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就如同他整个人所带来的气质一般。
尽管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神情颓废、黯然，甚至有些不修边幅，但是依然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这种气质并非是天生，而是经过后天的生活习惯，还有平日对自己的严谨所慢慢积累形成的。
对于肖翰山的话，叶雪飞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偏过脑袋看向他并未关掉的笔记本电脑，上面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数据，还有上上下下的曲线让她皱眉。
“这是什么？”
别怪叶大师孤陋寡闻，肖翰山看的这些东西实在是两辈子都没有见过，更不会去关注。
见她相问，肖翰山也没有藏着掖着，反而将笔记本电脑稍微移了一下方向，方便叶雪飞看得更清楚：“这是金融市场的证劵走势图，还有一些企业的实时数据。”
“你是玩炒股的？”叶雪飞诧异了一下。她虽然看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数字，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听过什么是炒股。
所谓的炒股，还是近几年才在华夏开始的一种行业。
她听过不少人一夜暴富，也听过更多的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炒股，其实也就是一种赌博，一场豪赌。
不过，在她诧异过后，又立马摇头：“你应该不是一个单纯炒股的人。”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肖翰山突然来了兴致。
毕竟，在国内的市场来说，知道炒股，知道股市的人如今并不多，更别说叶雪飞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
叶雪飞左手肘靠着沙发扶手，手掌托腮，朝着电脑显示屏扬了扬下巴：“直觉。”
肖翰山失笑，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还是好脾气的点了点头：“严格来说，我是一个风险投资人，也就是俗称的操盘手。”
说完，他沉吟一下，又担心叶雪飞不明白他所说话中的含义，便继续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帮一些企业进行资金投资规划，为他们赚钱，也促进一些企业之间的合作。或者说，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帮助这些企业去收购其他企业，或者合并。亦可以帮助有发展潜力的项目融资，事先项目内容。”
肖翰山说的其实还是很笼统，并非是因为他不够专业，而是因为他的对象是一个初中生。没有必要解释得过于详细和系统。
当然，他也没有告诉叶雪飞，他虽然是一个风投人，但是却是风投人中最顶尖的存在。
要知道，在排华严重的M国，在那么多金融精英中他能脱颖而出，得到国外那些大型企业的认可，就足够说明了他的能力。
听完他的介绍，叶雪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低眉敛眸中，划过深思之色。
突然间，她看向肖翰山，清冽的眸光募然间变成幽潭，深邃得让人难以一探到底，而最深处的冷冽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不该是一个少女该有的眼神！’
不知为何，当肖翰山接触到叶雪飞的眼神时，他的心没有来由的一跳，周边紧裹的气温都瞬间下降了许多。
这种莫名其妙的寒意，让他心中大骇。
好在，他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便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表面上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如果我想要一个企业彻底毁灭，你有什么办法？”
突兀的问题从叶雪飞口中冒出来，让肖翰山一愣。
但是，下一秒，却紧蹙起眉头，带着探究的眸光看向叶雪飞。
叶雪飞没有理会他，任由他打量，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眼睛不时落向那在自己开口和肖翰山说话后，就一直很紧张的虚影身上。
她在怕？
叶雪飞眸光中隐隐带着玩味。
她感受到，这个金发女鬼，似乎很害怕自己把她存在的事告诉肖翰山。
叶雪飞的问题是针对叶氏问的，叶氏是她必须要搬到的大山，不仅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自己。
至于亲人…
嘁~！
叶家的人，有拿她们母女当做是亲人吗？
叶雪飞的原则一向都是你待我如何，我便待你如何。既然叶家不当她是亲人，那她干嘛把这群冷血的家人放在眼里？
尽管，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站在了叶氏的对立面，她的母亲会有些伤感。
但是，她也明白，即便母亲再伤感，也不会阻止她的行动。
这就是她叶雪飞的母亲，有着女性的细腻和温柔，也有着独有的倔强和坚持。如果让她在叶家和女儿之间选择一个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女儿。
这一点，叶雪飞十分自信。
只是，叶雪飞也明白，叶氏已经历经三代，根基在容城已经很深。要想动摇它的地位，要将叶氏在短时间里打入十八层地狱，并不容易。
所以，一开始她不慌不忙的想到以地下势力作为切入口，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条路，充满了血腥和危险，同样也充满的机遇和捷径。
如今，听到肖翰山所说的话，她心中不由得一动，才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这其中的经过肖翰山不会清楚，他在认真盯着叶雪飞看了十几秒后，从她那张带着青涩稚嫩的精致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成分，沉默了一下，他便当做是在教学一般向叶雪飞介绍：“想要一个企业消失在经济市场中手段很多，有见得光的，也有见不得光的。”
“我要最有效，最快速的。”听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叶雪飞不介意的直接道。
肖翰山眸光一凝，叶雪飞在他心中再次变得不简单起来。
这，真是一个刚进入初三不久的少女吗？
为什么，他会产生一种坐在一个上位者面前的错觉？
眼前一片恍惚，但肖翰山还是尽快的收敛心神，飞眉下的星眸微凝：“最有效，最快速的手段，需要大量的资金。如果这个企业是上司公司，那么可以暗中搜集散股，甚至与小股东进行私下交易，买下他们手中的股份，当你手中掌握的股份超过50%的时候，那么，这家企业就是你说的算，你有权利进行整改和更名，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如果不是上司公司，那么也很简单，利用手中资金破坏企业和其他合作商的关系，冻结周转资金，抢夺企业看中的项目，也能逼迫一个企业破产，并且如果操作得当，会让这个企业的老总背负巨额债务。”
叶雪飞听得美眸中光彩熠熠。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商场上如此的对决，那真的是和地下势力的争夺中完全不一样的方式。
杀人不见血，尔虞我诈…
在绝对利益下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叶雪飞突然间想到了一句话：‘商人逐利。’
“我和你做一笔交易如何？”倏地，叶雪飞突然冒出一句话，把肖翰山惊得不轻。
一个小丫头，要和自己做交易？
联系她之前问的问题，肖翰山突然觉得并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第三十一章 做一笔交易
交易？
肖翰山愣了两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叶雪飞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之后，才失笑摇头：“你一个小孩跟我做什么交易？”
他承认叶雪飞这个少女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懂事一些。这种反常，肖翰山都将其原因放在单亲家庭上。
虽然不知道她的父亲在哪，但是与这对母女接触这段日子，他从未听到她们提起过这个角色，所以可以肯定，这对母女一直都是独自在一起生活。
肖翰山的表情落在叶雪飞眼中，她并没有生气，眸底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只是虚弹了一下指甲，双眼微眯的道：“交易嘛，都是各自开出价码，合则成，不合则散。”
这样的话从一个初中生口中传出，肖翰山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开始认真打量起坐在旁边的少女。
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标志着容城三中的校服，宽宽松松的款式却已经开始遮盖不了正在发育中的身材。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唯一的重点时，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没有一丝闪躲，反而是无比的坦诚。
莫名的，让人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你要跟我谈什么交易？”肖翰山突然开口。
只不过，在开口之后，他才察觉到不对，心中暗自诧异，为什么会这么问？难不成自己心中已经相信了这个少女看似玩笑的话吗？
可惜，话已出口，自然无法再收回来，肖翰山只得硬着头皮和叶雪飞继续谈下去。
什么交易？
叶雪飞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眸光中平静如昔，曲起的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缓缓的说出自己的交易条件：“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解决一个麻烦。”
呃…
“我有什么麻烦？”肖翰山有些不明所以。
叶雪飞笑了起来，是那种无声却充满自信的笑容。
她的笑容十分的明亮，而且绚丽，让人眼花，无法移开视线。微微上翘的眼角在笑容中越发上扬，带着氤氲之光，更加增添了那种天生的魅惑。
肖翰山看呆了一秒，等他回过神来，叶雪飞已经恢复了清清淡淡的样子。
“恕我直言，肖先生这段时间应该感觉到了吧。”叶雪飞没有理会肖翰山心中的反应，直接道。
“感觉到什么？”肖翰山更加的疑惑。
他突然发现，这个少女说的话，自己很难理解。难道…是因为自己出国太久的缘故？导致自己已经和国内的下一代思想脱轨？
“脚步虚乏，时冷时热，脑中混乱，很多时候都打不起精神，甚至精神恍惚，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叶雪飞如同在医馆坐诊的老中医一般，说出肖翰山的症状。
临了，还补了一句：“最要命的是，不管是看了西医还是中医，都无法查出病因。最多就是一个过度疲劳，贫血气虚。”
吼——！
肖翰山身边的那道白色虚影突然无声的对着叶雪飞狰狞咆哮，张牙舞爪的想要向叶雪飞扑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叶雪飞冷冷的一眷，却让她魂魄具颤，强悍的气焰如同遭遇天敌一般迅速退去。
不过是呼吸间，‘她’再看向叶雪飞时，蓝色的眼珠中已经带着深深的恐惧，下意识的躲到了肖翰山的身后，寻求保护。
“你怎么会知道！”肖翰山并不清楚这暗中的较量，只是听到叶雪飞的话后，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他看上去虽然有些消瘦和憔悴，但是身体上的事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就连他M国的同事朋友都只是以为他工作累了，要对自己放一个小长假，放松一下而已。谁都不知道，他是身体上出现了莫名的状况，才不得不暂时拒绝工作。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需要保持时刻的冷静，大脑要一天24小时如同计算机一样的高速运作，无法保持高度的集中还有精神，很容易进行判断失误，导致委托人的投资失败。
一旦有了失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职业生涯到了尽头。不会有人再相信，再愿意将自己的钱交给一个失败的经理人打理。
所以，肖翰山在清楚自己无法满足工作条件时，就当机立断的请了假，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
只是，他从未说过的事，为什么叶雪飞能够知道？
似乎是听到了肖翰山的心声，叶雪飞随意的回答：“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肖翰山有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你这种情况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吧？”突然，叶雪飞一句话再次石破惊天。
肖翰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的双眼充满了震惊。
好在他的自控力很强，在这一瞬间的失常之后，他脸上立即恢复平静，缓缓坐下，只是吐出一口浊气对叶雪飞道：“对不起，刚才有些失礼了。”
尽管这样，他心中的震惊依然无法平息。
因为，叶雪飞说的话都是事实。
他在一个多月前就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不济，但是是以为劳累过度，趁着周末的时候安静的休息了两天。
但是，情况却越变越糟，一开始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最后，在理性的支配下，他去看了医生，但是得到的结果，就如同叶雪飞所说的一样。医生开的安神，镇定的药剂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等到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无法继续工作时，他才用自己的方式来缓解。
从国外回到国内，原本以为到了家乡会好很多，却不想依旧没有改善。
今日，身体的情况被叶雪飞一语道破，怎么能让他不震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平静下来的肖翰山原本相问‘你是医生？’可是，在对上叶雪飞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时，却又改了口。
一个初中生，怎么可能会医术？
别说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并非这个职业，没有了耳读目染的可能性，就是她的年龄摆在那都是不可能的。
叶雪飞挑了挑眉，玩味的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应该可以谈谈交易的问题了吧。”
直到现在，肖翰山才从心里把叶雪飞当做是平辈人来看。
他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各自握拳，紧抿着唇看着叶雪飞。
少顷，他用认真的口气询问：“你要我做什么？你说的麻烦又是什么？”
“我要你教我商业斗争上的事，还有…”叶雪飞微微倾身，沙发背上原本被脊梁砸出的凹陷也慢慢抚平：“我给你提供资料，你必须帮我部署一个可执行的企业吞并计划。”
她突然间明白了，要对付叶氏，不仅需要一个强悍的背景，还需要专业的人才。
如果不懂商业，她总不能带着九天盟的小弟去叶氏旗下的各个市场烧抢打砸吧。
而在她目前所认知的人中，肖翰山显然是最适合提供这一助力的。
叶雪飞的话，让肖翰山微愣，看着她那张认真的小脸，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就凭我的三言两语，你就能学会如何在商海沉浮？可以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就算我给你部署出来了可执行的计划，但是你能够应对执行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可能性吗？”
不是肖翰山看不起叶雪飞，只是她的想法落在他耳中，十分的天真。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选择答应或者拒绝。”叶雪飞却没有被肖翰山的话打击的样子，更加没有出现羞恼和气愤的神色，依然平静无波。
这一幕，让肖翰山有些欣赏，暗自在心中点头。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那么保持理智，还有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不受人言讥讽，这是最基础的条件。
显然，叶雪飞的表现，让他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满意。
要知道，他刚才的话，对于一个憧憬商场厮杀的少女来说，已经算是打击信心的重话了。
“你还没说，我身上的麻烦是什么，你怎么解决。”肖翰山刻意把‘麻烦‘二字咬得很重，双眼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叶雪飞，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只是，他现在神情憔悴，脸颊苍白，似的他俊朗的轮廓带着一种莫名的阴郁。
“你是否认识一个有着一头漂亮金色微卷长发，蓝色眼珠，并且已经死亡的外国女人？”叶雪飞突兀的开口。
可是，这句话，却让肖翰山瞳孔一缩，浑身的气息骤然变冷，身上的汗毛也突然立了起来。
‘不！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诉他！’白色的虚影仿佛察觉到了叶雪飞的用意，在无可奈何下苦苦的哀求，只是那好似跨越空间，带着阴冷的话语只有叶雪飞一人能听得见。
“泰勒沙。”肖翰山呢喃开口，眸光晦暗难明。
在叶雪飞描述出这个外表的时候，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样子。如果叶雪飞能够看到他脑海中的影像，就能知道他所想到的那个人，就是站在他身边一直从未离去的异国魂魄。
只是，在肖翰山的脑海中，那个漂亮的金发美女带着异国特有的热情和开朗，脸上总是挂着令人亲近的笑容，而不是像叶雪飞此刻看到的那样，只有着地府中的阴寒。
“你是怎么会知道的？”恍惚过后，肖翰山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向叶雪飞。
叶雪飞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激动，过于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是激动所致。
这激动，无疑是叶雪飞带来的。
的确，两个从未交集的人，却突然道出了另一个人的过往，怎么能让人不诧异，不震动？
“看到的。”叶雪飞直白的回答，丝毫不介意自己这样的回答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不可能。”肖翰山眉头一皱，想也没想的否定。
他从未在叶雪飞母女二人面前提过泰勒沙，自己身上更加没有泰勒沙的照片，这个少女从哪里看到。
想通这一点，肖翰山的眸光冷静下来，而看向叶雪飞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种戒备。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泰勒沙，更不知道她和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联，我想我们今天的谈话可以到此结束了。”肖翰山冷声道。
他的反应，似乎在叶雪飞的意料之中。
她笑了笑，并不打算按照肖翰山所说的那样结束谈话：“从你进入这个家门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她。而你身体的状况，也确实跟她有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肖翰山的双眉紧蹙，他看着叶雪飞，用自己人生几十年的经验在判断叶雪飞话中的真伪。
而泰勒沙却因为叶雪飞的话，而变得情绪波动起来，似乎她也没有想到留在肖翰山身边会造成这么可怕的结果。
“你让我怎么信你？”肖翰山紧抿的双唇有些发白，在他开口的时候，眼睑上的青色更明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