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空间碎片里,就连气流也变得十分的狂暴。

红光在闯入这里之后,便彻底的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追踪而来的黑紫色烟雾。

似乎,红光的出现,就是为了引这黑紫色烟雾而来。如今,使命完成,它也该消失在这空间之中。

黑紫色烟雾聚而不散,渐渐凝出人形。

澹台镜的身子渐渐在烟雾中凝实,他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脚踏在这空间碎片的土地上,澹台镜并无任何不适。对于红光的消失,他更没有露出一丁点惊诧的表情。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并没有让他生出陌生之感,反而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来过这里,并且对这里留下了还算美好的回忆。

回忆结束之后,澹台镜的眸色重新变得冷漠。

他凝着前方,开口道:“既然引本座到此,又何必藏头露尾?”

这句话,好似是对空气里说。

可是,等他说完这句话后,在他身前的空气里,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他等了一会。少顷,嘴角泛起嘲弄的冷笑:“怎么?还不出来…了尘,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说完,他双眸紧紧盯住了前面某个方位。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他双眼紧盯之地,果然乍出一道金芒,那金芒消散,一袭白色长袍的楚天谬出现在他眼前。

一黑一白,天地的两个极致之色,出现在同样绝代风华的两人身上,一时间,成为了这处空间碎片最为耀眼的存在。

澹台镜看着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和万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少的只是眉间那点妖冶似火的朱砂。

“你认识我?”楚天谬双眸平静的看着澹台镜,语气依旧清冷,带着淡淡的疏离。

不想,这句话却让澹台镜皱起了眉,紧盯着他。

那眼神灼灼,仿佛要看透楚天谬的表象,察觉他内心的变化。

突然,澹台镜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你居然封印了有关于她的记忆。”那声音中,似透着一丝恼怒。

又好似替某人感到不值。

澹台镜的话,让楚天谬也皱了皱眉。

他知晓自己封印了一段记忆,但是澹台镜的话,却让他疑惑了。那里面的‘她’是谁?自己封印记忆的原因不是为了修行吗?

不过,依他的性子不可能去问澹台镜。

只是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魔界之魔,为何来到人间?这里,不是你该来之地。”

澹台镜笑了,笑得有些冷沁。“是了,你连她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我?”万年前,他统治魔界,与神佛之域并无什么来往。

只是因为她,他才甘心率领万千魔军搅起三界大战,与眼前这个人有了交织。

他,曾是佛地最为重视的佛子,相传,他是最有可能继承佛祖衣钵,并且青出于蓝的人。但却不该惹上情缘,换来无法勘破的情劫。

他的情劫是她,而她的也是他。

澹台镜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若自己是了尘,面对这个情劫,他也堪不破,甚至不想勘破,宁愿永远沉沦。

可惜,万年前,他是多余的。

但万年后的今天呢?他不想,也不愿再放手。

想到这,澹台镜的眸光变得锐利起来,那熊熊燃烧的战火,瞬间就让楚天谬感受得清清楚楚。

莫名的,楚天谬感受到那眼中的战意,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舒服。

酸酸的,胀胀的,就好像有一大块石头压在心口一般,难受极了,让他忍不住想要与人大打一场发泄出来。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楚天谬的眼角也泛起了几分冷意。

“按照三界约定,你必须离开。”暂时压住心中的不舒服,楚天谬直接道出来意。

澹台镜勾唇冷笑,孤傲的道:“你管不了我。”

万年前,三界大战,天地崩塌。

战火平息之后,她选择了轮回千世来救赎自身罪孽。而他,则驻留人界万年,守护三界平静。

严格来说,他这一次闯入人界,了尘的确有权利管这件事。可是,他却不愿在昔日情敌面前低头,更不会在没有唤醒她之前离开。

所以,他拒绝。

澹台镜的回答,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楚天谬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又展开。疏离而清贵的语气依然平静:“这不是由你说的算。”

“若有本事,便来拿我。”澹台镜嘴角挑起的冷笑加深,挑衅意味更浓。

楚天谬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在人界历练万年,守护人界平静万年,自然不会是被起疑挑起怒火之辈。

何况,他本就是佛修,修的就是心静如镜。

不过,他没有说话,并不代表就什么也不做。只见他突然伸出一指,如玉般的手指在空气中轻点了一下——

忽地,空气中仿佛延伸出许多看不见的线,将澹台镜四肢缠绕,限制了他的行动。

这些线,凡人看不见,但又怎会瞒得过澹台镜的眼睛?

“因果线!”澹台镜双眸倏地睁大,失声道。

这话一出,惹来楚天谬星眸微眯。佛家修因果,但因果并不属于佛道。凡是修炼之人,只要勘破了因果二字,都能窥得其一二。

但是,澹台镜这失声喊出的话,显然另有一层深意。

果然,澹台镜在收敛微微失控的情绪之后,便低下头微微苦笑,任由因果缠身,形成禁制控制住了自己。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眉目,只能看到他略微苦涩的嘴角。

他呢喃自语,又好像是说给楚天谬听:“想不到,她把她的因果道交给了你,也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掌握了其中精髓。”

因果,因果。世间万物,无论人也好,魔也好,妖也要,神也好,佛也好,哪怕是一花一草,一石一砾,只要接触过,就会产生因果。

一个不起眼的改变,也许就能引起无数个变化,就如同这个世界的人们所理解的‘蝴蝶效应’一样,何尝不是因果的另一层解释?

因果之道,学习皮毛容易,但是想要以此为法术,为神通却难上加难。

当年,她以因果道,因果禁一战成名,从此因果成为她的王牌之一。却不想,如今她的神通在另一个人身上出现,依旧那么惊艳。

只是一指之威就能将他这个魔界之主给控制住。

虽然,这一指只是一个警告。

砰——!砰——!砰——!

三声巨响在澹台镜身上炸开,那些禁锢他的因果线顿时被炸开,好似受惊般缩了回去,回到楚天谬身边消散在他四周。

收起眼中的黯然,澹台镜依然霸气无比的对楚天谬道:“就凭因果线,还困不住我。”

楚天谬丝毫没有意外澹台镜的挣脱,他依旧平静,只是缓缓摇头答道:“并非是为了困住你,若你执意不肯离开,我只能亲自押送你返回魔界了。”

“你这是在和我宣战?”澹台镜双手握拳,拳上依旧凝聚了战意。

突然,楚天谬笑了。

他一笑,天地黯然失色,仿佛他就是世间最尊贵的颜色。他,代表了天地的极致。这感觉与修为无关,而是一种天生的气质。

难以想象,老天是有多宠爱一个人,才会给他赋予这样的魅惑。

“非也。”楚天谬依然是那么云淡风轻,慢条斯理。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难以引起一丝波动。

他看着澹台镜,双眸如星辰般闪耀:“我奉命守护三界平静,三界规则自然为我所用。”

他的话说得含蓄,但是澹台镜却听清楚了。

第一次,他觉得楚天谬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充满了狡猾的意味。

他是在婉转的告诉他,三界是他的主场,若是他不愿返回魔界,那么不用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单凭三界规则就能与他一战。

若是他执迷不悟,那自然是自讨苦吃。

三界规则,指的便是当年三界盟约里的规则,三界互不侵犯,永不相通。

若是有人犯规,三界规则便能将此人抹杀。

虽然,楚天谬不明白眼前此魔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遮蔽三界规则‘偷渡’到人界,但既然他发现了,那么三界规则就不会失去作用。

三界规则,并非属于任何一种法术神通,而是天地力量因誓约形成。

即便是魔界之主,也只能稍微蒙蔽,不能让它彻底变成一张废纸。楚天谬的话,无疑是抓住了澹台镜的痛处,让他无法不正视。

哪怕他再孤傲,再狂狷,是誓约形成的天地规则面前,他还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何况,当年他就是立誓之人之一,规则之力对他更强。

第一百八四章 喂,我想你!

夜色深沉,容城的街道上除了偶尔有晚归的车驶过之外,已经找不出半个人影。甚至,连鬼影都没有一只。

昏黄的路灯散发出淡淡的橙色光晕笼罩在它的周围,用最大的力量去支撑起这一片的光明,驱散黑暗。

偶尔,一只飞虫不慎飞入灯罩之中,翅膀被炙热的灯光烫伤,发出了‘嗤嗤嗤’的声音。这声音,本就很微小,可是在寂静的夜中,却被放大了许多倍,越传越远。

突然,漆黑如墨的天际里,一道似金非金,似绿非绿的光芒划破天际,一闪而过。如同流星一般闪耀,拖拽着一道长长的尾巴。

若是街面上还有人,见到此幕,恐怕会惊喜的喊出:“快看!流星!”之类的话,接着便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传说,闭眼许愿吧。

但,可惜的是,街面上此时已经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人能有幸见到这一幕。

那道‘流星’仿佛从天的尽头划落,穿越了整个容城的上空,最终如炮弹般在空中拉起一道长长的弧,‘落’入了容城山水云间小区。

此时,今夜负责小区值班的保安因为困意席卷,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盹,错过了这一幕。也幸好他错过了,否则被他看见这一幕,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流星’落向山水云间的小区,但并未坠地。

反而,好似知道路一般,在小区中七拐八拐,最终来到某个区域的某一楼层时,看准了那打开的窗户,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流星’包裹着金绿色的光芒冲入窗户里,在白色窗纱掀起的时候,湮没在漆黑的房间中。

一切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眨眼的功夫,金绿色的光芒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此时,在那个房间里,随着光芒的消失瞬间,也从中走出了一道颀长的人影。这人很高,气势惊人。

即便看不出相貌,但那走出的步伐中所自然而然带上的气势,却宛若亘古神佛般,让人心中无端的产生压力,不敢仰望窥视。

仿佛,若是这般做了,就是亵渎了神佛,是天地间最大的不敬。

世人,仿佛都在他的光泽下自惭形秽。

忽然间,窗外狂风大起。那突起的风,吹得白色的窗纱猎猎作响,如发怒般朝着这突闯入进来的人袭去,好似在控诉他的不请自来。

而原本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似乎也受到了这狂风的惊扰,在睡梦中轻轻蹙眉,翻了个身。

只是这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动作,却让一直关注她的那不速之客在黑暗中皱起了眉头。

他抬眸,看向对他张牙舞爪的窗纱,眸如星辰,神秘而深邃。

倏地,他指尖轻点。

并不见他触碰何物,那本在狂肆作乱的窗纱却好似被冻住一般,固定在半空中,那定住的形态,好似两只锋利的鬼爪朝着这人头颅抓来。

他眸色淡淡,从窗纱上扫过,鼻中轻轻冷哼了一下。

仿佛,是在嘲笑某人的幼稚,又或是别的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房间里重新平静下来,好似不管外面再如何风吹雨打,狂风大作,都不会再影响到这房间中的任何事物,包括任何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不再理会,提步朝着床边走去。随着他的步伐靠近,那床上的娇影变得越发清晰,这道熟睡中的身影,冲淡了他眼中因为之前的挑衅而升起的淡漠。

在他步伐抬起的瞬间,窗外遥远的天际上,一个全身裹在黑紫色烟雾中的人正负手而立,悬空而站。

他冷峻如刀削的面容,没有一点表情,紧绷得好似一座石雕像。

厉如鹰隼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前方,那双幽暗的瞳孔中倒映着的正是之前那金绿色光芒闯入房间后的一幕幕。

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那人提步向前时的画面。

之后,烟雾中的人双眸中画面消散,重新化为幽暗。

少顷,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一转身,身后黑紫色烟雾涌出,将他的身影淹没在漆黑的天际中。

天际中发生的这一幕,似乎并未影响到房间里变得越来越氤氲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白天里太累的缘故,叶雪飞连着几个晚上都睡得十分香甜。哪怕,自己的房间里堆满了整理好的行李,哪怕她难得的偷懒不练功。

再过几日,她就要和叶芝岚搬到郊外的那栋别墅去住。

而山水云间的房子,她也不打算卖掉。

留在这里,若是碰上繁忙的时候,她也可以不用驱车返回郊外别墅,住在这里就好。

只是,哪怕这里继续保留,但是有些东西也需要整理搬过去。

想想,她刚刚转世重生时,带着叶芝岚第一次搬家,两人的行李加起来不过一个包罢了。而如今…光是堆在她房间里,属于她的行李,就有大大小小十几件。

这算不算是发家致富啦了?

突然间,熟睡中的叶雪飞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从睡梦中清醒,倏地一下,睁开双眼。

“谁!”

当她眼前出现一个黑得看不清面孔的人影时,她冷斥一声,掌中却凝起风刃,朝着那人要害处砍去。

这一招,没有任何留情,甚至让人听到了空气被破开的声音。

可想而知,若是这一掌刀落在血肉之躯上,会有什么后果。恐怕,即便是不死,也会被废掉。

不过,叶雪飞才不会心慈手软。

毕竟在她看来,深更半夜跑到人家闺房里来的人,本就是宵小之辈,说不定还是淫贼。对于这样的人,她又何必心慈手软?

眼看那凌厉的掌风就要打到那人影身上,募地,那人影动了。

说是动,实际上他不过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朝着叶雪飞劈来的手掌抓去。

与叶雪飞凌厉而狠辣的掌刀相比,他似乎只是那么随意的一伸。

砰!

一声轻微的闷响在两人之间响起。

并无砍到骨头的硬触,但叶雪飞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抓在了手中。

一愣,叶雪飞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身手居然如此只好,能够轻易拿住自己。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在清冽的眼眸中退去了最后一丝睡意,燃起了凛冽的战意。

她手腕一抖,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修炼古武到达内劲阶段后的一种表象。当然,叶雪飞修炼的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炼体之术,达到的效果自然更加惊人。

这脆响,无疑是她对自己身体各个关节和肌肉控制得最好的一种表现。

随着脆响的发出,叶雪飞被控制住的手腕宛若灵蛇一般倏地一下就挣脱禁锢,从那掌中滑出。

紧接着,她脚下一踢,盖在身上的薄被瞬间被她掀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也掩盖了叶雪飞脚下的动作。

她绷紧脚尖,朝着对方腰胯的穴位点去,似要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可是,对方好像看穿了她的目的一般,在她脚尖差一点就碰触到的时候,突然一个侧身,让她的计划落空。

随即,又借势转身,长臂一探,主动朝着叶雪飞发起了进攻。

叶雪飞双眸微缩,战意依旧。

洞察了对方目的的她,身子一仰,借着惯性在床上一滚,避开了对方攻击,使得朝她抓来的大掌落在了还留着温热的床单上。

这一避,让叶雪飞赤着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

地面的微凉从脚底传入,正好让她的大脑瞬间就清凉了下来。

不甘被动,叶雪飞再次发起攻击。

双手挥拳,朝着对方面门打过去。

黑暗中,四掌相击,呼吸间,两人已经过了上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