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罗玛丽觉得犯法就是犯法。

水青拉了拉她,“听他说完,好不好?”

为什么私了?

水青虽然说支持他所有的决定,但还是问过他这个问题。

答案不复杂,因为他认为公了的后患太大。表面看起来,公之于众,让警察法院介入,让社会舆论讨伐,让斯伯失去名声和地位,连罗玛丽这些后代子孙一个个陷入悲惨的境地,等于将斯伯逼入死角。

艾里克.斯伯可不是本.罗伊。后者死地复生的机会为零,前者——他可没忘了斯伯手上还有不知多少数目的黄金。他凭手上的证据找不出来,警察也不一定找得出来,但斯伯能利用那笔庞大的资金,继续威胁他和水青的生活。

所以,公了激烈,却给双方都不留余地。

私了就不同。明对明,暗对暗。云天蓝甚至准备比斯伯更狠。不用守规则的对抗,能大展拳脚的是他才对。利用罗玛丽和简苍梧来牵制斯伯公爵,就是第一步。

斯伯看到餐厅坐满了人,第三次建议,“换地方吧。”

“我说过,这里很好。人多的地方,安全。除了见证人之外,还有目击证人。”云天蓝说得不算隐晦。

斯伯当着孙女笑得有些尴尬,“年轻人,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我成家了,不敢当自己还是单身乱做危险的事。”云天蓝也笑,却是愉悦。

斯伯公爵知道,只要文件在云天蓝手里,他就不得不有所妥协,“那好,你说说看吧,究竟如何私了?”了解对方的想法,才能做出相应的判断和行动。

“第一,我不会交出原件,只给复印件,而且是交给罗玛丽。”云天蓝说出第一个条件,见斯伯公爵就要急眼,手一摆阻止他说话,“我不傻,把东西交给你,然后再让你全无留手得对付我。第二,我要你让出蓝水全部股份。第三,保证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就这…。”

“蓝斯,你不傻,难道我那么容易上当?原件你不给我,将来可以反复拿出来讹诈?原件必须物归原主,蓝水股份我可以出让,第三条我也能保证。”斯伯自认能容忍的底线。

“就像要你相信我很难一样,我并不能相信你。”云天蓝却寸土不让,“原件现在在我手里,我不交出来,你让我小心点。我也可以把这句话还给你。我会把东西放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交托你不可能买通的人保管。如果我或者我家里人有意外,所有你想要隐瞒的秘密就会公诸于众,还有你策划几起违法行为的证据,都会构成你的动机。至于你父亲赚到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钱,你想借罗伊银行洗干净,恐怕到事情曝光的那天,罗伊不愿跟你沉船。”

简苍梧顿悟,清冷的目光严峻起来。

“蓝斯.云。”自己的目的一再被云天蓝揭穿,斯伯公爵终于感觉身处下风。

“公爵阁下,你可以继续破坏我们的生活,我也可以破坏你们的生活。你最在乎斯伯家的名誉和地位,那么我就把资料曝光给媒体。你关系家人幸福,我同样也能找到有钱就会卖命的凶恶匪徒,时不时给他们一点惊喜。”云天蓝表情邪恶恶的,并不忌讳两位见证人的惊讶视线,“我跟你这些年能成为忘年交,你该明白那是因为我们很相像。”

“…”斯伯公爵不敢当云天蓝在开玩笑。

“我不会改变主意,但你有时间考虑。不管怎样,我同你都得相信对方一次。只要你答应全部的条件,我可以在你百年之后,将原件交还给斯伯家族。一切可以签订协议,正式书面确立。具体,等你同意再谈。”打一闷棍,给一颗糖。虽然这颗糖要很久以后才能给。

斯伯公爵垂眼深思。

云天蓝站起身,“韩水青,我们换个地方吃饭,突然想跟你二人世界。”

水青忙拿了外套起来,对罗玛丽和简苍梧颔首道别。

出了俱乐部,寒风阵阵。

“他会同意吗?”水青哈着白气,等云天蓝拿汽车钥匙。

“他有选择吗?”云天蓝一点不担心,“不过,如果他不同意,你以后就得跟我小心翼翼过日子了。”

“没关系,知道对方日子不好过,我心里平衡。”水青呵然一笑。

云天蓝突然钥匙也不拿了,走过来轻轻抱住她,“韩水青,谢谢你爱我。”

“云天蓝,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吧?”水青回抱他,踮脚贴着那宽厚的肩。

迎接圣诞的树灯突然星星点点亮了起来,就像无数的萤火虫栖息。

爱情再不流浪——

第409章 重来日 重逢日(上)

春风三月,桃李花开。

清静了一个假期的小路突然热闹起来,到处都是身着校服的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小小脚步的移动,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道彩色瓷砖墙面,贴着童趣卡通的动物人物景物,可爱非常。

青蓝幼儿园部。

挂在正门旁,同样鲜艳且可爱的校牌,出自一位学生秋夜宸的手。虽然他只读了半年就进入对面的小学部,可他的事迹广为流传。其中,一口白牙咬校长,至今没人敢效仿,包括校长的女儿在内。而且,青蓝似乎以他为标杆,他升一级,校长就办一级的学。他现在是五年极生,学校就还没有六年级。

一万条河流归大海,总之,秋夜宸是青蓝的传奇。不过具体怎么个传奇法,就不是这本书能说清的了。

“校长,新年好。”父母送小小的孩儿们到门口,热情问好。

穿着宝蓝色大衣,白底牛仔裤,中长乌发垂着,看着十分娟秀的校长,不是水青,又是哪个?

水青叫着每个孩子的名字,蹲下身,给他们拥抱,说着长高了,吃胖了,头发剪了这些小小细节的话。再针对孩子假期中的变化,和每个家长聊上几句。

青蓝私立学校创建五年,从幼儿园办起,采用中英双语教学,英语课目全部聘请外教。教学方式引进西方著名的蒙特索利教学法,提倡还给孩子们色彩丰富的童年,边学边玩,边玩边学,开发创造力和科学思维。小学部,上学时间九点,让家长们鼓励孩子多睡觉,以拔长身高。放学时间…,之后就是各种兴趣小组的时间,每个孩子都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课外活动。如果没有感兴趣的,学生可以自发申请建组,批准登记之后,若需要,学校会帮助寻找辅导老师。

刚在南峪建校时,中英双语吸引了很多家长前来报名,但经过一番面试和说明会后,自动放弃的有一半,被校方淘汰的也有四分之一。自动放弃的家长,是觉得什么蒙特索利的西方教学,不适合竞争激烈的国内现状。校方淘汰,则考虑得是家庭互动关系,不接受用钱来为孩子买教育,自己就可以在孩子有什么事时都来怪老师不负责的父母。

最后四分之一,组成九个小班,一百零八名三到六岁的孩子,成为家园小区对面,从建筑到围墙,漂亮到令艺术家们都眼睛一亮的青蓝幼儿园的学生。

第二年,开办小学部,向全市招收一年级五个班,每班十八名。同年,青蓝一年级生在市里小学生各类比赛中名列前茅,在国际级儿童绘画比赛中出现金银奖双得主。名声一下子打响。

第二年,申请青蓝的家长人数急增。但校长重质不重量的原则,每级只多增加两班,而且不另开年级,所以才有了以第一个学生秋夜宸为标榜之说。同时,设立小学生奖学金,为家境贫穷或单亲或孤儿却品学兼优的孩子提供经济帮助。

到去年,青蓝接到父母递交申请入幼儿园的表格五千余份。五十个中只取一个,比云上还难进。

青蓝不大,但它出名。私立学校这一年已经开始不稀奇,但青蓝的外教是正经拿教师资格的老外,还有一年一度的海外交换教学,各种各样生动而学以致用的教育方式,以及那群看上去就不一般的学生,令它在家长们眼里很稀奇很宝贵。

在水青眼里,算是马马虎虎吧。她说是重质不重量,其实因为办学经验尚浅,怕误人子弟,才不敢多收学生多开班级。幼儿园小学玩玩没关系,享受童年也简单,但入中学之后呢?她想在高考和个性之间寻找平衡点,却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听过一位退休的老校长说,中国的基础教育比外国好,让孩子们像海绵一样吸收大量知识。但内容过于死板教条,不管资质高低,一视同仁填鸭,结果天才教成了普通,笨拙也教成了普通,大家长大以后做的工作差不多。西方则相反,天才更天才,笨拙更笨拙,以后的工作岗位截然不同,但都能发光发热,彼此尊敬,而且快乐满足。

是不是真得如此?水青才办了五年的学,还不能得出结论。她大致的想法就是,青蓝只开幼儿园和小学。过个十年二十年,政策允许,手上还有很多钱的话,就开个大学。跳过中学高中,因为高考再怎么改,只要存在,就有压力。不过,秋夜宸那小子,九月升六年级,却未雨绸缪,整天想让她开中学,他可以直升。照理秋夜宸是个孩子,她根本不用听他的。问题是,这个她看着出生的孩子——简直是恶魔降世,聪明得令她头发直竖。

八点五十五分,水青看过名册,孩子们都齐——不对,还差一个。她八点钟就在门口了,不可能会错过才对。

“小梅,云勤晴来了没有?”她问正准备要拉上大门的晨务老师。

“我没看到。”梅老师想了想,“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走的时候,她还睡得香呢。”跟一只小猪似的。不过,她不敢硬拉孩子起床。小孩子能睡就得让他们睡,对身高有帮助。“我老公说他送。”

不过,唉——云天蓝拿赖床的小丫头也没辙就是了。除了她夫妻俩,上至爷爷,中至今年搬回国来住的公公婆婆以及她爸妈,下至来中国打工的云天畅,个个都宠云家四代唯一的女孩儿。

正说着,一辆宝马有远驰近,嘎然停在门口。

水青看表,八点五十七分。

后车门打开,从容走下来一个身穿青蓝小学制服的男孩。短乱的黑发,如狐一般的乌眼,面容承继他**的明艳,又俊雅不凡,身材比同龄男孩子高,因为练武的关系,相当挺拔。

“小宸,开学第一天,你身为大队长就迟到,让你母亲交理由书给我吧。”水青拿出校长的气场。

秋夜宸酷酷着表情,转身弯腰到车里,没几秒,就牵出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女孩。

肤色粉嘟嘟。眼睛像父亲,凤眸飞挑。嘴巴像父亲,漂亮小妖的完美弧度。鼻子像父亲,直而挺。只在眉宇间有点母亲清秀的气质。

云勤晴,年初刚过四岁生日,是韩水青和云天蓝的女儿。

“晴晴,快过来,要迟到了。”还有一分半钟,水青赶紧招手。

“妈妈。”晴晴用手揉揉眼,看到妈妈在前面,就要迈小短腿。然而,她才走一步,就被牵着她手的秋夜宸拉了回去。

“秋夜宸,你干什么?”水青太阳穴一跳,这小子又有鬼主意。

秋夜宸不出声,脚尖暗暗点地,当练钢琴打拍子。打到九十下的时候,才慢慢领着晴晴走到幼儿园门口,交给伸手来接的水青。

“校长,对不起,我们迟到了。我妈写理由书能闭着眼,不过我很想知道您打算怎么写?写完了,能不能借给我们大队部,供同学们学习?”秋夜宸人小鬼大,说完慢条斯理走到对面。

校门口检查迟到的,是他大队部里的人,嘻嘻哈哈就把他们的头儿放进去了,而且还当着他们校长的面。

啊?水青没料到这小子抓着人不放是故意让晴晴也迟到。为自己反应太慢而懊恼不已,竟然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算计到。而且,稍稍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给小学生“领导班子”的权力太大了?校风自由自主,会不会教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目前,秋夜宸就很有点这种发展倾向。智商高,脑袋聪明,已经自学到初中二年级,性格却古里古怪的。对内爱耍赖撒娇使坏,对外就摆酷摆傲摆气压。

看到丈夫这才从车里出来,水青不由怪他,“云天蓝,你怎么不早点下车把女儿送进来?落在那个小魔爪手里,害得女儿迟到。我不管,你写理由书。”

过了三十的云天蓝,俊美的面孔之下,神情相当成熟沉稳,只是他一笑起来,百花齐放的感觉丝毫不减。

“韩水青,是你变笨了。”夫妻数年,直呼其名是两人保有的一种情趣。

水青一扫小梅老师。

刚毕业进来的新人非常聪明,赶紧领着晴晴进教室。

“生完孩子笨三年,老2才两岁不到,你大概还要笨上一段时间,所以别跟自己生气。”云天蓝一向有安慰人的“天分”。

“不,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似一代强。”一个五年级生能跟她叫板。

老2?对了,她和云天蓝的第二个孩子是男娃娃,叫云勤朗。虽然让仍然盼着曾孙女出世的云老爷子有一点点失望,不过两家父母都很高兴。一女一子,就是个好。

“今天谁带朗朗?”开学第一天,当校长的一定要早到,所以急匆匆出来,把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我爸妈。”照顾孩子不轻松,两人各自工作很忙,但好在长辈都肯帮忙,“下午,爷爷会来接晴晴。”

“几点出发?”才当了一小时校长,又得因为别的事紧急出差。

“一点起飞,现在就该走。行李我整理好了,就在车上。缺什么的话,到那儿再买。你的护照拿了吧?”云天蓝现在是个什么都会帮老婆做的老公。

“羽毛和叶陌离呢?”虽然她和云天蓝是紧急出差,可另外两人是二度蜜月。

吓一跳吧?

真正一对青梅竹马——

第410章 重来日 重逢日(中)

这一飞,澳洲M市。

水青在很早以前买下的几处澳洲中部矿脉,经过这些年的开发和经营,不断扩张之后,以她为大股东的公司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

紧急,是因为工会所组织的罢工,在没有与管理层沟通好的情况下,突然发生,令水青措手不及。

澳洲的罢工,现在,如果协商得好,不是那么严重的事。由工会领导组织,提前通知之后,进行规模性的罢工,主要是增加工资津贴之类的要求。

召开M市本部会议,水青作为大老板出席,想要去矿场察看实际情形,却被云天蓝和花树坚决阻止了。最后的决定,由云天蓝代表水青,同花树和最高层的干部们去矿场,和工会正面谈判。

会议结束后,花树用车送云天蓝回酒店去取替换衣物。水青坐在后座,等云天蓝下来,送他去机场。

“花树,最近好吗?”她疲累地闭闭眼睛。

十小时飞机,时差,又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就是开会。罢工的事在内,因为她难得来,所以一堆事排着队跟她商量。到这时,她才有机会跟花树问声朋友间的好不好。

“很好。”怎么能不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最重要的,他实现了他父亲和自己两代人的理想,勘探着脚下的宝藏。

后照镜里的女子,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清清爽爽的气质,从不上妆的五官,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脸如洁玉,眼睛狡黠,对待朋友的笑容却从来真挚。

左膀右臂

他一直记得她的话,也一直以此为名拼命学习,只是他没想到她对他的期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大学是她帮他申请的,教授是她找人联系的,奖学金是她出的,甚至衣食住行,她都请这边的公司安排妥当,让他能全力读书。

当他毕业之后,进那家签订了五年工作协议的公司,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韩水青。被骗吗?自尊心受伤吗?不,他没有这个时间。人要活像样,才有资格谈自尊。他只感激她的苦心和信赖,让他可以不必担心吃不饱穿不暖而致力于理想。

总经理杨美珊离职,专心去发展自己的事业以后,韩水青一力提拔,顶住管理层的压力,让他担任执行董事一职。那么大胆一意孤行的决定,他都吓了一跳。但她又用了四个字——左膀右臂。是他自己希望的,怎么能把机会往外推?她说她需要可以绝对相信的心腹,而他是她的第一选择。所以,他咬牙接了。地质勘探,经营管理,开发项目,建厂上市,忙得他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少一半。爸爸是突然当上的。结婚是儿子出生后在澳洲领证,回去岳丈家摆几桌,家园里摆几桌。呆了三天就丢下圆心和儿子,飞中部矿场继续挖宝。

“和你老婆不在私下里抱怨我吧?”水青懒靠在椅背上,目光始终投在酒店大堂,“因为工作的关系,让你们俩难得才能回国一趟。”

“我没有抱怨。”十岁失去双亲,亲戚世态炎凉,他没有具体的地方或至亲能让自己思乡。再说,抱怨水青什么?给他的工资太高,还是不应该送给他股份?让他三十岁就得到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定有的成功。

“花树,我发现你话虽然不多,但一开口决不说谎。”水青笑了笑,“你没抱怨,圆心有抱怨,对吧?”

“我不对朋友撒谎。”他很长时间封闭内心,以至于后天养成沉默寡言。近年,随着公司越做越大,在公事上的交流有所改善。私底下,对朋友也要好很多。“圆心想家想朋友,不怨你,只念你不常来澳洲看她。羡慕你和羽毛住那么近,还可以交流宝宝经。我打算帮她父母申办移民,这样她可以多点时间陪家里人。”

花树,是一个面冷心不冷的好丈夫和好爸爸。

“没听圆心提起,你这是要给她惊喜?”水青突然坐直身体,因为看到云天蓝从大堂里走出来的身影。

花树看着她的动作,就往车窗外一瞥,然后发动车子,“不是惊喜,给父母办移民也不难。”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送走了去第一线的丈夫们,水青,羽毛和圆心这三个当妻子的,回归少女的面貌性情。酒店也不住了,直接搬到圆心在无敌海景边的大房子里。虽然花大大,花二二两个小子顽皮,不过白天送到学前班,放学找了保姆帮带,所以不影响三个女人集体出门逛街购物赏风景。

这天,三人到艺术馆看画展,又到音乐学院听音乐会。本来都挺兴高采烈,却因为圆心看到一个超可爱的女宝宝,而引发了她的负面情绪。

忘了提,圆心肚子里还带了一个——花家老三,已经确认是光头小子。

听到圆心唉声叹气,羽毛却笑嘻嘻,“行了,虽然才六个月,不过老三也能听懂你了。再说,别人是生不出儿子,而你有三个儿子,会羡慕到眼睛发红的。”

“你不担心吗?”圆心从身材到气质如今有成shu女人的妩媚,“你家也是儿子。我们三个人,六个小孩,五个男的。我家花大娶晴晴,我不担心。可是,其他四个将来可能讨不到老婆,怎么办?”

“圆心,凭什么是你家花大?我家离原才是晴晴未来老公。”叶离原,叶陌离和羽毛的儿子,今年两岁。

水青真要笑死,“你们俩是不是太夸张了?孩子才多大,就担心娶不到老婆。听说当**,不喜欢儿子结婚。就算儿子岁数到了,都舍不得让给叫媳妇的女人呢。再说,你家花大在澳洲,你家原原小晴晴两岁,不合适啊。”

“到时候,我们一家子搬回南峪去住,反正花树把八号买下来了。至于年龄,差一岁,刚刚好。”圆心看看羽毛,颇为得意。

“等你搬得回来再说吧。”羽毛不甘示弱,“花树是执行总裁兼董事,他退休前搬不回去。你也舍不得和他两地分居。”

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妇女,嘴皮子都能说。

“好了,想要包办婚姻的两位,孩大不由娘,你们别瞎操心了。”什么跟什么?还能吵得热闹?

“反正,我现在就想要个女儿。”全是儿子,也多烦忧,“看来得等老四了。”两人拿了澳洲护照,可以再接再厉得造人。

“我也希望下一个是女孩子。”羽毛打算生两个。她和叶陌离都是独生子女,国家政策也允许。

两人同时看向水青,同时羡慕说道,“你最好。”一个女娃娃,一个男娃娃,简直完美。

水青突然想到远在美国的顾芸芸,叹一声,“其实我们都很好,比芸芸幸运。”

羽毛和圆心一怔,不约而同跟着叹气。

“她结婚挺久了,不打算领养?”沉默一段时间后,圆心打破伤感。

“她不提,谁敢提?”三人平时和芸芸线上一起聊天,羽毛直肠子在这个话题上都要弯一弯。

“她每星期到孤儿院当义工,也许是小爱化为大爱了吧。”水青心明眼亮,“天蓝和泰瑞倒是聊起过。泰瑞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两人很享受二人世界。不谈了,不谈了,至少她比以前开心多了。”

赶忙转了话题,羽毛和圆心就要去大商场里购物。水青不喜欢逛商店,而且也想在这个熟悉也陌生的城市里独自走走。所以,三人约了家里见,分走两个方向。

感觉很多年没有独自一个人了。身边,总有朋友,家人,就算陌生人都能成为某种熟识的热闹程度。

然而,在这条她曾经走过无数遍,去坐火车转巴士的路上,那些高鼻梁玻璃眼珠的当地人即使双肩相撞,都面无表情得从她身边过去。她却不像从前那样心中凄楚,只想到,原来,她同这个城市的人不合眼缘,所以前生才那么悲切,到死都孤独。

心情无比轻快,已经知道了真正的答案。只有家,才有幸福。只有在自己扎根的地方,才能茁壮成长。

心愉悦,让眼里看出去的风景截然不同。因此她微笑,人们也还以她微笑。一切就万般美丽动人。冷冰冰的古楼有着明亮的石雕,刻板的商厦有着独特的顶楼,就连枯燥的上坡石阶都有可爱的跳跃节奏。

逛书店,买了一本小说。

在路边找到当年她喜欢,却因为囊中羞涩而不敢进去的一家餐馆,走进去,挑选临窗的桌子,一个人慢慢读书,慢慢享用晚餐,很安静很自在。

电话响,那头圆心问她在哪儿的时候,才惊觉已过九点了。

“我刚吃过晚餐,现在回来。”她简单说完,挂电话,付账单。

签卡的时候,看到单据上的日期,一愣。

这一年,这一月,这一日。竟然忘了,正是她前世的最后一天。

是巧合吗?这一天,她又回到了这个国度,这个城市,这个街道。

她看出窗外,甚至能很清楚望见那个酒吧上方的三只猴子。一只捂嘴,一只堵耳,一只遮眼。

九点多。

连时间都很接近了——

第411章 重来日 重逢日(下)(终曲)

“韩水青,别去看,现在就出去叫上一部出租车,回到圆心家里去。”水青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单据,有些茫然得说声谢谢,心潮起伏。

她一直很怕这一天的到来,也一直在为这一天以后做准备。买矿脉,考教师资格证,开学校,都带有这样防患于未然的色彩。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觉得那么突然而心慌意乱,身上忽冷忽热。

出门。这个时间不好叫车,但她向来幸运,一挥手,一辆刚下客的车子就停到面前。指尖触到车门,可她的眼里,那三只猴子仿佛具有魔力,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对司机说抱歉。

司机态度不错,耸耸肩把车开走了。

她用尽力气,站在原地。

M市是夏末季节,入夜仍暖,烘着她的皮肤,微微往外沁汗。

到底撑不住,朝三只猴子走了半步,脑海中浮现云天蓝的凤眸,以及晴晴和朗朗的小脸,硬生生叫停了第二部车。

上车,关门,说了圆心家的地址。

“你为什么要学武?”云老爷子如洪钟般的声音。

她当时回答的差不多是,为了强身健体,遇到打抱不平的事,不至于拔腿就跑。

“停车。”她大喊一声。

吓了司机踩急刹车。

“请就在三只猴子酒吧那里停。”原来,她放不下心的原因,是那一宗即将发生在暗巷里的犯罪。

她改变了自己的轨迹,也改变了身边一些人的轨迹,但这块土地她前十年是避开的。因此,也许,那晚的事依旧会发生。命运将她送到这儿,她都要逃避的话,如果那个叫救命的女人出了意外,那么从此她不能心安理得。

再说一句大实话,她练武,不是为了打鬼面,也不是为了对付大学遇到的是非,真正是为了打败蛰伏在心中的那道影子。或许,就是怕命运这么来安排吧!

三只猴子酒吧,夜越深,它就越拥挤。音乐,嘈杂,酒杯盘子互相碰撞。讲个话,要凑到另一个耳朵大声嚷。

水青走进去,扑面而来酒精气,熏得她头脑一沉。即使现在来这种地方,她还会觉得不够自在,不知道当时心情潦倒的自己又哪来勇气跑来酒吧的。

走到吧台。奇不奇怪?明明到处坐满了人,偏有一张位子空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跟上了咒似的,没人靠近。

水青的记忆却瞬间清晰。那张椅子,就是她那晚坐过的。椅子正对着调酒师,所以她叫酒很方便。

让别人不能坐的咒语,对她是吸引过去坐的咒语。水青深吸一口气,大半口是酒气。借酒壮胆?反正她就坐了上去。

“想喝什么?”俊朗高大的酒保看到这个瓷娃娃般的东方女子,立刻很有好感地招呼。

“一杯香槟,谢谢。”水青掏出一张百元纸币,放在桌上。

“你可以点五杯了。”酒保虽然这么说,不过有钱不赚是傻瓜,将钱收进去。

“没关系,多的算小费。”今天,这底气,难得让人看一次。

酒保倒不贪心,“多喝几杯,你就可以多坐一会儿。”

调酒?调情?西方式的热烈,不用上心。

水青但笑不语。五感一旦进入环境,就自动适应了。紧张,却不像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