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宁带着几个丫头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厅里面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明显没到齐。那几个婆子也正低声说些什么,一瞧见楚惜宁进来,便立马闭上了嘴巴。

“少夫,们大管事儿让老奴向您告个假,她昨日伤了腿,来不了了。”一个婆子喜笑颜开地走了几步,冲着她行了一礼,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谄媚。

楚惜宁的脚步微顿,身后的绿竹上前了几步,低声介绍道:“这是厨房的副管事儿,刘婆子。没来的那位是正管事儿,老吴家的。老吴家原先跟着国公爷跑腿儿,现如今帮衬着管了京都里的一间铺子。”

“哟,这是前院沈管事儿的婆娘吧。难怪家都说如今这后院管事儿的婆娘里,当属沈玉家的最俊俏。”那刘婆子依然腆着一张脸,她早就知道这位进府没几年嫁给管事儿的丫头,现如今是二少夫眼前的得力儿。

绿竹的夫家是从老国公那辈儿就伺候,因为一直忠心耿耿,且几代国公府都是有头有脸的下,虽便赐了沈姓。绿竹的公公是跟着国公爷的小厮,绿竹的夫君沈玉原先也是前世子的书童,后来世子逝去,沈玉就被安排到店铺里做事儿。从账房一路变成了掌柜的,这沈玉爬得倒是挺快。

“您客气了。”绿竹点了点头,只轻声回了一句,便跟着楚惜宁往前走。

因着刘婆子开了头儿,后面请假的就接二连三地喊出来了。从门房到针线房,几乎每一处都有管事儿没来。理由都是惊的一致:昨儿受伤了,爬不起来了!

楚惜宁冷着脸坐到了主位上,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当真是刁奴!昨儿吃了那样大的警告,今儿瞧见她是新官上任,仍然敢这样放肆。

“厨房的正管事儿老吴家的,年纪也不小了。”楚惜宁捧起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手指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状似不经意间地说了一句。

立马前厅的气氛变得寂静诡异起来,先前还处于热闹的请假潮流中,这会子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没有一个再敢出声。

“昨晚上的膳食是谁负责的?”楚惜宁停顿了片刻,轻声问了一句,似乎转了话题一般。

等候的明显都松了一口气,那个刘婆子站了出来,依然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少夫的话,是老奴带做的。昨儿老吴家的身子就不好,回去歇了。”

“歇了?”楚惜宁嘲讽般地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几抹阴冷的笑意,转而冷声道:“昨儿世子狠夸了一顿晚膳,瞧着也不错。老吴家的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索性让她家里养老,厨房的正管事儿就由刘婆子顶了。”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稍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片惊慌失措的讨论之中。楚惜宁也没理会,任由她们扬高了声音说。那讨论声渐渐减小了,直到彻底消失。自然她们说的话,偶尔也有两句落到楚惜宁的耳朵里,无非就是说这老吴家的也算是根基不浅,恐怕会引起一些家奴的不满。

“刘婆子,把厨房交给,可能胜任?”待安静下来,楚惜宁才轻声问了一句,她的下巴微微挑起,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

刘婆子收起脸上方才的嬉闹,倒是变得一本正经,连忙站出来俯身行礼,严肃地应承下来:“少夫既看得起老奴,老奴自当竭尽全力。”

楚惜宁点了点头,见刘婆子这样的态度,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清风和落雪拿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楚惜宁挥了挥手,对着底下站着的婆子们道:“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想必各位都认识。现就到她们跟前来,把自己以及方才要请假的名字和掌管哪里的都留下。”

她的话音落下,那些站那里却不敢随便乱动。方才都已经瞧见老吴家的下场了,这要是留了名字下去,说不准那些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各位管事儿磨蹭什么呢?们少夫可没工夫耗着,到了这里登记完,才能去沈家的和半月那里领对牌。就这样干站着等到明个儿,们还得走这一遭!”清风轻轻撩起衣袖,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手里正磨墨,眼神一挑,语气就带着几分胁迫。

落雪就站一旁,也撩起了衣袖,瞧着笔架上的毛笔,显然是由她来执笔了。

刘婆子得了好处,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她第一个上前来登记下老吴家的名字。到了绿竹那里,轻声说了几句话,绿竹便挑了一块牌子给她。

底下的婆子们,也有像刘婆子这样不是家生奴婢,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眼瞧着二少夫这架势,心里暗暗猜测,是要将府上根基深厚的刁奴清理掉,培植自己的势力,虽她们也乐得巴结着楚惜宁。一个个上报了名字,领了对牌半喜半忧地离开了。

待走了一拨之后,这厅堂内的管事儿就还剩下几个了,她们低着头,偶尔交换一下眼神,却没有一个上前来。

绿竹抬眼扫了一下,便走到楚惜宁的身边,靠近她的耳后低声道:“这剩下来的都是家生子,想来和那些没来的也有些交情,盘根错节,根基越深纠缠地越紧,越怕把别家给得罪了。”

楚惜宁静静地看了她们一眼,轻哼了一声,把茶盏扔到了桌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啪”的声响,让那几个跟着一颤,头低得更甚,根本不敢瞧一眼楚惜宁。

“头一回管家,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些仗着自己资格老,是不许立威了?既然不许,那就别怪拿她开刀。也没有特别地正对家生子或者后来的下,赏罚分明。们只管把名字留下,若是有敢找们的茬,尽管来回禀,定会护们周全!若是不留,也不勉强,们自己的名字也别留下了。待会子核对之后,那纸上没留名的管事儿,一视同仁,必定惩罚地更甚,绝不姑息!”楚惜宁越说越气愤,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后院,竟然会被几个刁奴攥住,说出去还不得笑掉的大牙。

她楚侯府理家的时候,听从,作威作福惯了。现如今忽然遇上这样的阻挠,她还真的恨不得都把这些给发卖了。想她国公府世子夫,管家没受到婆婆和妯娌的刁难,竟然被管事儿婆子给使了绊子,怎么想怎么憋屈。

那几个哪里还敢推脱,连忙走上前来,麻利地报了几个的名字和职务,匆匆去绿竹那里领了对牌,便逃也似的跑了。

落雪拿起那张写满字的宣纸,拿了起来轻轻吹干了墨迹。清风收拾着桌上的笔墨,不由得气鼓鼓地咕哝着。

“都什么东西,犯了错被罚还装娇小姐柔弱病倒呢?天下间少有的玩意儿!”清风麻利地收拾好了,咒骂的声音压得低,生怕把楚惜宁心底的火气给勾起来。

楚惜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落雪手里的名单,一个个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阴沉。果然不出所料,胆大包天头一天就给她使绊子的,多数都是国公府的后院浸淫已久的老奴仆,一些稍微年轻些的或者孤苦无依的几乎都悉数到齐。

“怪道常说倚老卖老,再不管这些,当真是主仆不分了。”楚惜宁将纸折叠好还给了落雪,绿竹和半月那边的对牌还剩下不少。

毕竟有些地方的正主儿不来,出去办的活儿也少了许多。许多瞧见楚惜宁来者不善,能省则省,做多错多。

“清风,派送些银子给老吴家的,从二房里出。如果她若是要闹出什么动静来,直接跟她说,国公府里有处庄子江南那一带,若是要去享福就应个声儿。”楚惜宁轻声吩咐了一句,清风便点头应下来,将笔墨交给了柑橘,自己先出去办事儿了。

倒是绿竹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她瞧见清风走远了,才低声对着楚惜宁道:“少夫,若不然换一个去跟老吴家的说吧!”

楚惜宁微微挑起眉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绿竹斟酌着道:“那老吴家的最是嚣张跋扈,此刻您免了她的活儿,没有油水可捞。若是您想要用银子安抚她,也该找个温和性子的,若是清风过去两对掐起来,那估计老吴头都得跟着他婆娘闹起来。”

绿竹先进国公府,主要就摸透了这些管事婆子的性子,也把各家的根底熟悉了些。厨房的油水一向十分丰厚,老吴家的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楚惜宁第一天当家,她就敢公然不来,可见以后花招百出是难免的。

楚惜宁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那最好,还怕闹不起来呢!婆母昨儿发了那么大的火,这些刁奴仍然如此明目张胆给没脸。无非是瞧着平日里不管事儿罢了,既这样就该狠狠地发作一回,老吴家的是刺头儿再好不过,就从她开始。清风若是灰溜溜地败了回来,们才该好好笑她一回!”

她的话音刚落,半月就轻笑了起来,不由得调侃了一句:“少夫您可真会说笑,清风姐姐这嘴上的工夫可是厉害,常胜将军。”

柑橘撅了撅嘴巴,脸上有些不以为然,低声反驳道:“老吴家的比清风姐姐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说不准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引来几个略显责怪的目光,她低着头撇了撇嘴,继续道:“反正奴婢不敢笑她啦,输赢都是清风姐姐厉害了!”

待清风回喜乐斋取了银子,准备去厨房找带她去老吴家的住的地方。哪知她还没到厨房,远远地便瞧见那里为了一群。里面不时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她的眉头轻轻挑起,看样子是要闹起来了。

“刘婆子,别以为少夫给了这个管事儿的位置,就能安生地指挥。婆婆只是病了而已,待她好了回来之后,这厨房迟早还是吴家的!”清风推开群走了进去,就瞧见一个女上蹿下跳地冲着刘婆子喊,眼眶都气红了,语气里倒是有几分耍无赖。

清风一听这话,心底的火气“噌”地一下便涌了上来,她冷笑出声:“哟,这位是谁啊?什么时候国公府里的东西不姓沈,倒成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吴姓了?”

因着她这么一句嘲讽的话,吵吵闹闹的场面忽然安静了片刻,转而就又开始议论起来。自然有认出清风来,那个哭闹的女也停下了,抬起头看着清风。只觉得清风的衣着体面,相貌气度都是顶好的,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千金也不过如此了,只不过清风此刻的表情,丝毫没有姑娘家的矜持,相反嘴角含着一抹冷厉的笑容,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撕了她一般。

“哟,清风姑娘来了,这是老吴家的儿媳妇,别都叫她小吴家的。为了婆母的事儿这里闹呢,让见笑了!”刘婆子自然也看到她了,连忙走了几步前来迎接她,脸上依然堆满了笑意。

清风冲着她点了点头,面色依然十分难看,下巴轻轻一扬,冷声道:“刘婆子,少夫把厨房交给,可不是让这里撒野的。那些不识抬举的就要好好管一管,免得让笑话!”

清风的话十分不留情面,她边说边看向小吴家的,眼神里带着十分明显的敌意和不满。

刘婆子连忙点点头,不料那个小吴家的倒是先发难了:“看样子这位姑娘是少夫身边的儿,您去替婆婆问问少夫,婆婆厨房干了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儿不幸被责罚,当时少夫也场,那板子打得起不来床,才没去的。怎么就被免了差事?”

吴姓因为后宅浸淫已久,谁见了都会礼让三分,这小吴家的已经很久没吃过亏了,况且又没见识过清风的厉害之处。所以即使对着楚惜宁身边的大丫头,也这般张狂。

清风怒极反笑,语气透着几分阴冷道:“怎么,大少夫管家直接晕倒了,还心系后院。婆婆比谁金贵?她昨儿怎么就不幸被打了,这么多看热闹的怎么都好好的,一个没被打。主子定下了规矩,何时轮得到去问了?算什么东西!”

小吴家的口气不善,清风比她还要狠上几分。若不是清风年轻没什么大力气,估计早冲上去赏她两耳光了。

那些瞧热闹的,纷纷缩了缩脑袋。面对清风如此强的气场,都是招架不住的。

“怎么骂啊?仗着是少夫身边伺候的,就能随意辱骂们这些么?年纪也不小了,却被一个未出嫁的小丫头辱骂,以后怎么见啊,不活了!”小吴家的朝地上一蹲,开始扬高了声音哀嚎。

粗噶的声音,仿佛泼妇骂街一般,刺透的耳膜。

“怎么道理说不通,就来哭闹了,就这点本事儿。好好活着呀,只不过别出来丢现眼了,安稳地家里待着得了!”清风自然是不会放过她,嘲讽的话语再次飘出来,丝毫不给她留颜面。

这种就是,弱三分便欺三分。反正都要撕破脸皮,还不彻底地毁个干净。

或许是清风的话太过于直白,外面瞧热闹的也跟着嘲讽起小吴家的。毕竟吴家的女后院里还是有几分头脸的,现如今这样泼妇骂街一般的狼狈,不少吃过她们亏得,此刻都觉得大快心。纷纷指着她,低低地说些什么。

小吴家的是彻底恼羞成怒了,她抬起头看到清风依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样,漂亮的衣裙丝毫没有一点紊乱,而她自己则地上闹腾,就连手上都脏了。

“跟拼了!”她忽然站起身,直直地冲向清风。

清风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的神情,下意识地往后退。好刘婆子就一旁,她早就默默地观察着小吴家的表情了,知道这女就会来这么一手。此刻她见小吴家的冲过来,连忙拉开清风。

“傻站着干什么,小吴家的发狂了,赶紧抓起来!”刘婆子冲着不远处几个发愣的婆子喊道,那几个婆子身上都带着围裙,看样子也是厨房里的婆娘。此刻听到刘婆子的喊声,也不再迟疑,连忙上前来,几个架住疯狂乱动的小吴家的。

“们别碰,等婆婆好了回到厨房后,看她怎么治们!”小吴家的拼命挣扎,嘴里面还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或许由于恐慌,她的声音都已经变了调,异常的嘶哑难听。

老吴家的厨房里毕竟积威已久,那几个婆子也不敢太用力,只勉强困住她,不敢进一步动作。

清风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低声道:“把她抓稳了,若是伤到了谁,到时候少夫问起来,可不替们打掩护!”

那几个婆子下意识地瞧了瞧清风,见她面色阴郁,连忙用力地抓住小吴家的,让她连挣扎都变得困难。

“这是少夫给婆婆养老的银子,少夫怜惜老家,觉得她该歇歇了。不想却有这种念头,银票装好了,这可是少夫自己从嫁妆里拿出来的,回去之后交给婆婆,希望她好好养身子。年纪大了,就不要随便乱走,免得再遇到不幸被打板子!”清风将那银票塞进小吴家的怀里,声音扬得足够高,足以让其他听得清楚。

无奈小吴家的似乎是发了疯一般,她努力地抬起手勉强去除了银票,直接准备撕了。那几个婆子眼疾手快地去抢,却还是有几张被撕碎了飘到地上。

清风看着地上银票的碎片,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她的手一挥,大声喊道:“这小吴家的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力量还这样大,曾听大夫说过癫痫的症状,瞧这副样子□不离十了。赶紧拖着看管起来,莫被她抓伤了!”

众一听,面色都露出了几分惨白,再看向小吴家的那癫狂模样,怎么瞧怎么觉得像。刘婆子立马挥手,那几个婆子也不敢耽搁和怠慢,死托活拽地扯着她往前走,就近关到了柴房里。

“别听她胡说,没有癫痫,没有癫痫!”一路上小吴家的都不停地喊叫、挣扎,刘婆子示意了一下,就有婆子乖觉地掏出了手帕塞进了她的嘴里,只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传来。

清风看着小吴家的被拖走,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半分不显,相反还是一副有些担忧害怕的神情。

“还好清风姑娘见多识广,及时制住了她。若不然们这群粗,也不知要被她抓伤多少!”刘婆子走过来,对着清风道谢,脸上的笑意异常亲切,甚至弯下腰亲自替她捡起了银票。

“没事儿,大家都是替国公府做事儿,跟随着少夫把后院料理好了,让爷们儿赶到舒坦了。便是皆大欢喜,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清风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看了一眼刘婆子手中的银票,轻叹了一口气。

“还是劳烦您找给老吴家的送过去的,不好过去了,怕惹起她的不快来!”清风伸手摇了摇,轻轻按住她的手腕,轻声细语地拜托道。

刘婆子脸上的笑意更甚,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连声道好:“您就放心吧,一定找个机灵一点儿的,立马送到!”

两个对视而笑,聪明都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回学校,晚上十点断网,可能不会有六千字那么多~

128 128 霸王怕辣;

清风回了宁乐斋,把在厨房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落雪几个在一旁听着,都是心惊胆战的。特别是想起小吴家的冲过去要打清风的时候,一个个都煞白了一张脸,直到最后说完了,还拍着胸口。

“当真是刁奴,胆子也忒大了。连清风姐姐都敢打,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柑橘愣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来。她是最后被挑到楚惜宁身边伺候的,那个时候在楚侯府,看见大姑娘院子里的丫头,哪怕是个粗使的,都要卖三分脸面。根本就没见过这样蛮横的。

绿竹倒了一杯茶塞进清风的手里,让她压惊,听到柑橘的话,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低声道:“国公爷不管事儿,这些刁奴基本上都是仗着爷们儿在外面得了脸面,自己在后院里也横行起来。老吴头的差事儿体面,自然这老吴家的也跟着鸡犬了。”

楚惜宁原本不佳的神色,被绿竹这一句“鸡犬”惹得缓和了些。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的边缘,眉头皱紧了,冷声道:“现在这些人是不给我脸了。一般内宅之事,一旦牵扯到外院,就不是那么好理得清了。索性就从这老吴家开始,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

楚惜宁的话音刚落,几个丫头的面色就恢复了平静,知道主子是要发狠了,皆低头做事儿。

“绿竹,回去问问沈玉,这老吴头的品性怎么样?”楚惜宁沉思了片刻,便招来绿竹吩咐道。

因着清风发作了小吴家的,原本动荡不安的厨房也变得消停下来了。其他早上没来的管事儿都有些不安,顿时有些人心惶惶的。楚惜宁却迟迟未再革了谁的差事,喜乐斋也一如既往地安静。

众人却不敢安心下来,似乎对这位二少夫人颇有几分忌惮。各处管事儿第二日就全好了,该来楚惜宁面前露脸的,一个也没拉下。只是态度不同罢了,有些是点头哈腰歉意连连,有些对于昨儿没来一事只字不提,态度不傲慢也不谦卑,处于观望状态。

待管事儿都离开了,绿竹才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犹疑的神色,斟酌着道:“少夫人,奴婢回去问了我家那口子,他原先和老吴头在一处共事过,后来两人闹得不愉快,被前世子知道了。因为老吴头原先跟着国公爷,前世子便把沈玉调到另一间店铺去了。所以他对老吴头自然是没有好话,要不奴婢替您向别人打听打听?”

绿竹的话音刚落,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昨日随口一提,不想一般情绪不外露的沈玉,竟是对着老吴头义愤填膺。听那口气,似乎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导致她也不敢在楚惜宁面前多说什么。

楚惜宁低头看着绿竹一脸窘迫的模样,微微顿了一下。绿竹始终低着头,却迟迟得不到她的回应,不由得心里忐忑起来。跟随楚惜宁多年,让绿竹明白最好什么事儿多不要瞒着她,否则后果很严重。只是这回事关自己的夫君,她也不知这么做对不对,或许说赌一把的意味更重。

不想楚惜宁竟是一下子笑出了声,绿竹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就对上她那张满含笑意的脸,绿竹的心底也稍微松口气。虽然不明白她笑得是什么,但是没发怒就好。

“绿竹,你现在每日在我身边,我倒是察觉不出。就在方才我才想起你已经是沈家的,为人/妻子了。沈玉是祖母和娘挑的,人品自是好的。这老吴头的妻子和儿媳都嚣张跋扈,想来人也不怎么样。待二爷回来,我问问便是。”楚惜宁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感慨,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绿竹再次红了脸,尴尬地低着头不好再接话。

待晚上沈修铭回来,瞧见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脸上的笑意便多了几分。楚惜宁更是亲自替他脱去大衣裳,拿来毛巾替他净手。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竟是劳烦少夫人亲自动手?”他脸上的笑意更甚,趁着人不注意,手在楚惜宁的柔荑捏了两下。

楚惜宁也不推开他,相反动作更是轻柔地替他擦手,拉着他坐到桌边,亲自将筷子递给他。沈修铭心里彻底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笑得眯在一起了。娇妻如此贴心,真是把他美得快上了天。

“清风,你来说,爷今儿是不是做了什么美事儿,让少夫人如此犒劳我?”沈修铭见她还不说话,心里就跟有猫在挠似的,随手指了指清风,一脸想知道的表情。

清风瞧了瞧楚惜宁满脸笑意的模样,不由得摆手:“二爷,奴婢可不知道。今儿晚膳的单子可是少夫人亲自开的,一听门房禀报您回来了,少夫人连忙让人倒水准备给您净手。您要是想知道,还得让少夫人亲自说!”

沈修铭没有得到答案,也不恼。相反更加笑嘻嘻的模样,瞧了一眼楚惜宁,见她依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样子。索性也不再问,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伺候。

楚惜宁替他布菜,无论夹什么到他的碗里,他都快速地吃掉。有时候楚惜宁会故意放慢筷子的速度,沈修铭吃完了就提着筷子等在那里,也不会自己去盘子里夹菜。

几个侍立在一旁的丫头终是忍不住了,低着头偷偷地笑着。楚惜宁的面色一红,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自己夹啊,别光等着我!”

沈修铭却不管,依然竖着筷子等着,并且转过头冲着她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有些耍无赖地说道:“夫人夹的菜香。”

有几个丫头没忍住,竟是低低地笑出了声。楚惜宁的面色一变,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沈修铭见了,连忙开口补救道:“主要是我太累了,今儿那一帮混蛋谈论要不要议和,都快把一千年前倡导和平解决的臭书生都从地底下挖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甚是疲惫的神色,举着筷子的手都放了下去。

楚惜宁轻叹了一口气,继续替他夹菜。几个丫头一听到他说朝堂的事儿,也都肃了一张脸,不再笑闹。

“今儿对我这么好,待会子对我兄弟能不能也好点儿?”沈修铭轻轻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脸上的笑容十足的无赖。

楚惜宁的手指猛地握紧了筷子,指尖被压得发白,面色红白交错。

“不愿意就算了,娘子你别生气啊!”沈修铭一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开口妥协。楚惜宁有些粗鲁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他,似乎不想再听他说话。

沈修铭眉开眼笑地细细咀嚼着,结果发觉是个辣椒,舌尖被辣的发麻,今儿那股子冲劲席卷了整个口腔。他呛住似的猛烈咳嗽着,眼眶泛红,难得的鼻子都感到了辣意,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的,沈修铭一向自诩为真男儿,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向着好爽发展。可惜他唯一对自己不满,觉得有些娘们儿的地方,那就是他十分的不能吃辣。并且吃得过辣的时候,直接掉眼泪也是常事儿。不过他一直隐瞒着,没想到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彻底丢脸了。

楚惜宁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拿了毛巾来替他擦脸,又倒了茶水给他。好一番折腾,才算是让沈修铭直起了腰,只是那块湿掉的锦帕依然捂在嘴巴上,似乎不愿意拿下来。他一直盯着楚惜宁看,眼神里带着十足的委屈和不满。

“饱了没,还吃么?”楚惜宁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难堪,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无奈沈修铭依然瞪着那双眼睛瞧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撤了吧!”楚惜宁放下手中的筷子,挥了挥手,几个丫头上前来将饭菜撤下,又把门关上都出去了。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我又不知道你怕辣!”楚惜宁转过身面对着他,脸上的神情露出几分抱歉。

沈修铭见其他人都走了,一下子将嘴巴上面的锦帕扔到了桌上,站起身便把她抱了起来。楚惜宁有些,下意识地就看向他的嘴唇,竟是红肿了起来,看起来娇艳欲滴,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哎,你真的这么怕辣?”她有些好笑地抬起食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唇瓣,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下带来的温热,有些酥麻。

“试试不就知道了!”沈修铭将她抱到床上,脸上露出一抹较为狰狞的笑意,甩出这句话来,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比往日要高的温度袭来,就连纠缠在一起的舌头都带着烫人的感觉,让楚惜宁的身体颤了颤,似乎身体也伴随着他的嘴唇和舌头,而变得炙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停在这里不道德,但是我得回学校,来不及写了,明天继续哈~

129、129 疯狂欢爱

129、129疯狂欢爱

沈修铭似乎把被辣椒辣到的怒气都发到行动上来了,手掌十分快速地游移在楚惜宁的身上,待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外衣和中衣早就被脱扔到了地上。

“我有话说,你先认真听我――”楚惜宁好容易喘上一口气,她的柔荑有些用力地抓紧沈修铭的臂膀,似乎想要唤回他的神志。

无奈男人半是恼怒半是放纵,哪里肯听她的话,此刻见她那张红唇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索性再次用温热的唇舌堵住了她的话头。

宽厚的大掌也趁机摸进了里衣内,隔着肚兜揉搓着那两团柔软。楚惜宁“唔唔”了两声表示反抗,只是当男人那双极其熟悉她身体的手越发放肆的时候,她已经软了一般,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地回应着他太过炙热的吻。

沈修铭那略带薄茧的手,仿佛注入了魔力一般,每经过一处就引起她身体上的阵阵战栗,好像随时都会被燃烧起来。她的理智慢慢被消磨掉了,放弃了无力的挣扎。

男人似乎为了惩罚她一般,一把扯掉那碍事的肚兜,依然高温的嘴唇含住她左边的红缨。尖利的牙齿轻轻碾过,惹出楚惜宁细微的低吟声。犹如猫儿一般,挠心挠肺。他的手也不空闲,趁机揉捏着她右边的红缨。

现在的楚惜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辣椒对沈修铭的影响有多大,从方才他口腔里的温度就一直没有降下来。待衣裙褪尽,楚惜宁就只有瘫软在床上的份儿了。沈修铭只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两腿间的硬物隔着布料,轻轻地蹭着楚惜宁的大腿内侧。

“唔――”楚惜宁的大腿明显感觉到那物什的硬度,不由得轻轻曲起膝盖,半是逢迎半是躲避。

沈修铭一边移动着上身,嘴唇沿着她的小腹一路吻上来,偶尔恶劣地咬上一口。有时候咬中了她的敏感处,自是引起身子一阵轻颤。

总算他的嘴唇吻上了她的耳垂,轻轻舔咬撕磨,自是惹来有一阵低吟声。

“你不能快点么?这样磨磨蹭蹭做什么?”楚惜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口中的娇喘声,实在是太淫/靡了,让她自己都觉得脸红。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只盼沈修铭能快点,不要再这样近乎折磨一般。

沈修铭听见她努力维持着声音不颤抖,无奈偶尔不稳的吐息还是显示出她此刻的情动。

“你认不认错?下回还弄不弄那辣椒给我吃了?”他总算是放过她的耳垂,松开口不再撕磨,眼瞧着她的整个耳朵都红红的,他的心情大好。低声问道,他也是忍得辛苦,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黯哑。

楚惜宁只机械性地摇头,断断续续地回复道:“下回不弄辣椒给你便是了,我又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生生地扼在了嗓子眼儿里。沈修铭见她不认错,就着这个姿势,搂住她的纤腰,将腿间的硬物用力地抵向她两腿间的私密处,隔着布料模仿着交合的姿势,深入浅出地摩擦着。

这样的刺激实在是太过明显,楚惜宁即使咬住下唇,还是止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那一下一下地戳弄,根本无法进入,却是另一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有些难耐地扭着腰肢,白皙的大腿也不老实地抬起,似乎想要勾着他的腰肢。

“别乱动,夫人。我们说好了,你不认错就一直这样下去!”沈修铭边粗噶着声音说着,边恶劣地加了些力气。

“唔、唔。”楚惜宁的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后背,尖利的指甲慢慢地掐着他的后背。

惹来沈修铭一阵吃痛,他的眉头紧皱着,两只手抓回她不安分的柔荑,举过头顶。为了防止她的手再乱动,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扣。控制住整个身体,他的后背微微拱起,腰肢轻轻用力,加快了运动的速度,使摩擦的更厉害了。

其实情动的不止楚惜宁一人,似乎沈修铭受得折磨更大,裤子贴在硬物上,被大力地摩擦过后,更加滚烫。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接触的部位似乎有些粘稠,显然是被濡湿了。

“好了,我、我错了。”最终还是楚惜宁先开口认错,她的声音里伴随着男人的动作而震颤,听起来十分淫/靡。

沈修铭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连忙停下了动作,大力地将自己的裤子扯掉了。一只手扶住硬物,一点点进入了那个幽紧而湿软的私密处,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楚惜宁还没反应过来,覆在身上的男人已经挺起了腰肢,大幅度地动起来。楚惜宁两条白皙的大腿也毫不客气地缠上了他的腰肢,纤细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后颈,伴随着他抽/插的动作低声呻/吟着。

沈修铭低头瞧着身下情动的楚惜宁,只见她半阖着双眸,卷翘的睫毛近在眼前,细密的汗水从脸上流下来。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感觉正在快速运动的硬物又涨大了些许,不由得情动一下子抱了她。

楚惜宁的两条大腿完全纠缠在他的腰间,没料到他的这个动作,□声徒然变大。也因为这样完全靠着沈修铭的双手掌控着她的身体,上下律动。两人结合地也更加紧密,她的声音越发娇媚起来。

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从尖尖的下巴上滑落,滴到白皙的胸口处,又是一阵无声的。沈修铭低下头,情不自禁地舔掉。

一夜春光无垠,待沈修铭发泄了好几回,才算是结束。楚惜宁立马沉沉睡去,朦胧中似乎是他替她沐浴了。这一场因为辣椒引起的放纵,足足让楚惜宁后悔了好长时间,每当想起都是咬牙切齿。

第二日一早,自然又是日上三竿才起。她朦胧地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地摸向身边,那里早已冷透了,想来沈修铭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来人。”刚开口她自己都被吓到了,这样沙哑到不像话的声音,实在不像是从她的嗓子里发出的。

“少夫人,您醒了。”绿竹和清风先进来了,都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多看楚惜宁,手脚麻利地先将肚兜和里衣找好了放在床头,便默契地先行退下。

楚惜宁一般都不喜欢丫头伺候她穿贴身的衣裳,她们也都知道她的喜好。更何况昨晚上这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守夜的人自然是知晓的,二爷今早上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要好生伺候着。

瞧着她二人都退下了,楚惜宁轻轻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此刻是什么时辰,抬手拿起肚兜就想穿。却发现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浑身上下皆传来疼痛,似乎被车轮碾过一般。

她轻轻地吸着气,慢慢地活动了一下胳膊,抬手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咬着牙把肚兜和里衣穿好,心里早把昨晚异常放纵的沈修铭骂过八百回了。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也被带着失去了理智纵欲了一回。

待穿好了衣裳洗漱完毕,清风便拿出看家本领来,替她揉捏着酸痛的肩膀和后背。一旁的绿竹低声汇报着,方才管家婆子来禀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