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什么招数想不出来。”何薇说道。
“太复杂了。”
何薇看着他说道，“这就嫌复杂了，如果你们遇上一个经济纠纷的案子，你就看着吧，会更复杂的。”
第531章 最好的法医
李德斌无所谓的说道，“我们复杂也没关系啊，到时候委托给律师去做就好了，又不用我们费心。”
“何薇！”于佳宁站在厨房门口喊她。
何薇走过去，于佳宁说道，“你嫂子叫你呢。”
何薇站在厨房门口往里头看去，哥哥和嫂子都在厨房里面。
嫂子朝着何薇招了招手，“经常和麻将六他们一起打麻将的有个人外号叫鸡爪子，他有点小偷小摸的，和他们村里的一个寡妇要好，那个寡妇胆子可小了，她若是知道什么，一威胁她，他就往外说。你问问他们，这一次和麻将六他们打麻将的有没有这个人，若是有的话，可以去问问那个寡妇。”
何薇眼前一亮，“我现在就去问。”她扶着腰出去了，问了老胡，老胡却说没有这个人，不过他说道，“既然是没有这个人，那他也不一定会不知道真正的情况，晚上我去打听打听。”
何薇刚刚升起来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了。
老胡劝她，“嫂子就不要管了，也太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正好有个小警察出来叫他们进去。
进去他们坐下之后，高警官说道，“谢所长已经表态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会支持我们的工作，老胡你再辛苦一下，跟我们再跑一趟，重新调查一遍。”
众人应是。
“好了，出发！”
这次连徐建波徐局长都出动了，何薇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她有点撑不下去了，对李德斌讲，“德斌，你在这盯着吧，困了就在沙发上打个盹儿。”
“你快去休息吧，别管我了。”
何薇便叫了于佳宁回去睡觉起了。
何薇的脑袋一沾到枕头上，便睡的香香的，但是于佳宁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来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怕，医疗事故在医院里是不可避免的，能遇到理解的家属还好，就像何薇家这样遇上无赖该怎么办？他们还能找到关系，来帮忙处理，若是将来她也遇上了，她怎么办？
于佳宁越想越睡不着觉，但是她又不能不睡，只能强迫着自己闭眼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外面又响起了人走路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似乎连何薇的父亲也起来了，都聚在客厅里说话。
门关的很严，她也听不到众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说了很久又都散了，夜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并不害怕农村的夜晚，农村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一到了晚上便十分的寂静，尤其是深夜，你竖着耳朵听，几乎都听不到一丝的动静。
她就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胡思乱想到天亮。
外面天蒙蒙亮她就起来了，何薇依旧睡的很香。她坐在床上心道，何薇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像担忧的样子，还是睡的这么香。
她哪里知道，何薇不是不担忧，而是她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控制，她明明告诉自己就睡一会，偏偏一觉到天亮。
于佳宁小心的下了床，穿好了鞋子，去了外面。客厅里有两个小警察躺在沙发上睡觉，她轻手轻脚的去了院子里。
何薇的父亲正在用压水井压水，高警官正在蹲在水井旁边刷牙，于佳宁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嘲笑了自己，转身进了厨房，何薇的母亲正在烧火做饭。
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煮好了一盆子的鸡蛋。
何薇母亲今天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她说道，“已经让何薇她哥哥去镇上买油条去了，然后一个人吃两个鸡蛋，吃点咸菜，喝点儿稀饭，凑合凑合。”
“这样已经很好了，”于佳宁说道，“阿姨，我能帮您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你再去睡一会吧。”
就在这时，何薇的嫂子进来了，她手上拎了两个咸菜疙瘩，还有一把葱花。
于佳宁便出来了，站到了门口。
只听何薇的嫂子说道，“今天也真奇怪了，麻将六家的人怎么还没来哭丧？”
“麻将六是个什么东西，偷鸡摸狗一分钱不挣不说，还得拿着家里的钱去打麻将，他家里的人巴不得早死呢。”
何薇的嫂子拿水把咸菜疙瘩洗干净，一边快速的切着一边说道，“也就是看着咱们家好欺负，妈，我算看准了，以后咱们绝不当好人。”
“不当好人，但是也得当善人，不能因为被欺负了一次，连心肠都变坏了。让他们坏去吧，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何薇的哥哥骑着自行车进了家门，拎着四个大袋子，里面全是油条。
他从车把上把油条拿了下来，拎进客厅里面，又进了厨房，“妈，稀饭好了吗？”
“你还挺快的，”何薇母亲说道，“一会儿就好，你嫂子拌好咸菜，就差不多了。”
于佳宁看向院子里的高警官，他正抓着无精打采的华子说话，他的声音中有股冷意，“法医来做鉴定的时候，麻将六家里的人肯定得阻拦，到时候你们一定得拦住了。”
华子打了个呵欠，“噢，知道。”
高警官看着他冷笑，“这是在这里不得不用你们，若是你们敢犯一回事，逮到局子里去，让你们出不来。”
华子顿时清醒了，大声的说道，“肯定没问题！”
于佳宁在旁边看着，不由得笑了，华子真有意思。
高警官他们应该是听到于佳宁的笑声了，都转头看向她，于佳宁立刻绷住脸，转身去喊何薇起床了。
齐芬来的时候，大家正在吃早饭，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周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马扎。桌子两边围的满满的人，吃着油条，喝着稀饭，吃的格外的香。
进来的女人大概30多岁的年纪，和高警官他们穿的衣服款式都是一样的，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没戴任何首饰，她很瘦，但是个子不高，所以一点都不显得她年龄大。
她的眼神波澜不惊，这样的眼神白雪衫有。有这种眼神的人，是真正的胸中有丘壑，脑中有东西，心中有自信。
何薇心想，大概这就是齐芬了，看着她的眼神，她便相信，她一定是全省最好的法医。
第532章 不娶之恩
齐芬一进来，眼神便落在了高警官的身上。
高警官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立刻站了起来，声音里似有微微的高声，“齐芬，你来啦！”
齐芬朝着他略点了下头，何薇看得真切，当这个女人看到高警官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有了波动。她敢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绝对有一腿。
何薇也站了起来，“齐警官，您吃饭了没有，过来坐吧。”
齐芬走了过去，不客气的拿了个凳子坐下，何薇的嫂子立刻去厨房盛了碗粥，拿了筷子出来，放在了齐芬的面前。
何薇估摸着她也没有吃饭，现在才早上不到六点呢，她若是从秋明赶过来，怕是路上卖早饭的都没有。
别看齐芬个子娇小，饭量却大得很，而且吃的很快，连着吃了两个鸡蛋，四根油条，喝了一碗粥，才停了下来。
他们吃完饭以后，高警官便与齐芬去了客厅讲案情。
于佳宁悄悄的凑到何薇身边，小声的说道，“等一会齐警官去现场，我也想去。”
何薇才不会阻拦她，“你若是能忍受得住那个臭味，你就去。”
她们都是学医的，对于尸体并不陌生，但是对于那种味道，却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于佳宁很纠结，“感觉这个齐警官还是挺厉害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那你就过去，实在不行就撤回来呗。”
“要不你也去啊？”于佳宁说道。
何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倒是想去，就怕他不愿意。”
于佳宁想了半天，“不管，那我自己去了，多好的一个机会，我也长长见识。”
何薇支持她去，“我若是没怀孕，我肯定也会去的。”
昨天晚上徐局长大概回去了，早上派了两个人过来，谢所长也来了，说是会服从高警官的命令，来协助他的。
高警官没有说什么带上他们出发了，于佳宁也跟在了后面。
何薇跟着走到胡同口便站住了。跟昨天下午一样，这才早上几点，卫生室附近便站满了人。
她看着叹气，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眼中的热闹，却是别人的痛苦啊。
高警官他们刚过去，就被麻将六他们家的人给围住了，坚决不让高警告他们动尸体。
这个时候高警官自然派谢所长去沟通了。
但是过了很久，双方仍在僵持，隔了几百米的距离，何薇都能听到麻将六他五哥大声嚷嚷的声音。
听着吵闹声，她真忧心，若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何薇正在着急，从西面开过来一辆车，开到她身边的时候慢了下来。然后车便停住了，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何薇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人渣谢行辉！
他好像比从前胖了一点，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理着短发，一副人模狗样！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谢字，她猜测，他和那个死的麻将六，是一家。
谢行辉看到何薇也很意外，他不是故意把车停在这里的，而是那边人太多了，等下掉头的时候就不好好掉了，所以才停在这的，没有想到一停下便看到了何薇。
看她的肚子，应该已经快生了，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还真是好命，竟然这么快就结婚生子了。
“何薇！”谢行辉主动给她打招呼。
“你来我们村干嘛呀？”
“这不是我们本家的六叔没了，听说在这里发丧，他也过来吊个孝。”
“哦”，何薇拉长了声音，“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本家的六叔，怪不得这么缺德。只是没有见过来吊孝还这么高兴地。”
“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人都死了，还骂人家缺德，给自己积点德行吗。”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谢行辉还挺有长进的，连说话的语气都不急不躁了，原来听到这么讽刺他，不还得跳起来。
“是呀，做人是该给自己积德。不过人都死了再拉到我们家卫生室来，我说他缺德，有错吗？”
谢行辉冷笑了一下，“公道自在人心。”他说完刚要抬脚过去，只见附近的人突然就一哄而散，就连麻将六家里的那些人都跑了。
何薇也看过去，刚开始还纳闷呢，顿时明白了，大概齐警官在看尸体。她看着谢行辉冷笑，心道，你怎么不现在过去呢？
不一会，于佳宁回来了，还没有走到何薇跟前，蹲在地上立刻吐了起来。蹲了好久，她才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何薇笑道，“体验了一把，感觉怎么样？”
于佳宁站起来白着脸摆了摆手，“这个真不是人干的活，太佩服齐警官了。更令人神奇的是，她才摸了一把尸体就已经断定那个人死亡的时间超过了38个小时。”
何薇默算了一下，现在大概是十点钟左右，往前推38个小时，那就是前天的晚上八点。供词上还说，他们八点半的时候还在打麻将，这么说来麻将六的死和他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亡了。
为什么父亲还会感觉尸体有点温热呢？
会不会是因为现在是夏天，尸体还不会凉的那么快？
但是昨天晚上高警官说，今天即便法医有推断那么人证的供词不对，案子也很难办。早上还没有来得及问高警官情况怎么样，他们便出发了，真着急啊。
不断地有人从那边走了过来，谢行辉没敢往前走，而是站了一边与何薇说话，“听说你又找了个好婆婆家，怎么样？过得好吗？”
“正要谢谢你的不娶之恩呢，我过得很好。”
谢行辉淡淡的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放开一点？你老公跟着过来了吗？我们也认识认识？”
“呵呵，”何薇冷笑，“不用再认识啦，你们已经认识了，就是我们退婚的时候，一出胡同的门口你见到的那个高个的男人。”
“噢，原来是个当兵的呀。”语气中十分不屑。
何薇点点头，“没错，就是个当兵的。”
谢行辉笑容更盛，“当兵的也行啊，反正都是过日子，是吧。”
“对，当兵的也很好。”
谢行辉说道，“我现在已经升了市卫生厅的药品监督处的副主任了，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吧。”
何薇恭维的说道，“这么厉害啊！”
谢行辉越发的得意，这才指了指卫生室那边说道，“我先过去了。”
他一走，于佳宁立刻走了过来问道，“他是谁呀？”
“我从前的未婚夫！”
第533章 以前的未婚夫
于佳宁人如雷劈了一样，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以前订过婚？”
何薇点点头，“是的，不是什么秘密，聂景辰也知道，我们当时退婚的时候，聂景辰刚好在。”
于佳宁惊讶极了，“那刚才他那么说话，明显的就是在贬低你啊，你为什么不把聂景辰的真实身份露出来。”
何薇冷笑了一下，“都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不就是市局的一个药品监督处的副主任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好像魏来下半年有市场巡查，不如让他来秋明一趟？
于佳宁忽然拍了拍何薇的胳膊，“回来了，你前未婚夫回来了。”
何薇眯着眼睛看过去，谢行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笑道，“是比你强，人家还没有开始吐呢。”
谢行辉走了过来，又站到了何薇面前，质问道，“谁允许有法医过来进行尸检的，死者的家属同意吗？”
“我想你搞错了，现在并不是尸检，还是法医进行现场鉴定，这和尸检是有区别的。”何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再说了，谢所长也在，他并没有阻拦现场鉴定啊。”
谢行辉愣了一下，神情冷了下来，“死者为大，尤其是在我们农村，更尊重这个，你们还是好好坐下来商谈一下的比较好。”
“你是麻将六家里的什么人？”何薇冷冷的问道，“你能替他们当家作主吗，你如果能替他们做出的话，我现在就让警官撤回来，咱们坐下好好的谈谈。”
谢行辉只觉得心中血气上涌，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再见到这个女人，他一定会保持心情的平静。但是当真正的再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那么容易冲动。
他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何薇，我觉得你应该放平心态，不要总是对我抱有敌意。更何况你现在也已经快有自己的宝宝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放不下？”何薇觉得分外好笑，“开什么玩笑啊。你不要自作多情，也不要误会。我没有对你抱有敌意，我的心态也很平和。不是我们不和麻将六家里的人谈，而是他们张口就要十万，他的死我爸爸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为什么要赔钱呢？还有谢副主任，你若是能做的麻将六家里的主呢，您就在这里和我说话。你若是做不了他的主呢，还是快点走吧，免得沾了一身骚。”
“你还真是和原来一样尖酸刻薄。”
“谢谢夸奖，我会一直保持。”
谢行辉冷哼一声，大步的走到自己的车前面去了。
李德斌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也很白，站到何薇跟前说道，“我就敢说，经历过这一次之后，再难闻的味，我都闻得了。”
于佳宁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完事儿了，齐警官会过来写报告，然后他们再去打麻将的现场进行勘测。”他说着话却发现谢行辉在不住的看他，他便问何薇，“表嫂，那是谁？”
何薇实话实说，“我前未婚夫！”
李德斌差点摔倒，他心道，我不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吧。
何薇看着他的反应，不由得笑道，“不用担心，你表哥是知道的，我退婚的时候他刚好在场。”
何薇如此坦然，谢行辉却有点不太舒服。别人都藏着掖着的事情，她却说的如此坦然。
李德斌上上下下打量了谢行辉一眼，“退婚是对的，表嫂，你从前什么眼光啊。”
于佳宁在旁边说道，“何薇的眼光也不算差，人家现在是什么市局的什么副主任呢。”
“也就是你眼皮子浅，这还叫眼光不算差，切，我们家的关系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省厅的厅长，他还副主任。”
于佳宁与李德斌一唱一和，可把谢行辉气的不轻。
李德斌指挥于佳宁干活，“你回去给齐警官准备水洗手。”
于佳宁再不情愿也得去啊，总不能让何薇去吧。
谢行辉不拿着李德斌的话当真，他只当他在吹牛，看着他冷笑了两声，他在这边站着不走的原因是在等高警官。
高警官一行人过来了，齐警官穿了一件特别奇怪的衣服，从头包到脚。
何薇明白了，她穿的应该是防护服之类的东西。
高警官快步的跑了过来，问何薇，“刚才那个小姑娘呢？”
“回家了，是要帮齐警官脱衣服吗？”
高警官点点头。
“我来吧。”何薇说道。
“你还是算了，还是不要碰这些东西的好。”他说着快步的走进了何薇家的院子，齐警官他们走了过来，也没有停留，直接拐进了胡同。
谢行辉本来是在等着高警官，没想到他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不由得皱眉，在想，自己也不能跟进去呀，跟进去也不好。
何薇的父亲走在最后面，何薇托着肚子，往前走了几步迎上了父亲，“爸，怎么样？”
何令然面色很平静，“齐警官已经给出了确切的死亡时间，但是高警官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承认是在那个时间段死亡的，都说是来了咱们的卫生室以后才死的。等一会去齐警官和高警官他们再去打麻将的现场。”
何薇朝着卫生室的方向看了看，说道，“今天那里怎么没有哭灵的？”
何令然少有的冷笑，“哭什么哭，他死了，大家都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哭！”他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谢行辉，又不由得皱眉，“他来干什么？”
何薇也冷笑，“人家本家的六叔，来吊孝啊。”
何令然没有再看他一眼，抬脚朝着自己家走去了。
何令然边走边道，“爸爸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给你看上了这么个东西。”
“您也没有看错，”何薇说道，“他现在是市卫生局药品监督管理处的副主任，这么年轻就升上了副主任很有前途啊。”
闺女这么不给面子，何令然只好说道，“我是说他人品不行。”
“人品不行是对的，他们一大家的人人品都不行。”
两个人进了院子，高警官拿着手机站在阴凉处打电话。
第534章 真正的幕后推手
只听他说道，“不行，鉴定结果齐芬正在写着，已经毫无异议的是八点零三分死亡。这就说明了何大夫既没有存在治疗的问题，也不存在延误治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