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简苍梧混蛋那五个字不仅仅在水青脑海里翻翻而已,还顺口成句。

“骂一两个小时?”水青心情稍稍平缓,“那我就成了疯女人,立刻会遭受分手待遇。而且,我还真不会骂人。”

“你不是本来就说要分手,如果简苍梧不来的话。”云天蓝拿水青之前的话顶回她刚才的话。

“云天蓝,甩人和被甩是两个概念。”水青是普通女孩,有和大多数女孩一致的想法。

“就像没人会因为男友失约一次就会分手一样,也不会有人因为女友骂他一两小时而分手的。否则,天下间不存在已婚夫妇,到交往阶段就说拜拜了。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宽容忍让。”云天蓝不打算当小人,但也不打算当圣人。这番话,轮不到他来说,可他不喜欢看到水青苦笑发呆的脸。

“你好象很有经验?”水青白他一眼,“明明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的人。再说,宽容忍让,那得等到结婚后。恋爱期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证明不合适。”说到这儿,她不由一愣。她如果不改变自己,就不能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难道她和简苍梧也不合适?

云天蓝本来就觉得自己有点大方过头,又不能突然直转弯。水青的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大掌一摊,表示不再充当和事老。

“烦。”水青深吸气,深吐气,看看静默不响的手机,“都…了,他来不来都该打个电话吧?”

云天蓝想说,她可以打过去。

“我打过去,又没人接。这人怎么回事?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像通话障碍症似的,动不动就没人接。他到底要手机干什么用?”水青一个人唠哩得起劲。

云天蓝想说。不,不,他什么都不想说。她嫌他经验不够,他就当自己不解情事好了。

“云天蓝,如果我失恋,我会怪你的。”挺正经瞄身旁高高的男子一眼,水青将视线调向花园草地上忙着拍照留念的同学们。

这回,云天蓝不想说都不行了。右眼一眯,右边唇角深掠,半张脸妖媚,他俯下头, 侧目与水青相对。

“与我有什么关系?”心里却清楚她这么说的原因。

“你是大推手。如果不是你——”水青记得他做的每个小动作。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想到底是否要接受简苍梧的表白。如果不是我, 你既拒绝不了他,也不敢去交往。如果不是我——”他当时有苦衷,但简苍梧表白是事实,而水青犹豫也是事实。他只是顺水推舟的那只手,虽然从私心来说,他追悔莫及。“韩水青,你看你,一次失约,就紧张到无措。你到底怕什么?分手?失恋?这又有什么好怕?成功了,就是一段佳话。不成功,不过是一段经历。再恋爱就是,再交往就是,总会遇到你甘愿当肋骨的某个人。”

“云天蓝,你暗示什么?”水青越听越觉得他不看好这段关系。

“不暗示什么,只是笼统泛指,不用往你自己身上套。”云天蓝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知道对方是否少我这根肋骨?”水青还是被他的话吸引。

“你可以不要命,也不可以没有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云天蓝这里有点扯。

“去你的。”水青大乐,“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她已经死过了。

“这种事,你自己会知道的。当然,要是一辈子也不确定到底遇到了没有,多半是没遇到。”灵魂另一半的相遇,会产生火花,能让彼此都听见点燃时的叮叮声。他已经听见了,而她还处于半聋半哑。

简苍梧到底怎么回事?连云天蓝都很想知道。明明这个男人占到了先机,却不断在退守。云天蓝清楚,如果简苍梧把水青用他的爱层层包裹起来,水青会爱上他。任何问题都不会存在,只需耐心等待。

她是一个能因感动去爱的女子。从他抱着她,被她拯救的那时起,他就知道了。

“努力总没错。”水青一摆手机,转向旁边转角花廊,“你先帮我老爸老妈拍照去。难得两人穿得这么相配,拍得好,大概比结婚照都漂亮。我再打电话给简苍梧试试看。”

云天蓝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角裙边。他的爱情,能否成就,要看上天的怜悯。

水青拨了两次,每次都进语音信箱。她没有留言就直接挂了,已经腻烦对着空气说话。宁可一直没人接,就能给她持续打下去的动力。一留言,就只能等,因为笃定对方或早或晚能听到。

叹了今天第N次的气,将手机放进手袋里,一扭头,就看到爸妈在绿草地和教学楼下,拿着她的学士帽放在头上比划。那样年轻的笑容,就像回到他们的学生时代。

难受什么啊?水青自己问自己。难道还不够快乐?难道还不够满足?最好的家人,最好的朋友,她已经拥有。

想到这儿,一甩马尾,就要忘记恋爱的苦恼。乌丝间,月光乍亮,一道身影进入眼角余光。

简苍梧来了?

水青欣喜时,急忙与之目光相对。

笑容迅速如潮水般退去,蝉鸣在耳中吵闹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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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80章 挑拨计 离间计(下)

第280章 挑拨计 离间计(下)

怎能错认月光?

水青琥珀眸子半垂,藏去全部的真实。再抬眼,淡淡含笑。

一个她素未谋面,却已经熟知的人。一个开始不是她的宿敌,却已经成为她宿敌的人。亲眼看到才感叹,原来月华皎洁,在这里却遍地灰飞。尽管,那头漂亮银发,那张吸引天使的俊美脸庞,其实是魔鬼的心。

本.罗伊,外形如此光明,她却只能看到他眼里的黑暗。

“韩水青。”中文,很标准。

“罗伊先生。”英文,很标准。

而她,比他,礼貌。

“你可以讲中文。我从十五岁开始学习贵国语言,算是半个中国通。”本.罗伊在英国从不说中文,连最亲近的泰瑞和托马士也不知道。

“你这么说,我可以认为你是为了知己知彼吗?”水青细眉儿弯弯,闲聊般语气花完,刀锋般字句随后而来,“明明心里对黄皮肤黑头发厌恶得要命,对不对?”

“蓝斯.云对你说的还真不少。”本.罗伊灰冷的眼里划过狠冽。

“他没对我说这个,不过我看得出来。你不像个伪君子,当坏人的样子挺自得,挺骄傲,挺放得开。所以,只要有眼睛的人,应该都心里有数,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说中文是吧?半个中国通是吧?那可真好,她说话不用费脑,张嘴就成串,“你也不用跟我一层层往里请。咱们有句话,闻名不如见面。没见面时,你就已经对我不客气了,现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来,可有带毕业礼物?”

泰瑞向他报告对韩水青的评估时,有提到她的口才会令人头疼。

本.罗伊不耐烦,一挥手,好似就能赶开缠绕大脑的神经痛,说道:“啰嗦的女人。你脑袋有病,怎么能说到毕业礼物上去?”太拉拉杂杂,他记不太清内容,只有最后一句,让他不解。

“本罗伊先生。”水青发挥唐僧念经的本事,“是你先说中国通的。你既然很通中国,就该知道中国文字丰富,语言多姿多彩,一个字能变化出多种意义。你不记得我刚才那些话没关系,不过提到毕业礼物,我那是比喻。显然,你没有文化底蕴,只能理解字面的意思,而不能明白我暗示的意思。有句古话,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我跟你没见面,你就已经当我仇人,又整我论文,又整我老爸。现在,突然跑过来打招呼,不会真来参加毕业典礼吧?既然不是真有那份好心,总是应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就是我说的礼物的含义。”

“…”本.罗伊目瞪口呆。

“你看吧?不懂就不要装懂。不通就不要装通。让人误会和你有共同语言,卯起劲来探讨这个伟大国家的深邃文化,结果说了半天,瞎子点灯白费蜡,你完全有听没懂,岂不是浪费好一番唇舌和脑力。虽然你坏得没药医,语言就不要再让人讨厌了吧?”水青肚里能撑船,笑翻了的船。

“…”本.罗伊继续白痴化。

“汇总一句就是,请你用英文说明你的来意,别给我兜圈子。我今天很烦,烦到没心情跟你啰嗦。”真是的,随便什么人都能理解祖国文字?尤其是眼前这位。他说中文,让她更厌恶他十分。

她这还叫不啰嗦?本.罗伊背脊发凉,大太阳底下,就地汗冷。不过,他很能审时度势,知道说中文绝对扯不过韩水青。冷冷得,开伦敦腔。

“不问我从哪里来?”他的音色仿佛带着那个城市的雨雾,自心底阴郁。

“…”水青真想拿起手袋就去敲他的头。她说了那么多,就是让他别再拐弯抹角。他还跟她来这套。不开窍,是不是?

“我以为女人的好奇心——”很旺盛。

“闭——嘴”从牙缝里挤出来,忍耐才能坚持,水青“不耻下问”,“你从哪里来?”

“我看你刚才在打电话。”他知道她心神不定,所以能让他猫玩鼠。

“狗——”骂出一半来,她都不耻了,他却没完没了,“啊——你——,鼻子这么灵。”

“联络不到他?”脸皮一抽,本.罗伊继续不干不脆。他想扰乱水青的情绪,然而没发现她的眼睛越来越清澈。

水青被他兜来兜去,反而有时间冷静。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一些。可是怎么会呢?她提醒过简苍梧的。

“我联络不到他。”她心情沉淀了,慢慢有自己思想的节奏。

“看来男朋友来不了了,你的毕业典礼。”他感觉到了,她心态上的不同。

“看来是呢。”她不想再说了,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我坐他的车来的。”绕再远,终点只有一个。

“嗯。”她的话短到剩下语气词。不然,本.罗伊跑来干什么呢,如果不是为了打击她?而她,何需提供话柄。

“你不惊讶?”本.罗伊不认为韩水青能想得到。

“你们是亲戚,飞过来见面正常,坐一部车也正常,我为什么惊讶?”说了什么吧?他对简苍梧说什么,索性放她鸽子了?

“很沉得住气,韩水青。”本.罗伊可不是欣赏她,“你和简苍梧是男女朋友,可他完全不知道你的事,听我说了以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我在大门口放下,就开车走了。”

“我的什么事?”公司的事,她本来就对简苍梧说得少。“难道是论文的事?你怎么跟他说的?有没有告诉那是你的计划?或者是我爸的事?你交代了自己的恶行没有?如果你都跟他坦白了,我会尊敬你,而且向你致敬的。”

“也没什么不能承认。”只不过,说法上很有技巧。

她信他能坦白才有鬼。

“还有建筑材料的事。”本罗伊一直站在花廊的另一头,一步未动。

水青也一样。

两人都没有站得更近的意思。

“承蒙关心,我真感动,男朋友都不知道的事,你——全都知道了。”简苍梧是为了她没有告诉他这些事而生气?会吗?就算会,也不止这样。这个萝卜一定还说了别的。

“韩水青,我这次来,是想把误会澄清。”突然,话锋一转,本罗伊出乎意料要求和?

水青笑了,她是被气笑的,“本先生(笨先生),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太明白,求解。”

“本来我以为你和蓝斯是情人。你知道,你有蓝水那么一大笔股份,谁都会想到那方面去。而我同蓝斯.云,我承认,绝不可能相处和谐,会一直你争我斗到老。我这人,脾气有点坏。对于我讨厌的人,也会讨厌和他关系非常好的人。所以,我才会做了几件损害你和你家里人的事。现在就清楚了。”本罗伊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你是简苍梧的女朋友,我是他的堂姐夫,我们其实不就是一家人?”

“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了。”他上次打电话来告诉她简苍梧的身世时,也是这么说的。

“韩水青,我不会再针对你做任何事。我跟简苍梧说过抱歉了,相信他会转达给你。”狡猾的毒蛇,藏起了毒牙,“简苍梧有点生气你瞒着他,一时想不通才走了。放心,他会回来。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第一,道歉这种事,不应该由别人来转达。现在本人就在你面前,随时准备接受你的歉意。第二,简苍梧为什么到了校门口又走了,我觉得你还有话没说。不如赶紧说完吧,我还要和爸妈去合影。”云天蓝已经往她这儿看了好几眼。

她的姿势很奇怪吧。站在那儿,又不打电话,却动着嘴皮子,会以为她自言自语。

“回答我一个问题。”本罗伊的毒,连周围的花儿都发蔫。

水青等他说下去。

“简苍梧和蓝水的股份,你选哪一个?”几乎能看到灰冷色眸子中间的黑线,蛇望。

“你还真是不肯放弃啊?”好吧,这个人很坏,坏到她恨得牙痒,但他坏得够坚持,够有原则,挑起她一定要让他惨败的意志

“答案?”他在心里盼望自己想要的那一个选项。

“两个我都选。”她很贪心?“别说我只能选一个。简苍梧和蓝水,可不是鱼肉和熊掌。难道,我是简苍梧的女朋友,就不能是蓝水的股东?”

“因为我只能让你选一个。如果你选简苍梧,我们就是亲戚了。如果你选蓝水,也就是选择成为蓝斯的盟友,那么我们就处于敌对。”选吧,选一个让人绝望的答案。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为什么当你的亲戚,就不能当敌手?”再说,她可一点都不想当他亲戚。

“你这样,真让我为难。”他站的角落,已经没有阳光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在你心里,蓝斯比简苍梧重要。”

水青侧过脸,堆成云锦的紫花藤后,暗影重重。风儿阵阵摇,掀红翻绿,剪出修长俊逸。

“你想问,为什么不自己开口?”她的眉深锁起来,心里又难受,鼻子酸了。

手指一尖,指着冷笑着的本罗伊,“他是什么人,你居然相信。真可笑”

暗影一动,花香浮。

“你走吧,今天我不想见你。”

水青转身,拉着过来叫她的云天蓝,加入阖家欢喜之中。

藤下,一双男子的皮鞋,黑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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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粉50加更。)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81章 鸡尾酒 愁肠酒

第281章 鸡尾酒 愁肠酒

再也不用回校园了。

那种感觉是一种惆怅和希望的鸡尾酒,且饮且品。

回南峪的途中,居然碰上一场罕见的大雷雨。云在瞬间风涌,遮天蔽日的一秒,雨势汹汹。雨点如小钢珠打到车窗上,让人以为玻璃都会破。街道两旁,亮出五颜六色的灯,在凄迷的雨帘里湮染成油画浓彩。

那一刻,水青觉得车窗在为灯光流泪。

“青青,青青。”姜如推推女儿。

水青如梦方醒,笑容浮起,“老妈,叫我干吗?”

“想什么呢?你手机响了好几声。不接?”姜如今天的敏感度比较低,看不出女儿心事。

水青犹豫一下,怕是不想接的电话,又不能当着爸**面,只好拿出手机来。一看,不是简苍梧,是云爷爷。一改刚才的迟疑,立刻接了起来。

云爷爷本来说要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却因为临时紧急变故,没能来。他打这个电话来,问她晚上有没有活动。如果没有,他就给她办个大宴来庆祝,还让她把所有的朋友邻居都请来,永春馆今晚可以不做生意。

水青连忙说不用麻烦,自家人能吃顿晚饭就好。

老爷子嫌她的态度不够“端正”,让把电话转给她爸妈,三言两语就把两人说服了。

爸妈开始用电话通知每家邻居。这么敲定:今晚六点,永春馆,不醉不归。

水青见长辈们如此兴高采烈,除了顺应民意,也不再有任何别的想法。不醉不归?听上去很不错。以她心里烦恼的情丝,绝对能超越那个程度。

到家门口时,雷公雨婆已经吵完架,闹完别扭,携手而去。天空洗炼,碧蓝和晴日的映射下,枫园犹如罩在水晶球里,美得与红尘隔绝。

“韩水青。”云天蓝在干爸干妈走进门后,皱眉叫住前面闷头走的人。

“云天蓝,现在别理我。”水青不回头,不停步。

“韩水青。”云天蓝不是听话的小孩,“你看到了谁?”却是很聪明的男人。

“我要睡一会儿,你自便。”她不担心他在她家无聊。爸爸喜欢跟他下棋,妈妈喜欢跟他聊生意经。他还有自己的房间,里面电脑网络全都是他自己装的,不比永春馆里那套差。

“和简苍梧吵架了?”云天蓝的声音紧跟着,很像魔咒。

“错。”水青拗不过云天蓝,“要吵架,也得看到人,才吵得起来。”她只看到了影子和鞋子。

“也许有什么急事?”云天蓝只要看到水青难受,就会忘了自己的立场。他不应该帮简苍梧说话,但如果能劝慰到眼前人,他会用所有的方法。即使这种方法,并不让他好受。

水青突然不走了。

云天蓝只来得及伸出双掌,借扶她的肩头,避免相撞。

“云天蓝,我看到了简苍梧的鞋子,仅此而已。”她回头,满是自嘲的苦笑。

云天蓝听懂她表达相当奇怪的话。简苍梧来过,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只是藏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理解。

“别问我,问他去。”越想越难过,越想也越可笑。

“你没问他?”当时他看到她好像在跟谁说话。

“我不对着鞋子和影子说话。”又不是脑袋有毛病。

“那跟你说话的人是谁?”不放过一个细节。

“熟人。你跟我都厌恶到要把他碾成碎片的大熟人。简苍梧当司机,把他送到我面前来的。服务周到,顺便拿小费。”心里出现一座火山,浓烟缭绕。生气中,别指望她有好话。

“本.罗伊?”怎么可能?云天蓝惊讶了,有些弄不清楚。

“两人好像认了堂兄弟,我能感觉他们交情不错。”水青如今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不带着浓浓的讽刺。

“简苍梧并不知道本的为人,而他们确实也有很近的亲属关系,你不要太敏感。”然而存在令人费解的地方。简苍梧如果到了学校,为什么不想让水青看见?

“他虽然不知道,我事先提过一两句,让他小心那人。他好坏不分,还借混蛋出面来让我做选择题。真真要笑死我”一定要二选一。她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的话,真想立刻马上打个电话给简苍梧,答案一定会是——

“什么选择题?”云天蓝认为这件事不能被随意忽悠过去。

“简苍梧还是蓝水,让我二选一。”本来不想说,既然说出来,水青也不愿再遮遮掩掩。而且,云天蓝是她最信任的伙伴了。

恐怕是简苍梧和他之间二选一,云天蓝心明透亮。

“我说两个都选,硬是不让。有没有道理?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事业,居然不让兼得。真应该事先声明,家庭主妇我不适合。”水青没想得那么多,所以她觉得这个选择题很可笑。尤其奇怪,为什么简苍梧也想让她选择一个?蓝水对他有什么影响?他一个搞艺术,搞传媒的,蓝水会抢他生意吗?

她说着想着,心里过激,有点收势不住,火山开始喷出红色岩浆来。同时,简苍梧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到达历史最低。

人生气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你别想太多了。本罗伊故意挑拨你和简苍梧的关系吧?”云天蓝相当客观。他虽然不是一股脑儿乱支持情敌,但只要水青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的事,他不用吝与表达。

“萝卜挑拨,没关系。”她也想到了,“让我生气的是,本频繁向我施压的时候,简苍梧就站在花藤后面,纹丝未动。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来了,却假装没来。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他不知道这么做,我觉得心寒。这人,和我的敌人并肩。单是有这种可能性,就让我恨不得跳过去,把他拽出来,当面质问他。”神情冷,而心火盛。

简苍梧在嫉妒吗?或者对水青的真心有猜疑,所以借本.罗伊这只出头鸟,来测试她?这是云天蓝大致的推论。嫉妒和猜疑,合理范围内都属正常。换作他,水青是自己的女朋友,却又和男性伙伴亲密无间,他也会吃醋。不过,简苍梧用的方式不够聪明和隐蔽。或者说,他自以为很隐蔽很聪明,却被水青拆穿了。拆穿的结果有多严重?要看水青的容忍度。

“那就跳出去好了。”云天蓝试图让水青释放她的愤怒,顺着她的话接。

“脚尖往那方向一动,我突然不愿意了。他要躲,就躲着吧。我当体贴的女朋友,千依百顺。”水青笑里藏着刀子。

表情分明狠得很,哪是千依百顺?云天蓝都得小心避开,免得无辜受牵连。

“你应该跟简苍梧直接沟通,而不是自己对他的行为胡猜乱想。他不是傻蛋,做出像这样的事,一定会有解释。”好了,他帮到这里,已经足足够够。

“你说得对。所以,我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十分平静地跟他交流和沟通。”话是这么说,语气不太妙,“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不想也不能理解他。满脑袋都是偏激,心里火山大爆发。”

“韩水青。”云天蓝双手捉紧她两边的臂膀,“睡觉去。等你醒过来,再想。”简苍梧的行为看来真得伤到她。尖锐的语气,刻薄的评述,起伏的呼吸。他觉得她已经不是她自己。

韩水青,对简苍梧,你是否情动?云天蓝为那样的想法,心如刀割。

水青走了两步,回过头,将云天蓝一闪而逝的痛楚捉了个正着。她原来想说那句老话:如果她失恋,她会怪他。却因此,说不出来了。

“云天蓝,你会抛弃碧空吗?”不知怎么,就问出这个问题。

“只有你,能让我抛弃它。”云天蓝不假思索,好似这个问题和答案已经在他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

“那么,对蓝水,我也是一样。”水青抿抿唇,玫瑰色中苍白,“可惜,简苍梧不懂我。我会,当面问他,这么做的理由。”

她没有再停留,进屋去了。

他懂。云天蓝几乎脱口而出。但他不能那么说,只能咬牙吞肚。因为,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因为都是矮围栏的缘故,从水青家的院子里,能看到简苍梧家的院子。日近西山。那片修整得极其漂亮的庭院,不知何故,显出荒芜的颓色。

听到干爸在叫他下棋,云天蓝不再多想,也走进家里去。

“她发现了?”嘶哑得不成调,简苍梧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它在水青最后说的那几句话里遗落。

“她发现了。”恶魔在侧,等待灵魂的交易,“你看,你该追上去。要知道天大的事,女人也是哄得回来的,前提是她爱你爱得死心塌地。”

他不是不想追,而是动弹不得。至于死心塌地,简苍梧心想,别说爱,就连水青那点点喜欢和在意,他已经不能确定会不会因为他的愚蠢行为而蒸发不见。

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简苍梧望着本.罗伊,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带着幸灾乐祸。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