾明远？”唐春景轻轻的喊了一声，顾明远没反应。
走近了一看，顾明远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想喊醒他让他脱了衣服睡，却又怕惊了他，放下暖瓶，凉上一杯水，又拉开被子轻轻的帮他盖上，才悄悄的出去了。
她没有关灯，这个时代都不会用太亮的灯泡，就算亮着醒来也不会刺眼。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之后能看到光明，心里也能有安全感吧。
唐春景以为自己第二天会起的比较早，起来了之后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穿好衣服出去，罗氏正端着一筐子锅底灰要去倒，见着她起来了，说道，“明远六点就走了，叫我告诉你一声。”
“这么早啊！”唐春景惊讶。
“我也说让他吃了饭再走，他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走了，”罗氏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他说来找你…是因为想你了？”
唐春景石化，母亲最后这一句绝对不是故意诈她的，她一把年纪了，那个时代又封建，‘想你’这两个字恐怕还真难说出口。
“狗嘴吐不出象牙，他的话不能当真。”唐春景语气虽然淡定，心里却是把顾明远埋怨了一万遍，他绝对是故意的！
罗氏知道二丫嘴硬，见她不肯承认，也只能作罢，不再管她自去忙碌了。
第184章 送什么？
唐春景并未傻到去问顾明远与母亲怎么说的，有些事情戳穿了就没意思了。更何况她与顾明远刚刚生完了气，虽然和好了，若是见面，她觉得还是挺别扭的。
顾明远却忙的不可开交，好些天没上班了，工作积压了很多，现在又是蔬菜大棚育苗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做调研，一天工作八个小时，都感觉时间不够用。
原来的时候他不觉着，如今母亲一病，还要为她再分心，便觉着有些力不从心了。
再三权衡之下，他决定去找崔同禾要人。
春景曾经对他说过，要做领导，首先手下要有人，但当领导不是将所有的权力都抓在自己的手中，而是要学会善于用人，不会用人，只有权力，那么累的终将会是自己。
父亲让他与孙灵玉相亲的事情，他一直觉得特别奇怪。
他虽然在区政府工作，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员，与领导层接触的机会极少，就算有人给他儿子介绍对象，也是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小市民的家庭，怎么可能会介绍市水利局副局长的千金呢？
他问过孙灵玉，问她那边是谁介绍的，她说是他父亲的顶头上司王局长。
孙灵玉那边是王局长介绍的，自己这边呢，即便不是高官，应该也不会差很多。他问过父亲了，他若是肯和他说，那就不是他所认识的父亲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除了忙工作之外，他也正在慢慢的打听着这件事。
从前在秘书部虽不是混日子，却是按部就班，极少去思量工作上的事情，自从来了基层，他感觉出来很大的不同，要想做事，必须走心，哪怕你无心权利，也要防备别人。
齐书记年龄大了，不求上位，只求保位，找他要的人，也只能用一时。崔主任就不一样了，这个人心里有民生，他不仅是务实的大行家，还有根基，所以他才决定找崔主任要人。清水镇的蔬菜基地，眼看着就成了一半，要来的人，不管是他做他的基石，还是他踩着自己往上走，对崔主任都会有利。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这就算是站队了。
想要不站也可以，要么吊儿郎当的混着，要么就自己有能耐，显然，凭着自己如今的状况，这个队，必须要站。
顾明远并没有过多的纠结，他虽然打定主意要反抗父亲，但并不是和他决裂，他可以满足他的心愿，但是春景......他绝对不会放弃！
去找崔同禾之前，顾明远去油坊找了唐春景。
最近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一来是因为顾明远比较忙，二来两个人刚生了气和好，两个人心里都别扭着呢。
顾明远来找唐春景自然是因为崔主任的事情。
从前，他与崔主任打交道都是公事公办，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是要去示好的，自然不能空着手去。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送礼自然是拣贵的送，但崔主任两袖清风，这个礼还真不好送。
唐春景一听顾明远要给崔主任送礼，很是惊讶，但她很快的就猜透了顾明远的心思，看来他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了。
这几天每次见他，都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沉重，一直以为他是在为他妈妈的事情担忧，没想到他是在思量工作上的事情！
崔主任她见过，看上去是个好官，而且郭厂长对他的评价很不错，只是要给这样的人送礼......唐春景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之前在锐锋集团见过的送礼名单上给崔同禾送的东西全都逃不过一个‘雅’字。
可如今这年代正在向着温饱努力，如何花钱不多，还能送到雅致的东西？
她微微沉思，雅的东西多了去了，旧年古董、名人字画、玉石茶具......
石。
“有了，我们送石头。”
“石头，什么石头？”顾明远吃惊，没见人送礼送石头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在黑虎沟钓鱼，我给你一块石头，上面的花纹像是一枝梅花？”
“当然记得，”这件事顾明远怎么可能忘，那块石头，他很宝贝的放在自己的书桌上，一直都没动过，不过，“要送这个？”
“不一定非要送这个，我们可以去黑虎山上找一找，如果有其他象形意义的，我们可以包装一下，找个活好的木工打个精致的底座。”其实她没说，家里还有些非常不错的，她可舍不得拿出来送礼，她还想着等以后条件好了，自己摆着看呢。
顾明远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就知道春景有主意，“那咱们陪我一起去黑虎山？”
唐春景假装不悦的说道，“主意都帮你出了，还要帮你干活，就是地主老财也没这么压榨人的！”
“去吧。”顾明远带了些许撒娇的语气，“好不好？”
唐春景很高傲的说道，“就这一次，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跟你一起去。”
顾明远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下次我要是再求你，你就铁了心的别答应。”
唐春景瞪了他一眼，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他们要骑摩托车去黑虎山。
之前顾明远来清水镇就想买辆摩托车，可连齐书记都骑自行车，他就不好意思买了。但是最近事情太多，他已经顾不上在意别人的目光了，直接找人买了一辆摩托车。
顾明远将摩托车骑到公路上，等着唐春景过来，当他看到她用纱巾包的只剩下了两只眼睛，惊讶地眼睛都直了，坐个摩托车而已至于围的那么严实吗？
“围这么严实干嘛？”
唐春景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怕风太大迷眼睛。”
80年代的男女大防还是十分严重的，黑虎山又在上塘村附近，她若是不包的严实一点，万一被人看到了，肯定流言满天飞。
顾明远紧接着就明白了，也不点破她的小心思，等她坐上来之后，说道，“你得抱住我的腰。”
唐春景双手撑在后座上，有些懊恼的说道，“要不咱们骑车子去算了。”
顾明远加上了油门，晚了！
第185章 永远
在唐春景的再三要求之下，他们从别的村穿过去的，将摩托车停在山下，然后徒步上去，往黑虎山去没有大路，小路也不太好走，骑车上去肯定是不行的。
正是深秋与初冬交叉的季节，除了山脊上几棵老松树还是苍翠的，灌木还有野草已经开始枯黄了，可即便是这样，景色也够好的，空气太清新，深吸一口，整个人都是心旷神怡！
在村脚还能遇上个把人，往上走，山上连走的痕迹都没有了。
顾明远一只手抓着唐春景，一只手拿着棍子开路，两个人一路向前，脚步十分协调。
唐春景深觉来对了，这几天心里一直不太痛快，来爬爬山，出出汗，发泄发泄，心情忽然变的很不错。
“还生我气吗？”顾明远忽然开口问道。
“当然，给你记着呢，永远都忘不了。”
顾明远勾起嘴角，“记着好，我就怕你忘了。”
两年之后的黑虎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基本上只有裸露的山石，他们约摸着爬了一半，便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往远处看去，依稀可见低矮的村落，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顾明远忽的站直了身体，爬上了石头，双手做成喇叭状，朝着远处，高声喊道，“唐春景，我-爱-你！”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成了回音，在山谷中荡了好几次才没了声息！
唐春景羞赧了，连忙拽着他的衣服往下扯，“你干嘛。”
顾明远则蹲了下来，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唐春景简直想捂脸狂奔......第一次听到这仨字，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顾明远蹲在石头上，唐春景站着，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眼神差不多就是平视了。
阳光很好，有风正从身边吹过，顾明远忽的捧住了唐春景的脸，凑近她的额头，轻轻地印了一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爱你，永远。”
唐春景脸色微红，心跳有些加速，言语中却不落下风，“你说的，不能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明远摁住石头，从上面跳了下来。
“小心！”唐春景惊呼一声，石头一米多高呢，下面又是碎石头，他这个跳法挺危险的。
“没事。”顾明远安全的跳了下来，拍了拍双手搂住了她的腰身，“走，咱们捡石头去喽！”口气中不无得意！
心情好了，大概运气也好，他们刚到了有石头的地带，顾明远便发现了一块约摸四五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宽，带着青纹的石头，上面的花纹是两杆青竹，虽不茂盛，上面的竹子却竹节分明，坚韧挺拔！
“这个真不错啊，”唐春景看着石头，忍不住赞叹，“竹子弯而不折，折而不断，用来比喻一个人高风亮节，真是没有比这个再合适的了，底座可以打的稍微大上一圈，上面雕普通的云纹就好，若是雕的复杂了，反倒是不好。”
顾明远骄傲的看着她，“你懂的可真多，连底座做什么样的都清楚，你这都是在哪学的呀？”
“都是我姥爷说的，”唐春景说道，反正唐二丫的姥爷早过世了，顾明远也无从考证。
顾明远并不会多想，他抱起石头一掂还挺沉的。
“哎，你别这样抱，这样弄下山去，肯定要累死。”唐春景连忙让他放下，在四周瞧了瞧，指挥顾明远拔了一些柔韧性很强的野草稀稀拉拉的编了个结实的网子。
顾明远拍手笑道，“哎呀，我顾明远找了个万能的媳妇，就没有她不会干的。”
“去！谁是你媳妇。”
顾明远又拔了堆野草将石头盖住，拉了唐春景的手，“走，咱们去山上的小湖看看去。”
时光如此美好，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就下山去了。
相恋中的两个人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是好的，两个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你侬我侬，一直天色晚了才抬了石头从山上下来。
顾明远将唐春景直接送回家，自己则骑着摩托车去了王家村，他在附近这几个村跑的多了，知道王家村有个手艺十分出众的木匠。底座不是大东西，看在他们是熟人的面子上，说不定三两天的功夫就能赶出来了。
王木匠量了石头的尺寸，听顾明远讲了要求，当即画了个图样出来，他有现成的木料，当晚就可以雕出来，就是最少得上三遍漆，好在现在的天干，上了漆干的也很快，差不多明天晚上他就可以来拿了。
顾明远没想到王木匠这么给力，他这边太需要人了，等的时间长了还真不太好。
王木匠要留顾明远吃晚饭，他怎么会留下，骑着摩托车出了王家村，寻思着要去找唐春景，想想又算了，上次他在唐母面前露了个话，只要不傻，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来。
他与春景的关系没有公开，他可以空手去唐家，如今表明了，再空着手上门那就是没有礼数了。他去油坊找徐盛瑞去了，有些事情，他一个人还真办不了，只能让老徐帮自己去办！
第186章 哪里需要哪里搬
崔同禾极少收别人的东西，但是看到顾明远拿来的这块石头，他却有些移不开眼。人活着总得有点爱好，他就是喜欢这些既自然又雅致的东西。
将石头放在案几上，拿一杯水从上往下浇下去，石头的底色渐渐地变得更重，而石头上的竹子也更加的清晰，花纹与石头相应，浑然天成。
崔同禾披着一件夹棉的褂子，转向这位晚上来访的有为青年顾明远，缓缓的笑道，“最近工作还行？”
“清水镇的大棚，大都扣完了塑料布，速度快的，菜苗也都已经入棚，少则一个月，多则四五十天，蔬菜就可以上市了。”顾明远的语气还有些谨慎，固然崔主任很欣赏他，但他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说话很随意的地步，“到这个阶段貌似已经快出成绩了，可以轻松一下了，实际上则是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好为人民的服务工作，确保菜农们拿到切实利益。”
崔同禾缓缓的坐在了顾明远的对面，他听的很认真，没错，这个青年讲的很实际。有些人特别喜欢形式主义、好大喜功，做出一点点成绩来便骄傲的上天了，像顾明远这样踏实的倒是少见！
待他讲完了，才道，“晚上来找我，怎么，有事？”
顾明远很坦荡，在崔主任这样浸淫官场多年的人面前根本就不需要掩饰什么，“清水镇政府不是没人可用，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用人，所以来请示请示您。”
崔同禾心中一震，指了指他笑道，“你个好小子，敢情是来找我要人来了！”
顾明远恭维的说道，“到底瞒不过您。”
崔同禾的态度却又严肃起来，“小顾啊，你可得想好了，若是再调个人过去，清水镇的领导班子内部恐怕更要排斥你们了啊！”
顾明远早就想明白了，“内部排斥都是小事，关键是要看齐书记的态度。”
在崔主任跟前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点到就可以，齐书记自己很看得开，再升一级自然是最好的，不升他也无所谓。内部斗翻了天，损害不了他的利益，反正都是在他的带领之下，清水镇才出的政绩。
“好！”崔同禾猛然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眼神却深沉起来，“之前你告诉我，想等着清水镇的蔬菜基地差不多了之后再调动，我问你，你现在怎么想的？”
顾明远眼神同样沉静，他与崔同禾对视，平静的说道，“之前我是不放心没有人将这一摊子接的起来，若是有合适的人，我愿意做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
崔同禾有些惊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年轻人的思想转变的够快的！
他心怀百姓，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没有野心的人他不是太欣赏。男人的野心就像老虎的利爪，没了野心也就相当于老虎被拔了利爪。
没有利爪的老虎，糊口度日或许可以，但没了利爪就永远品尝不到胜利的滋味，这样的人生忒没有意思。
顾明远开始有野心了.......或许这是件好事，崔同禾缓缓开口，“怎么，现在想明白了？”
刚才的顾明远神情一直都是谨慎的，听到崔主任这么说，他反倒是笑了，“与其背靠一棵大树，不如自己先做一棵大树。”
崔同禾却道，“想做一棵大树是好事，但要做一棵能为百姓遮阴纳凉的大树，不能做一棵只知道吸血吃肉的大树。”他这句话颇有些警告的意思了。
顾明远却不疾不徐的回答道：“公道自在人心，不仅在百姓的心里，也在我的心里。”
这句回答精彩，崔同禾点点头，有野心是好事，万万不能失了悲悯之心，希望这孩子会永远保持初衷，他说道，“你的石头我收下了，记住，仅此一次。”
“崔主任要是有时间了，咱们倒是可以一起去爬爬黑虎山，上面有的是这些有意思的东西。”顾明远看出来了，崔主任很喜欢这块石头。
崔同禾呵呵的笑了，“这倒是可以。”
顾明远在崔同禾家坐的时间不长，把要说的事情说清楚了便告辞了。有些人不合眼缘，说一万句恐怕也不会办成事，若是合了眼缘，恐怕真的不需要多说什么。
依着崔主任的级别应该早就可以分家属院或者家属楼了，可他住的还是旧房子，从他家出来，转到老徐停车的街上要经过一个长胡同。
胡同里没有路灯，黑洞洞的，可顾明远一点都不害怕。
相亲事件，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
孙灵玉那边给她牵媒拉线的人是他父亲的顶头上司王局长，给自己这边说媒的人，竟然是区政府水利上的曹主任！
据他所知，父亲和曹主任根本就说上话。
顺着这条线，一直往上捋，他发现郭江河与王局长的关系甚好。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个事情的疑点，基本上算是破解了。
自从知道之后，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些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只要小小的动点小心眼，就能把你玩的团团转。刚好，他顾明远现在在郭江河的眼中，就是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只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差点让他与春景劳燕分飞，如果他再来点狠的呢？
他不喜欢被人玩弄，自己却无力还手的感觉。
从前的他是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但现在不行了，不用父亲逼他了。
要想守护住自己要要守护的人，必须变强！
黑暗中的顾明远，脸上渐渐泛起了冷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笔帐先记下了。郭江河，现在的我是不如你，但我们看以后，我顾明远是不是还是不如你！
胡同虽长，但也有走完的时候，出了胡同，借着胡同口发黄的路灯，老徐正蹲在一边的枯草旁抽烟，看到从胡同里出来的顾明远连忙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搓了搓。
“怎么，有烦心事？”顾明远走过去，路灯太暗，离的稍微远了一步，看不清徐盛瑞脸上的神情。
“没有。”徐盛瑞果断否定，迅速的站了起来，“回你家还是去我那住？”
顾明远毫不犹豫，“去你那。”
他聘的保姆还算尽心尽责，母亲恢复的不错，他也不用太过于挂心了，不回去还能与父亲少吵两句。
第187章 稳扎稳打
顾明远找了崔主任没两天，他要的人就到了。
有意思的是，给齐书记打电话的是区政府办公室的人，指明了安排的人过来之后做蔬菜基地的事情。所以齐书记在给顾明远谈话的时候，还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这不是明摆着要抢顾明远的成绩吗？
顾明远心知肚明却表现的很委屈，“既然上面安排了，我无话可说，服从组织的安排。”
新来的人叫王振兴，中等往上的个头，眼睛不大，人有瘦，说话的时候下巴微扬，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很符合一个来抢成绩的人的性格特点。
清水镇办公室的人，都是只嫌热闹不够大的人，不是你来挑拨一句，就是我来挑拨一句，所以每天都能看得到顾明远拉着一张脸，王振民一副不愿意受教的样子。
其实，私下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王振兴和徐盛瑞见了一面才发现，他们还一起.......打过架！
少年时的敌人，长大了却又变成了朋友，人生真是够奇怪的！
顾明远有了帮手，唐春景也替他轻松，王振兴看上去桀骜不驯，实际上却很懂事，虽然不是很懂工作上的事情，但他肯学，人也聪明，顾明远挺满意的。
少说一个月，多则四五十天，菜农们的青菜就要上市了，顾明远必须要考虑蔬菜运输的事情了。
今年的雨水有些勤，连初冬这样的季节也不例外，昨天还是个晴天，第二天一早便飘起了雨丝，雨虽然不大，空气里却很冷。
天气冷，唐春景出门便有些晚，到了办公室自然晚了。好在油坊是自己的，去的晚了也没有人说。
外面冷的可以，一进办公室却很温暖，茶几上放了一个酒精炉，上面有个小铜锅，咕噜咕噜的开着，整间屋里都弥漫着姜枣茶的香甜的气息。
没有人在，却留下一锅茶？
唐春景将雨衣挂在衣架上，不由得眯起眼睛，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准备的。
冰冷的下雨天，有这么一锅暖茶在，太美了。
屋里温度还可以，她脱掉夹袄，坐在了茶几旁边的凳子上，端起小锅倒了半杯，握在手中，暖暖的，很贴心。
唐春景不觉莞尔，顾明远什么时候来的？
正在想着，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了？”进来的人自然是顾明远。
唐春景笑眯眯的朝着他举了举杯子，“谢谢你的姜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