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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岁的人比较喜欢,年纪再小的嫌它太正经,年纪再大的又觉得不太稳重。

树挪死,人挪活,换了一个有潜在消费群体的地方,夏晓兰积压的男款大衣陆续出手。在这过程中,她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的影响,虽然商都不比沿海城市,改革开放的步子要慢点,到底还是在发生着变化…人们在学着花钱,穿着打扮,在接受新时髦。

再去羊城前,夏晓兰给周诚回了一封信。

这次她提前有准备,商都这边黄牛肉比较有名,卤牛肉放不久,夏晓兰买来牛肉后就在小炉子上烘干,加工成卤香味儿的牛肉干,才给周诚寄过去。

牛皮纸一层层把肉干裹紧,朱放给的870元塞在信封里,一块儿放在了包裹中。

猜来猜去,两个人反而生了嫌隙,夏晓兰干脆直接在信里问周诚事情的始末。

她在信里强调了喜欢平等、尊重的关系,也不晓得周诚会做啥反应?

夏晓兰往京城寄的包裹还没离开商都范围,京城师范学院,夏子毓又收到了家里的电报。

问她寒假回不回去?

夏子毓捏着电报发笑,大河村穷,安庆县穷,就算豫南省的省会商都,那能和京城比吗?好不容易跳出了贫穷的乡下,夏子毓对家乡没有留恋,她打从心底认为自己该留在大城市。

师范学院的宿舍环境并不算多好,几个人挤上下铺。

但这样的宿舍,却能把大河村夏家甩出老远,哪怕她在夏家足够受宠,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可那昏暗的环境,永远都扫不干净灰尘的泥巴地…在院子里走一走都要小心踩鸡屎,那种穷乡下回去干嘛。

可她还真的要回去一趟。

一个学期,除了最初带来学校的钱,中途家里面就给她打过一次钱。

夏子毓也没把钱花自己身上,王建华的家人在农场条件艰苦,她把钱都贴了去,王建华父母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据王建华说,他父母都极为满意她,夏子毓有点自得。

别管再厉害的人,都会被雪中送炭的小恩小惠收买。

她在王建华家人身上花了一千多块,起到的效果绝对不止这点价值。

王建华也没啥钱,寒假还想去农场一趟,也透露出要带夏子毓一起去的意思。这相当于见家长,夏子毓岂能不重视?她总不好空手上门,再说和王建华两人从京城这边过去,两个人也要钱花销。

张记小吃店一个月至少能赚好几百,本该源源不断替自己大学期间的花费,哪知她一离开安庆,父母的态度好像也有了点变化。

夏子毓把电报扔掉,她还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就能让父母彻底扭转观念。

看来人终究是有私心,有个亲弟弟在,父母咋说都要给弟弟留点钱。张记小吃店赚到的钱不可能全部给她用,夏子毓想,自己也不全是傻的,以后再有赚钱的生意,她肯定会留一手。

夏子毓不太担心生计,改革开放继续搞下去,她将来赚钱的门路也不少。

她现在的心思都被王建华那边给占据了大半,剩下的还有学业和校内的交际。大学也不轻松,不至于像高中那样熬灯点蜡,但要想在期末考个优秀的成绩,夏子毓也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她是想学业、爱情和人际关系面面兼顾,从安庆县小地方跳到京城,夏子毓才发现聪明的人那么多。

她能考上本科,在安庆县一中是前几名。

可在现在的班上,她学习上不敢松懈,取得的成绩不过是中游。

人和人的智商真的有差距?

夏子毓不想承认这点,她觉得是自己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够。那也没办法,她总要花时间来维护身边的关系,她是新生中最先加入学生会的一小撮人,“夏子毓”的名字不仅在新生中挺吃香,在老师那里也挂了号。

夏子毓一路往回走,不时和脸熟的同学打打招呼。

她回到寝室,把从王建华那里拿来的脏衣服和她自己的混在一起,大冬天的洗衣服手太冷,夏子毓的小指上长了个冻疮,白天被冻的麻木了还好,晚上就又疼又痒。

“子毓待她对象也太好了吧?”

“贤惠过头…”

“都不心疼子毓?手上长冻疮了还给他洗衣服!”

这是室友的议论,她们都替夏子毓不值。

夏子毓也不辩解,值不值当,只有她自己才清楚。都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冬天冷水洗衣服就算苦了?她要不是考上大学,还窝在大河村那种地方,说不定冷水洗的还是全家人的脏衣服。

“我就是心疼建华,他们专业课多,熬夜都熬出黑眼圈了,反正也要洗自己的衣服,顺手也帮他分担点杂务…没啥大不了,在老家都干惯的活。”

夏子毓的室友们顿时不说话了。

王建华的确争气,成绩在他们学院是拔尖的,系里的教授也很看重他。

另一个也是农村考上的室友替夏子毓说话,“在老家可不是经常做的活儿吗?寒冬腊月河里都结冰了,还要凿开洗衣服,十个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子毓和她家那位是相互支持,上次我还听人说有女生向她对象表白,王同学可是坚决拒绝表明立场了的!”

119:把心给他捂热(147票加更)

王建华是被同系的学姐给瞧上了。

学姐还不是一般人,而是本校一个教授的女儿,高知家庭,论家庭条件能甩大河村的夏家几百里距离。何况学姐本人长得也不丑,性格风风火火的,外向热情。这样的一个人瞧中了王建华,自然不会很低调,哪怕都知道王建华有个女朋友就在同校。

夏子毓当时也有点担心,不过她性格沉稳,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质问王建华。

风言风语传了两天,还是王建华主动提起:“柳学姐那边我都给她说清楚了,我已经有了对象,只能谢谢柳学姐的好意。”

“学姐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吧?”

夏子毓到底是追问了一句,王建华却牵起她手,有点心疼她手指的冻疮:

“放不放弃那是她的事,我说了准备要带你回去见家长了…子毓,我们家现在处于特别困难的时期,我也不能保证要花多长时间脱离这种困境,但我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

就是这句话给夏子毓吃了定心丸。

王建华是个什么人夏子毓最清楚不过,他已经打算带夏子毓去见父母,两人的婚事就板上钉钉。

这样的结果给了夏子毓莫大的鼓励,她所坚持的理念是对的,只要舍得付出一定会有回报。一点点钱算什么,冬天冷水洗两件衣服能冻死人不?更别提学校食堂帮忙打饭,省钱给王建华买红烧肉那样的小事。一件件小事累积在一起,改变了王建华对她的态度。

夏子毓把衣服洗好晒干,拿给王建华时,试着说了自己的打算:

“建华,我打算放假先回家去一趟,再和你去农场看望伯父、伯母。”

王建华点头:“那是当然,你都出来念书几个月了,也要回去看一看家人。你那边没剩多少钱了吧,我这几个月的补助都攒着,给你买车票。”

夏子毓的钱都贴在了他身上,王建华心中有数。

他的衣食住行都被夏子毓包了,学校发放给他的补助才能攒下来,这钱又花在夏子毓身上也是应该。

夏子毓没有拒绝,她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在王建华的追问下才吞吞吐吐说道:

“家里面给我寄信了,说是咱俩离开后,晓兰在家闹了一场…不知咋回事,二叔和二婶就离婚了,二婶带着晓兰回了娘家,我担心晓兰还是想不开。”

这是夏子毓第一次大大方方提起“夏晓兰”。

乍然听到这名字,王建华有点恍惚,脑子里又浮现出一张娇嗔艳丽的脸。

夏晓兰长得是真漂亮,王建华活了二十多岁都没见过的漂亮,简直能照亮灰蒙蒙的农村生活,让王建华在最落魄的时候觉得日子还有盼头——但“漂亮”其实没啥用,它解决不了穿衣吃饭,也无法带给他额外的帮助。

爱情不爱情的,在生存面前没那么重要。

夏晓兰不如子毓贤惠,和子毓在一起完全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男人就是需要一个贤内助,特别是同样优秀的女人愿意当你的贤内助,那种满足感难以言喻。王建华压住心中的几分悸动:

“话我也和她说明白了,想不开也没办法,她实在是任性。”

当时他看见夏晓兰和二流子有牵扯是比较生气,也说了些难听的话,后来冷静一想,夏晓兰还不至于看上张二赖…不过难听的话已经说出去,王建华干脆想着将错就错,断了夏晓兰的念想。

夏晓兰喜欢他也是没办法,决定要和子毓在一起,他就只能是“姐夫”。

听说夏晓兰父母结婚,王建华也有点担心,却不好在夏子毓面前表露出来:

“这些事你看着办吧,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太好参与,不过我可以陪你回豫南,我们再一起去农场。”

夏子毓垂下眼睑,原来还没有完全忘掉?

她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能完全抓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么。夏晓兰除了有一张脸,分明就是个没用的草包,偏偏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是看脸的。

夏子毓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嘴里却带着愧疚:“我俩的事儿,到底是…对不起晓兰,我怕她想法偏激,会走错路。”

“子毓,那是我的错,你何错之有?”

王建华握紧那只长了冻疮的手,“时至今日,我也不觉得那是个错误,我们的缘分开启的时机不太对,但你不能说它是错误!”

夏子毓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晕。

王建华提起“缘分”,让她想起了那晚的事。

两个之前交集少少的考生,在考完试相互对答案,越对越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借复习资料是两人的前缘,想报考京城的大学是两人的志同道合,月色和一瓶白干是两人的媒人…王建华说的对,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王建华只能是她的!

20件男款大衣,还不够商都铁路系统消化呢。

这年头的人又不怕撞衫,款式好看的衣服是潮流,谁能穿在身上就说明了本事。

李凤梅单独摆了两天摊子,生意也有了起色,拢共还剩几件货,夏晓兰都让李凤梅去卖,她自己则是揣着货款再次踏上了去羊城的火车。

惦记着要买水晶吊灯,夏晓兰这次揣的钱可不少。

眼下并没有异地存储的银行业务,大笔的钱要不就走“电汇”,要不就随身携带。

夏晓兰第一次去羊城,身上的钱还不一千,现在是一万块都有了…最大面值的纸币是10元,一万块就相当于后世的十万那么有份量。冬天穿得厚,钱还能藏在衣服里,要是夏天又该怎么带?

夏晓兰觉得这是个问题。

她本身就够引人注意的,出门儿更不敢高调,独自出行时每次都穿旧衣服,就怕人贩子打着财色兼收的主意。她摸了摸周诚给的电击器,这东西能带给她安全感。

在火车上也不能睡踏实了,夏晓兰迷迷糊糊的下了站,马上有人围上来,问她要不要坐车。

人力三轮车和摩托车,在83年的羊城火车站都有了。在这边更能感受到改革开放的变化,整座城市的人仿佛都有了赚钱的意识——夏晓兰皱眉,她明明拒绝了要搭车,好几个人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让她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电击器。

白珍珠扯开一个男的,把夏晓兰拉到自己身边。

夏晓兰精神一震,“白姐,你回来啦?”

上火车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给白珍珠拍了一封电报,没想到对方真的从鹏城特区回来了,今天还来接站。白珍珠的羊城口音让那几个人忌惮,有人低声骂娘,让白珍珠不要多管闲事。

白珍珠二话不说就赏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那男人摔倒在地,哎呦了半天爬不起来。他的同伴就嚷嚷,说白珍珠把人给打坏了,要赔钱。

白珍珠撇嘴,“赔一副棺材板给你要不要?”

夏晓兰都觉得这嘴损,不过白珍珠不硬气,这几个人就要欺负她们俩是女人。夏晓兰很惊艳白珍珠的身手,家传的功夫就是厉害,刚才那个过肩摔太漂亮了。

她还在想今天这事儿要咋办,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被分开,总算有个人路见不平:

“曹六子,你们几个又讹人?”

120:靓女,交个朋友呗(177票加更)

曹六子倒在地上装死,夏晓兰瞧不出这人是啥来路。

白珍珠也皱眉,“我这朋友都说了不坐车,你们围着她不放,是不是欺负她一个年轻姑娘?不起来是吧,我们去派出所讲道理!”

说曹六子讹人的那人脸色不变,踢了睡在地上的曹六子一脚,“去派出所多麻烦,我给你俩搞个裁断,你这个女人真够凶的…你能打,你身后的朋友能不能打?她是外地人吧,这俩月可没少跑羊城,你还能一直护着她呀,总有个落单的时候,到时候发生点意外,你也赶不上对不对。”

这人状似公道,其实是拉偏架的。

都没太掩饰自己的意图,分明就是和曹六几个人是一伙的。一波扮红脸,另一波唱白脸,假装劝架,其实是让人拿钱出来“和解”。

白珍珠气得捏起了拳头。

那口气差点就忍不住!

不过她听人说,车站上这些人都是有团伙的,他们要真找夏晓兰麻烦咋办?

夏晓兰把包拿给白珍珠,厚厚的衣袖正好藏住她手里的电击器,她对着白珍珠摇摇头,自己站到了前面。看也不看地上装死的曹六,也不看那些凑人数的马仔,目光落在劝架的人脸上。

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个子不是特别高,脸有点圆,长得还挺和善。

这种人能当做主的,肯定很聪明。

“你是做主的吧,怎么称呼?”

夏晓兰这张脸多漂亮呀,能被她这样注视而不脸红的男人,大概就只有心怀不轨的流氓了。原来不是她顺风顺水仿佛开挂,而是早有人在打她主意,只怕是之前没探到底才没动手。

好不容易见她又孤身来羊城,可不就要抓紧机会吗?

圆脸男人笑呵呵的,“做什么主,我听不懂你意思,不过你想问我名字,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曹六从地上爬起来,把围观的人轰走。

夏晓兰沉下脸,“那就是好好说话没得谈咯?我是不能打,但我敢孤身来羊城,不可能一点仰仗都没有。”

女人讨生活不容易,漂亮的女人想赚点正经钱尤其艰难。这样不怀好意的刁难,夏晓兰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想来对方还是能沟通的——不能沟通,又有不能沟通的办法。

可以破财免灾,更多就不能退让了。

圆脸男人看了她半晌,“上次陪你来的那男人好像挺厉害…我也不想对你做啥,就是想和靓女交个朋友,我叫柯一雄。”

用碰瓷来交朋友?

夏晓兰还没说话,白珍珠脸色却变了。

“你就是柯一雄?”

这是个名声很凶残的人物,怎么会亲自出面跑来火车站讹人,都说柯一雄没啥弱点,除了好色…想到夏晓兰的脸蛋,白珍珠提高了警惕。

柯一雄看了白珍珠一眼,“你听说过我名字。”

“我哥哥是白志勇!”

柯一雄想了半晌,对夏晓兰仿佛十分不舍:“那今天只能放你们走了,我不是怕白志勇,只是欠他一个小人情。”

曹六急眼:“老大…”

不是挺喜欢那漂亮女人吗,他们在车站都布置了好久,还打点了关系,就是要人财两得,怎么能轻易放走?

“谢谢!”

白珍珠拉着夏晓兰赶紧离开。

柯一雄站在原地看着夏晓兰的背影,真是个好看的女人,从夏晓兰第一次来羊城他就瞧上了,自然也查到了是白志勇的妹妹在接待对方。

白志勇很能打,加上白家从前开武馆,许多道上的人都和他家有点关系,柯一雄才按捺中心里的骚动。他倒是不怕白志勇,人走茶凉,不混道上跑去当兵,就靠一个妹妹在羊城根本撑不起白家武馆的名声。从前跟着白志勇混的师兄弟散落四方,柯一雄根本就不怕白家。

他的眼光没错,漂亮还胆子大,一般小姑娘遇到这种情况怕是吓死了,她还能说出话来。

柯一雄脸上带了笑,圆圆的看上去更喜庆,曹六几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离开车站,白珍珠脸上的表情还没放松。

“白姐,这个柯一雄是个混混头子?”

夏晓兰刚才连电击器都准备好了,柯一雄要是不听劝,就豁出去先把他这个当老大的电翻。事后的打击报复不在她考虑中,先从刚才的漩涡中全身而退才行。漂亮的女人就像瓷器,同样的碰撞,只有她吃亏的…夏晓兰不想和人干架,但她也不怕事。

大白天的,柯一雄他们在火车站只能碰碰瓷,只要不能把她当众掳走,夏晓兰就有办法周旋。

当然,也是白珍珠身手出众,夏晓兰才有周旋的底气。

矛盾还没爆发,白珍珠把哥哥白志勇的名字报出来,柯一雄还真放她们走了。夏晓兰看得分明,柯一雄眼里其实没多少敬畏,他并不怕“白志勇”。

那严打呢,总是要怕的吧。

白珍珠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柯一雄,都说这人厉害,阴险狡诈,她之前却没有打过交道。

“反正不好惹。今天我还能帮下你,以后你一个人在羊城火车站咋办?”

白珍珠就在考虑这件事,她没纠结太久,很快有了主意:“这样吧,以后你每次来之前都给我拍电报,我要是不在家,也会请两个师兄来接你,你在羊城呆多久他们就陪多久,直到把你送上回商都的火车。”

夏晓兰觉得这是个笨法子,但她没有一口拒绝:

“耽误了他们的工作,我给他们补上酬金。”

就当请了两个临时保镖,夏晓兰很想得开,赚钱就是为了花出去。其实有两个人帮忙也行,很多地方她一个年轻女同志不方便去,有了人陪同却能去了。

暂时将混混头子的事放在一边,没等夏晓兰问起鹏城特区的事,白珍珠就主动讲了自己之前的见闻:

“大部分房子都还在修,街道上拆的乱糟糟,还有一些厂子在招人,说是香港人开得,特区附近的人消减了脑袋想挤进去…你说找找赚钱的门路,我觉得还不如羊城热闹。”

特区有的,羊城也有。

都是做生意,为啥费力往特区挤呢,边防证不好办,出入特区特别不方便。

为啥往特区挤?

当然是抢占先机。

夏晓兰的一颗心滚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特区大展拳脚。到处都在修房子,这里面有多少钱可以赚啊,拆迁有钱,修房子有钱,别说能包下建筑工程,就算搞建材都要发财…她的本钱还是太少,这些赚钱的门道都掺和不进去。

白珍珠觉得鹏城特区乱糟糟的,看不出有啥商机,夏晓兰就笑:

“鹏城特区人多呀,有人的地方就有钱赚。”

121:给白珍珠同志指路(1更)

还在修怕什么。

特区成立,浩浩荡荡南下的基建工人有几万,最快的时候一天能盖一层楼,被称为“鹏城速度”!

还有落户在鹏城的外资工厂,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特区,这些人对吃穿住行的要求会越来越高,鹏城的原住民多是些渔民,他们还没跟上鹏城的发展速度,外地人在鹏城“淘金”很容易。

“白姐,你也做服装生意吧。”

白珍珠看着夏晓兰,不是说要在鹏城发展吗?

“我们也可以赚鹏城人的钱,物美价廉的服装,薄利多销,特区人民总会喜欢的。”

夏晓兰从羊城拿货到商都,走得是中高档路线,因为商都本来就生产服装,肯定要和本地商品区分。鹏城忙着发展,去那里的淘金客又不像商都的工人阶级,单位月月发工资,从住房到小孩儿上学到医疗都解决,花一两个月的工资买件高档衣服…鹏城淘金客和原住民需要的是物美价廉的商品。

其实原住民也有钱,从香港涌入的大量“水货”,就是通过他们流入市场。

不过这些赚了钱的原住民还没学会花钱呢,鹏城也有多少能把钱花出去的地方,大部分原住民还不是特别富裕。

“从羊城批发便宜的服装进去,再从特区把便宜的电子产品倒腾出来…我们就赚这份钱。”

白珍珠恍然大悟,“你胆子真大,想参与走私?”

长得漂漂亮亮,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居然想做这样的生意。白珍珠都不知道说啥好,像她这样能打能杀的,却一心想着卖水果,难怪赚钱比不上夏晓兰,这年头真是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

夏晓兰一头黑线。

她舅刘勇被人一刀砍在背上还没好呢,她参与走私干嘛。

这一行利润大风险高,夏晓兰明明有其他赚钱的路子,没必要铤而走险。人都是越有钱越惜命,好歹如今是个万元户,和全部身家只有20斤红薯时不一样,她搞野路子的心思淡了很多。

好好的生活不享受,干嘛要去作死?

别人都发家致富洗手上岸,万一她就是倒霉的呢。

“违法乱纪的事不做,我们就是正常倒卖商品,从别人手里进点电子产品拿出特区卖,可以吧?”

白珍珠能说啥。

反正她没有夏晓兰聪明,就只能听夏晓兰的主意。

“那我要跟着你去地摊上进货?”

夏晓兰点头,“当然,挑最便宜的,我觉得那些西装裤就不错。”

仗义疏财的白珍珠翻遍全身家当,也才几百块钱,这点钱想要批发点便宜的西装裤够用,倒腾电子产品就差远了。夏晓兰决定出资500元,给白珍珠同志凑齐1000元,展开两人的合作。

“电子产品不急,你多跑几趟鹏城那边的市场,才能摸到门道。”

夏晓兰身怀巨款,其实都是属于她和舅舅家还没分红的生意资金,她来羊城的车票和吃住能算在生意成本里,给白珍珠的钱就不能这样搞。夏晓兰羞愧啊,跑到83年来当了一把啃老族,这钱还是刘芬卖油渣给的。

刘芬前前后后,也塞了小一千给夏晓兰了。

亲妈给的钱夏晓兰没分得那么清楚,反正她将来赚多少都随刘芬用。

夏晓兰指望着过年前服装店能分红,她就是想再找条赚钱的路子,卖电子产品就很不错,只要白珍珠这边能供货。羊城其实也能拿到电子表之类的货,从鹏城特区转了几手,进价肯定要贵一些。夏晓兰情愿等一等,从白珍珠手里拿货,安全可靠…起码能避免和柯一雄那样的人打交道。

废话,批发走私电子产品的人,能和批发服装的人一样么。

夏晓兰都肯出一半的钱,白珍珠也愿意尝试。她直接就夏晓兰去批发服装,那些便宜的西裤,最低的只要70块钱一打。

不到6块钱一条裤子?

质量和夏晓兰拿的货肯定不能比,不过两个人卖的地方也不同。

夏晓兰是情愿把货捏在手里几天,也不会便宜把那批男款羊毛大衣卖出去,因为商都是她的大本营,她还要从地摊转向实体店,走得就是中高端路线。

白珍珠就不必有这顾虑,她是去鹏城倾销低端品的,卖衣服是顺带,折腾出来电子产品才是王道。

“我需要办一张暂住证…”

白珍珠小声嘀咕。

偶尔进出鹏城,有“边防证”就行了。要长期呆在那边,她必须要有暂住证。这种事白珍珠就比夏晓兰有优势,羊城和特区不远,白珍珠家在特区是有亲戚的。

“那就去办!”

夏晓兰把一打西裤费力拖出来,“蓝、黑、灰是主打色,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买。”

考虑到顾客主要是渔民或者搞基建的工人,像夏晓兰进回去那种娇气的毛呢大衣不用想,耐脏耐穿还便宜才是白珍珠的主要卖点。

白珍珠拿了8打西裤,她怕自己记忆力不好,特别认真拿笔记下了有那些货,一共花了多少钱,还余多少钱。夏晓兰觉得这是个好开端,和人合伙做生意,不怕报账报销,就怕连“账本”都没有全靠一张嘴说多少算多少。

夏晓兰和李凤梅合伙,两个人每天卖了多少钱,每一笔都要记账的。

等夏晓兰再见到陈锡良,对方笑得特别热情:

“咋样,大衣再进点?”

夏晓兰不是拿货最多的,但她舍得拿进价贵的货,陈锡良老板就喜欢这点。

夏晓兰摇头,“太贵了,这种货很难推…我这次再拿15件吧,主要还是其他货。”

赚钱是赚钱,如果“蓝凤凰”已经开业,夏晓兰敢一口气拿50件男款大衣,这不是没开业嘛!流动性的地摊想卖贵的衣服,货会长时间压在手里,上次进的20件男款羊毛大衣,除了朱放那件只卖100元,最便宜的也卖了138元。

20件大衣的利润有1300多块,要靠卖毛衣,夏晓兰得卖60件以上,裤子的利润最低,一条只赚十来块,她得卖100多条喇叭裤才能递上男款羊毛大衣的利润。

防寒服和鸭绒服,包括女款呢大衣都比不上它。

但这些货都比男款羊毛大衣卖的快!

夏晓兰现在是最短的时间内追求最大的利益,不顾陈锡良失望的眼神,她坚持只拿了15件男款大衣。陈锡良很发愁,也不知是他自己压了太多货,还是工厂那边给他压力,夏晓兰也没多嘴问…又不能帮忙解决问题,她干嘛要惹人烦。

这一次夏晓兰不仅是拿贵的货,只要款式新颖,没在商都那边瞧见过的,她都敢拿。

不仅在陈锡良的摊位上,其他地摊的货她照扫不误。陈锡良看着她大包小包的,还说怪话:“你生意发展的够快啊!”

夏晓兰足足拿了7000元的货,比前几次都多,简直是越级跳。

她打算这次多卖几天才来羊城,期末考试是必须参加的,或许等她再来羊城,已经是年前为服装店开张来进货了。

还剩不到3000元,夏晓兰准备去买一盏好看的灯带回商都。

晚上夏晓兰没住招待所,而是睡在白家,因为柯一雄那大混混,招待所都变得不安全了。

“买灯?明天我带你去!”

122:找俩保镖(2更)

第二天白珍珠先给夏晓兰介绍了两个师兄。

她有敢开口拿走谋生水果摊的师弟,也有比较忠厚老实的师兄,两个师兄都三十多岁,一个矮胖,一个高瘦。白珍珠说夏晓兰是哥哥介绍的朋友,两个师兄显然误会了,都说夏晓兰的安全包在他们身上。

“柯一雄最近的势头很猛,把火车站附近的地盘都拿下了,越秀区都快变成他柯一雄说了算!”

夏晓兰有点惊讶,这时候的羊城和后世的行政区域划分还有点不同。越秀、东山、海珠、荔湾四个主城区,其他还算郊区…柯一雄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居然占了羊城主城区四分之一的地盘。

更叫夏晓兰脸色不好的是,服装批发这一块儿,也属于越秀区。

她在对方的地盘里做生意呢!

“能抓到柯一雄的把柄吗?”

今年不是严打年吗,年底了,也不知道越秀区严打的指标凑够没有。

矮胖的师兄摇摇头,“他从来不自己出面,有事都是手下去办,谁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柯一雄的名声很响,见过他真人的却很少,他要不是自我介绍,白珍珠也认不出圆脸的年轻人就是柯一雄。有人会在羊城火车站假冒“柯一雄”吗?那里是柯一雄的地盘,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夏晓兰又有点庆幸,昨天还来不及用电击器给对方来一下狠的。

她要是在曹六等人面前让柯一雄丢面子,柯一雄绝对不会放过她。把柯一雄搞死都没办法,先不说法律上要一命偿一命,就是柯一雄的那些手下想上位,道上的规矩也是要先替老大报仇——夏晓兰可能连火车站都没办法走出。

难道必须要和流氓头子周旋?

上天果然最公平,上辈子长得安全,天南地北的跑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

顶着她现在这张脸,既然能引得周诚追求,招惹来好色的流氓也不奇怪。

周诚也挺邪气的,人家毕竟是军人,柯一雄可是真流氓。

“两位师兄,你们确保我安全,不会惹上麻烦吧?”

夏晓兰对什么道上、道下的知识都是从影视作品里学的,再讲义气的混混头子,那也是对内部人。白珍珠的两个师兄要因此惹上这人,夏晓兰会过意不去。

“柯一雄也就是这两年蹿起来的,志勇要还在羊城,这人哪里敢这么嚣张,连小师妹都面子都不给!”

瘦高的师兄没那么忌惮柯一雄,比划了一下自己拳头。

谁能打谁就被尊敬,白家武馆练过功夫的,和街面上那些混混不一样。眼下风声紧,谁也不敢提着刀动手,都是小打小闹,在火车站骗骗外地人,偷偷钱包行,绑架这种恶性案件柯一雄也不敢沾上。

夏晓兰心里有了想法。

白珍珠想,这情况得问问自己哥哥白志勇。

要不说夏晓兰心里没有小女人的软弱呢,缺心眼如白珍珠还知道征询下哥哥白志勇的意见,周诚也把联系方式给过夏晓兰,她愣是没有给周诚打电话的打算。潜意识里,她自己的麻烦就得自己解决,周诚远在京城,部队里纪律森严,万一周诚一时冲动做出错事,太影响前程了。

矮胖的师兄姓万,高瘦的姓李,人家也有家要养,以后要是跟着夏晓兰东跑西跑,她肯定要给点报酬——都说情义无价,那也不能使劲践踏情义吧?

夏晓兰留了万、李二人的联系地址,和白珍珠去挑灯。

羊城的灯饰市场比商都繁华,这边一些餐饮住宿场合比较发达,华丽的欧式水晶灯是有的,一般都是饭店之类的地方才会用到。有钱的单位也买,私人装修很少用到…83年的羊城,家装的概念也很落后,买一盏欧式吊灯已经很潮了,在家里装水晶吊灯?房子的楼高就不合适!

白珍珠带着夏晓兰一路找到店里,一问价夏晓兰也想呲牙咧嘴。

她看重的那盏灯真漂亮,造型华丽,价钱也贵啊…居然要1500元,真的是有钱的单位才会买。

再过30年,灯具的竞争很大,高端品牌不说,寻常的小品牌价格很便宜,消费者可以选择的范围很广,除了实体店还有网店,一盏水晶灯也就几千块。可那时候普通白领的工资就是几千块,现在要1500元,高工资的人要攒一年。

夏晓兰问白珍珠好不好看,她就吐出一个字:“贵!”

“过两年你就不会觉得它贵了,不是东西贵,是我们赚钱太少。”

羊城的工资会比商都高,鹏城特区的工资又比羊城高。特区的外资厂在当地招工,一个名额都能让当地人打破脑袋,月工资开到400元,是商都一些城镇职工月收入的10倍。

月入40元,买1500元的水晶吊灯叫奢侈。

月入400元,再看同价位的东西,就和商都人花两三个月工资买件撑场面的衣服,也没啥了不起的。

除了这盏大灯,夏晓兰还额外选了两盏小的,死命讲价,一共花了2000元。打包这种事卖灯的人干习惯了,外面打着木头架子里面一层层裹好,方便弄上火车。

三盏灯和几打包衣服,夏晓兰直接在火车站办了托运。还得给家里拍电报让他们估算着时间接货,夏晓兰在火车站又看见曹六几个人晃荡,那几个人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却没有走上来。

柯一雄倒没看见。

夏晓兰买了火车票,白珍珠把她送上车。

“有生意上的问题,及时和我联系,”

白珍珠点点头,“柯一雄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夏晓兰冲着她挥挥手,“回去吧,我会自己注意安全的!”

羊城到商都的火车哐哐哐开动,有两个人偷偷跟着跑上车。夏晓兰一路上都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第二天早上,火车途径岳阳站,夏晓兰听到站点播报,就起身下了车。

和她同一车厢的两个人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夏晓兰买的是羊城到商都的票,还以为她是到站台上买吃的。可火车再启动时,夏晓兰依旧没上车——两个人面面相觑,回去咋和曹六交待啊,他们是要跟着去商都查一查夏晓兰的底。

她不是商都人吗?

好几次都是买的羊城商都的票,这次中途在岳阳就下车了。

“回去怎么说啊?”

“照实说!臭娘们儿,在我们面前耍花腔!”

123:庄周梦蝶?(3更)

夏晓兰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她的手段很粗糙,不过就连白珍珠都不知道她中途会在岳阳下车,就算有人跟着她也来不及反应。

出了站,冷风吹在脸上,夏晓兰心中的燥热消了一些,神智渐渐恢复。

是一时冲动,或者说干脆是顺水推舟?

她早想来看一次的地方,一次次找借口回避,被柯一雄的事一激,倒是让她中途下车,终于踏上了这个地方。沿着上辈子的痕迹,夏晓兰穿行在岳阳的大街小巷。

有些地方和她记忆里相同,有些又不同。

从火车上下来本来很饿,夏晓兰一点都没吃东西的想法,她一路走到了岳阳酒厂的家属区。上一辈子,她就是跟着在酒厂上班的表姨妈一家生活。

父母去世后,别的亲戚不愿意养她,表姨妈家条件要稍微好点,就把她领回家。

但表姨自家也有两个孩子,虽然没虐待过她,对她的看顾也实在算不上精心。夏晓兰只能尽量不麻烦别人,在表姨家里不敢多吃,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从童年到少女时期,她都是很自卑的。

在表姨家里住了10年,后来酒厂效益不好,表姨的两个孩子也要上学,再养夏晓兰压力就很大。表姨没说什么,表姨夫整天在家摔锅打碗,夏晓兰那时候念高一,干脆搬回了自己家。

表姨有时会偷偷塞点生活费给她,夏晓兰也在努力赚钱,90年代的岳阳真是改革开放势头最猛的几年,她到处打小工攒钱生活,为此还耽误了学习,后来考得大学挺普通,又学了个坑爹的专业,大学毕业后国家还取消了包分配工作政策——夏晓兰觉得上辈子错过的机会不少,要弥补的遗憾也不是很多,不知道老天爷为何挑中了让她重生,还重生在别人身上。

小时候的经历,年轻时的奋斗,苦是苦,但她都已经奋斗成功了啊。

大房子和好车开着,职场上也有地位,除了没结婚生子她有啥好遗憾的?

唯一亲近的就是表姨,后来发达了也报答过,酒厂并购后表姨和表姨夫双双下岗,家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夏晓兰却已经是拿的年薪了,她那时是中高层管理,工资加年终奖一年几十万,2010年左右吧,全国的房价都还没腾飞,岳阳的楼盘均价在3000元㎡浮动。夏晓兰一口气在岳阳给表姨买了两套房,刚好是她一年的收入…是,她那时候大学毕业14年,已经算初步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两年后,厚积薄发的事业更迎来了火箭般的蹿升,年收入不仅是工资和年终奖,更有公司分红,彻底步入了高管行列。

她掏钱买房的时候,表姨夫的表情别说多精彩,夏晓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没想到他家养过十年的孤女,后来倒比自家的两个孩子优秀太多!

养育之恩也算报恩过啦,上辈子就完成了逆袭,难道这辈子重生就为了拯救“夏晓兰”糟糕的人生?

夏晓兰脑子里乱糟糟的,等沿着记忆找到岳阳酒厂的家属楼,夏晓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已经给自己编造了身份,就是夏家远亲。

“大姐,请问一下,冯大民家是不是住七号楼?”

冯大民是表姨夫的名字。

被问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冯大民?”

“对,您认识吗,他老婆叫曾丽,也在岳阳酒厂上班,我是他家亲戚。”

冯大民和曾丽?

被夏晓兰拦住的中年妇女表情迷惘,“不认识这俩人啊,你是不是找错了?”

“那您能带我进去找找吗?”

可能是夏晓兰脸上焦急的表情让人动容,加上这时候的人本来就比较热情,夏晓兰又换回了岳阳口音,大姐也没多少警惕心,真的带她到七号楼。

就是这栋楼!

夏晓兰敲开记忆中的房门,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打开门:

“你找谁?”

这人夏晓兰不认识,她心中咯噔一下,“大娘,我找冯大民…”

老太太和中年妇女对视,两人都不认识冯大民。

没有人认识冯大民,也没有人认识曾丽。

表姨一家子都凭空消失,更别说是寄居在他们家的六岁孤女“夏晓兰”。

夏晓兰从岳阳酒厂出来,失魂落魄。

为了查证“冯大民”和“曾丽”,她甚至惊动了派出所,费了很多力气,才让酒厂帮忙查资料。岳阳酒厂倒是有个叫曾丽的,人家才20出头,比夏晓兰大不了两岁,咋可能是她上辈子的表姨妈。

岳阳酒厂职工里没有表姨两口子。

她要查的“夏晓兰”,更不可能找到。

“同志,你没事儿吧?”

跟着一路来的公安都挺不忍心,夏晓兰多漂亮呀,看见一个这么漂亮的人难受,寻常人都忍不住要安慰两句。

没有表姨妈一家,也没有她早逝的亲生父母生活的痕迹,夏晓兰知道她和上辈子彻底告别了——心里早有了准备,那种失落和茫然依旧让她难以承受。

“我没事…”

公安瞧着她,你嘴里说着没事,脸上的泪是咋回事呀。

说是来寻亲,结果也没找到人,公安还得把人给领到招待所去。

夏晓兰浑浑噩噩躺在床上,还以为会睡不着,结果还是睡着了,做了许多梦,上辈子的记忆浮光掠影,她在梦里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夏晓兰”。

大河村的夏晓兰?

岳阳的夏晓兰?

庄周梦蝶,大梦初醒,她找不到曾经的过往,似乎只能握紧眼下的人生。

早上醒来时,仿佛是为了证明眼下的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她特别想和人说说话。因为她是公安领来住宿的,招待所的人才肯接电话给她,长途电话就是不断的转接再转接,足足等一个多小时,她才听见周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晓兰?!”

周诚是又急又气,昨天白志勇的妹妹就打电话来部队,白志勇来找他,说了羊城混混“柯一雄”的事。周诚也担心夏晓兰的安全,知道夏晓兰已经坐上了回商都的火车,猜测夏晓兰到家了会和他联系——按时间,昨天就该到商都了,却一直没有消息。

人是不是安全到家?

还是上次帮忙的小光他亲戚,派人去于奶奶家看了看。

夏晓兰根本就没回商都!

周诚当时大脑是一片空白。

124:周诚,我想你了(207月票加更)

他不知道自己该立刻赶去羊城还是该去哪里。

部队有纪律性,他刚刚休完长假,根本不可能再批给他假期。何况走得这么急,工作上的事也安排不过来。

这种时候,夏晓兰的电话打了过来。

周诚生气夏晓兰冒失,又担心她的安全。这声“晓兰”声音格外大,却听见另一端,夏晓兰的声音有点嘶哑。

“是我。”

“周诚,我有点想你了。”

那火气就被一盆凉水给浇灭,周诚的心揪着。

夏晓兰的声音不太对劲。

“晓兰,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岳阳…我在羊城遇到点麻烦,就把货发回商都,自己在岳阳站下车了,今天准备买票回商都。”

周诚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他哪里会真正生夏晓兰的气:“羊城的情况我从白志勇那里知道了,你最近别去羊城,让我看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嗯,我要过年前才会去。”

周诚听出来了,夏晓兰可能没寄希望他能解决“柯一雄”。

他也没拍着胸脯保证,男人办事儿又不靠嘴,把结果摆在夏晓兰面前就行。周诚的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你再去羊城的时候,我让康子陪你跑一趟。”

周诚以为夏晓兰声音的异样,是被混混头子惊吓的缘故。

却不知道夏晓兰大梦初醒,想来想去,只有周诚能陪她说说话。这件事是夏晓兰最大的秘密,以她的心智,不可能将秘密说给任何人听,亲密的伴侣说不定也会反目成仇,更何况周诚和她才刚开始。

人生不到老,你不会知道一个人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夏晓兰也不准备考验人性。

她听到周诚的声音,觉得飘在半空的心慢慢落地。她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呀,在1983年的时空,她甚至拥有上辈子没有的珍贵东西。

有刘芬疼她,有舅舅他们的喜爱,她还听从感觉的驱使,交了一个男朋友。

和周诚的完全就是男女之间相互喜欢,没有啥学区房,没有啥资产的职位的利益牵连,夏晓兰觉得这样的相处让人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