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今日一谈,朕感触良多。现在已是寅时,你就在宫中住下吧。巳时放榜之时,朕会让你这位实至名归的状元郎风光回府,让任何人都不敢质疑。”

萧晚恭敬道:“谢陛下厚爱。”

楚天悦点头笑道:“朕很期待,日后你在朝堂上的表现,切不要让朕失望了。”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熬夜到寅时,一直紧绷神情的萧晚早就疲惫不堪。待宫女带到她别院歇息后,她一倒头就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她不知,自己的整夜不归府,早就在萧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直担心萧晚性子急躁出言不逊顶撞了女皇,身为母亲的萧玉容担心啊担心,愁得头发都要白了。眼见着萧晚子时未归,她终于忍受不住担忧,急巴巴地进了宫。

在被侍卫告知萧玉容忧心忡忡地在大殿里等着见圣时,楚天悦不由轻笑了起来,连忙将这位重臣请进了书房。

一见圣上,萧玉容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如果晚儿顶撞了,你万万要息怒啊!有什么责罚,臣愿为晚儿受。”

“朕封萧晚为今年科举的状元,刚才只是和她谈了一宿,让她在宫里住下了。”将萧晚在殿试的表现,以及刚才的那番话告诉了萧玉容和宁太傅,楚天悦幽幽地开口,“玉容,你可有将前段日子偷袭南疆的事和萧晚说过?萧晚对南疆的地势过于熟稔,令朕觉得有些蹊跷。”

萧玉容心中惊讶,连忙道:“臣未和晚儿提过军务。”她迟疑了一番,道,“不过前段时间,她曾跟臣提过,她要为母亲报仇。许是耿耿于怀四年前的事,所以查了一番南疆的事。”

“今日,萧晚呵斥朕的言语,的确让朕想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萧大将军。萧大将军一故,东魏如同失去了一个猛虎。”楚天悦惋惜地说完,又轻轻地开口,“爱卿之前说的不错,朕御驾亲征的确不是时候。攘外必先安内,朕之前把重心放错了…”

作 为反对女皇出征的萧玉容,见一直固执己见的女皇竟然突然转变了态度,心里惊愕异常,只听楚天悦又道:“今日,萧晚向朕献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虽是个好点 子,但无实战经验的她终究太过年轻,提到栽赃想害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了。所以,真正需要付诸于行动的,就靠爱卿你了。”

萧玉容微微一愣,随后恭敬地说:“是,陛下。”

辰时,萧晚被宫女唤醒。还处于迷糊中的她,被宫女手脚麻利地换起了衣服,等回过神来,她竟发现,谢初辰为自己亲手做得袍子竟要被人扔掉了!

她急急喝道:“今日归府,我只穿这件衣服!”

“回萧状元。”宫女恭敬地回复,“陛下说,今日要让状元大人环城一周再回府庆祝。刚才奴婢发现,这件衣袍并非正装,所以想为大人换上新的官服,请大人息怒。”

☆、第54章 荣誉归府

“陛下,微臣今日想穿这身直裾回府,望陛下恩准…”

见萧晚并未穿官服,楚天悦微微一怔。半响,她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 番俊朗非凡的萧晚,笑着道:“这身衣袍式样新奇,似乎和曲裾有些类似,却完美改变了女式曲裾太过婀娜多姿的缺点,显得出奇的端庄和华贵。不知是哪位裁缝有 如此好的手艺,裙摆上梅花缝得这般栩栩如生?”

其实昨日,萧晚新颖的服饰在人群里各为出挑,只是后面她光顾着震惊萧晚的才华,倒是忽略了她这身端庄的打扮。现在对萧晚越看越顺眼下,楚天悦不由夸赞了几句。

萧晚恭敬回道,:“这是微臣的夫郎谢氏为臣特制的直裾,他母亲正是曾经设计出曲裾的谢昕璇。”

“谢昕璇…?怪不得设计如此眼熟,原是谢记衣铺所出。”回忆起往昔,楚天悦轻叹道,“当年谢昕璇所设计的曲裾曾令朕一度十分惊艳,没想到改编后的直裾保留了曲裾的优点,又改良了不少糟粕之处,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见楚天悦微感兴趣,萧晚心中一动,不由自荐起了枕席:“陛下,谢记衣铺已重新开张,若是您喜欢直裾的款式,微臣可为您特殊定制一套。”

猜出了萧晚打着什么鬼主意,楚天悦轻笑着点头:“好,这些年来宫里的袄裙和襦裙已让朕穿厌看厌了,是时候该换一套新的宫服了。朕,十分期待。”

没想到楚天悦答应得这般爽快,萧晚喜道:“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巳时,礼部尚书崔明玉至东长安门外,将此次科举的金榜张挂在了宫墙壁上。金榜足有半人之高,十九米之宽,黄纸之上龙飞凤舞的墨宝正是当今女皇楚天悦亲手所书,右下角更权威地加盖了“皇帝之宝”,诠释了其真实性和有效性。

金榜挂出的一瞬间,长安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所有百姓都围堵在皇榜之前,仰头张望着三甲的名单,然而在看到高高在上的“萧晚”二字时,全部呆若木鸡地噤了声,尤其是会试后等着看萧晚出丑的落榜考生们。

这次只有一百三十名贡士进了三甲,为历年来三甲名单最少的一届科举,可见今年的考题十分之难。但,萧晚这个京城大草包不但榜上有名,竟海成了本届科举的金科状元?!

陛下确定没有写错名字吗?!

“新科状元,到!”随着侍卫们的一声高呼,拥挤的人群缓缓地分散成了两排。他们好奇地伸长着脖子,只见一袭素白锦装的身影骑着骏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笔挺的英姿套着素白的长袍,在这暖阳的映照下,肌肤若雪,唇似朱焰。乌发如瀑的青丝高高绾起,明明只戴一株简单的红檀簪子,却格外地衬出她那张俊秀的容颜英姿飒爽,透着一股坚毅与冷意,显得格外清艳

“京城的第一草包萧晚竟真成了状元?!”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刚还井然有序的人潮瞬间骚动了起来。众人你争我抢要瞧瞧是否真是萧晚时,只见最前排的一名孩童猛地被这拥挤的人群推上了街道,踉踉跄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瘦小的身子一时爬不起来,小孩的亲爹见状,脸色霎时惨白,连忙扑了上去。但已经太迟,在他扑上去的瞬间,萧晚的白驹已近在咫尺。

马蹄狂奔之下,卷起阵阵飞扬的尘土,眼看惨剧即将发生,暴动的人群似被下了定身符般,集体停住了动作。他们慌张地屏住了呼吸,有些更是胆小地闭上了双眼。

“嘶——”在马蹄即将踏上这对父子时,萧晚目光一凝,双手狠狠地一拉缰绳,终是以毫釐之差,硬生生地改变了马蹄踏下的轨迹。

急奔的马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瞬间受惊。顷刻间,前蹄高高举起,它吃痛地仰头长嘶,怒而狂躁着。

就在这时,萧晚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背部,随后双手一拉缰绳,完美地转了一个圈,将马儿在原地停了下来。

抱着孩童的男子,此刻完全没从惊慌中回神来,而是一脸呆滞地望着马上英姿飒爽的萧晚。

微风轻轻吹起萧晚曳长的衣摆,绣着梅花的裙摆衣袂翻飞,宛若寒冬中凌寒独自开的寒梅,清雅而华贵。柔和的线条暖暖地铺洒在墨色的青丝上,散着一层让人惊艳的金边,一瞬间让整个长安门都为之一亮。

安抚好狂暴的白驹后,萧晚朝着吓坏的男子颔首微笑,又关心地询问了下孩童的伤势。见男孩只是手臂擦伤后,萧晚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但很快,见男孩手心里捏着的碎布时,她目光冷冷地地扫视了一圈,最终定在了一名熟悉的女子身上。

见李若华鬼鬼祟祟地往人群里躲去,坐于马背之上的萧晚冷冷地开口,不屑地说道:“李小姐,科举你已败于我手下,没想到今日你为了让我当众出丑,竟如此卑劣地将一名孩童推出。若非我及时收住缰绳,这名无辜孩童即将命丧或重伤在疾奔的马蹄之下。”

被当场抓包,还被萧晚劈头盖脸地斥责,李若华涨红着脸,不甘心地说:“我何时推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萧晚冷哼一声,指着男孩手中的碎布,冰冷地说:“他手中的碎布图案与你右衣袖角上破损的地方完全吻合,这就是证据!”说着,她目光严厉,声如寒冰:“身为第一才女,你竟如此罔顾人命,怪不得陛下说你不配此名!”

李若华脸色一白,死死地盯着那块碎布。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在短短须臾间,萧晚不但成功停住了疾奔的白驹,竟还看穿了她陷害的过程!

“你!”得知自己的孩子是被人有意推出后,男子红着眼,指着李若华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第一才女,竟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若我儿出事,你拿什么赔我的儿!”

那些曾经爱慕李若华的少年们,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天翻地覆了起来,目光纷纷陌生又失望地看着她。李若华一时觉得有些难堪,连忙想趁乱离开,谁知众人竟完全把道路堵了起来,吵吵嚷嚷地要压她去见官。

“萧状元,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们。”一想到那时的危险,男子的心就惴惴不安着,连忙朝着萧晚不停地鞠躬道谢。

萧晚轻声道:“长安门外车水马龙,看榜之时记得注意安全,尤其是年幼的孩子在身边,要多多费些心照顾着。莫要互相推搡,造成险情。”

“萧状元说的是。”男子泪眼婆娑,感动地说,“我曾听传言说状元您多么蛮不讲理多么纨绔多么欺女霸男,今日一见才知你平易近人,传言皆是虚也…”

没想到随意一出手竟让人改变了长年以来的看法,萧晚微微一笑,道:“萧晚已经成长,早不是那纨绔之人了。”

说完,在鼓乐的奏响下,她轻轻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这等天人之姿令众人痴望不已,完全忽略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纨绔草包女。更有少年在回味许久后,突然双手捧心,对着萧晚骑马离去的潇洒背影冒起了桃花。

“那是萧晚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衣服好漂亮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到底在哪买的?”

“好像在谢记衣铺看到过,叫什么直裾?”一人纳闷地说,“那时路过觉得款式平平,怎么萧晚这身这么帅气…?”

“昨天殿试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萧晚成了状元?”

殿试的考题涉及到军略,所以并未像会试一样公布于众。但有些参加第二轮殿试的考生们见众人这么好奇,立刻添油加醋地将萧晚如何驳斥女皇、如何让女皇心悦诚服放弃御驾亲征的话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甚至于将女皇怒斥李若华的事也夸张地补充了一番。

一瞬间,李若华第一才女的形象在众人面前倒塌了起来,而对于成为状元郎的萧晚,众人又惊又疑,心里完全无法消化草包女变成了才女这个事实…

但又被刚才萧晚英姿飒爽的出场方式完全地惊艳到了!以至于才一个早上过去,流言已越传越邪乎了起来,萧晚如何成为金科状元的版本更是编了七八个之多。

与此同时,萧府张灯结彩,喜炮震天。在各种前呼后拥,旗鼓开路下,萧晚手捧着钦点皇圣诏,足跨金鞍白驹,风风光光地归了府。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洗心革面金榜题名!萧晚在激动的同时,回忆起了前世荒废的时光和纨绔的游手好闲,不禁为自己今生这两个月来的熬夜努力泪目了起来。

若是前世,她也这般奋斗努力,光宗耀祖,萧家又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惨境…

“晚儿!”

在望见萧玉容和陈太公一脸急切地等在门口时,萧晚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疾奔到了两人的身前。她屈膝而跪,将钦点皇圣诏递到了两人面前。

“娘、祖父,晚儿未负你们希望,已金榜题名归来。”

没想到两个月前还是纨绔子弟的女儿,竟变得如此出众,萧玉容心里又欢喜又自豪。她连忙扶起跪地的萧晚,拍了拍她的肩道:“不愧是娘的好女儿。走,进屋去吧。”

想到萧晚累了一日,神色疲惫,萧玉容并没有在今日邀请宾客庆祝萧晚高中,而是细声叮嘱了她一番后,就让她回房好好休息。

萧晚却在萧玉容和陈太公离去后,目光一眨不眨地望向了默默在旁凝望着自己的谢初辰,完全忽略了一旁同样早早等候在门口,脸色复杂的季舒墨。

“初辰,你身子未好,怎么出房了呢!”萧晚担忧地走近,嗔怪地说,“昭儿,你怎么不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小心本小姐扣光你的月钱!”

昭儿无辜地惊呼:“是公子非要在外面等小姐,我怎么劝也不听…您不知道,公子他脾气拧得很,除了小姐您的话,他根本不听其他人说的…”

想到萧晚一夜未归,谢初辰提心吊胆了一晚。此刻,被昭儿说得脸颊微红,他支支吾吾道:“妻主,不怪昭儿,是我要等你的…”

说着,他羞涩地抬起了眼,正对上萧晚灿若星辰的温润双眸,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温柔完全吸入了进去。目光水汪汪地轻眨着,他嘴角轻扬,高兴地开口:“恭喜妻主,金榜题名。”

这样柔暖的恭贺比任何人说得都让萧晚精神百倍、振奋十足,她喜气洋洋开口,刚要说话,却被谢初辰握住了手腕。

他惊呼道:“妻主,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萧晚低头看了看右手心,只见手掌中有着几道青紫的缰绳印。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早就不算什么,毕竟现在刚见到谢初辰,萧晚尤其兴奋,总觉得自己有说不尽的话想要告诉他。

“初辰,谢谢你陪我度过了我最艰难的这段日子。现在,我们——”

谢初辰却紧张地惊呼着:“妻主,这伤要上药,落了疤不好!”说着,他急急地拉着萧晚朝着梅园走去,以至于萧晚刚欲说出口的话闷在了嘴里。

望着谢初辰忙前忙后地为自己包扎着,一脸小心翼翼和担忧,萧晚乐滋滋地眯起眼,回忆起了那句千古名言。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如今她已金榜题名,功成名就。这洞房花烛夜是时候该办起来了!

正酝酿着如何顺理成章地扑倒初辰,彼此互相探讨着小黄书之妙时,萧晚瞄到了谢初辰床边的那副古旧的画卷。

在她未和谢初辰同住前,这张画卷,谢初辰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边。但谢初辰受伤养病后,萧晚时时刻刻地守着谢初辰照顾着他,倒是没再瞧见。如今,又见这画卷出现在了床头,萧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她曾问过谢初辰,这名救命恩人是谁,却因为季舒墨的突然归府被迫打断了下来。

后来,她曾经有几次想追问谢初辰,却又惶恐自己再度揭开他的伤疤,或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例如,对方是位自己这个纨绔女根本比不上的天之骄子亦或者是千金才女。

但现在,她已经是状元了!初辰是她的夫,即是状元的夫郎,无论如何,她都有资格和能力与这位所谓的救命恩人一较高下!

于是,在谢初辰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时,萧晚终于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地开口道:“初辰,这张画卷…”

见谢初辰漂亮的眼眸微微抬起,萧晚咽了咽口水,那些在殿试上汹汹的气势瞬间萎了。她心虚地撇开目光,细若蚊蝇地说:“之前我说过,如果你想要找她报恩的话,我会派人帮你找找的。你不必天天守着画卷,我…会帮你好好报答她的…”

她一口气说完,忽然见谢初辰僵住了动作。好半响,谢初辰才低低地开口:“妻主,那画卷上的女子是你。”他抬起目光,笑容微微有些勉强,声音更是夹杂着轻轻的颤动,“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我?!”萧晚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床上。

见萧晚一脸茫然,谢初辰轻声低喃着:“妻主,我喜欢你整整三年了,所以我想报恩的人,只有你。喜欢的人,也只有你…”

——你从来不知,我有多喜欢你。为了嫁给你,我等了整整三年…

三年…?

萧晚的头瞬间胀痛了起来,总觉得这句话在哪里听到过…越想她的头越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将脑袋撕裂了开来,而与此同时,死前的回忆陆陆续续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呼吸一窒,忽然意识到,自己前段时间觉得忽略掉的重要信息,正是前世谢初辰在她临死前说的那番话。

初辰喜欢了她整整三年?!

而她竟然是初辰心心念念的那位恩人?!

不可能啊,前世她对声名狼藉的谢初辰一向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救他呢?以前应该没见过才对啊…为何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呢…

三年?三年?!她的玉佩…

萧晚心中一沉。

难道是那个时刻?!

☆、第55章 三年前的小胖墩

若说起纨绔,三年前的萧晚绝对是个人见人厌的混世大魔王。萧萍刚去世一年,萧玉容又忙于政事常常忽略这位正处于叛逆期的女儿,导致萧晚在京城称王称霸了起来。

面对如此玩世不恭、胡作非为的萧晚,暂掌萧家大权的柳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偷笑希望萧晚越来越纨绔,渐渐腐化沉沦于这些酒池肉林之中。以至于萧玉容发现的时候,萧晚已经沾染了游手好闲、飞扬跋扈的恶习,甚至于处处顶撞着自己,完全不听自己的任何劝告。

萧玉容不同于正言厉色的萧萍,偏偏舍不得打这个宝贝女儿,于是这位能将军务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尚书大人,第一次头疼无措了起来。

萧晚却吃味母亲处处关心着国家大事,时时刻刻心系着太女成长,所以长大后,原本就没父爱比较孤僻的萧晚,更是因为享受不到母爱,跟母亲处处作对。她让自己乖乖学习,光宗耀祖为国效力,她偏不!

于是,不想学习的萧晚就东抄西抄,最后气得宁太傅怒骂她朽木不可雕也,差点与萧玉容断交。

后来,萧晚在结识了一堆狐朋狗友后,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在京城里欺女霸男不过瘾后,她还学着那些纨绔朋友们,调戏起了小美男,引得众未婚少年们各个闻风丧胆不敢外出。哪怕外出,也要故意浓妆艳抹丑化自己,以免碰上这个京城恶霸!

正当萧晚悠哉游哉地过着自己京城小霸王的幸福生活时,却在一次七夕的吟诗大赛中偶遇了季舒墨。

那么多年过去,萧晚仍是记得,那时的季舒墨,一袭白衣翩然走来,素雅的衣袍之上泼墨般地晕染着翩翩青竹。清风起,长袍飞扬,飘然若仙。

月光洒在他乌玉般的青丝上,散着一层暖暖柔和的光芒。长长的刘海之下,一双清澈动人的丹凤眼灿若星辰、漂亮妩媚,衬着这张风华正茂的容颜更加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让萧晚一瞬间看呆在了原地。

比赛时,季舒墨自信地扬起唇角,清澈的嗓音悦耳动听,如流泉般沁入萧晚的心底,而他举手投足间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润优雅,在霎那间让萧晚这颗游手好闲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甚至再也无法移开了目光。

那一刻,萧晚知道,自己对季舒墨一见倾心了…

当夜的吟诗大赛中,季舒墨出口成章,字迹翩若惊鸿,雅而秀挺,连萧晚这种不懂得吟诗作对的纨绔女都觉得他的诗真美,字真美,人也真美…

作为一个超级大纨绔,喜欢一个人就要动手抢过来!但对于第一次动心的萧晚来说,她兴致勃勃地准备起了自己的追夫大计,意图在季舒墨面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英俊潇洒、威风凛凛的第一印象!

在偷偷跟踪观察了季舒墨几日后,萧晚渐渐摸清了他每日的行踪。例如每日戌时,季舒墨都会和他的小厮们穿过一条幽深寂静的小巷回府。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她让丫鬟春梅找了三名小混混埋伏在了季舒墨回府的小巷里,在季舒墨和他的两位小厮出现时,假扮恶人欺负调戏着他们。随后,自己再闪亮亮地出场,帅气地将这些恶人一网打尽,以此博得季舒墨的芳心。

为此,她还特地带上了萧家祖传的正君玉佩,准备在季舒墨感动之时,来场可歌可泣的求婚大作战!

越想越激动的萧晚,暗搓搓地躲在了小巷里,迫不及待地等着季舒墨出现。谁知天公不作美,戌时起京城渐渐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使得原本幽深寂静的小巷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道路。

但很快,萧晚听到了喧闹声!她探出脑袋,隐约间看见一抹白影被三名女子团团包围,更有只贼爪摸上了少年白嫩嫩的脸蛋。

原本还感慨小混混敬业的萧晚,心中瞬间怒火燃起!她只吩咐春梅找些小混混装装样子,她们竟然趁机吃季舒墨的豆腐!

是可忍孰不可忍!萧晚突然从巷角怒暴而起,飞身一脚踹向了那名吃豆腐的女子。随后,她紧张地护住身后的少年,仰头怒喝,振振有词:“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竟然做出此等恶行,简直目无王法!”

根本没想到巷角还躲着一个人,女子一时不备被萧晚偷袭成功一脚踹中了胸口,整个人“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其余两人大惊,纷纷戒备地掏出匕首,一脸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萧晚。

她们收到钱欲将少年默默灭口,根本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演得还挺像的嘛~萧晚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温柔地回头微笑,对着身后的少年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说着,她厚颜无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蹭豆腐地摸了摸,“一群乌合之众,看我现在就打退她们!”

萧晚的这场英雄救美做的十分流畅自然,如何挡在季舒墨的身前,如何踹飞恶人,如何仰头怒喝看上去威风凛凛,站在何种角度看上去最美,摆什么姿势站得最帅,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演示过千遍万遍,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

但耍完帅一回头,萧晚惊恐地发现自己小心翼翼护着的少年竟不是季舒墨!!!

而是个肥肥的小胖墩!

白玉无瑕的脸圆润润的,长长的眼睫宛若展翅的蝶翼,在萧晚望来时,紧张地扑闪扑闪着。如水的墨瞳若一汪清潭,湿润润地晕染着泪珠,正倒挂在漂亮的睫毛之上。

而她刚才拼命蹭豆腐的手同样圆润润的,充满着肉感…

肉感…?!

那一瞬间,萧晚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场戏全部白费了,不由甩开少年的手,阴着脸对混混们道:“搞错人了,散了散了。”

“找的就是他!”随着一声怒喝,萧晚才惊恐地发现这三名混混根本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三人!她们脸蒙黑布,目光阴霾凶悍,手中挥舞着匕首更闪着银色的光芒,吓得孤身奋战、赤手空拳的萧晚很怂地闪了。

但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萧晚,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只会三脚猫功夫的萧晚团团围住,手脚麻利地将她一绑,丢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