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女人有喜对女人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之后朱煜便又继续批起奏折处理起事情,等到除理得差不多,起身时才想到差点忘了太后那里。

太后和他不同。

太后…

“太后那里怎么样?”

朱煜想了下,还是放下手中的笔找了人来询问,反正奏折大多都批复了,还有一些不急着用,批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还不到用晚膳的时间,一时也没有其它的事,不需要他,便问问吧,看看太后那边的情形。

别闹得太大到时不好弄。

希望太后不要闹得不好看,不要像上一次一样。

上一回宁王妃有喜,夏如眉那里没有动静,太后便心慌了,闹了好一番,弄得他头痛,宁王也头痛,宁王妃那里也差点出了事,夏如睚那里也…好在没有闹到外面,但太后对宁王妃的不喜外人没有不知道的,对宁王府宁王妃都很不好,太后却假装不知道!还是硬要扶起夏如眉,夏如眉没嫁进去前扶着几个妾和宁王妃周絮斗。

不久前宁王府另一个小妾有喜,太后也闹了。

明明那些妾还是太后扶持过的,太后该高兴才是吧?他都以为太后会高兴,只要不是宁王妃,哪里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夏如眉没嫁进去的时候,那些妾有喜太后还是高兴的,像给宁王生育了庶长子和庶长女的两个妾,不仅不会会为难,为了和他斗,不喜宁王妃,还帮着,夏如眉嫁进去后,太后一心就只有夏如眉了,一心只有娘家和自己手上的权利,那些妾也没用了,所以计较了,为了一个妾计较真是有失身份!

就算贵为太后,以母后的身份关心宁王府的事,也不是这样的关心!

太后真的越老越糊涂。

半点不见当年的精明,人老了依然只是想着权利放不下,一点不顾忌影响他和宁王的关系。

亲情不是万能的。

以为凭着亲情——

朱煜皱紧了眉,又扫了一眼批好的奏折,随手拿起一份看了看,丢开,起身站了起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皇上,老奴把人带来了。”

刚好,他找的人来了,由守在外面的太监总管带着进来向他行礼。

“太后今儿个下午还好吗?”

朱煜看向跪在下面的宫女,挥退太监总管:“你先出去,等下有事再叫你。”

太监总管闻言马上行礼退出门。

朱煜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盯着下首的宫女。

“回皇上,太后娘娘今天下午和往日一样。”

跪在下首回话的宫女是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之一的秋菊,太后身边四个大宫女,一个秋菊,一个冬兰,一个青梅,一个春桂,都很得太后信任,长相都很普通平凡,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各自带着几个二等宫女,四个大宫女里秋菊守规矩沉稳,冬兰活泼,青梅认真,春桂伶俐。

能走到大宫里的位置,不管性格如何,都是不多话不多事,做事认真守规矩的,准确的说能在宫里活下来的都是守规矩的,四个大宫女以秋菊为首。

朱煜很有些意外,他以为太后不会就这样,哪里想到太后竟和平日一样,那?

“太后和平时一样?没有?”

朱煜忍不住再次开口。

“是的皇上。”

秋菊低着头碰着冰冷的地面道。

“太后竟然没有事。”朱煜真有些不相信,盯着秋菊,不由得低喃出声。

见状,秋菊低得更低,规矩得不行。

她在宫里多年了,察言观色,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不该多话,一清二楚,知道皇上的规矩,皇上历来不喜欢不规矩的人,和太后一样,太后皇上没有发话的时候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朕还以为母后会忍不住,谁曾想没有。”朱煜又道。

过了一会。

他沉吟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什么。

“你过来的时候母后在做什么?”

朱煜再次对着秋菊开口。

秋菊早就等着,闻言,方开口,恭敬的伏着身子:“回皇上的话,奴婢过来的时候,太后娘娘正安排送东西去宁王府。”

“送东西?”

朱煜挑眉:“什么东西?”

“药材还有一些补品。”秋菊说。

没有隐瞒,这也不需要隐瞒,皇上只需一察就知道,她隐隐知道皇上的意思,找她来想问什么,多半是宁王府有个妾有喜的事,皇上和太后的关系,还有太后皇上对宁王府的关心她们这些谁都知道,下午时宁王府来了人,她们就知道皇上会问起太后的情况。

她也知道皇上此时为何疑惑,太后上两次都发了火,这次她们也疑惑!本以为太后会发火,哪知道没有。

不过,应该是太后另有谋算,太后可不是放弃的人。

她们近身服侍的谁不了解,不发火不过是心中另有想法,亦或没到时候!

太后的心很深。

前几天一直不太好,特别是宁王府嫡长子满月那天,问了许多人又派了许多人,也罚了不少人,慈宁宫那天多了好些个陌生面孔,那一整天她们几个大宫女都心惊胆颤的,好在没事,太后还真是不待见宁王妃,她生下的宁王府嫡长子满月太后不仅不关心不去看或赐东西,反而沉着脸,宁王,宁王妃都可怜,太后也太看重宁侧妃了,娘家那边了,明明宁王才是她的儿子,她们这些奴婢都看在眼中,很为宁王妃不平,宁王妃也是没用,这回活过来希望能明白过来,由于周絮的改变时间还短,知道的人少,所以还没有传出来。

秋菊并不清楚,她此时只是想如果周絮不变太后不会罢手的,宁侧妃也是,还有宁王又不宠爱她,皇上要不插手,宁王妃很难。

照以前看皇上不会插手,必竟一个是弟弟一个是母亲。

国家大事她不懂,但她看出宁王妃只能靠自己。

她不过是奴婢,再觉得可怜,也帮不了,也仅觉得可怜罢了,在宫里呆久了,同情心也是少之又少的,人家毕竟是威远侯府二房嫡次女,出生高贵,命比她们好,不过是自己没用,要是强硬些也不会那样,可怜的同时也可悲,叫人看不起。

有时想想,出生高贵又如何,也不比她们为奴为婢了多少,看宫里出生低的小皇子小皇女就知道,比她们还不如,皇宫的黑暗勾心斗角时时都在,小孩子也逃不了,还是平常人家好些,就是生活艰辛!

秋菊一瞬间想到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家——叹一口气,多少年了,都快忘了,习惯了宫里的生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天晚天,在满月过后,她无间中好像听到太后说起什么药材怎么没有用?

问下面的一个二等宫女。

姓季的二等宫女。

那个季宫女是春桂手下的,一向得春桂看重,春桂则是太后最看重的人。

当时她便记起一个月前太后给宁王妃赐药材派的就是季宫女,想到自己知道的合着听到的,隐隐约约能猜出些东西。

因为宁王妃又活过来,妨碍了宁侧妃和太后的计划,关于太后和宁侧妃的计划她们这些近身侍侯的都知道,扶正宁侧妃,太后派季宫女给宁王妃送药材和补品,不用说是想再次下手,药材里肯定有问题,以后就是查出来了,随便扔一个人出来就结了。

就是所有人都明白是太后出手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皇上宁王不可能为了宁王妃和太后怎么。

宁王妃再怎么去都去了,威远侯府再悲愤又能如何?

反抗?

追究?太后下个旨,那是全家抄斩的大罪,一国天子为了体统牺牲一个威远侯府不会有人多说点什么的,皇上只要下个旨赐点东西稍补尝一下就过去了。

因下了手,所以宁王妃做月子的一个月太后都没有动作,谁知到了满月宁王妃还都好好活着,太后忍不住了,追责任了。

当时除了季宫女在,春桂也在,春桂和季宫女都跪在下面,很是慌张。

只是最后春桂并没有受到惩罚。

季宫女被打了二十个大板,抬了下去,之后她没再见到季宫女,今天太后又是赐药又是送补品,名义上是给那个妾,说不定还是对宁王妃,这个妾给了太后机会。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不过她这个做奴才的都看出来了了,皇上呢?

宁王那里不知道?

宁侧妃明天可能也会进宫。

她不敢多说,她是太后宫里的人,虽然也是皇上的人。

“太后又给宁王府送补品和药材?”

朱煜听了道。

微皱了眉。

秋菊马上道:“说是给宁王爷补身体,宁王爷这段累到了。”

“累到了吗,只有这些?”

朱煜想了想问,眸变深。

“还有一些衣料和香料是送给宁侧妃和宁王妃的,另一个有喜的姨娘也有一份,别的就没有了。”秋菊开口。

“每个人都有份?”

朱煜眉头更紧:“下午宁王府来人的时候,太后已经知道消息了吧?”

“知道。”

秋菊答。

“太后当场一点反应也没有?”

朱煜又问。

“太后娘娘起初很不高兴,很是气愤,不过等来人说完,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秋菊回想着。

“太后什么也没说?”

“对,皇上。”

“这样啊。”

“当时奴婢们正要劝,太后反而摇头,后来把来人留下后,就开始找东西要来人带回去。”

“太后没有传宁侧妃和宁王过去?或者宁王妃?”

“没有问到朕?”

“也没有,皇上。”

“好了。”朱煜眉头更紧了,问到这里,对着秋菊挥了挥手:“暂且到这,你回去,把太后送了的东西一一记下来,暂且什么也不要做。”他不想过慈宁宫去看,这一次太后该说更事无巨惮还是更小心?

上回的药材…没有用,等不及了?

难怪没有发怒。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当然不会发火。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后的动作,上一次的药材,他知道,他送给宁王妃的药材也被太后动过手,对此他是事后知道的,太后是下了决心!

太后手下的人一个个手伸得够长,除去一个又冒出来一个!

当时他真的很愤怒,要不是从宁王那里知道他和太后送去的药被宁王妃转给了别的人,他肯定不会罢休。

他没有把这些告诉宁王。

宁王知道不知道他也没有问。

应该是不知道的!

当然要是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就看他自己想不想知道了,宁王这个嫡亲弟弟,虽夹在他和太后中间,但还是站在他这边的,对此他很看重,就是不太管后院的事,不过男人,就像他这个嫡亲弟弟自己说的,他不过是不在意!

朱煜心中叹口气,他的后宫何尝比宁王府后院安宁!

比宁王府后院还热闹,皇宫就是要花红柳绿,只要国家强盛,后宫的女人们不过是平衡权利的工具,还有生育皇子皇子的工具,平时无聊时的调剂。

所以的确不过在意。

稍微喜欢些就护着,不喜欢就丢开,想宠的就宠着,不想宠了就不宠。

女人罢了。

不过如此。

因此他这个嫡亲的弟弟纵是娶了夏家的女儿,他也放心,他明白他这个弟弟不会为了区区女人和他作对,太后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也不做就是太后,夏家也是母族。

根本不必再争,他会尊重也会宠着,下一任皇帝他也会留下旨意,可太后却不相信,愣要争。

不是错是什么?

朱煜沉着脸想到这对着门外开口。

很快守在门外的太监总管进来。

“你去慈宁宫传旨,说是朕——”说到这朱煜突然没有再说,他又沉吟了起来,他想着要不要给宁王递话,太后这回…转念想到在满月上面见到的宁王妃,又想到先前的传言,满月上的宁王妃,大方高贵从容淡定。

还变得很变,很有气度,不再无能软弱可欺。

学会了反驳和反击,有了做为宁王妃的手段,内里的气质。

这才是他要的宁王妃。

“算了,不用去了,先就这样。”

思及此,朱煜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他忽然觉得宁王妃也许比许都看得清,不然不会把那些药材转给别的人,只有自己的嫡亲弟弟还没有看清,因此根本不需要他传话回去,说不定反而打乱了她的计划。

虽然这次太后不像上次!

至于太后那里也算了。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对宁王妃起了兴趣,有了信心,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朱煜嘴角勾起一抹笑。

明明不过是朱允洛满月时一面之缘,以前可不止一面,他却从没看上过宁王妃,明明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个黯淡,一个充满了生气,优雅从容美丽惹人眼,叫人怔仲和不自觉被吸引。

连他这个见过各色美人的皇上也觉得她变得不错,很好,有了一些兴趣。

一个人只有差点去了才会变化这么大。

大彻大悟,变成另一个人。

宁王妃!

他很好奇,自己嫡亲的弟弟应该也很好奇,大多数人应该也是。

朱煜脸色变了变,突然想到这样充满了吸引力的宁王妃他那嫡亲的弟弟如果看清楚了,绝对会被吸引,那么——

朱煜想笑,原来他就是这样想的,可原来的宁王妃偏叫人失望。

如今是他要的了,可他却总觉得不太舒服。

这样的宁王妃他的嫡亲弟弟绝不会放过,还会像以前一样说不在意?放任那些女人争斗?会不会影响到朝堂和他布下的局?太后那里也是!朱煜陡的担心起来,而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有种异样的感觉。

觉得可惜。

可惜宁王妃是他弟弟的王妃,可惜是他的弟妹,可惜很多。

“宁王妃。”

朱煜皱眉想着,竟低喃了出来。

随后又道:“周絮,好像是叫周絮,威远侯府二房嫡次女,以前他从不在意和关注,连长相都记不清,和他的年纪相差太大。”

悠悠一叹,朱煜抬起头,不再多想,也不容自己再多想。

他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像他说的那是他的弟妹,是他嫡亲弟弟的王妃。

他也不该多想。

多在意和好奇,还有看重。

他需要关注的是朝堂上的事,朝堂上这段时间出了一些事,之前连着下了几场雨,各地都有些受灾,多了很多灾民需要他安排,还有后宫,几个女人有了喜,四妃的争斗也越演越烈!其中宜妃身体越来越不好,一旦去了,四妃的平衡马上就会打破,他需要做的很多。

朱煜想着几个妃还有几个皇子皇子的事,想到宜妃去了,到时要平衡,不是再扶起一个,就是——

若要再扶一个起来,几个嫔里,进宫最长的是安嫔,威远侯府大房那支的,和宁王妃同出威远侯府,只不过一个是大房,一个出自二房,威远侯府大房更显赫,二房差一些,以前就是因为安嫔这层关系他才选了宁王妃。

安嫔年长宁王妃十几岁,早早就进了宫。

长相和宁王妃有些相似,清雅秀丽,性格很是灵动,入宫之始因为这份秀丽和她的灵动他还算宠,后来由于宁王妃便对她也有些失望,不再宠,丢了开去,要不是刚才想到宁王妃又想到四妃的平衡还想不起来。

他似乎很久没有去过安嫔那里了,倒还记得安嫔的长相和那份俏丽。

他不知道是因为宁王妃才记起安嫔的长相,还是因为安嫔想起宁王妃。

安嫔的性格和宁王妃一点像。

朱煜想起了当初安嫔刚进宫时的日子,越想越忍不住想去看看现在的安嫔,看她现在变了没有,和宁王妃有几分相似,有没有因为他不再宠她,因为宁王妃而抱怨。

前些年安嫔曾为他育了一女,由于他不再宠她连带着几乎忘了,对这个小公主也并不在意,除了过年过节见过面,平时几乎没见过,一时之间都记不起来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安嫔多一些。

小公主和他更不可能亲近,没有皇宠的公主和嫔妃在宫里的日子从来都是不好过的,对此他心中很清楚,只是以前不在意忘了便没多想,此时想来,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和不舒服。

必竟是自己的女儿和女人,竟叫一起子奴才欺负!

还有其它的妃子皇子皇女。

他隐约还记得去年过年时,安嫔生的小公子发了病,当时宜妃也病了,所有的太医都去了宜妃那里,他也是,等得到消息时差一点就晚了,他那会去看了一眼,小公主很瘦很瘦,他几乎没认出来,安嫔安份的低着头朝他行礼,他还怪了她,后来看了看见没事,发了一通火,处置了那些不听话的奴才后就走了,他的事情很多,安嫔只知道哭,他看得心烦。

安嫔生的小公主排行七,七公主。

想来当时安嫔也是太担心,他却抛下她走了,后来就问了问,便没理会。

一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