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伟嘿嘿笑,缠着纱布,他笑起来难看的要命:

“诚子哥,这次多亏嫂子救我…”

要不是脑袋撞出毛病的是康伟,周诚非得揍他一顿,还他妈的好意思说,遇到紧急情况就慌,比不上晓兰镇定。康伟要能自己打方向盘,那一下说不定就躲过去了,可康伟完全傻了。

“等你好起来,去报一个驾校,找一个驾驶技术好的教练,重新学一下开车。”

康伟费力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敬了歪歪曲曲的礼:

“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心思贫,人瞧着也精神不少,周诚总算也能露出点笑脸。他拖了一把椅子坐着,“康子,这次车祸是个意外,你和你嫂子是倒霉,但你小子也算福祸相依,我发现你二叔可能没咱们以前想的那么虚伪。”

康伟这场车祸,谢芸的触动很大,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后,谢芸终于跑前跑后的忙起来。

康廉明也是,简直改写了周诚以前的印象。

他和康廉明本来也没怎么接触,都是从康伟口里听来的,还有圈子里的一些猜测。

康伟这一受伤,康廉明是真的着急,周诚这点是能分辨的。

“我二叔,一向都最会做面子事…”

康伟刚才笑没有了,忽然有点沉默。

周诚呵呵笑,“你要是再不醒,你二叔能搞死姓杜的你信不信?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失去理智,没去计较得失,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会把姓杜的送下去陪你…小伟,咱哥俩说句良心话,他要是做面子事,至于做到这地步么?现在都85年了,不是你爸刚去世的头几年,那时候你爷爷还没退休,你二叔要不疼你,康爷爷不会放过他。现在你爷爷都退休好几年,影响力越来越小,你们家全靠你二叔顶着,他还用得着做戏?”

逻辑上说不通。

康伟也是形成惯性思维,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就有人在他耳边说康廉明对他是虚假的好。

不喜欢上学,康廉明由着他。

在外面捅了娄子,别人家孩子逃不掉一顿打,康廉明都不会骂他,反而还替他收拾烂摊子。

康廉明对自己的儿女要求严格,康伟的堂弟只比他小几个月,上学年纪小,大学毕业也早,被他二叔安排到了很辛苦的基层。

反观康伟,不爱学习中专毕业,康廉明早早给他安排好了闲职——上不上班,康伟都领那么多工资,康伟也曾经积极进取过,后来别人告诉他,康廉明说了要多关照康伟,暗示康伟不需要那么努力。

等工龄凑够了,康伟自然就升职了呗。

捧杀!

有人在康伟耳边这样说,康伟越想越对。

他要跟着周诚做生意,也是憋着一口气,不想再被康廉明用来当做戏的道具。不靠康廉明,他还是能成功,康伟觉得自己在和一个虚伪的大魔王对抗,他也有信心打败大魔王,现在周诚却说,是他搞错假想敌了?

康伟把这些细节都讲了,一脸疑惑:

“他要不是捧杀,不虚伪,把我养成个废物,他有啥值得高兴呢?”

谁家都盼着孩子有出息,他二叔这样反着来,要没有坏心,图的是啥啊?!

康伟觉得自己脑袋疼,这车祸肯定把他撞傻了,他想不通康廉明的做法。

“他可能就是想让你过的轻松点。”

这一点,周诚还是听关慧蛾提起康廉明以前的性格才想到的。一个人能性格大变,肯定是遭受了大打击。康伟爸爸牺牲的时候,康廉明把家里的担子扛了,周诚觉得康二叔这点还挺爷们儿。

没有惊慌失措的推卸责任,没说自己办不到,到底吃过什么苦,只有康廉明自己才清楚。周诚试着分析对方的心理,康二叔对康伟是真的疼爱,疼爱到不希望康伟去吃苦奋斗——怜惜康伟还在亲妈的肚子里就没了爸爸,觉得自己把苦吃了,康伟只管享福?

这猜测,就算不能全部对上,也有七八分靠谱。

听完周诚的分析,康伟躺在病床上一脸茫然。

“诚子哥,你的意思,我错怪我二叔了,我其实什么都不用奋斗,他肯定会把我未来安排的妥妥当当,我就只管躺着享受他奋斗的成果?”

那他折腾香烟和建材有啥意义,为了跑建材生意,为了一块瓷砖,和厂家一分钱两分钱的磨嘴皮子,他为了啥啊!

康伟的表情迷瞪,周诚手心发痒,真的想捶他一顿:

“知道你二叔现在是好心,你就能安心享福了?”

那肯定不行。

康伟做了手术还惦记着不能去看新店面,现在除了赌气,他是自己喜欢做生意。国家有这政策,允许个人做生意,能通过经商取得合法的财富,赚钱和成就感两不误,康伟没有收手不干的理由。

多大的人了,难道还摊手向别人要钱花?

“诚子哥,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

康伟现在是不知道咋面对他二叔了,周诚也没逼他,康伟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多休息,夏晓兰在门口探头:“你们兄弟的谈心时间结束没?”

周诚站起来,“你先休息,晓兰可能有事说。”

周诚是真的了解夏晓兰,夏晓兰的确有事说,“我好像在医院瞧见夏子毓了,她把脸裹着去见了杜兆辉。”

就夏子毓那样,夏晓兰想不认不出来都难。

这两人还能搅合到一块儿去?

难道杜兆辉叫她去香港,她拒绝了,杜兆辉真的去找了夏子毓——夏子毓是咋想的,捅了王广平一刀的,不正是杜兆辉么?一副为了王建华要死要活的真爱样,还能和杜兆辉来往,夏晓兰也是看不懂!

686:交给男同志解决(1更)

夏子毓遮遮掩掩的,还用围巾包着脑袋,夏晓兰瞧着背影是挺像。

去过杜兆辉的病房也不算啥机密,夏晓兰嘴巴甜一点,随便问清洁工阿姨就知道——杜兆辉的港商身份多醒目,清洁工阿姨们没办法不关注他的病房,夏晓兰换药的时候听见两个清洁阿姨聊天,说港商掉了一颗牙,住了两天特护病房,两个阿姨的口气,差点没让夏晓兰笑出声。

她觉得背影挺像夏子毓的,还不能确认,一问清洁阿姨,说是围巾包着脸进去的。

“就像特务接头一样,那个香港人,是不是特务?”

清洁阿姨咋看杜兆辉都是流里流气,像电影里的坏人。

夏晓兰没想明白,周诚一针见血:

“蛇鼠一窝,想必是相见恨晚。”

这两人都喜欢走歪门邪道,有正路不走,就喜欢玩阴的,能凑到一起也不奇怪。夏子毓也算是个人才,若是个男同志,铁定是个擅长钻营的小人。这是眼瞧着王家失势了,又要靠上了杜兆辉?

潘三哥查到的情况,杜兆辉在香港是个风流大少,经常换女朋友,但周诚觉得这两人搅合在一起,杜兆辉肯定不是图夏子毓的美色。

“那夏子毓身上,有什么是杜兆辉图的?杜兆辉这人功利性很强,没有用的人他都不会多看两眼的。”

瞧上夏子毓那忽高忽低的智商?

夏子毓的智商也是个谜团,反正夏晓兰经常想不通对方的办事方法,每次以为夏子毓要被蠢死了,这人又钻营出新的路子。而每次夏晓兰认可她的智商时,夏子毓就要掉链子。

张翠在安庆县一中口子开小吃店,估计就是夏子毓的建议。

当时夏家那种情况,家里多一个人劳动力就多一份收入,莫名其妙的,张翠跑到县里陪读?陪读是个幌子,一开始应该就是为了做小生意去的。夏子毓上高中是80年的事,刚刚改革开放,在安庆那边风气很保守,县城的街上没有私人的摊位,张翠和夏子毓敢去经商,也是走在时代前沿的人物——这一点,夏晓兰都要承认夏子毓聪明。

等夏晓兰出手对付“张记小吃”时,聪明人又没了动静,很简单的一点手段,居然那么快就把张记给挤兑关门了。

聪明人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夏子毓身上的矛盾点还不止这一点,开补习班的事儿,也叫夏晓兰刮目相看。

给夏晓兰的感觉是,夏子毓有致富点子,实际操作时总是眼高手低。

她压低声音笑:“也说不好杜兆辉会瞧上夏子毓的商业才能。”

杜兆辉要是被夏子毓给忽悠住,夏晓兰觉得依照夏子毓的以往的“战绩”,能把杜兆辉给玩瘸。

“不一定,要是几百万,亏了就亏了,对杜兆辉不会伤筋动骨。”

杜兆辉仰仗的是琤荣集团,杜家要是不倒,杜兆辉永远都有靠山。几百万对杜兆辉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钱。康廉明也没想遏制琤荣集团在内地的投资,那是公事,是双赢。

但杜兆辉自己会害怕。

因为杜兆辉想要在杜家夺权,他把希望都寄托在鹏城的项目上。

现在琤荣集团把在内地的投资和走私割裂成了两部分,周诚要是拼命打击走私,倒像是在帮杜兆辉铲除竞争对手一般。

“晓兰,你想过接受康二叔的帮助吗?在康二叔不违背纪律的前提下。”

康廉明的意思,夏晓兰和康伟在鹏城做生意,那就干脆把规模扩大一点。这事儿康廉明和夏晓兰提过,夏晓兰当时推脱到康伟身上,面对周诚她当然不用说假话:

“我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帮助,这生意背靠着某个领导,发展起来当然很快。但走仕途如走钢丝,一旦接受某个官员的帮助太大,双方的牵扯是断不开的,我希望生意是顺应市场规律健康有序发展,并不想它过分依赖谁的人脉关系…周诚,现在是最好的时代,华国百废待兴,老行业和新产业,随便抓住哪一样,都能发展自己的事业。”

她抱汤宏恩大腿,只想有个震慑,从来没想过要靠着汤宏恩的关系拿多少市政工程。

汤宏恩也只给过刘勇一次机会,是市政府招待所装修招标时的“入场券”,汤宏恩一毛钱回扣都没拿过,说是官商勾结,不如说是瞧夏晓兰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拉她一把。

那也是唯一的机会,刘勇好好完成了市政府招待所的装修,‘远辉’靠着这单工程赚到的利益和口碑在鹏城站住脚。

夏晓兰若是开口,以她现在和汤宏恩处出来的情分,难道汤宏恩不会帮忙?

她就是不开这个口,还很警惕别人利用这层关系,比如刘天全当初竭力劝刘勇合作,要接“南海酒店”的装修工程,夏晓兰就是反对的。

她是想赚钱,想做一番事业,不想和任何干部有太深层次的利益往来,怕自己是沉浸在虚假的成功中,怕脚步太大,自身的实力和盲目扩张的生意规模不匹配。不管靠谁的关系发展的,说句不好听的,政治斗争有风险,拿了多大的好处就要担多大的风险,领导一出事,夏晓兰的生意跟着完蛋!

“嗯,我知道了,按你的想法来。”

周诚本来就是个老婆奴,何况夏晓兰说的有道理,他不可能让夏晓兰必须接受康廉明的帮助:

“你替康伟做的事不少,晓兰,我真的要谢谢你,我和这小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和我亲兄弟一样。你自己都受了伤,就不要再为康伟操心,剩下的事交给我们男同志解决好不好?”

再聪明,也不能可着晓兰一个人累,周诚心疼的很。

她这时候本来该在商都老家过寒假的,去因为来鹏城看他出了车祸,周诚想到当时的心悸难受,至今都在后怕。

他和康廉明抓着杜兆辉不放,因为他在乎晓兰,康廉明在乎康伟。

杜兆辉在鹏城的街上把汽车当飞机开,他和康廉明都差点失去了重要的人,这让两人都同样愤怒。

周诚没表现出来是不想让晓兰担心,但晓兰能发现夏子毓,就证明她一直关注着杜兆辉的病房…周诚希望他媳妇能轻松点,不需要那么殚精竭虑,把这种事交给男同志去解决!

687:钱丢了!(2更)

周诚的洞察力很厉害,夏晓兰瞒不过他,现在周诚郑重提出来了,他就那样注视着夏晓兰,眼睛里像藏着一片海,夏晓兰扛不住,只能点头同意:

“好的,我不管…我陪白姐去考察新店面行了?”

当然是行的,周诚看她脸颊鼓着,有点小生气,避开她脸上的伤口,轻轻亲了她一下。

夏晓兰忍不住想笑,又想起周诚说等康伟醒了就要回去:

“你要回去了?”

周诚挺为难,这样问不就是不想他回驻地么。

“我等乔永奎教授给康伟检查过再走。”

乔永奎教授应该是刚上飞机,等他从京城飞羊城,再从羊城过来康伟检查后,起码要花大半天时间。周诚说让夏晓兰去忙自己的事,他也不是把夏晓兰赶跑,而是自己陪着她,叫上白珍珠一起看店面。

必须要给夏晓兰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周诚就这样想的。

康伟的车子后面撞坏了,夏晓兰拜托汤宏恩的司机小王借了一辆车,周诚开车载着夏晓兰和白珍珠满城转了好几个地方。

看过实际地形环境,夏晓兰对几处能开新店的地方才能了解。

“白姐,再过半年开新店,我们现在要多招两个销售,先给他们锻炼机会,到时候新店有熟手能用。你还要看看店里业绩好的,告诉他们能提店长…将来分店越来越多,我们不可能每个店都自己去看,总需要培养点管理型员工的。”

当店员和当销售,总要给人留下晋升的空间!

一个店长,怎么也能算中层管理人员,要嫌店长不好听,还能给个“经理”的名头。

说起来,在某某建材店卖瓷砖,和在某某建材店当经理,外人听着绝对感觉不同…人们从事某项工作,薪酬回报是其一,精神上的满足和自豪是其二,后者需要来自老板、自身,以及周围人的评价认可。

有升职的空间,会让店员更拼命。

白珍珠不是要把所有权利都抓在手里的人,她都能请其他人摆地摊,利润对半分,就能看出来她很想得开。

“我看店里有两个人还不错,除了本职工作的卖货,两人还时不时给我提点对建材店有用的建议。”

这样积极表现,不升职加薪都说不过去。

为了新店开张,白珍珠决定在现在小商品市场的店里提个“副店长”,让其他人看清楚,这是根带肉的骨头。

“白姐这个建议好,那就听你的。”

日常管理中,白珍珠对建材店的情况最了解,投入的心力最多,就算白珍珠提的建议很糟糕,夏晓兰都要先认可,再和白珍珠商量,何况白珍珠的建议并不糟。

夏晓兰和白珍珠说话时,周诚没有插嘴,他只要能和夏晓兰呆一块儿就特别高兴。

干正事时候的晓兰身上有股特别的魅力,周诚从陪着晓兰卖鸡蛋时就知道了,夏晓兰脸上的伤对周诚一点都没造成影响,他媳妇儿就是咋看都顺眼!

周诚没有说话,白珍珠还是浑身不对劲,考察完店面,白珍珠赶紧说店里有事要忙,自己先跑了。

“白姐,你慢点走…”

周诚笑,“白珍珠比她哥聪明。”

这是不愿意打搅他和晓兰独处嘛,白志勇肯定没有这眼色,白珍珠在做生意时不断和人打交道,这对情商是一种很好的锻炼。

没了白珍珠在,周诚又旧事重提,说到买车的事:

“我给你的钱,没有全投资在陈锡良的服装品牌上?剩下的你拿出来买一辆车,康伟那个吉普212不适合女生开,也不要选便宜的。但你和康伟一样,都要去找个正规的地方学学开车。”

周诚的钱当然没用完,但想要用完也很简单,陈锡良要做女装品牌,一烧起钱来,几十万都不够造的,夏晓兰怎么舍得这时候把周诚的钱拿去买车。

“暂时不买了,我现在有点怕开车。”

哪怕只投给陈锡良20万,剩下的钱也能买辆不错的车,夏晓兰没想过要和开宾利的杜兆辉比,她就是单纯舍不得花周诚的钱去买贬值的商品。

她这理由,很简单就说服了周诚。刚刚出过车祸,害怕开车是肯定,倒是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好,先不买。”

他媳妇不是特别喜好物质享受的那种人,赚钱后舍得吃穿,平时也不大手大脚,要说在京城买房,眼睛都不会眨,要说买车肯定就舍不得。

晓兰说京城的房子会升值,他买了好几个院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升值,让他媳妇儿再也不用愁钱不够花。

周诚真是想多了,夏晓兰现在真的没到缺钱的时候,建材店刚分红25万。

伍行长批了的20万的贷款,到她手里的现钱有18万。

原本买房还剩了3万多。

回了商都,‘蓝凤凰’一整个冬季的分红,刘勇说全部算给她,那也有好几万呢。

把手里的钱拢一拢,也有30万左右的现金,绝对能玩转京城的两个服装新店。如果夏晓兰真的想买车,挤出个几万出来还是行的,她是真觉得不不需要。

和她学生的身份不符合,如果去国外当交换生,夏晓兰手里必须有一笔现金,她还要替于奶奶找儿子呢!

国外的生活开销特别高,资本主义国家,干啥都要金钱开道,夏晓兰自己要生活,要找人,可以预见她在国外的日子不会很轻松…没到这种时候,她就嫌自己钱少,都想着干脆妥协算了,和康伟几人辛辛苦苦搞什么实业,去搞批文,再不济找关系从银行里贷出大笔的钱来,简直是无本的买卖,发家肯定特别快!

“娘,我们现在可咋办啊!”

王金桂紧紧的靠着夏老太,成天窝在大河村,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大城市的一切,都让王金桂害怕,到了羊城火车站,一下子丢了两袋子行李,王金桂随身携带的一百多块钱都在袋子里。

夏红霞的钱装在裤兜里,裤子被人用刀划了个大口子,她临走前从县城对象那里要来的钱不翼而飞。

夏红兵…呵,这个烂赌鬼身上肯定是没现金的。

原本王金桂和夏红霞装穷,哄夏老太花钱。现在是一家四口,有三个都是真穷了,唯有夏老太的钱没丢,要是不把夏老太哄好,全家都得饿肚子!

688:别让老大知道(3更)

外面的小偷咋这样多!

夏老太听说王金桂和夏红霞都丢了钱,气得不想搭理这母女俩。

在商都买火车票的时候,王金桂说没钱,夏红霞也没钱,夏老太自己一个人手脚不方便,只有忍着气掏钱买票。结果这母女俩身上都是有钱的,王金桂把100多块钱卷在衣服里,塞蛇皮口袋里。下车的时候人挤人,连蛇皮袋子都让人给摸走了。

夏红霞也有钱,王金桂让她把县城的对象甩掉,夏红霞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嫁香港人当然最好,要是嫁不成,她回老家再和现在的对象结婚。所以夏红霞临出门前,告诉她对象是倒鹏城看望二叔的,管她对象要了几十块钱路费。

这钱夏红霞悄咪咪的,连王金桂都没告诉,商都到羊城的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火车上睡不好,要一直硬着腰坐到站,夏家四个人上了车就把座位换到了一起,四个人挨着一张小桌子,面对面坐着,能轮流趴在桌子上休息。轮到夏红霞“守夜”那会儿,她也没忍住困意,打了会儿瞌睡。

夏红霞发誓自己就睡了一小会儿,上下眼皮刚沾着就醒了,后来说到了“羊城站”,车上的人都忙着往出口挤,王金桂的行李丢了,夏红霞的裤兜也叫小偷割了。

这母女俩没有出远门的经验,王金桂比较胖,蛇皮口袋塞在座位下,上个厕所回来都要看一看座位底下行李还在不在。

夏红霞时不时用手摸裤兜,这些小动作,不就是告诉小偷,蛇皮口袋和裤兜里有重要财物么。母女俩一起被偷,果然是秉承一脉的智商问题。

夏老太的钱,缝在衣服里,是全家唯一幸存的现金。

“红兵,这就是你老婆和闺女!”

夏老太气呼呼的,夏红兵也觉得丢人,这母女俩有钱他都不晓得,王金桂整天说没钱,夏红兵也信了。早晓得钱要送给小偷,不如拿出来痛快花掉。

夏红兵捏着拳头比划,“你俩要是再敢背着娘藏钱,我就揍你们!”

现在是在大城市,羊城火车站这么多人,夏红兵没有真动手。羊城可真热闹,各种小摊贩在火车站兜售自己的东西,闻着香香的食物,夏红兵肚子呱呱叫。

他耸了耸鼻子,凑到夏老太身边:“娘,现在骂她俩也没用,是不是要先搞点东西填饱肚皮?”

夏老太想到丢掉的钱就心痛。

“我钱都买车票了!”

话是这样说的,到底是没扛住夏红兵的歪缠,儿媳妇是赔钱的懒货,儿子再不好是夏老太亲生的,还有夏红霞也是亲孙女。最终还是夏老太掏钱出来买了几份肠粉,和豫南的口味不一样,夏老太上了年纪吃菜也是咸口,吃完觉得还是大馒头实在。

夏红霞冲着卖云吞面的摊位流口水,云吞的馅儿是猪肉和虾仁,别人捧着碗吃,香的不得了。

“奶,还没吃饱…”

“没吃饱也忍着,不赶紧找到你二叔,我们全家都要睡大马路!”

然而要到鹏城找到夏大军也不容易,火车从商都通羊城,羊城到鹏城,还需要另外坐车,主要还得有“边防证”。

夏家四口人,都没见识,羊城人大部分说粤语,会普通话的不多,想要找个人问问该咋办,语言都不通。

夏家四口人拽紧了剩下的行李,既茫然又警惕,在火车站穿来穿去,像四只无头苍蝇。

就他们这样的土包子,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特别是在火车站坑蒙拐骗做局的。夏红霞长得很一般,却是个年轻姑娘。王金桂和夏红兵瞧着也正值壮年,“介绍”两人去打黑工做苦力,应该能赚一笔抽成。

对坑蒙拐骗的人来说,有钱就骗钱,没钱也能骗人,路边的石头都恨不得能榨出几滴油,不上来试一试,咋会就此甘心?火车站人来人往,每天都有刚进城的土包子被骗。

很快就有热情好客的当地人上前搭话:

“大娘,我瞧你们转了半天了,这是来探亲呀?”

打工是不可能了,农民出门打工,也没有带上个老太婆的,还眼歪嘴斜的,行动也不方便。不是打工,就肯定来探亲。

可算找到个热心人啊,夏老太还有警惕心,王金桂听见对方说的话强调能听懂,把四个人的底子都卖的干净。

搭讪的人心里乐开了花。

外省的农民,果然是来寻亲的,还是要去鹏城寻亲。四个人在火车上听人说要搞“边防证”才能去鹏城,却找不到门路…那就是把四个人一块儿打包卖掉,也没有人会追究啊!

老家的人以为他们在大城市扎根了,鹏城那边没等到人,能上哪儿找人?

改革开放了,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朝着南边跑,经济发展的同时,也滋生了各种诈骗犯罪。

只有聪明都不行,还得运气好,才能南下发财。更多的人都折损在发财的路上了,被骗钱还好说,被骗人就不好说。

反正夏家四口,就跟着这位好心的同志走了。

好心的同志把四个人暂时安顿下来,才找到小头目商量。

“年轻的卖掉,两口子的把他们分开送去,那个老的怪麻烦的,你还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老的卖不上钱,还有各种毛病,一个不小心受了刺激闹出人命,派出所肯定要查的。

那当然是不想带回来的,谁叫另外三个,瞧起来还挺孝顺的,一路上都紧紧贴着老太婆——这人咋知道,王金桂一家三口不是孝顺,而是要看紧钱袋子,没了夏老太,他们三个人连饭都吃不起。

这人说能代办“边防证”,夏老太四个人就老老实实把介绍信交出来。

小头目拿起桌上的边防证一看,脸色很难看:

“豫南省的?还姓夏?艹,老子最讨厌的两点,都占全了!”

“六哥,咋回事啊?”

曹六阴着脸,一瞧见豫南省姓夏的,他总想起来另一个姓夏的。

好好的柯老大,被姓夏的女人打了脸,还对人家念念不忘,现在还一蹶不振呢。

“废话多,不该问的别问!赶紧把这四个人转手,别让老大知道。”

柯一雄正好进门:“六子,什么别让我知道?”

689:六哥就是心善(4更)

“老大。”

“老大回来了。”

曹六想偷偷摸摸把桌上的介绍信藏起来,柯一雄已经先一步拿起来。

拐卖点人不算啥,柯一雄是混道上的,不是做慈善的,想要他的道德标准很高显然不可能。他能控制着手底下这群人不害人命,自我感觉就不算是丧良心。

至于骗几个人去打黑工,老板顶多不给工钱,要给饭吃,要给个窝睡,还想咋样?

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他们道上混的也不容易!

柯一雄一看这介绍信,就知道曹六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都多久前的事了,你以为我还在意?”

柯一雄嗤笑,曹六讪讪打着自己嘴巴子,“是我小心眼,不懂老大的境界!”

柯一雄也不是把夏晓兰全忘了。

而是现在和夏晓兰基本上没交集。国庆庆典的时候,夏晓兰的特写镜头出现在电视上,柯一雄就知道他和夏晓兰绝对没可能。

一个来羊城做生意的漂亮女孩儿,柯一雄觉得自己好歹在火车站一带混的有头有脸,和对方交个朋友不过分,混混和个体户,不是挺般配的么!

一个漂亮的华清女学生,还能上电视那种,怕是脑子出了毛病才会和混混来往。

夏晓兰的近况,柯一雄是不知道,但陈锡良现在混的很不错,不是简单摆地摊搞批发,据说要搞自己的服装厂啥的。有人说陈锡良腰包里起码有上百万的存款,柯一雄觉得这个数有点夸张,但几十万肯定是有的。

自从认识夏晓兰,陈锡良一个批发贩子,现在也越级跳了,一年前,陈锡良绝对没有现在有钱。

柯一雄就是想和夏晓兰接触也没机会,夏晓兰现在为了节约时间,不坐火车改乘飞机,只会在羊城的白云机场短暂,就会转车去鹏城,柯一雄肯定没碰到过。

想起当时的争端,真是被美色糊住了脑袋。

“该怎么做照老规矩,不许搞出人命,其他都随你们。”

柯一雄兴致缺缺丢下介绍信,夏这个姓氏很常见,豫南省肯定有很多姓夏的,他倒是没和夏晓兰联系在一起。

曹六见柯老大不管,他本人实在讨厌姓夏的,连夜就给夏家四口人吃了加料的饭菜——夏家人都是有便宜就占的性格,不要钱的饭菜当然不会拒绝。

就是住的地方是个低矮的平房,条件差一些,夏红兵端着碗催促着好心同志:

“兄弟,你帮我们把边防证办好,等找到我二哥,肯定忘不了你的恩情,他跟在香港老板身边赚大钱!”

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咋行。

夏老太抠门,舍不得花钱住店,夏红兵和一群赌徒混在一起,人比较油滑,知道好话是不要钱的,这时候拿话来诓住帮忙的人。

加了料的饭菜药效还没发作,曹六的手下也就陪着扯扯淡:

“出门靠朋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说酬谢太见外啦。”

酬谢是没机会了,药效一发作,再醒来后,就要给买家拼命干活。年轻那个,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长得马马虎虎,优点是年纪不大。

夏红兵急了,“真的,我二哥在鹏城跟着香港杜老板,带信的人说是啥琤荣集团的…”

“红兵,你、你进来!”

夏老太在屋里喊,夏红兵跑进去。

夏老太发着牢骚:“你别在外面乱说话。”

是不是傻啊,帮忙还不好,非要抓着对方说酬谢。夏老太还没看见夏大军挣的钱,却已经把那些钱全部看成自己的,分一点给别人都会很心痛。

有人傻的要帮他们办“边防证”,又没说要钱,夏红兵主动凑上前瞎许诺,夏老太肯定着急。

曹六的手下贴在门缝上听了几句,母子俩还起了争执,这人都想笑。

妈的,这种人卖掉都不亏心,什么东西,就喜欢占便宜,活该被骗!

屋里,夏红霞打了个饱嗝,“爸,奶奶,你们别吵了,我咋觉得有点头晕?”

她一说,其他三个也觉得想睡觉。

王金桂眼皮沉重,眼睛一闭,一会儿就扯着嗓门打鼾。

过了十几分钟,曹六背着手走进小院子。

“都弄晕了?”

“六哥,都晕过去了。”

曹六的手下殷勤的打开门,挨个把四个人踢了一遍,都没醒。这种药很霸道,没有几个小时根本醒不过来。

歪嘴斜眼的老太婆最惹人嫌,手下想踢她几脚出出气,又看她年纪大了,怕没个轻重踢死人。

“六哥,这老的咋办?”

“弄到郊区去,扔到农村去,应该饿不死。其他三个连买家都联系好了,还用我教?”

手下嘿嘿笑,这种老太婆扔到农村去,虽然没有介绍信证明身份,农村人心肠好的,也会弄一口饭给她吃。等她找到方法回羊城,不晓得都是多久后的事了,这些外地人也分不清羊城的街道,老太婆不识字,找不回这地方。

“六哥就是心善,嘿嘿,刚才听这男的吹牛,老太婆还和他吵架,两人说要去找鹏城找香港杜老板,说是琤荣集团的…”

真他妈比骗子都会吹牛逼。

曹六开始还想叫手下不要废话赶紧干事,人都抬到车上了,才觉得琤荣集团有点耳熟。

“哪个琤荣集团?上次悬赏100万的那个港商?等等,人先别送走!”

曹六办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柯一雄的团伙能一直没出事,是因为他们不害人命,也是因为他们不惹那些惹不起的人。

杜兆辉在去机场的路上被人伏击,劫匪当场死亡几个,仍然有在逃的。公安局这么久没抓到人,杜兆辉私下里发出悬赏,谁能把活口抓到他面前,有重金奖励。

加起来的悬赏高达百万,羊城道上的哪个不心动?别说曹六拿不出上百万,当老大的柯一雄也没有,他们的生意真是小打小闹。

曹六把消息汇报上去:“老大,真把琤荣集团的人卖掉也没人知道,但咱们能不能从杜老板手里敲一笔钱下来?”

柯一雄看傻子一般,“几个外省的农民,能和香港老板扯上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也很边缘,杜老板怎么会拿钱来赎。”

柯一雄不是很想冒险。

能在道上悬赏100万华币抓人的,杜老板本人也不是好惹的。柯一雄听说香港杜家就是混帮派出身,想要黑吃黑,柯一雄怕被撑死。

690:羊城人太坏了!(1更)

“老大,我们自己先打听一下,杜老板身边是不是有这号人,如果是真的,我们既能赚一笔,也能借此和杜老板搭上线…”

曹六的胆子比柯一雄大。

他头脑也不笨,只是没有柯一雄厉害。

柯一雄瞧曹六一眼,他本来长得很和气,是最容易让人有好感的那种长相,这一眼就瞧的曹六头皮发麻。

“怎么,你嫌跟着我这个老大没出息,想换一个?”

曹六吓得脸都白了,“老大,我不是那意思!”

85年,羊城的变化不小,和刚改革开放那会儿比,几年的时间,让羊城一部分都变有钱了。火车站收收保护费,加上坑蒙拐骗,到手的钱也不少。可有那么多兄弟要跟着吃饭,柯一雄也比较大方,这钱随便分一分,也就不剩多少了。

曹六是替柯一雄不值,别人搞走私的,输钱输到手软,真叫人羡慕。

连一个倒腾服装的批发贩子,现在都要开服装厂,个体户的日子过得比他们体面,曹六心里着急啊!

柯一雄也知道。

手底下这些人,曹六是个忠心的。

柯一雄没觉得自己是最有本事的,但他年纪轻轻能把这么多混混收服,他自己也有几分自傲。

之前还说白家武馆没落了,没把白志勇放在眼里。

现在连白志勇的妹妹,一个女同志都混出了名堂,柯一雄听人说白珍珠在鹏城做着很大的生意,心情也有点复杂。逞凶斗狠,好像不怎么吃香了,老大要是拿不出钱来,手底下的兄弟会越混越少…柯一雄现在还弹压的住,但连曹六都在想新的财路,足以证明情况不太乐观。

“六子,我不是怀疑你,我知道你是为弟兄们着想。你想要和杜老板扯上关系,想开辟一条新的财路,其实也不是不行。这样,你先让人去打听下好。”

曹六一心为柯一雄着想,柯一雄还是妥协了。

要打听杜老板身边的人并不容易,但上次有人在机场路上伏击杜老板,杜兆辉悬赏100万缉凶,羊城这边道上对那晚的伏击知道的不少。杜兆辉的司机当场就死了,有个保镖把杜老板救出去,保镖受了重伤…公安是做过笔录的,保镖姓夏。

“香港的大老板就是阔气,保镖受了重伤,这边医院说可能要瘫痪,还把人送回香港治,不知道现在治的怎么样了。”

说的人是说八卦,听者有心,曹六确定杜老板身边真有个姓夏的。

“老大,这个姓夏的,在杜老板身边还挺受信任。”

那就可以敲一笔钱了。

柯一雄挥挥手:“先把他们送到买家手里,吩咐一下别动那个年轻的,别人要给钱的,我们就要把原装货送去。”

至于老的怎么办?

先别丢乡下去,就往羊城其他区一丢,平时让两人看着,确保老的不会被饿死就行。

他们要想靠上杜老板,就不能以绑匪的身份出现。

把夏家人交出去时,他们只能是帮忙的。

柯一雄特意吩咐了不能动夏红霞,那些人为了叫手上的女人听话,都会先把女人睡过,再狠狠打几顿,使劲饿几天,贞洁烈女都会变得老老实实。娼门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屡禁不绝,华国刚建立的那会儿曾经狠狠打击过,改革开放几年后,又有人借着小发廊的掩护做皮肉生意。

柯一雄不是专门做这个,但顺手卖几个年轻女人,他也不会反对。

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那还真成了开善堂的了。

“老大,我一定让他们老老实实的。”

又不是多漂亮个女人,忍忍还是行的,敲诈也要讲究行规,得把原装货还给别人。

柯一雄和曹六达成了共识,准备做局。

另一边,被药昏了的夏家四口人,分别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因为曹六和柯一雄之前意见有分歧,耽误了时间,四个人被送到地方后没多久就醒了。王金桂和夏红兵被送到了两个小砖厂,夏红霞是在小发廊醒来,夏老太则是躺在垃圾桶旁边呼呼大睡,被早上出门来打扫卫生的环卫工就叫醒的。

“大娘,你怎么在这里睡?”

是啊,她咋靠着臭熏熏的垃圾桶睡觉!

夏老太下意识去摸缝在衣服里的钱,自然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收获。

“钱、我的钱…”

儿子、儿媳妇和孙女都丢了她不急,第一个惦记的还是身上的钱。

环卫工看她鼻涕眼泪齐飞,有点可怜她,然而一个说粤语,一个说豫南话,根本没法交流。

好不容易等到个会说普通话的路人,一听夏老太絮絮叨叨的讲了自己的经历,那人就知道了:“这年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端端的把你们请回家好吃好喝,连介绍信都拿走了,大娘,你们是遇到人贩子了!”

羊城火车站整天都在上演类似的事。

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跟着陌生人去偏僻地方,不贪小便宜,能减小上当受骗的几率。

像夏老太这样一家四口被骗的,剩下的三个肯定是年轻力壮能卖钱的,老太太没人要,才被扔到了垃圾桶旁边。

夏老太听说夏红兵他们被卖了,也顾不上心疼她的钱,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羊城人咋这样坏!”

路人瞧着大娘可怜,也没计较她说话不中听,去早餐点买了两个馒头给夏老太。

“唉,等你吃完了,我陪你去派出所报案。”

这又是个好心人,夏老太刚刚被好心人骗过,捏着馒头不肯说话,路人指着环卫工,“大娘你放心,还有别人陪着去。”

环卫工穿着统一的衣服,瞧着不像是坏人。

夏老太也实在没有啥好被骗的,只能跟着去派出所。

火车站那地方,每天被骗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像夏老太这么大年纪的人很少出远门,歪嘴斜眼的来报案,不知道她有多可恶的公安,还有点同情她。

向夏老太保证会尽力把夏家三口找回来,但此前,夏老太身无分文,又该怎么安顿?

“大娘,您来羊城寻亲,知道亲人的工作单位和地址吗?”

“不是羊城,是鹏城,我们要去鹏城,办不到证…我记得,记得,我儿子在香港老板身边做事,他叫夏大军,说是什么集团公司。”

夏老太摸了摸身上的另一个口袋,介绍信和钱都没了,这个字条还在。

公安接过来一看:琤荣集团,夏大军。

691:特殊照顾(2更)

这种情况,还是要通融下的。

年轻人要是被骗,好手好脚的,派出所最多暂时收留两天,最后还要靠受害人自谋生路。

要把人送去鹏城去,岂不是人人都能投机取巧了?

但夏老太的情况比较特殊,跟着她出门的家里人,全部失踪。她本人年纪比较大,之前还中风过,送回老家也没用,老家一个家人都没有。

倒是有个儿子,在特区工作。

派出所一边帮夏老太办边防证,一边积极联系鹏城,要先和琤荣集团联系上,否则把老太太送过去,没人接收怎么办!

确认琤荣集团真有夏大军这么个人。

确认夏大军和夏老太的母子关系。

派出所要跑这么两个流程,夏老太的精神稍微定了定,扯着公安的手不放:“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把坏人抓住,把我儿子他救回来,他肯定遭大罪了!”

这老太太,咋一看让人很同情,就是不能呆一起太久。

“您儿媳妇和孙女,您不担心?”

怎么看,也是妇女同志比较危险,男同志被拐卖都是做苦力,女同志就说不好了,特别是年轻的那个,就算到时候救回来,多半也是身心遭受巨创。

夏老太还真不太担心。

儿子是亲生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儿媳妇永远是外人,就算王金桂平时和她住在一起,中风时照顾她,外人永远是外人。

夏红霞倒是亲孙女,但夏家三个孙女,连破鞋夏晓兰都能翻身,夏老太嫌夏红霞不给她挣面子。夏家连孙子都有三个,丢了一个孙女不值钱。

按公安同志的说法,女人被拐卖后会…夏老太心想,干脆别找到了,免得找回家丢夏家的人!

红兵还有俩个儿子呢,不缺女儿。

大军就是把老婆和女儿都扔了,才有了出门发财的机会,她家老三说不定就是被王金桂和夏红霞给扯后腿了。

等红兵像大军那样发了财,还怕讨不到新老婆?

呸,那个破鞋考上大学又咋样,和光打鸣不下蛋的刘芬一样,就没有享福的命!

女公安看夏老太表情变来变去的,只反复强调一定要找到儿子夏红兵,女公安也觉得心里不舒服。这样的老太太,真是太狠了,没把儿媳妇和孙女当人看。

为什么一部分女人,反而是重男轻女的元凶?

女公安不懂,派出所还是赶紧联系上鹏城那边,把这个老太太送过去。

乔永奎教授从京城到了鹏城。

乔教授今年五十多岁,是相关领域的权威专家,关慧蛾和谢芸等人亲自去白云机场把乔教授接到鹏城。刚好康伟也醒着,乔教授仔细替康伟检查。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看康伟累了,乔教授才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手术做的很好,手术护理也到位,送到医院的时间也及时,家属可以放心了,他出现后遗症的几率很小。”

乔教授的诊断,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谢芸眼眶发红,却忍住了没哭出来。

康廉明紧绷的肩膀放松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