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萧小姐,我今晚要早回家…”一瞧见萧晚,季舒墨立刻厌烦地蹙起眉,扭头离去。

萧晚恍然未觉,死皮赖脸地追问道:“那明天呢,明天有空吗?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明天我也没空。”

“那后天呢?”

附近的摊贩见谢初辰一直呆立在了原地,以为这么漂亮的少年被萧晚吓傻了,忙取了一张面纱塞进了他手里,小声说道:“快带上面纱,别让萧晚看见了。”

谢初辰知道萧晚最喜欢调戏美少年了,这些年来他虽不常出府,但萧晚欺女霸男的恶名却如雷贯耳。萧晚的出现,导致现在京城里,那些未婚少年都不敢不戴面纱出府,生怕一时倒霉就被这个小霸王给相中了。

所以谢初辰心里单纯地想着,只要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在萧晚常去的几个街上游逛几圈,萧晚一定会来找自己搭讪的!

到时候,他可以借着玉佩跟萧晚相认,告诉她,自己真实的心意。

萧晚一定会吃惊于他的巨大变化,对他刮目相看。

但现在,眼前的场景却和他遐想中两人欢喜的重逢天差地别。

萧晚完全无视了自己,死死地追着别人…

那个人,还是萧晚曾在他面前狠狠夸赞的第一才子季舒墨…

——你若能像那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子季舒墨一样,定能俘获你心上人的欢心。

原来萧晚,早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季公子…

见谢初辰脸色煞白,摊贩又苦口婆心地安慰道:“这位公子,你别太过害怕。最近,这位小霸主喜欢上了季公子,已经死缠烂打了整整三个月呢。你今儿运气好碰到了季公子,想来萧晚是不会注意到你的。”

谢初辰不相信,死死地站在原地,一直站一直站。直到天色渐暗,萧晚的背影渐渐远去,她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一直深情地望着季舒墨,就如同他在背后悄悄地凝望着她,等她回头一样。

微冷的风,吹动着谢初辰白色的衣袍。他踩着满身心酸的落寞,郁郁寡欢地返回了季府。

这一次失败,并没有让谢初辰完全的放弃。

他本就是个固执的人,在喜欢上萧晚后,更是偏执地努力了起来。

每一次出府,他都故意不戴面纱,然后穿着漂亮的衣裳,满怀期待地守候在萧晚常去的地方。每次能看见萧晚,他都会莫名的欢喜,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萧晚身边走过,只为那一刻的悸动和甜蜜。

但并不是每一刻的相遇都是甜蜜的。

萧晚追求季舒墨时,会送季舒墨很多别有新意的礼物,还时不时地带他游湖逛街,这让躲在墙角里偷窥的谢初辰暗暗地咬着锦帕,心里忍不住失落地泛起酸酸的羡慕嫉妒之情。

他希望萧晚不要再喜欢季舒墨了…更是希望自己才貌双全,有朝一日能将季舒墨打败!

那心底深处漫出的相思之情,一日一日地暗暗滋长着。谢初辰更加废寝忘食地学习了起来,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出现在萧晚的面前,告诉她自己的思慕。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无论谢初辰怎么学画,画技依然惨不忍睹。怎么学琴,琴声还是不堪入耳。他越来越觉得季舒墨温润如玉,才华横溢,而他臭名昭著,琴棋书画又样样不通,任谁都会喜欢季舒墨,而不会喜欢他…

一年后,谢清荣原形毕露,渐渐侵吞萧家的财产将谢初辰和失明的沈氏赶至冷院。那一刻,身份地位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谢初辰更不敢来找萧晚相认。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配不上身份尊贵的萧晚,所以将自己的爱慕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而每当谢初辰思念萧晚的时候,他都会拿出萧晚的玉佩傻傻地笑着,想念着与萧晚在一起短暂又美好的回忆。

哪怕他在谢府里备受欺凌,哪怕京城里仍然流传着他刁蛮任性的流言蜚语,他都未对生活产生一丝一毫的绝望。

他努力照顾着爹爹,忍气吞声地不敢让爹爹操心,虽是艰苦,但每每想起萧晚那个温柔的吻和那些要带他游转京城的承诺,每每描摹着萧晚威风凛凛出场救他的背影,那酥甜沁人心的滋味就如同温暖的阳光,点亮了他的生命,让他觉得安心又幸福。

即使萧晚并不记得他了…即使萧晚已经喜欢上了季舒墨…

但他会永远记得,曾有一名女子,给他带来过温暖,让他有了振作并生存下去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初辰减肥记

某只胖兔子决定减肥,于是准备天天不吃饭,只吃水果!势必要瘦得美!美!的!让萧晚爱上自己!

但看见那些香喷喷的肉,他的口水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初辰:/(tot)/~~ 唔,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怎么破!

然后三个月某只兔子终于成功瘦了回来,结果!!!在看见萧晚追求季舒墨的过程时,大受刺激,回家吃吃吃吃吃,暴饮暴食,结果又速度胖了回去…所以又拖了一段时间不敢出现在萧晚的面前┭┮﹏┭┮!发现我不太适合写初辰的番外,一直写不到那种虐虐又甜甜的暗恋感觉,用短短一章写三年的事情对于话唠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又想详细描写(废话控),又怕自己废话一扯多出bug,结果写出来像流水账一样哎…还怎么都写不完…

后悔了,应该直接让初辰掉包子,写那么多暗恋史干嘛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这章烧头发的,都没烧到!!!好恨!下章不能愉快地掉包子了!

以这种速度…要下下章了…

短发初辰快快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虐死萧晚!

☆、第93章

望着不远处像傻子一样,甜甜蜜蜜与季舒墨牵手的自己,萧晚咬牙切齿,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碍眼了。她气呼呼地转头,想眼不见为净,却见谢初辰的右手紧紧地攒着手中的玉佩,目光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如霜打的茄子般回到了谢府,谢初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前,反反复复地呆望着手中的玉佩。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块自己睹物思人整整三年的玉佩竟是萧家嫡长女正君的象征,而他还是在撞见萧晚偷偷摸摸地取了造假的玉佩时,才在打听中得知了真相。

他一时惶恐,想将这块名贵的烫手山芋还给萧晚,于是焦急地追了过去。然而入目的却是满园盛开的粉色蔷薇,以及两人甜甜蜜蜜相拥的场景。

他看着萧晚一直亲亲密密地牵着季舒墨的手,满脸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那要还玉佩的勇气又突然泄了下来。等谢初辰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灰溜溜地逃回了谢府。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谢初辰轻抚着手中这枚翠绿生辉的的玉佩,低低闷闷地喃喃了起来:“这么重要的玉佩,要快点还给萧小姐才行…”

萧晚安静地看着小声嘀咕的谢初辰,见他失落地鼓着包子脸,明明不舒心却不停地说着:“谢初辰,你已经配不上萧小姐了。不要嫉妒,不许嫉妒,要默默地祝福萧小姐…默默地看她和季公子幸福就好…”

他嘀咕完,又开始一遍一遍地练习着画画,然后将唯一一幅自认为不错的画卷当成宝贝捧在了心口,为自己的进步而傻傻得笑了起来。

那一刻,萧晚的心随着他面上或喜或忧的表情而轻轻颤动着。

眼前的画面又不断地变化着,她瞧见谢初辰几次鼓起勇气要想要见自己,却最终,在季舒墨的出现下,又灰溜溜缩了回去。

或许是不敢见她,又或许是舍不得,他睁着一双小鹿般纯净的双眸,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又羡慕又期待地凝望着自己带着季舒墨游湖逛街,享受着京城里各种美食。

他说:“如果萧小姐,也能带我出去玩就好了…”

萧晚的心一瞬间地揪痛了起来,她说:“初辰,只要你醒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只要你平平安安,我…”

“谢夫人,这是徐三小姐赠给谢公子的聘礼。徐三小姐希望自己能尽快迎娶谢公子过门,正巧明日是大吉之日,喜事就在那一日办吧。”

徐三小姐四字令萧晚心中一沉,却见那虚伪的谢清荣蹙起眉头,假惺惺地说道:“初辰容貌绝佳,是我们谢家的嫡子,这聘礼只给八百两白银,似乎少了点…”

喜公不满地反驳:“谢夫人,你要知道谢初辰的名声并不是特好,徐三小姐是员外郎之女,身份尊贵,能看上谢初辰是他的福气!聘礼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见谢初辰卖出了一个好价钱,谢清荣一展愁眉,笑着回道:“好好好!到时,我定会将初辰打扮得美美的,等候着徐家的喜轿。”

见那虚伪假笑的谢清荣笑眯眯地数着聘金,和谢曦一起筹划着明日将谢初辰迷晕送上花轿的计划,萧晚气得咬牙切齿,却见在窗外不经意偷听到的谢初辰蓦然一愣,惊愕地瞪大了一双水眸。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房间走去,满脑子都是明日要嫁人的噩耗。

他听闻过徐青的手段,这位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恶霸,平日里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不说,嫁给她的少年各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若是自己嫁过去后不从徐青,必定会在几日内被她折磨至死。但若是他不肯嫁过去,谢清荣一定会用爹爹威胁自己。

一瞬间,两难的选择令谢初辰呼吸一滞,宛如坠落了冰窟。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萧晚!

——若以后,没人带你出去玩,我就带你游转京城吧。我们可以一边游湖泛舟,一边吃吃喝喝…

回想起萧晚曾经的承诺,谢初辰的心一瞬间颤动了起来。

他知道,萧晚忙着明日的大婚,或许并不愿理睬他这个陌生人,但今日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若是不见萧晚最后一面,他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这一刻谢初辰鼓足勇气地希望,萧晚能陪他一日。带他泛一次舟也好,请他吃一顿饭也好,哪怕和他说两句话,他也能毫无遗憾地嫁进徐家了。

而他生怕萧晚不愿意,特地戴上了萧家的玉佩,希望萧晚能看在他捡到玉佩的份上,答应他最后的请求。

但一听玉佩二字,萧晚立刻脸色大变。她深恐身后的丫鬟听到后报告给祖夫和母亲,连忙一把将眼前完全陌生的少年拉到无人的角落,神情阴冷了起来。

并不知道萧晚已如惊弓之鸟,谢初辰却见心上人突然与自己亲密接触,心里幸福得冒着泡。他小心翼翼地拉住萧晚的衣袖,羞哒哒地开口道:“萧小姐,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你一直温柔地安慰我,还答应过我,要…”

大婚前一日被一名少年带着象征萧家正君的玉佩找上门来,一向沾花惹草的萧晚哪记得自己曾经干过什么。

以为自己曾经许诺过什么诺言,又以为谢初辰拿着玉佩是要逼她迎娶,萧晚不禁先发制人,面色冰寒地冷怒道:“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是不是你偷的!该死的小偷,竟然想用玉佩勒索我!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不,我没偷…”见萧晚完全误会了自己,谢初辰脸色一白,急急地辩解,“三年前,我们,我们…”

“三年前?三年前本小姐早已倾心了舒墨,怎么可能承诺别人!莫要以为本小姐记忆不好,就想诈骗本小姐!”

谢初辰呼吸一顿,迎上萧晚的目光,却见她冷漠嗤笑地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扔在了自己的脸上:“这些钱够不够,够的话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不想让舒墨误会我和你有过什么。”

眼中漫起一阵氤氲之气,谢初辰的双唇微微泛白,不自觉地轻颤了起来。

“萧小姐,我、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喜欢你…”

“挑这个节骨眼来找我说什么喜欢我,真当我不知道你的居心?”睨视着脸颊粉红、欲语还休的少年,萧晚嗤笑地打断,“你这个偷玉贼,真够贪心的!莫不是以为自己私藏了萧家正君的玉佩,就可以痴心妄想地成为我的正君?”

玉佩在手心里慢慢变冷,谢初辰呆呆地立在萧晚身前,心中抑制不住地涌上丝丝寒意。

“不,不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萧小姐,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喜欢的只有舒墨,舒墨才是我的正夫!想嫁进萧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望着眼前急急解释的少年和一刻不停冷嘲热讽的自己,萧晚难受地垂下了目光。

她知道这些年,那个蛮横的小少爷已经被一连串的打击和变故抹去了所有的刁蛮和任性。他愧疚自己当年出走时,害得爹爹伤心过度不幸失明;他愧疚自己年幼不懂事时,轻信了二姨母,被她独揽了大权。

他看清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忍气吞声地照顾和保护着自己的爹爹,却误将她这个救命恩人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一盏明灯,照亮他,温暖他,给他名为幸福的希望…

所以在谢初辰最绝望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有萧晚。

但真相却是,她那时不过是随手救了谢初辰一命,救完谢初辰后她满心都扑在了季舒墨身上,根本未把曾经的小胖墩和随口说的话记在心上。

这样的她,又怎么配得上谢初辰痴心她一生呢…?

——爹爹,我不想嫁人了。我一辈子都陪着爹爹,照顾爹爹。只要爹爹安康,就好。

——可昭儿希望公子能嫁个好人家。这样,我们就不用受二夫人的气了,公子可以不用干这些粗活,正君也可以安心地养病了…

——昭儿说的是,你若能嫁一个好妻主,爹爹也能放心了。”

谢初辰倾慕萧晚整整三年,想嫁的人唯有萧晚,但由于自卑和怯懦,他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萧晚,萧晚和季舒墨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但现在,满心被萧晚误解辱骂的酸楚和明日被逼嫁去徐家的事令谢初辰突然爆发了起来。

他仰着头,通红的眸光泛着一层氤氲水雾,声音低哑哽咽道:“我不要钱,我要你娶我…只要你娶我,我就把玉佩还给你。否则,我就告诉萧大人。”

谢初辰从未想过用卑鄙的方式夺取萧晚的欢心,也从未想过利用玉佩对萧晚逼婚,但一想到自己嫁给徐青本就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在死前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或许,他嫁给萧晚后,有了萧家的庇护,二姨母和徐家就不敢再逼他婚了。他还可以保护爹爹和昭儿,不让他们再受欺负了。

最重要的是,他一想到自己能以萧晚夫郎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能和自己的心上人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之前的惶恐担忧害怕全部一扫而空,整颗心都自私地溢满着对明日大婚的期待。

哪怕萧晚气得怒骂自己卑鄙无耻,哪怕萧晚铁青着脸规定了各种条约逼他知难而退,他都十分坚定,一字一句地说:“萧小姐,明日我会在吉时前赶到了,一定会将玉佩还给你。”

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萧晚讥讽地笑道:“好啊,只要你能进门,我就娶你!”

就这样满怀期待下,谢初辰穿着大婚的喜袍,乘坐着自己准备的小轿,带着昭儿孤身两人地赶去了萧府。甚至一路上,他不断安慰地昭儿:“昭儿,萧小姐是好人,她会保护我们的。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被二姨妈欺负了…”

默默地看着谢初辰欢喜期待的神情,萧晚心里又酸又涩。这时的自己压根没把谢初辰逼婚的事情放在心上,她满心欢喜地迎接着季舒墨,只是随口生气地吩咐了几句门卫,让她们定要好好羞辱前来找茬的男子,逼他知难而退,勿要打扰她大婚的喜庆。

那时的她以为,谢初辰定会不堪屈辱地怒气离开,却万万没想到…他竟固执地跨了那个火盆…

见公子铁着心要嫁给萧晚,昭儿原本就不乐意,但又觉得公子喜欢就好。可现在,瞧见萧家的门卫竟如此怠慢轻蔑,甚至过分地端出一个大火盆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门!

他立刻就知道那萧晚并不是真心要娶公子,而是故意羞辱和刁难他们!

公子一定是被萧晚的花言巧语所骗!

望着眼前的熊熊烈焰,昭儿心中的怒气蹭蹭蹭得冒了起来,不禁破口大骂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公子,我们走!萧晚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凭什么让公子从小门嫁入,还让门卫随意欺辱!还让公子做小,我呸呸呸!”

“昭儿!”虽然害怕眼前的烈焰,但见昭儿太没规矩,谢初辰急急地呵斥了一声,面色不愉地说,“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

——只要你能进门,我就娶你!

这一刻,萧晚的话在谢初辰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那股想要嫁给萧晚的心愿立刻化为了力量,鼓舞着他不断地前进。

他压下心中的恐慌,掀起长长拖地的红袍,目光坚定地从火盆上跨过去。

但这一跃并不顺利,宽大的红色衣袍在烈火中飘荡而过,竟突然燃烧起了点点火星。

“公子,小心!”

浑身火辣辣的烧痛着,谢初辰痛苦得摔倒在地。昭儿哭着上去扑火,想将谢初辰身上不断燃烧的嫁衣脱去。

但凶猛的火势并未就此停息,随着夏日的清风呼呼刮过,熊熊烈焰大片大片地冉冉而起,宛如一条毒蛇蔓延至谢初辰及腰的乌发。

这一刻,眼前凶猛窜起的烈焰燃烧痛了萧晚的双眸,她的呼吸骤然间停止,心口不自觉的一紧,一抹强烈的痛和愧疚让她深深地意识到,这并不是谢初辰的梦境!

这是前世,是她和谢初辰的前世!

喧闹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忙乱扑火的众人惊呼道:“大小姐和季公子来了!”

想到和萧晚的约定,谢初辰费力地睁着晶亮的眼睛,却正巧对上萧晚愤怒嫌弃的目光。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搞砸了,违背了不引人注目的约定。

嘴唇失落地哆嗦着,他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丑人多做怪!把他丢出去!”

一见谢初辰灰不溜秋、满身狼狈地倒在地上,正拥着季舒墨,带着来宾路过的萧晚,心中一阵厌恶,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被他丢光了。她愤愤地怒骂了一声,命人将烧伤的谢初辰丢出府后,牵着季舒墨的手朝着前厅走去。

而那被无视的少年早已痛晕了过去,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听到心上人冷漠无情的谩骂。

“初辰,初辰!”

电光火石间,萧晚猛然惊醒,凌乱的呼吸粗喘了好久,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床上安静仿若熟睡的谢初辰,有些惊慌又有些害怕地抱了抱他。然而入手处却是一具滚烫、被汗水濡湿的身体。

一如既往,那烧诡异地没有退下,反而在她的拥抱下越演越烈,如同那凶猛燃烧的火势,灼得萧晚的心口一阵闷到发痛。

“初辰,对不起…”

萧晚酸涩之下,伸出手朝着那乌亮的青丝轻轻地摸去。那些发丝不同于前世的干枯毛躁,而是软软的、滑滑的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如同它们也同样眷恋她一般,紧紧地贴着她…

指尖细细地摸着,却见谢初辰安静地躺着。这样静谧得让萧晚酸楚,一瞬间想到了他浑身是伤,凄惨狼狈的模样。

前世,谢初辰为了她付出了三年的青春和努力,只为成为那个才貌双全的人,却被她一夕之间,全部毁去了…

那一头的漂亮乌发在那一日后全部变焦,谢初辰的右腿也因烧伤落了一些残疾,足足养了一个多月的病才好。所以,在萧晚前世的记忆里,谢初辰一直是病怏怏的,消瘦苍白,丑陋又难看。

没想到自己这一梦竟梦到了谢初辰的过往,而这样的梦境真实得令萧晚不断地回想起前世被她渐渐遗忘的点点滴滴。

前世,她因为母亲和祖父的怒骂,对谢初辰心生怨怼,认为他是个超有心计的男子,竟利用母亲和祖父的同情心,处心积虑、死皮赖脸地抢占了她的正夫之位。

她更是认定,谢初辰是贪恋萧家的钱财才想要嫁给她!所以别说发给他月钱,亦或者说帮他照顾沈氏了,而是直接将病重的谢初辰打发去了冷院,一个丫鬟小厮都不派去,直接对他进行了冷暴力,眼不见为净。

回想起自己前世过分的对待,萧晚不由惊恐地想,谢初辰是不是就是沉浸在了前世的噩梦里,所以才憎恨她,不愿意醒来了?

这一刻,萧晚惶恐地猜测,谢初辰在被烧伤后是怨恨自己的,但那时谢初辰却以自己逼婚有错在先,认为当日的烧伤是上天对他破坏萧晚和季舒墨的惩罚,也是他自己跨火盆冲动的后果,并不是萧晚的过错。

而萧玉容将他以萧晚正君之名纳入了萧家的族谱,更令谢初辰心生愧疚,觉得自己违背了和萧晚的约定,被她厌恶是当然的。

哪怕自己烧伤后萧晚一次都没来看望过,哪怕被丢进了偏僻的冷院不闻不问,这个一颗痴心付错地方的傻子非但没有就此憎恶萧晚,看清她的真面目,反而因自己能近距离默默地望着妻主而非常知足,甚至努力地希望,自己能找个机会将功赎过,让妻主别再讨厌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