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好不好都不说。”贺夫人头疼。

“总是要成亲的,娘亲看上便行了。”贺仲清此人爱好学问,爱好武艺,爱好兵法,甚至偶尔自己还会著书,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多,又哪里有精力放在男女一事上。

眼见母亲生气,贺仲清又笑道:“孩儿还是见到姜大姑娘的,让为娘决定,自然是不讨厌。”

姜瑜文静清秀,一张鹅蛋脸,柳叶眉,眼睛不大不小,看着很舒服,贺仲清也不是说什么姑娘都愿意娶。

贺夫人无奈,但也没法子,心道这儿子等他开窍了自然会好,如今肯说这一句话也算不错了,她很快就请了媒人。

两家定亲定得很快,好日子也选好了,在来年三月十八。

姜琼听得这消息,目瞪口呆:“就见过两面呀,姐姐,你就要嫁给那贺公子了?”

姜瑜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不见面就定下的呢。”

在她语气里,听不见丝毫不满,也听不出对贺仲清的喜恶。

好像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姜瑜真正是个好女儿啊,姜蕙心道,这事儿搁在她身上可做不到,总得要自己喜欢罢?不过现在想了也是白想,遇到穆戎这样的人,命中劫难,她是逃不了了。

这美好的愿望只得等到下辈子了。

下辈子,她一定还要做个地主家的女儿,最好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么等她大了,遇到个真心喜欢的男人,带她遨游四海去。

下辈子,她再不会被这些仇怨缠身了。

唯有姜秀很羡慕,姑娘家就是好嫁,要她也是姑娘,身为姜济显的亲妹妹,恐怕也好些人来提亲呢,可惜嫁过人了,弄得一文不值,旁人连打听都不曾有的,这京都人啊,比宋州的还要挑剔。

姜秀在老太太面前哭了一回,老太太又去跟两儿媳说,不过疼女儿归疼女儿,她孙女儿也是一样对待的。

家里忙着准备姜瑜的嫁妆时,老太太就在想着鄠县的良田了,心想也得分一些跟姜瑜,这样到得婆家,手中不至于空空。

这日便叫姜济达回一次鄠县,说道:“正好把银钱收来,还有我想着,阿瑜成亲了,阿蕙也不迟,阿琼也早晚要嫁人的,你把那些田好好合算下,几个姑娘一人得有一份。”

胡氏听了暗自高兴,她原本就在盘算这良田呢,没想到老太太已经想好了。

老爷子也道:“哪些地种了什么,你都记好,再请几个庄头,省得到时不够管,还有些牛羊鸡鸭,看看养得可好,咱们如今离得远,也不知他们手脚干不干净,你多住几日,弄弄清楚。”

姜济显应了声是。

老太太又当着梁氏的面与胡氏道:“阿蕙明年也十六了,这嫁妆我看也可以提前准备,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的,你多放点心,都买成双份的。”

胡氏瞪大了眼睛:“这么早就备好?”

“不早了,你照做罢。”老太太道,“大媳妇也搭把手,看着阿蕙有喜欢的,一并买了。”

梁氏也有些惊讶,连忙谢过。

胡氏暗地里想,想必老太太是瞧着姜蕙有可能要嫁入好人家,如今已经急着讨好了,不然她再如何,对待大房始终都没有二房好的,可现在真正是一碗水端平。

当然,姜辞也有可能来年考上进士,要做官的。

胡氏皮笑肉不笑:“看来不久这家都得大嫂管着了。”

老太太斜她一眼:“还是你们两人管,一个人可不累呢,我可心疼。”

她是有些感觉,大房将来必会不错,只老大一家一直依仗着二房的,老二媳妇有些不习惯,这一点,还是老大媳妇老实,不曾想到谁压谁一头,老太太笑道:“你们妯娌两个和睦,我做婆母的也高兴,老大老二娶到你们,这是有福气呢。”

这话说出来了,胡氏也不好意思再说酸话。

眼瞅着天越来越冷,要临近过年了。

几个姑娘学习的时间也减少了一些,姜瑜最近都在学女红,不管是帕子,鞋子,抹额都做得很好,上回竟然还送了一副镶绣图的研屏给姜蕙,梁氏看到赞不绝口,好似很喜欢,这两日,姜蕙也在绣这个。

一个带一个,姜琼跟胡如兰也绣起来,至于宝儿还小,如今只在练字,女工是不曾学得。

这一日,都在姜蕙这儿,屋里燃了四个炭盆,暖烘烘的。

姜琼绣的是百蝶图,只她没耐心,一会儿与姜蕙说话,一会儿又去看胡如兰,姜瑜少不得说她两句,姜琼叹一声:“最近也不能出去玩了,谁家都不请,要不找了堂哥,阿照,咱们去园子里玩投壶?”

“你啊,真是静不起来。”姜瑜拿她没法子,“不过阿辞要会试呢,咱们别去打搅他。”

“难得玩一玩也没事。”姜蕙放下针线,“我还怕哥哥成日里看书看傻了,走,今儿就玩玩,我绣得会儿,也确实累了。”

几人就去找姜辞,姜照。

老太太听他们要投壶,还来观看,笑道:“哪个先投进去,我赏十两银子。”

年轻人一个个都笑起来,摩拳擦掌。

结果姜辞第一个投进去了。

众人在玩着,胡氏笑着过来:“果然是游玩的日子,瞧你们一个个都出来了,也正好,沈家刚刚送了请帖来,叫咱们一家去做客,听说请了好些人家呢。”

姜瑜眼睛一亮:“可是沈姑娘好了?”

她们早前一直很担心沈寄柔,可不敢去看,听说好久不曾吃饭的,只派人送了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去,人是没见到的。

胡氏道:“应是了,且沈家大老爷前两日升了官,也是庆祝庆祝。”

上回沈家二公子是贬官,这回换大老爷升官,沈家沉寂了一段时间,也算去了晦气。

老太太笑道:“那是得去,你们也喜欢沈姑娘,快些去换衣服罢。”

众人各去各屋。

老太太道:“我一把年纪就算了,沈家老夫人早不在的,还是你们这些年纪合适。”但凡家中有老夫人的,老太太才肯去,不然都是不出门会客的。

胡氏点头,又与梁氏道:“以后阿辞也要做官的,我看大嫂今日也去一趟。”

总不能事事都她出面,梁氏是逃不开与人交际的。

可梁氏有些为难,毕竟脸上一道伤疤,她自己没什么,怕吓到别人。

老太太叹口气:“总有这日的,不然阿辞,阿蕙成亲时怎么办?总不能不见人,你可是未来的岳母,婆母,今日正好人多,你便去了,大家看惯了就好了,也就第一眼吓到。”

这话实在,梁氏点点头:“娘说的也是。”

她也回屋去换裙衫。

沈家今次请了好些人来赏梅。

一来是为沈大老爷升官的事,当时好些人送了贺礼的,如今算是回礼,二来就是为沈寄柔了,那会儿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弄得名声很不好听,后来才渐渐平息,可沈寄柔总要嫁人的,沈夫人也是为她。

南边小院里,沈寄安叫丫环在头上插了支垂珠步摇,又抹了粉儿,她在镜中仔细瞧瞧自己样貌,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一边问道:“姐姐那儿可有动静了?”

丫环道:“已经起来了,在外头听,好似她们挑的眼花,不知选什么裙衫给大姑娘穿呢,大姑娘也不大愿意出去。”

沈寄安叹口气:“其实何必逼姐姐呢,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姐姐真真可怜。”她站起来,“咱们去瞧瞧她。”

屋里,沈寄柔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丫环给她装扮,整个人看起来瘦了好些,原先的活泼开朗没了,楚楚可怜,这等样子,便是叫人看见,只怕也不敢娶她回家。

屋里汤嬷嬷亲自动手给她上妆,一边劝道:“姑娘,你可不能再这样了,夫人为你操了多少心呢,你再这样,夫人都不好活了,你可忍心?”

沈寄柔眼睛一红,轻声道:“我也不想的,只外面那些人胡说,谁信我清白,我出去也是丢脸。”

“胡说,这事儿早就澄清了,再说,清者自清,姑娘自己总得做个样子出来,别人才信。”汤嬷嬷道,“姑娘自己都不信的模样,旁人更是乱猜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寄柔叹口气:“说得总是容易,不过罢了,我答应娘的,不会食言,汤嬷嬷莫担心,我肯定会出去的。”

汤嬷嬷见她听话,松了口气,说道:“今日也请了姜家姑娘的,那会儿,她们也差人来问过,送了东西给你,你不是挺喜欢她们吗?还有卫家姑娘,她们定然都信你的。”

沈寄柔总算露出几分笑容:“那倒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往坏处想。”

“这不结了?”汤嬷嬷道,“再说,有老爷夫人在,谁敢欺负你?”

正说着,沈寄安进来了,笑道:“姐姐,还未打扮好呢?我瞧瞧…”她凑过去一看,点头称赞,“真漂亮,比以前还好看呢,汤嬷嬷果然厉害,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去罢。”

“也好。”沈寄柔笑道,“寄安,这段时间多亏得你常来陪我了,可惜你早前不在京城,我一个人甚是冷清,现在可好了。”

“咱们姐妹,我不陪你谁陪你呀?”沈寄安是姨娘生得,从小在庄子里长大,到得这年纪,大老爷提起,沈夫人才接了她来,将来谈婚论嫁。

这沈寄安甚会做人,不似她姨娘惹人厌,加之沈寄柔出事,沈寄安待她很是耐心,常去看她,沈夫人对沈寄安也比以前好些。

等到沈寄柔打扮好,姐妹二人携手出来。

第56章

此时,姜家众人也坐车到了沈家。

沈家乃,家中几代皆有入仕的,这宅院也颇是雅致,皆种梅兰竹菊,而腊梅虽不是梅之一种,却也种了许多,因它不畏寒冷,斗霜傲雪,乃冬日里最佳欣赏的花木。

二门处,沈夫人一早已派了人来迎接,故而女眷到得此处便与男儿分开走了。

只见众人中,梁氏最是醒目,半边脸艳丽无双,半边脸狰狞可怕,那些奴婢见着了,起先都有些惊恐,但立刻就收敛了,行礼后领她们去往内堂。

路上,胡氏与梁氏道:“你许多人都不识,也不知谁人什么性子,可别冒然说话。”

虽是提醒,语气倒不像是平辈之间。

姜蕙听得皱起眉,将将要开口,梁氏朝她使了个眼色,笑了笑道:“弟妹说的是,我自个儿也怕说错话。”

胡氏满意。

姜蕙有些生气,上前与梁氏轻声道:“瞧她这得意样儿,阿娘只是因这脸不便与人交往,哪里不如她了。”

这女儿总是替她不平,生怕她受点儿委屈,梁氏笑道:“总比故意叫为娘出丑的好罢?”

这么一想倒也是,胡氏有些尖酸刻薄,但心还不够黑,不过她要真这么做了,她回去在祖母面前告一状,也够胡氏舒服的了。

老太太还是很公正的,想必因这个,胡氏一直不敢胡来。

到得正堂,只见有好些人家已到了,沈夫人见到她们甚是高兴,上来说话:“寄柔总提起你们家姑娘,今日见到,一个个如花似玉,叫人喜欢。”

“沈姑娘也是一般的,几个孩子常惦念呢。”胡氏转头寻找沈寄柔。

沈寄柔领着沈寄安来了,眉眼弯弯,看着一如当初。

“沈姑娘。”姜瑜竟眼睛有些红,她性子最软,总是担心沈寄柔,由不得伸手拉住她,“看到你太好了。”

真心毕露无遗。

沈寄柔感动,笑道:“是我不好,应该早些请你们来的。”又看姜蕙,哎呀一声,“阿蕙,你越来越漂亮了!叫我好一番想。”

她受到那么重的伤害,如今却在人前如此坚强,姜蕙颇是敬佩,笑道:“过几日来咱们家做客,常来往,便不用想啦。”

沈夫人听到她们说话,微微一笑,姜家这几位姑娘倒真是不错。

沈寄柔介绍沈寄安:“这是我妹妹,前个月才来京都的。”

众人都朝她打量,难怪不曾见到,还以为沈家就只一位姑娘呢,但也猜得出来,必不是沈夫人亲生的。

且这沈寄安长得也与沈寄柔不像,她瓜子脸,眉眼细长,眸子转动间妩媚的很。

姜瑜几人向她问好,唯姜蕙有些发怔,盯着沈寄安左眼下一颗痣看,要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太子的侧室?

上辈子她与穆戎来京都,太子死后,几位侧室都露面的,其中一位哭得尤其伤心,惹人注目,她记得她抬起头,左眼下就有一颗痣,分外醒目。

可旁的不甚清楚,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她。

沈夫人又把她们家介绍与旁的亲戚好友认识,轮到梁氏时,多数夫人姑娘都很吃惊,但多年修养此刻都体现出来了,无一不是压了下去,露出友好姿态。

有些性子稍许直爽些的,还会介绍大夫,说是治旧伤很厉害,但没有人问是怎么受伤的。

姜蕙松了口气,总算过这一关了,阿娘此次露面,因她这容貌显眼,定会有很多人知晓的,到时再见到,更不会惊讶了。

众人欢声笑语,不过今日的中心乃是沈寄柔,旁人多多少少都会关注她,倒是见她大大方方,不曾自卑,一时心里也各有思忖。

等到人来齐了,女眷们都去赏梅。

姑娘们聚一起,身上都穿了裘衣,手里捧着暖炉,倒也不冷,只专赏梅总是有些枯燥,很快就有人提议要写诗咏梅。

这等风雅事情,她们最是喜欢的,沈夫人听闻了,立时就传令下去,给姑娘们设案,笔墨纸砚也都抬了上来。

姜蕙对此无甚兴趣,只瞄了一眼卫铃兰,没想到她脸皮那么厚,害了沈寄柔这次居然还来呢,可惜沈寄柔不识她真面目,还把她当好姐妹一般。

她又不好当面戳穿卫铃兰,看见其言行举止,恶心透顶,撇了头去。

银桂给她磨墨。

姜蕙心想,她写诗不行,便挑首旁人写的合适的来凑数,也不参与评选了。

金桂本来立在后面,只见有婆子向她招手,这便跑了去,听得会儿,上来轻声与姜蕙道:“姑娘,殿下来了,说要见你,在园子南边的亭子等呢。”

“什么?”姜蕙一怔。

他怎么在旁人家来去那么自由的?

她四处打量一下,只见周身好些姑娘,不由皱了皱眉,暗道因他,她已经令姜瑜她们,甚至母亲担心数次了。

今日又在沈家,人那么多,她又借如厕这理由不太好,毕竟旁边还有个卫铃兰呢,万一被她察觉,准没好事儿。

她摇摇头:“这回不行,若是重要的事,叫他写封信来。”

反正每回去,正事没什么,倒是被他便宜沾得不少。

金桂道:“也不知同谁传话呢。”

姜蕙奇怪了:“那刚才谁人与你说的?”

“是个婆子。”金桂脸色忽地一变,猛地捂住嘴唇,有些惊恐的道,“奴婢才想起来,那婆子好像面生的很,奴婢好像,好像不曾见过,只见她衣服穿的似咱们家的…”

她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姜蕙手一顿,笔掉在桌上,漆黑的墨顷刻间染黑了一大片地方。

如此说来,莫非刚才是有人冒充?

可怎么知道她与穆戎…

姜蕙心中寒意陡生,眼眸眯起来,朝卫铃兰看去,心道定是她了,上回在卫家,穆戎与她私下见过,兴许她已经起了疑心,这回派人引诱,还不知道园中亭子里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或是毁了名声,或是毁了容,或是命都没有。

真是万幸!

她已经领教过卫铃兰的狠毒,才那么提防。

可也差点上当。

她一股怒火涌上来压不下去,从袖中拿出帕子擦掉手中溅到的墨汁,走到卫铃兰身边,微微一笑道:“二姑娘的字真不错,不过上回在公主那儿,怎么没见你写字呢,倒是咱们几位姑娘都写了的。”

卫铃兰并不看她,淡淡道:“有你在,我这手字如何比?你向来本事不小。”

“论起本事,还是卫姑娘厉害些,卫姑娘这般人才,天上有地下无的。”姜蕙上上下下瞧她,神色肆无忌惮,“也不知以后哪位佳公子配得上卫姑娘呢,大概得生得似…”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三殿下这般,才能入得卫姑娘的眼了,只可惜,他瞧不上你,连纳侧室都不肯,不知多厌恶你。”

这话好像一把刀刺入卫铃兰的心脏,叫她恨得手都抖了,一个梅字写不成,墨汁落下来,成了一个黑点。

她嘴唇紧紧抿着,才能不骂出来。

姜蕙只觉十分痛快,卫铃兰想藏着放暗箭,她不陪她玩,彼此心知肚明,不必做戏,今次过后,她二人必得你死我活!

她又走了回去。

卫铃兰把宣纸抓成了一团。

卫铃玉奇怪:“姐姐怎么了?”

“无甚,写错字了。”卫铃兰咬牙,脸色发青。

表情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卫铃玉惊讶,怀疑是姜蕙说了什么,便转头看一眼姜蕙,只见她嘴角儿挑着,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她由不得想到梁氏,心道难怪姜蕙长得那么好看,原来是有个这样的娘呢,正想着,有姑娘来拿她们写得诗了。

这些诗收在一起,先由姑娘们自己评选,选出五首好的,再去给众位夫人看,最好的,夫人们都有赏的。

也是给聚会添些乐趣。

姑娘们都围上来,轮流念一首叫旁人欣赏,只轮到一位张姑娘时,她脸色猛地通红,啊的一声,扔下诗叫道:“这,这谁写的…”

眼睛却是看向沈寄柔。

姑娘们奇怪,纷纷拿起那诗看,姜蕙瞄得一眼,只见上头有一句:“七月河灯秋月光,相会灭烛解罗裙。”

她心头咯噔一声,心想后面还一大串诗,定是很肮脏的言辞,难怪张姑娘会去看沈寄柔,那件事儿不就是放河灯时的吗?

倒不知是谁写的,竟然敢公然羞辱沈寄柔。

沈寄柔这会儿也看到了,整个人一阵恍惚,好似万箭穿心,姜瑜想要来安慰她,她突然甩开她的手,飞一般的跑了。

沈寄安着急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