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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

林艳手中一把小匕首,能干什么?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邪祟,身子还没动静,那东西扑过来,张开大嘴就要吞了林艳。那腥臭林艳差点没熏晕过去,身子一翻手中匕首朝黑色物体刺去。林艳身手还没沈辰好,她刺了一下落空,身子就倒进了水里。眼瞅着那玩意粘腻的舌头就要卷过来,沈辰突然从水里露头抬剑就刺到了它的尾巴,它发出一声渗人的怪叫,掉头就朝沈辰飞快奔去。林艳瞅准时机,举起匕首就朝它的脖颈上方捅去,用尽了全力。

下一瞬间,林艳就被甩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最后落入水中。疼的滋味,仿佛心肝肺都裂了。

性命攸关,她也顾不得矫情,露出水面,前面的水更深,她快速游过去,浑身都疼。

沈辰再一次被拍飞,林艳咬破舌尖憋足一口血沫,那玩意朝倒在水里的深沉张开了嘴。林艳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口血喷在匕首上,扑过去,她觉得这应该是眼睛,摸黑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当年师父教给她的东西全用上了,猛的挥起匕首朝他的眼睛刺去。刺进去那瞬间,林艳觉得自己押对宝了,它浑身坚硬,匕首根本刺不进去,可是现在,匕首已经深陷到柄。

它疯狂扭动身体,发出一阵阵的怪叫!林艳死死扒住它的头,手腕用尽了全力,匕首横着豁出去,一个光滑冰凉的东西落入手心,瞬间透心凉。它嘶叫,大概是怒了,牙齿咬碎了河底的石头。疯狂的摆动着头,林艳抽出匕首又朝它另一边闪过光点的地方刺去,这回它是彻底疯了。

林艳喊了声:“沈辰!”

沈辰在黑暗里只停顿了半响,又拼死扑了过来。

它浑身油腻粘滑,林艳紧紧握着匕首,身体被甩的凌空。突然匕首一松,下一刻,林艳就被摔飞出去,吐出一口血,脑袋里翁的一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扑在水里半天没浮出来,直到沈辰把她拉出来,拍着她的脸颊:“艳子?”

林艳又吐出一口腥臭的水,半天才回过神,眼前都是光圈:“那玩意死了吗?”

“好像死了。”

林艳走不动了,沈辰拖林艳到岸边的石头上。林艳大口大口喘气,脑袋渐渐清明,刚刚她确实挖出来那怪物的眼睛,可是现在却没见了。摊开手指,掌心空空,可是那冰凉彻骨的触觉依旧存在。

“没事吧?”

林艳摆摆手,却没说出话来,太疼了。

沈辰说:“此地不宜久留。”

他一路拖着林艳就出了这肮脏腥臭的地下河,这时候谁也不嫌弃谁了,林艳抱着他的脖子,头有些抬不起来。

等再见光亮,林艳发现自己身处村子下面的河中。

大秋天,出了水面,冷的直哆嗦。

天空很暗,远处村子平静,亮着几盏灯光,没有地动后的不安。安宁静谧,劫后余生,林艳差点没哭出来。

冷的厉害,林艳紧紧抱着手臂,说也奇怪,伤的那么狠竟然没骨折。缩着肩膀往家跑,深秋夜里,人都睡得早,她这狼狈模样才不会被村里人发觉,不然惹起闲话,她这大姑娘还嫁人吗?

“去我家吃饭,明天再走。”

他到底也救了自己一命。

沈辰忽的转头看她,黑暗里一双眸子越加深沉,半响后开口:“你是谁?”

他的音调一如既往冷冽。

林艳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林艳啊,你莫不是撞傻了?刚刚我们一块从河里游出来的!”

沈辰的五官在黑暗里格外深邃,他沉沉望着林艳半响,那眸光太犀利。那瞬间,林艳真觉得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可是到底沈辰什么都没说,转身朝前走去,步伐凛冽。

林艳摸着头,云里雾里。

☆、第九章

回去的时候,小妹已经睡了,看了表才知道都夜里十点多了。桃子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林艳,泪就滚了出来:“大姐,你去那里了?我好找都没找到!”哭哭啼啼把始末都和林艳讲了,晚上牛自己跑回来了,可是怎么都不见林艳。林桃就有些担心,可是一个人不敢出门,去找大伯,大伯母话说的有点难听,不让大伯去寻。

林桃带着妹妹去找,天都黑了,荒山野岭也不敢走太远。找不到,只好回来,从七点半开始等,等到十点半,林艳这才回来。

林艳心疼林艳,又气愤大伯一家。这事回头就该告诉林建成,让他看看亲哥嫂就是这副德行,也不想多说什么,大伯母一家是什么人她太清楚。

明天林桃还要上学,林艳帮她擦泪,说道:“你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她有些冷,浑身哆嗦,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沈辰说道:“我帮你找件衣服换上。”听林桃这么说,村子里根本没地动,那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刚刚沈辰看他们抱着哭,就站在一旁。

林桃也看到沈辰,有些惊讶,在他们身上扫视。

林艳说道:“我今天跌沟里了,他救了我一命,你去睡觉吧,别再哭了。”

林桃有些怯生,农村孩子的通病。看了看沈辰又看林艳,到底还是听话进屋睡觉。

林艳找了件父亲的衣服,家里实在太穷了,不带补丁的衣服都没有。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明天再穿。”

经过河水一泡,身上的臭味倒是没了。

沈辰说了声谢谢,就去换衣服。家里实在穷,林艳只有这一身衣服,翻箱倒柜找到母亲的大褂和长裤,穿着出门去做饭。

沈辰坐在院子里用布裹那把剑,林艳烧火做饭,很快就煮了面条,端出来。

点着煤油灯,沈辰吃了两碗面条,又要去盛,锅里没了。林艳也有些尴尬,她碗里还剩一点,说道:“要不倒给你?”

沈辰摇头:“有馒头吗?”

林艳去找了,馒头也没有,她非要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到给沈辰。

沈辰不吃了,坐在屋子里抽烟,烟卷是林建成的。今天是沈辰救了林艳一命,之前对于沈辰的偏见就也消散了。她吃着面条,说道:“看着你年纪不大,怎么做这一行?”

沈辰没抽过这么差的烟,呛得满脸通红:“二十四。”

林艳喝汤差点呛到,惊讶,完全看不出来。

“我还当我们同龄呢。”

林艳十六,过了年十七。

沈辰看她一眼,林艳穿着件碎花大褂,蓝布白花,头发扎在脑后。脸颊很小,眼睛大又黑,忽闪着浓密的睫毛。瘦瘦小小,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他没说话,林艳端着碗站起来:“你什么时候走?”

沈辰:“明天。”

林艳洗碗回来,沈辰还坐在中间屋里。

他长的高,清瘦,背挺得很直,坐着抽烟,表情凝重。

看林艳进来,他按灭了烟头,扯掉脖子上的一块金黄色玉石递到林艳面前:“陈先生走了,我身无分文。借个路费,这个东西你留着,回去后寄钱给你。”

林艳看到那块玉,在地下污水里握住那怪物眼睛锁感受到的凉意又涌上心头。感觉很怪异,略一皱眉,她看到那块玉中有个很亮的红点,林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瑕疵?可是再仔细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心中怪异顿生,表情阴晴不定,可也没接那块玉。

对于玉石她识的不多,可是这块,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好东西。

林艳是个财迷,可也不是毫无底线。田黄自古至今都是皇家御用玉石,民国时期,也值几百块大洋。陈先生死了,他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林艳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刚要说话。

对面沈辰就开口了:“这块玉拿到省城,最少五万。”

林艳抬头看他,心里也是惊了下,能值这么多钱。依她的眼光,这块玉差不多能值几百块,这种成色的田黄她也很少见:“你要借多少钱?”

“两百。”

林艳看着沈辰的眼睛,摇头:“没有那么多。”

沈辰没说话,手里还握着那块玉。

林艳说:“不如你到城里卖了,再回吧。我身上有十块钱,能坐车到省城。”

若不是沈辰拉她一把,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辰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又开口,声音很沉。

“玉不是卖给你,先放在你这里。”

他眸光很深,沉沉看着林艳半响,把玉放在桌子上,起身:“我会回来取。”最后一眼,他的眸光很深,黑的令人心悸。

沈辰回屋睡觉,林艳握着那块玉。

细腻如同肌肤,触感非常好,这东西如果是她的,穷死也舍不得卖。

林艳越摸越喜欢,玉石花纹十分精致,背面刻着一个字,林艳不认字,这个真没办法辨认。

想了想,她在家翻箱倒柜找了二十五块钱。

翌日天还没亮,林艳就起床了。林桃要上早自习,林艳做了早饭,早饭期间都没说什么。林艳家也穷,几十块钱白送人这事她做不出来,可是也不会平白占人便宜。

沈辰的衣服没干,林艳就拿着在柴火上烤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干透。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林艳看看外面天已经微微亮,就把手帕包着的钱递给沈辰:“钱是借给你的,玉我给你留着。”

沈辰看了林艳一眼,把手帕接过来装进口袋。

“再见!”

他转身朝着远处走去,步伐凛冽。沈辰的背包是丢了,破布卷了卷藏着那把古剑,握在手里。

林艳看他走出视线,才回去。她把那块玉石拿出来,又看到了那个红点,心里奇异,这是什么意思?

家里没钱了,她只能到处折腾着找钱,这块玉质地很好,她没舍得拿出去卖。山上的人家,房子是呈梯形往下,她家住在山顶。

既然已经打算好倒卖古董,那林艳就立刻开始行动。

她不懂市场,根据以往经验,先从年代远的开始搜。上次来家里玩的小女孩说村头那家捡了个铜盆,她就来了兴趣。那家人也姓林,林家媳妇会裁缝,这冬天也快到了,她也得给妹妹准备棉衣,就拿着针线布料去了。

林家嫂子挺年轻的一个人,二十多岁,待人倒是亲切。林艳这个人吧,如果是想要打交道的人,那就话说的很甜。

太阳出来,晒的人暖洋洋的,林艳坐在林家嫂子的屋檐下裁剪旧衣服。

“桃子长的快,衣服做大点,明年还能穿。”

林嫂子教林艳:“梅子年纪还小,回头能捡桃子的旧衣服穿,旧衣服拆洗下就行。你看这几块布头缝在一起,花样也好看。”

几块拆下来的破布头,被她这么一摆弄,还真挺好看。林艳笑着说:“嫂子真贤惠,什么都懂,聪明能干,林哥娶你真有福气。”

林嫂子就笑:“看你的嘴,什么都说。”

林艳就笑,她坐着缝衣服,随口说道:“咱这边的河里经常有人捞到铜器?河里还有那东西?捡到好挺好的,拿回家就能用。”

她刚刚进院子的时候,手心那股凉意忽然出现了。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有个喂鸡的盆,脏兮兮的沾满泥垢。院子东头有个饮牛槽,石头做的。

林嫂子啧了一声:“脏,谁会用那个东西啊,晦气。就你哥爱捣鼓那些玩意,骂了几次也不听,村里的旁人摸到都直接扔了,都嫌不吉利。”

林艳抬眼看她,充满好奇:“怎么不吉利了?不是好事吗?”

林嫂子敲她脑袋一下:“小孩子懂什么,那种东西谁会往家里拿?都是那种地方出来的,阴气重。”

林艳一直看那个脏兮兮的喂鸡盆隐约有个淡黄色的点,比起沈辰那块玉第一眼看到的亮点,差太远,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别的东西都没有那个点,只有那个脏兮兮的鸡盆有。

这都第二次了,林艳不得不留个心眼。喂鸡盆比一般的碗要大一点,太脏,看不出什么材质。不深,浅浅的往外撇,有点像现在的盘子,可是又多了三条腿。

“你这喂鸡盆样式好奇怪?是盘子?”

林艳随口问了一句,笑道:“碗沿浅,小鸡吃食能够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