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辰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母亲旗下的店铺众多,其中有好几家是玉器店。在他母亲尚未去世前,谢初辰身上从不缺这些名贵的珠宝,所以他一眼便看出,这掌柜是看萧晚财大气粗,故意抬高价格欺诈她的。

想到自己被宰了那么多次,萧晚愤愤道:“五十两银子的东西卖我一百两,当本小姐好欺负吗?”

没想到一向好骗的萧晚竟然变得如此斤斤计较,掌柜一瞬间闷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见萧晚嚷嚷两下后,吓跑了店里的顾客,掌柜欲哭无泪,不由气愤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谢初辰。

舒了一口恶气后,萧晚开始为谢初辰挑选起了发簪,并且不断地杀价。她犹豫着那支簪子配谢初辰时,却发现谢初辰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向店铺外的一个小摊贩上。

顺着谢初辰的目光望去,入目的是一支红檀簪子。细细的簪子上镶着一颗红色的珠宝,颜色红润通透,簪身雕刻着展翅飞扬的彩凤,簪头缀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雕花,甚是精致灵巧。

“初辰,你喜欢那支簪子吗?”

见萧晚察觉到自己的偷窥,谢初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脑袋,轻声道:“这红檀古雅静心,佩戴在头上可调节气血,让人遇事平静沉稳,还有助于睡眠和安神心脑。我想买来送给妻主。”

萧晚给季舒墨买了那么多名贵的簪子,季舒墨却未从想起回赠她一支。但谢初辰却不同,他来买簪子的最终目的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夜夜被噩梦困扰、不得安寝的她。

从她遇见谢初辰起,谢初辰从未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过,而是将她放在首位,事事皆考虑的是她。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萧晚心头涌现着说不清的滋味,好像有什么情感正不断不断地滋长着。她忍不住道:“初辰,我是来给你买簪子的,你怎么帮我挑选起来了呢。你看看,有什么簪子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

谢初辰眨着眼睛,有些喜悦地问:“妻主要帮我买吗?妻主送的,都可以!”

她带他出来玩,就是给他买东西哄他开心啊!他果然没考虑到自己…

萧晚无语扶额。

这时,摆摊的小商贩笑了起来:“真是巧了,这红檀簪子其实是一对。”她将另一只簪子从锦盒中取出,递到了萧晚和谢初辰的面前。

掌柜见有人抢客,鄙夷地哼了一声,随后喋喋不休地轰炸着萧晚:“萧小姐,这红檀是烂大街的货,两三两银子就能买上。无论是送给夫郎,还是自己佩戴,都是我这支羊脂白玉簪更好。看在是熟客的份上,这次就卖你四十五两!可别去买这么粗劣便宜的簪子了。”

谢初辰被他说得一阵羞红,心想红檀的确价廉,妻主肯定是看不上的。

谁知萧晚却推开掌柜,接过了小摊贩手中的红檀簪子。

入手的簪子质地细腻,带着淡淡的微香。与刚才那支微有不同,簪身雕刻的是徐徐绽放的莲花,簪头缀着的是小巧盛放的兰花。

公子如莲,出淤泥而不染。

公子如兰,清秀淡雅。

一瞬间,萧晚脑中浮现了这两句话。她觉得这簪子十分衬谢初辰的气质,立刻道:“这对簪我买了,多少钱?”

“一共五两银子。”

在掌柜目瞪口呆下,萧晚爽快地付了银子,从小贩手中接过了簪子。小贩笑嘻嘻地说:“对簪多为定情之簪。这位小姐既然买了,不如现在就帮这位公子戴上吧。”

一听萧晚买了定情之物,谢初辰的眼神慌乱了起来,口吃地说:“妻、妻主…?”

见谢初辰的神情慌乱不安,似乎很怕她听到是定情之物后就立即退货,但一双清亮的眸子却时不时期待地瞥着自己手中的簪子,萧晚不由一笑。

她垂下含笑的双眸,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支红檀莲花簪,缓缓地向谢初辰靠近着。

面对步步逼近的萧晚,谢初辰瞪大了眼睛,错愕间闻到萧晚身上那种清香好闻的气息,以及红檀上幽幽飘来摄魂安神的香气。

修长的手指衬着红檀之色,如同绝品的和田美玉,润着如玉的光泽。她手指灵巧地轻勾着谢初辰发间束着的红带,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云锦般垂直而下,散落在她的手心里。

乌发的衬托,使得秀美的侧脸更显温婉和妩媚。近在咫尺的距离,时不时地传来少年身上淡雅袭人的香气,让萧晚不知不觉,有些痴迷了起来。

沿着后颈一路向上,萧晚轻抚着缠绕在指尖上的秀发,顺滑柔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却也让她勾起了谢初辰前世悲剧的回忆。

这么漂亮的头发曾被她毁过…

萧晚微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挽起谢初辰柔顺泼墨的长发。柔软的秀发缠绕着她的手指,似乎正眷恋不舍着。

她轻轻得抚摸着,将这支红檀发簪小心翼翼地插、入。

晶莹透亮的红色珠宝在阳光下褶褶发亮,淡雅别致的兰花在墨发间盛放,大方且典雅。明明是支普通的红檀簪子,却衬得谢初辰一张干净明澈的脸庞安静而秀丽。

温热的鼻息紧贴着脸颊,谢初辰只觉得面颊一热,心口噗咚噗咚地跳动着。待他呆呆地回过神来,发现萧晚竟亲手给他挽了发!

他的心再度飘飘然了起来!

不但和萧晚定情,还当众秀了恩爱!

感受着萧晚轻轻摩挲着发梢所带来的快感,谢初辰的脸粉扑扑的,嘴角微微勾起,浮现着两团可爱的酒窝和淡淡的粉云。而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羞涩地眨巴眨巴的,如同耀眼夺目的星辰一般,闪耀着楚楚动人的光芒。

萧晚的目光当场瞪直了,呐呐地赞道:“初辰,你这样真美。”

被心仪之人夸美,谢初辰兴奋了起来,小尾巴得意地翘得高高的,眉宇间更是多了一分幸福甜蜜的韵味。

他拿起锦盒中另一支红檀凤簪,红唇微微翘起,小声地开口:“妻主,我能为你戴上吗?”

萧晚愣了一下,很快,浅笑地垂下了脑袋。

小心翼翼又青涩地将簪子插、入萧晚的发髻中,谢初辰窃喜地偷笑了两声。直到萧晚狐疑地看向他,他才无辜地眨起眼睛,轻笑道:“妻主,你戴不戴发簪,都很美。”

被谢初辰夸得满脸涨红,萧晚才发现自己的脸皮竟变得如此之薄。

她轻扬着嘴角,牵起谢初辰的手,心里甜蜜蜜的。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茗仙居二楼的凭栏处,站着一名十七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身雪白上乘的长衫,满头青丝由一支金簪漂亮地挽起。俊美清冷的容貌微微板起,他不动声色地从高处俯视着楼下的一男一女,在瞧见女子张扬明媚地笑容时,漂亮的凤眸冷冷地眯起,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正是被萧晚彻底无视的季舒墨。

昨日,偶见萧晚进入赌坊的季舒墨,心里鄙视着萧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竟染上贪赌的恶习!

谁知,他刚刚却被得知,萧晚设了一场精妙的赌局,竟一步一步地引诱着谢初辰的二姨母谢清荣中计,并将她压入了刑部的大牢。

而她更是在刑部的大堂上,上演了一场精湛绝妙的好戏。没有严刑逼供,就套出了陈琪的证言,让谢清荣所犯下的杀人罪行人证物证俱在,更是在今早完美地收复了谢家。

认识萧晚三年,季舒墨对萧晚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知晓她是个胸无大脑的大草包,做事冲动愚蠢,不计较后果,根本不可能布下如此精湛连环的计谋。

而现在,萧晚更是做出了一连串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她不但不询问自己的意愿就纳了谢初辰为夫郎,还亲自为谢初辰挽发?!

此刻,季舒墨的神情十分复杂,应该说他十分的错愕和不解。

萧晚喜欢他整整三年,喜欢到几乎花痴的地步。她甚至为了求娶他,想劲各种法子追求他。整整三年,他从未对萧晚动过心,甚至对这位草包纨绔女十分的鄙夷和不屑,而她纠缠不休的手段更是令他厌恶非凡,一心想要摆脱。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萧晚使尽各种手段求娶成功他后,萧晚竟然变了!明明以前喜欢他到天天粘着自己,为了哄自己开心愿意做任何事情的萧晚,现在不但突然开始努力学习,更是将他丢在了夫家,跟其他人亲亲热热!

一想到昨晚他放下身段,派小厮去找萧晚时,萧晚竟回复复习迎考,没空,而现在,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她和其他男子恩恩爱爱游街的模样!

季舒墨的心头很不是滋味,甚至心中隐隐浮现出愤恨和不甘,以至于他对萧晚更是鄙夷不屑了起来。

好一个复习迎考,没空!?

萧晚,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地爱我吗?变得可真快啊!

☆、第30章 季舒墨归府

牵着谢初辰软软暖暖的手指,萧晚美滋滋的,一脸乐不思蜀的惬意。她带着整整三年未出府游玩的谢初辰,领略了一番京城的美食美景。两人玩玩玩,吃吃吃,一直黏腻到黄昏才磨磨蹭蹭地漫步回府。

到了萧府,萧晚仍舍不得松开谢初辰的手,于是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下,一路手牵手地进了府内。

偷偷瞥了一眼谢初辰,见他心情不错,萧晚步伐一顿,轻轻开口:“初辰,三年前…”

谢初辰仰起头,轻眨着长长的睫毛,清澈明亮的眸光闪烁着萧晚看不懂的神情。萧晚咽了咽口水,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几分:“谢清荣说曾派小混混欺负你,你那时…有没有受伤…?”

谢初辰神色一僵,颤颤的睫毛轻垂了下来。

以为自己戳中了谢初辰埋藏在心底里的伤心事,挖开了他血淋林的伤疤,萧晚恨不得狠抽嘴贱的自己一巴掌。

谢初辰闷闷垂头:“有人救了我…”

萧晚急急问:“是谁?她现在在哪?”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萧晚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谢初辰所有的事情。他那么宝贝那幅画,会不会喜欢上那名女子呢…

她必须要把这些潜在敌人全部消灭才行!

见 谢初辰水汪汪地看着自己,腮帮子高高鼓起,看上去十分气愤。萧晚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凶悍,不由挠了挠头,心虚地说:“我问你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你 如果没有找到她的话,我帮你派人找找。我是你妻主嘛,虽然是三年前的事,但毕竟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会好好报答她的!”然后好好警告她不许再接近初辰!

见萧晚如此卖力地要“报答”那位所谓的救命恩人,谢初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抬起眉,神色柔软带笑地说:“我已经找到她了。那人就是——”

“小姐!”画夏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焦急的声音完全掩盖了谢初辰道出真相的绵言细语。

“季公子他来了!”

“来了?”萧晚神情一僵,没想到季舒墨如此难奈不住,竟然才第八天就回来了。她还以为要僵持半个月左右,待到满城流言四起时,这位清高的才子才会低声下气地回来。

“是啊是啊!”抹了抹飞奔而来的汗珠,画夏急急地说,“他一回来发现小姐不在书房,就到处找着小姐您,姐姐正在墨渊居拖着他呢。”

姐妹两一致地认为,不能让季舒墨看见小姐正和谢公子亲亲热热地在一起。昨天小姐刚冷冷地回绝季舒墨的小厮说自己没空接季舒墨归府,如今季舒墨突然回来,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万一对谢公子不利怎么办?!而且小姐说过,季舒墨稍有轻举妄动,就要立刻回报给她。

一心为主的画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打断了谢初辰难得鼓起的勇气,以至于谢初辰鼓着包子脸,一脸的不开心地紧握着萧晚的手,使劲想拉回萧晚的注意力。

最初,萧晚故意无视起季舒墨,就是要磨磨他的气焰,以此探探他的虚情假意。但最近,和谢初辰相处的越久,她越是遗忘了自己重生以来最大的目的和决心。

如今,季舒墨这么反常和心急地送上门来,可见他是听到了京城里风风雨雨流传的言论。原以为他还能忍一忍,没想到他的忍耐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

是不自信的表现,还是他害怕失去她的宠爱,从而计划失败呢?

见 季舒墨已经不自觉地踩入了自己布下的陷阱,萧晚下意识地松开了谢初辰的手朝着画夏走去,可走了几步,她意识到谢初辰的存在,紧张地回头嘱咐:“初辰,三年 前的事,我晚上回来再来问你。切记我的话,不要接近季舒墨。看见他,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他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信!”

一口闷气积在胸中难以舒畅,谢初辰眼巴巴地看着萧晚严肃的侧脸,颤了颤空空的手掌。半响,他微微启口,原本温柔婉转的声音微微一扬,有些酸酸地回应:“初辰知道了,妻主你去见季公子吧。”

心急季舒墨是否别有目的的萧晚,并未仔细观察谢初辰醋醋的表情。见谢初辰答应自己,她心中一安,随着画夏朝墨渊居走去。

见萧晚头也不回地离开,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在口是心非,谢初辰的心酸溜溜地翻滚着。

不就是回府了吗?用得着那么急切地离开去见他吗?晚一点听他说完不好吗?

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闷闷不乐地向着梅园走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都八天没见了,也不知道妻主思念他成什么样子了…

明知自己不该吃醋,明知季舒墨才是萧晚名正言顺娶进门的正夫,明知自己曾经保证过绝不打扰萧晚和季舒墨,会乖乖地默默地呆在一旁,可一听到季舒墨归府,谢初辰发现自己心中的醋坛子完全打翻了,竟克制不住得在胡思乱想着。

在没有得到萧晚的温柔时,谢初辰只想默默地当她的夫郎,能偷偷看她一眼就满足,和她说一句话就能高兴个好几天,但他现在竟感到了一丝不满足,竟然渐渐地想要独占她…

他怎么能那么贪心!

见公子兴高采烈地回去,失魂落魄地回来,昭儿在心底里将萧晚这个负心女骂了百八十遍,觉得萧晚一定欺负了公子!

他小心翼翼得迎了上去,正要好好宽慰公子时,却听谢初辰低低地轻喃:“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日,他拿着玉佩找上萧晚时,是想说出三年前两人相遇的那件事,他想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那个约定,但萧晚望着他的目光是全然的陌生,应该说全是鄙夷和轻嘲。

她骂他是偷玉贼,轻嘲他异想天开,根本不听他的任何解释。

今日,萧晚主动提到三年前的事,他以为萧晚总算记起了零星的记忆,所以最近才反常地对他这么好。但让他失望的是,萧晚依旧什么都不记得…

昨日,昭儿明明说妻主看到画的啊,怎么会认不出呢?难道画的真的很糟糕吗?

但那就是妻主阿!

想着想着,谢初辰更加抑郁了,之前兴致满满要跟季舒墨一较高下,要把妻主从季舒墨手中抢过来的决心瞬间碎成了渣渣。

——你若能像那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子季舒墨一样…

连副画都画不好,怎么可能成为像季舒墨这样的才子呢…

萧晚和画夏来到墨渊居时,季舒墨和云嫣还在院中对峙着。见云嫣寸步不让,甚至一口一个季公子,季舒墨心中不耐,刚要呵斥出声,却见萧晚远远走来。

他眸光微微一闪,神色柔弱地抿了抿唇:“云姑娘,我只是想见妻主一面…是不是妻主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意见舒墨?”

眼前的少年,一双水眸溢满着委屈,如玉的俏脸泛着苍白的神色,瘦弱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让人的心底无端地产生一股浓烈的保护欲。

若是以往的萧晚,早就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地哄着了,甚至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欺负”季舒墨的云嫣,来抚平那双微微颦起的漂亮柳眉。

可现在的萧晚,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收敛了内心深处波涛汹涌的所有情绪。

“妻主!”漂亮的黑眸腾得一亮,季舒墨一副刚看见萧晚的神情,面带着喜悦和各种柔情的眷恋。他朝着萧晚乖巧地福了福身子,柔软的声音充满着柔弱,分外惹人怜惜:“妻主,舒墨回来了。”

“回来了啊…”萧晚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既不热情,又不冷淡,以至于总是一眼能看透她的季舒墨,一时间有些犯懵。

他以为,萧晚一看见他,会狠狠地责备云嫣,会高兴地抱住自己,会喋喋不休地倾诉着这些天她有多么多么思念自己。而他顺势温柔地回应,甚至对于谢初辰的存在表现出正夫应有的大度之姿,让萧晚对他的贤良淑德更为赞赏。

痴爱自己的萧晚,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在身边,才去留恋那些花花草草。如今,他一归来,萧晚的心必然会回到自己的身上。

至于那位萧晚娶进门的夫郎,他刚才派人仔细地调查了一番。一个名声狼狈的前富家子,竟被庶系欺负到这种程度,简直愚蠢至极,根本不具备任何危险。就算萧晚真的对谢初辰有好感,他也能将这么好感扼杀在摇篮里。

他会让萧晚清楚地知道,自己比起那毫无才情的谢初辰,好上千倍万倍!

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云嫣,季舒墨瘪了瘪嘴,委屈地问:“妻主,刚才云姑娘一直拦着舒墨,不让舒墨见你,可是你还在生舒墨的气?”看似轻柔的语气,却是在不经意间告了云嫣一状。

一向冷冷清清、细心观察的云嫣,见季舒墨的态度霎那间转变,嘴角抽了抽,心里对季舒墨的印象立刻糟了几分。

季舒墨这番轻柔婉转的话语,让萧晚不由联想起了前世。前世愚蠢的自己就是中了他言语上的陷阱,曾多次责罚云嫣和画夏。

那时的云嫣和画夏都警告过自己,说季舒墨虚伪做作,要她小心提防,结果被自己臭骂多次疑心病,还处处维护着季舒墨,甚至相信着狼子野心的季舒墨,做出了将画夏逐出府的愚蠢举动。

见萧晚阴沉下脸,却不斥责云嫣,季舒墨的心口不自觉的一紧,心中暗暗后悔。

自己归宁之日不该太过莽撞和急切,若是真的惹怒了萧晚,若是真的让其他人勾去了萧晚的心,那这些时日来的委曲求全,可全都白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萧晚,第一次在萧晚面前放低了姿态,甚至带着一丝丝哀愁。

“是舒墨错了,归宁之日不该顶撞妻主…求妻主原谅舒墨!”

眼前这双漂亮的美眸水光敛艳,如同一潭晶莹的泉水,当真楚楚动人,萧晚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颤了颤唇,冷淡地开口:“舒墨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为何今日才归府?”

没有责罚云嫣,一开口竟是向自己问罪。季舒墨心中一塞,很快,他堆起笑容,带着试探讨好地说:“舒墨心想着自己惹了妻主生气,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夫家闭门思过着,等妻主气消了再回来。”

瞧 着眼前面露不安的少年,萧晚一时间有些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和季舒墨都挺贱的。季舒墨不理自己时,她总是眼巴巴地贴上去,各种讨好。而现在,自己只是对季舒 墨稍微冷淡了一点,他却心慌焦急了起来,竟开始想尽办法主动接近自己,主动示好!这可是前世没有的待遇啊!看样子,他真的急了,真的怕了!

而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她会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他乖乖地跳入!

狠狠地掐了一下脸,在一阵酸痛中,萧晚兴奋激动地叫了起来:“刚才,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原来舒墨你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激动中,萧晚一把抱住了季舒墨,红润的唇瓣迅速地朝着季舒墨袭去。

季舒墨的脸色瞬间变了,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正以为萧晚要成功地偷得一枚香吻时,她却突然在他的面前停了住。

不同于以往傻呵呵的白痴笑容,此刻近在咫尺的容颜如同白玉雕琢,在阳光下闪着惑人的光泽。

不可否认,萧晚的确有着一张俊俏英挺的容颜,肌肤柔美如玉、玉颊粉黛不施,但她的内在实在是幼稚无能,品行实在是低劣无比,以至于季舒墨从未正眼瞧过萧晚的容貌。

他轻嘲地认为,萧晚过着如此幸福奢靡的生活,不过是因为有个好家世罢了。没了萧家的庇护,她连一个普通的人都不如。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官家大小姐,又如何懂得其他人的心情!

但八日前的那场大婚,却让他感受到了不同的萧晚。

那日的她,突然一扫往日的奢靡之色,一身红妆下,竟散发出一股成熟迷人的魅力。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竟变得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让他在下花轿的一瞬间,突然晃神了片刻。

而此刻,眼前的女子眼带温柔的笑意,轻柔的呼吸时不时的吹拂在他的颊上,竟让他的脸腾得热了起来。脑袋一瞬间放空,竟忘了最初的目的。

他慌张地推开萧晚,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无法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