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反悔了我定让你后悔”楚惜宁有些语无伦次.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在她所知道的人里面.即使相爱如她的爹娘.楚昭还是收了两房丫头.夫妻吵架了.楚昭自然就去通房那里睡。

所以女人永远都处于弱势.因为男人的宠爱并不属于她一个人。

现如今沈修铭十分自然地说出这番话.即使往日镇定如她.也会因为激动和开心而鼻子发酸。

“少将军夫人.末将知错了。最近为了这个收房的事儿.因为我爹的态度而显得拖泥带水了。你等着.明儿我就去找他.让他不再给你委屈受”沈修铭也抬手轻轻搂住她的后背.慢慢地摩挲着.似乎在安慰她。

沈修铭能十分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高兴。但是他还是清楚地认识到.在收房这件事儿上.他一直没有明确地说永远不会收房.而导致楚惜宁心绪不宁.始终悬着一块石头在心底。

楚惜宁吸了一口气.窝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在后背慢慢移动.顿时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有你这句话.以后再想勾引你的丫头.我就毫不手软地处置了。还有无论谁想打给你塞人的主意.我也要给他们三分颜色”过了半晌.楚惜宁才轻声地开口。

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应该劝阻沈修铭别去跟沈国公理论。但是作为一个自私追求爱的女人.楚惜宁觉得恰到好处的示弱和表现对敌人的阴狠.闭口不提是十分聪明的做法。

“好了.你别哭.对胎儿不好。我原本就是个粗心大意的.有什么想不起来或者惹你不高兴的.你应该早说。不能总让我猜”沈修铭捧起她的脸.从她的手里夺过锦帕.小心翼翼却又有些笨拙地替她擦着眼角的泪珠。

楚惜宁乖巧地点了点头.这一夜.两人自然又是相拥而眠。不过沈修铭带着明儿要和沈国公拼命的架势.楚惜宁则在心底埋下了些许整治人的想法。

141父子和解;

沈国公躺在床上,已经悄悄请了大夫看过了。把一干丫头全部都撵了出去,只一个人用被子蒙着头,见四周没有动静,才敢哼唧出声。屋里黑漆漆的,长夜漫漫,他的浑身僵痛,也不知什么时候,这把老骨头才能好。

“吱呀!”的一声,就在他的呻/吟声渐渐变大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谁呀,我不是说了么,谁都不准进,滚出去!”沈国公猛地撩开被子露出头大喊了一句,又把被子盖了回来。

只是来人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把门关好了,放慢了脚步走了过来。

沈国公闭着眼睛仔细地听着,暗暗咬紧了牙根,谁这么不知趣。他是越想心底越恼火,不由得“噌!”地一下子掉转过身,手臂撑着上身似乎想坐起来,却又弄到今儿摔得地方,颤巍巍地跌了回去。

“哟,国公爷这是要耍猴戏给我看呢!”一道略显戏谑的女声传来,廖氏身上裹着藏青色的披风,手里拿着灯笼,站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

沈国公半眯着眼,一半是因为浑身疼痛的,一半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灯光。在灯光的映射下,沈国公的脸色极其苍白,而且因为忽然遇到灯光而显得有些畏缩,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国公爷,此刻瞧着倒真的只是一位生病的老者罢了。

廖氏将披风的帽子拿下,露出原本的面容,她站在那里被灯光映衬的有些恍惚。居高临下地看向沈国公,倒颇有几分气势。

“是你。”沈国公冷哼了一声,猛地挥了挥衣袖,似乎要把那刺眼的光挥走。也难怪能让廖氏进来,他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对这位国公夫人还是畏惧的。

廖氏抿着红唇轻笑了一下,转身将小桌上的灯点燃,灭掉了灯笼,瞬间屋子里便有了几分光亮,也不再那么刺眼。

“成亲几十年了,都不曾听你用方才那般口气说过谁,没想到第一次重话竟是对着我说的。夫人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沈国公咬着牙从床上坐起,廖氏顺手递了个软枕塞在他的背后,就坐到了床边。

隔了这么久,夫妻俩还是头一回在床上靠这么近。

“国公爷说笑了,我的胆子小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谁可怜我。死了长子,有人要毒害次子,现如今连一向不爱理后院事儿的夫君,都魔障了一般,要给次子收丫头。似乎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夫君竟是去了天香阁爬不回府了,想来那里的姑娘定是狐媚性子。”廖氏轻轻抬手温柔地替他整理着散乱的发髻,只是话语里却是极近讽刺。

沈国公被人从天香阁抬回来,廖氏一次都没来过,没想到第一回半夜前来就给他这样大的难堪。

“要不是你的好儿子,和旁人合谋下药,我何苦如此狼狈?”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国公的胸口处就溢出了无数的怒火,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带着十足的凶狠。

“国公爷和二郎为的都是收房一事,二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事强求不来。况且我实在是不明白了,我听人说姑奶奶将你的心事儿猜出来了,还大张旗鼓地给喜乐斋送人,结果到你这里对峙,你却把功臣骂得哭着跑了出去,这又是为何?”廖氏丝毫不理会他的瞪视,秀气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

沈国公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却只冷哼了一声。停顿了半晌,才问了一句:“你半夜前来就是为了这个?”

廖氏看着他并不回答,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她站起身有些俯视的意味,低声道:“在国公爷的心中,比谁都清楚男人不该插手后宅之事,更何况是儿子收房的事儿。所以你只敢在我和二郎面前明白地表示出来,姑奶奶那里恐怕是偶然心急说的。当二儿媳真正的找人来对峙的时候,你自然不敢把心底的想法拿到台面上来,只能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去敷衍,来表现你身为国公爷和公爹的英明严肃么?”

廖氏的话语字字戳心,每一句都精准无比地打在沈国公的软肋上,让他避无可避。心底所有难堪的想法都被人挖了出来,丝毫不留情面,沈国公的身子气得发抖。

“廖氏,你别太过分了!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来质疑我的决定?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来猜测我的想法?”沈国公也肃着一张脸,话语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和警告。

男人的大吼声落下,屋子里便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隐约可以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我是国公爷的妻子,也是国公府的女主人,我只是希望我的夫君和儿子能过得好。二郎和二儿媳有自己的路要走,国公爷还是不要太过苛求的好。”过了半晌,廖氏才缓缓地开口,方才争锋相对的口气已经全部收敛了起来,再次变成了往日里的温和。

沈国公听她的口气软了下来,心里的火气也稍微降了些,却还是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我这次来是为了劝国公爷,依二郎的性子,明儿就会来和你摊牌。你若是还纠结于收房一事,很容易弄僵了。你们父子俩都是一副倔性子,到时候弄得谁都不开心,那就得不偿失了。收房不急于一时,等二郎自己有了那心思,恐怕谁都拦不住。顺其自然方为上策!”廖氏轻叹了一口气,说了这几句话,便重新将披风的帽子戴好。

沈国公暗暗琢磨着这几句话,先是不服气,凭什么要他跟沈修铭服软。后来又有些想通了,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儿才导致的。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廖氏已经提着灯笼出去了。桌上的灯也被吹灭了,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被窝里的热气已经被搅和得差不多了,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身上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沈国公咬着牙哼唧着颤巍巍地躺了回去。黑暗、寂静、孤独外加冷被窝,每日御女无数的沈国公表示,此刻他心如死灰,完全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凄惨的日子。

朦朦胧胧地挨过了一晚上,想起廖氏所说的话,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只是待他在丫头的服侍下,勉强穿好衣服,折腾了半晌才下床,椅子上垫了厚厚的垫子,他才能安然地坐在上面。去通传的小厮却跑来告诉他,沈修铭去上朝了。

沈国公气得咬着牙,把那个小厮骂了出去,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老糊涂了,忘记沈修铭要上早朝。

直待快用午膳的时候,沈修铭才匆匆回来了,不过他第一件事儿自然是回喜乐斋看媳妇儿。早把老爹丢在后脑勺了,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亲爹盼他快盼得迎风流泪了。

“今儿早上,公爹那边派了人来问你的去向,应该是找你有事儿,这会子你先去瞧瞧他?”还是楚惜宁想了起来,低声提醒了一句。

沈修铭才想起这茬,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轻轻思索了片刻才道:“成,我现在就去找爹,早去早回好陪你用膳!”

甩下这句话,他便站起身匆匆走了,楚惜宁看着他大步往前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希望不是一场大闹才好。

当有小厮通传二爷到的时候,沈国公已经等得不耐烦,脱了衣裳躺到床上去了。此刻终于听到那混小子来瞧他了,心里头早就憋了三分火气。

“那混账还来什么?替老子收尸呢?”羞怒之下,沈国公便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丝毫没想到这是在咒他自己死。

传话的丫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正进退两难的时候,沈修铭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亲爹啊,这么多日子了,您心里头那股邪火还没去掉?”男人嬉皮笑脸的声音传来,院门外那些丫头哪里敢真的阻拦他,意思一下就都放他进来了。

沈国公听到他的声音,冷哼了一声,挥手让屋里的丫头们都退了下去。

“混账,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还有脸来见我?别以为那日我没听到你和李家那混球说的话?还加足量,有你这么整亲爹的么?”沈国公气急败坏地吼道,连续的质问丢出来,双眼圆瞪,里面充满了红血丝。

如果他能爬起来,估计早就拿着手边的东西,往沈修铭的头上砸了。这辈子没丢过这样的人儿,在妓院被抬回来?一世英名尽毁在自己的亲儿子手中。

“爹,您别生气,那轿子上的图案,我早就买通好了。外头人瞧不见的,直到进了后院才把布撕下来露出来。李侯爷那边也是这样的,李雅筠那小子歪点子倒挺多的!爹,咱以后不找他喝酒,一肚子坏水,都把我带坏了!”沈修铭连忙劝阻他,那么点儿英明也就在自家人面前丢脸了,其他世家瞧不见的。

他这几句话甩出来,沈国公只有更加生气的份儿,险些翻白眼吐出血来。

“混账,逆子啊!”他猛力地捶打着床板,如果在此刻问他这辈子最后悔什么,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生了这个大逆不道能把他活活气死的次子!

沈修铭在一旁瞧着他处于崩溃的边缘了,一下子也有些慌了手脚。他平日里和沈国公没大没小惯了,比这还大逆不道的话都说过,没想到今儿三招不过,沈国公就撑不住了。

“爹,爹,您别吓我!儿子只是见您老人家最近愁容满面,想让您放松一下”沈修铭七手八脚地倒了茶送过去,勉强让他灌下去几口。

没想到沈国公听了他的话,“噗——”一下子把嘴里的茶水全部都喷了出来,越解释越糟糕。

沈修铭立马闭紧了嘴巴,又喂他喝了茶水压压火气。待沈国公勉强平稳了气息,整张脸已经苍白如纸了。好容易养好了些,再次被打击得更加严重了,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了一遭般,自然是被气得。

“爹,儿子知错了。”沈修铭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有什么耍贫的余地了,直接跪倒在地,认真地告罪。

说实话他自己心里都没底,把亲爹丢进妓院,让人喂□。这计划是他和李雅筠一起想的,原本没这么大逆不道的,只是二人合谋,就造成这样有些难以收拾的局面。

沈国公轻喘着,连冷哼都哼不出来了,看着地上跪得笔直的儿子,沈国公直在心底叫骂作孽。

“爹,您要打要罚儿子都认了,除了别往喜乐斋塞人,其余的儿子都愿意!”沈修铭见他还在咳喘,自然不敢多加造次,首先低头服软,但是原则性问题是一步都不能退。

沈国公见他此刻仍然还惦记着这个事儿,知道是自己一时偏执了,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次的玩闹,可把爹这把老骨头去了半条命。李雅筠说不准是真想要他老子的命,混账,难道你也想要老子的命?”沈国公总算是能说话了,只是声音里依然透着沙哑难耐。

他早就思考过了,这两个月虽卧病在床,但是对于朝堂之事他一直密切关注。从李雅筠进驻朝堂开始,他就知道李侯爷把那位体弱多病的世子低看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不是心肠歹毒伺机而动,就是要一鸣惊人雷霆万钧。所以在沈国公的眼中,李雅筠要磨磨李侯爷的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听他这么说,沈修铭的眉头轻轻一皱,转而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爹,旁人家的事儿哪是我们能管的,成王败寇。李雅筠这小子不错,他若是保住位置,我还能去李侯府多要几坛子好酒呢!”

沈修铭一向是恩怨分明,异常护短,在五皇子和李雅筠达成约定的时候,他就自动地把这位连襟化成自己的势力范围。自己人,哪怕千般不好,都不允许别人多说一句。

沈国公见他又开始不着边际,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口没遮拦,再胡说老子一定打断你的狗腿!”沈国公冷声呵斥了几句。

沈修铭低着头,脸上的面色沉稳,心底却在不满地腹议:方才也不知是谁说李雅筠要害死亲爹的,这才是口没遮拦!

父子俩沉默以对了片刻,最终还是沈国公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罢了,为了收房这事儿,我和你暗中对峙了大半年了。还是你娘说的对,随你的意吧!”

他摆了摆手,说完这句话,甚是疲惫的模样。平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假寐。

沈修铭静静等了一会子,见沈国公没有什么吩咐了,便站起身动了动僵硬的双腿,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直到屋外的脚步声消失,床上的人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肢。

“死小子,一眼都不舍得再看老子一眼。来人,帮我挪一□子,腰扭了!”沈国公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但是腰痛得受不了,又连忙扬高了声音唤人进来伺候。

沈修铭回去的时候,楚惜宁果然等在那里,满桌子的才都摆好了。四周几个丫头用摇扇挥舞着偶尔飞过来的苍蝇,已经是六月份了,天气渐渐热了。

“从此以后,这府上再没人逼着喜乐斋收人了。”他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跑到楚惜宁的身边,俯□对着她的额头就印下了一吻。

楚惜宁微微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四周的几个丫头都羞红了脸。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转而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

“世子爷一出马,果然是无人能敌。”她边夸奖边夹了一筷鱼香茄子,送到他的嘴边。

沈修铭脸上的笑意不减,张嘴便咬住了,嚼了两下脸色就变了。一低头便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空碗里。

“有辣椒!”他连忙端着茶水狠狠地灌了两大口,嘴唇再次变得红肿起来,好像是红肿的樱桃。

待他好容易才缓过来,沈修铭不由得抬起眼眸,有些控诉地看向她。只不过这回无论他如何咬牙切齿,都不敢对楚惜宁怎么样了。

“那什么,我忘了。”楚惜宁及时承认错误,她只是觉得今儿的鱼香肉丝又辣又酸,异常好吃才巴巴地献宝,一下子激动就忘了。

沈修铭再次瞪了她一眼,就当饶过她了,挨着坐下。夫妻俩难得的凑在一起用午膳。

因着沈碧霞公然送丫头去喜乐斋,结果楚惜宁非但不收,还把事情直接捅到了沈国公那里。沈碧霞是被骂得哭着跑了出来,楚惜宁再一次证明了她在后院的地位。有了身孕都是无价宝,谁都别想趁机抢夺世子爷。

沈国公府的后院表面一片祥和,苍国的朝堂之上却陷入了一片慌乱。原本一直处于僵持状态的突厥,忽然再次来犯。突厥大片国土干旱,都快到了丰收的季节,却几乎全□死了,颗粒无收。这才再次对地大物博的苍国,虎视眈眈。

主战派和主和派再次纠结在一起,不过苍国有薛家一脉在,世家之中也有不少子弟擅长骑射,所以皇上还是趋于主战派。不过几日,任命书便下来了,这次的名单中并没有沈修铭,倒是薛然被任命为先锋上了战场。

薛文薛武两兄弟商量之后,也由薛文留下镇守京都。战事,一触即发。

部队以极快的速度集结起来,粮草也异常紧张地筹备着。薛将军府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气氛之中,战争,意味着胜利和荣耀,同样也意味着失败和死亡。虽然薛家的男人上战场,很少惨败。但是这回算是薛然头一回这样直面战场,胜败尤为重要。

萧芸抱着牙牙学语的初姐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只是神情中却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正出神间,忽然有一道凉意划过手指,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原来是初姐儿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滑到了她的手上。

“初姐儿已经半岁了,什么时候才能会叫一声‘爹’呢?”一道熟悉的男声落在耳边,薛然的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搭上萧芸的手一起抱着初姐儿。

男人熟悉的气息就喷吐在耳后,温柔的嗓音显示着别样的温情。萧芸的鼻子一酸,想着她嫁进薛府两年多,受了无数的刁难,却一点一点走进薛然的心,将夫君拢向自己。此刻她一心牵挂的人,不几日就要奔赴战场,有太多的不确定和危险。

“快了,我一定会日日教她,等你回来了定能听见。”萧芸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那股不安分的情愫压制住。

薛然微微顿了一下,虽然萧芸的语气正常,他却依然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男人有力的臂膀微微紧了紧,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将她们母女整个圈在怀里。

“放心,我是薛家的嫡长孙,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武艺骑射无一不精。不用太过担心,倒是你一人带着初姐儿,我怕”薛然的嘴唇抵在她的脖颈后面,伴随着吞吐出来的话语,一下下地轻轻磨蹭着。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萧芸却全部都懂得。子不言父母之过,薛大夫人的种种,凭着萧芸的手段和薛然的心智,身为人子他又怎会不知。只是每每提起,以薛大夫人的胸怀,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你不用担心我们,我身边有初姐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就十分开心。你一定会凯旋!”萧芸没有转过身,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摸索到了他的面颊上,来回地摩挲着。

“等我凯旋,再忍忍,你再忍忍”他的话语顿了顿,最终还是忍不住叮嘱她。

萧芸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透着几分无奈和了然。再忍忍,再忍忍就不需要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143 143 有人留宿;

“奴婢多嘴。”清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低头行了一礼。

“行了,去少夫人那里回话吧,这里——”沈修铭轻轻皱了皱眉头,挥挥手想让她先离开。

只是秦连海却不让他如愿,打断了他的话道:“哎,沈兄,恰好每回骑马,你都嫌弃那些小厮倒水笨手笨脚的,不如就留个丫头下来?”

秦连海并没有多看清风,满脸带着笑意望着沈修铭,口气里有几分跃跃欲试。沈修铭知道这位公子哥儿的毛病又犯了,估计让他耍耍性子就得了,不然总纠缠着也不是事儿。

“成,那清风先去和少夫人通禀一声,再回来伺候吧!”沈修铭终还是妥协了,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连海的脸上露出几分得瑟的笑意,清风仍然低垂着眼睑,低身行了一礼就去了楚惜宁那里。

“你何必跟一个丫头计较?我可跟你说,她是我娘子身边的大丫头,情分不比一般。到时候你把她欺负狠了,我们家少夫人可不会放过你!”沈修铭瞧见她走远,不由得抬手锤了他一拳,满脸透着不满的神色。

秦连海手摸着下巴,脸上露出几分猥琐的表情,他冲着沈修铭挑了挑眉,轻声调侃道:“啧啧,那丫头长得就是我喜欢的类型。知道不是你的丫头,若是你身边的,我直接就带走了!你这么紧张,莫不是陪嫁丫头以后要给你收房的?”

秦连海和沈修铭一起长大,虽然是同样恶劣的性子哥俩好,不过经常为了喜欢同样的东西争抢,所以才有这么一说。这秦连海可没有楚惜宁这样的美人儿让他改邪归正奋发,所以此刻仍然以京都恶霸自居。

“放什么屁,爷早就跟你说过,除了——”他的话刚说完,沈修铭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不由得恶狠狠地骂出口。

“得得,我知道我知道,除了嫂夫人之外,你谁都不要!”秦连海连忙举起双手无意识地挥了挥,脸上露出一副妥协的神色。他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你不要我要啊,哪有嫌弃美人多的道理。反正每回赛马我都输给你,来个美人儿作陪还能有些新意!”

秦连海低声嘀咕着,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满。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无趣,空顶个世家的名头,里子都快被掏空了。小时候因为和国公府的二少爷玩儿得好,在那不缺少爷的家族里还能有些用处。后来跟着跑出去参军,做出了些成绩,才让人关注到,却又盯着他早日成亲,到处拉拢其他兴盛的世家。

“想什么呢,马场准备好了,走!”沈修铭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一点都不客气。

秦连海一个不注意,差点踉跄在地上,不满地抬手理了理衣襟,吊儿郎当地说道:“想着若是赢了就去找翠红姑娘,输了的话找完翠红姑娘再去朝圣赌坊玩儿一把!”

沈修铭听着他这样醉生梦死的打算,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冷声提醒道:“现在战事吃紧,你给我小心一点,若是被那些烦人的谏官盯上了,有你受得!无论输赢,今晚上都回家去,你府上多的是美妾!”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马场,果然见到一旁的休息处摆满了茶点,清风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二叔!秦叔叔!”霭哥儿一下子跑了过去,他上回跟着沈修铭,也是见过秦连海的。

“啧,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长得又长高了些。来,给秦叔叔掂量一下!”秦连海喜笑颜开地走过去,伸出手掐在霭哥儿的胳肢窝处,一把就举了起来。

他就这样一路举着,抱到了休息的地方。清风见他大喇喇地对着霭哥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连忙提了一把椅子到他的身后。不想那秦连海连理都不理那椅子,只轻轻瞥了一眼清风,直接空出一只手,把小桌上的茶点朝旁边扫了扫,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霭哥儿被他搂在怀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很少有人这样抱他,就连沈修铭参军回来每日都很忙碌,而且整日围着楚惜宁转,很少会和他这样没大没小的。

“秦叔叔,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这么抱着我了!”霭哥儿有些不安地扭了扭,似乎想从秦连海的怀里挣脱出来。

“哎,来,叔叔跟你说,什么时候跟你二叔知会一声,叔叔带你去看漂亮姑娘!长大的男人,就得学会左拥右抱,日后才不会被媳妇儿给攥在手里!”秦连海连连摆手表示不赞同,依然用力地把他箍在怀里,似乎逗弄小狗似的。

清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从秦连海坐到桌上开始,她就觉得浑身难受。这人怎么这般无赖?此时听他教坏霭哥儿说的这些话,顿时觉得是在贬低沈修铭和楚惜宁了,她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秦少爷,奴婢斗胆问一句,您方才那句话可是意有所指?”清风俯身行了一礼,便迅速地站直了,抬起头看向秦连海,满脸严肃的表情。

秦连海微微愣了一下,转而脸上又恢复了嬉笑的神情,一挥手道:“清风是吧?我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只是在告诉霭哥儿。做男人么,就要懂得享受!听你这意思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了,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清风直直地盯着他那张笑嘻嘻的面庞,眉头一点点皱紧,脸上嫌恶的神色也没有保留地显现出来。

“秦少爷,霭少爷年纪还小,还望您莫这样教他。至于奴婢有什么想法,实属一个卑贱下人,不敢说出来让您笑话!”清风伸出手拉了一把霭哥儿,霭哥儿就从秦连海的怀里跳了出来,他对着秦连海行了一礼,便连忙快步地跑向马厩了。

秦连海听清风最后几句点明了两人身份之差,心底颇有几分快意,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原本已经准备收口的清风,瞧见他这副欠揍的模样,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扬高了声音再次开口:“不过奴婢想着秦少爷气度不凡,定不会和奴婢计较,所以奴婢还是准备说道说道。”

她顿了顿,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些许光洁的额头。秦连海不由得身体后仰,两只手臂在后面撑住身体,用一种无所谓的目光打量着清风,悠闲地等着她的答案。

“奴婢觉得这世间的好男儿并不是以拥有多少红颜知己来判定,戏文里传唱经典的,往往是那些认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只对一位女子倾心,并不能说明这个男人懦弱无能,或者依您的意思,是被妻子管住了。恰好相反,正是反映了这个男人有担当,愿意为了一位女子舍弃其他。您以有许多红颜知己来衡量自身,奴婢无可辩驳。只是万万不能否定那些坚守一人的男子!奴婢自知这番话大逆不道,不过是自己的卑贱想法,还请秦少爷勿怪!”清风完全是正常发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几乎没什么打结的地方,什么成语都是张口就来。

她一直肃着一张脸,极其认真而专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说起男人女人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扭捏的状态。扭捏这种东西,在清风彪悍的性格成长里,已经被她渐渐舍去了。她只知道不好意思这种东西,一旦多了,在和别人掐架的时候,就容易输。而她清风在与别人掐架的时候,从来不输!

秦连海着实愣了一下,皆因为这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而且还会找戏文这种东西来举例子。的确,戏文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没出息的穷酸书生。如果只娶了一位小姐并且保护她,那么就会被人夸赞。而若是功成名就之后,抛弃了原先那位找了其他,则会背上“负心汉”的骂名。

他摸了摸鼻子,暗自反省,今儿是不是该舍弃院子里那些美妾,直接奔向翠红姑娘的怀里。

“清风姑娘快人快语,虽是下人身份,却一点都没有粗鄙之词,看样子倒有几分才女的样子。”秦连海立马改了称呼,在后面加了“姑娘”二字,竟然还夸奖起来。

清风看着他一点都没有发怒的模样,相反还是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不大确定他的意图。

“不敢,秦少爷不怪罪奴婢胡言乱语就好。至于才女不敢当,奴婢经常帮着少夫人磨墨,少夫人也偶尔会教奴婢,识得一些字罢了!”清风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秉承着坚决不给楚惜宁丢脸,便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和态度。

“姓秦的,你娘的到底比不比了?磨叽个什么劲儿!”沈修铭早就挑好了马匹,都带着霭哥儿遛了一圈,瞧见秦连海仍然和清风说得欢快,不由得心里直冒火。

原本他以为让秦连海对着清风撒撒气就算了,没想到依照这架势,一时半会儿还真完不了!

“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了。特别是”秦连海一下子跳下了桌子,拍了拍肩膀,大步走了过去。

边走边大声地说着,不过后半句却压低了,根本听不清楚。

清风的眉头再次挑了起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赖都是令人讨厌的存在!

沈修铭听他说完,整张脸都直接黑了。几句话不离清风,他知道秦连海这次是对清风上心了,无论是一时无聊的消遣,还是决定放长线,总之清风周围休想安宁。也就意味着他自己,和沈国公府都得遭受骚扰。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可是浪费了陪媳妇儿的时间,跟你这个又酸又臭的大老爷们儿赛马。不论清风怎么你了,你都给我收敛点儿。吓着我娘子,我要了你小子的狗命!”沈修铭的脸色阴晴不定,挥手让霭哥儿自己绕着马场转圈,他一把扯过秦连海的衣襟,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和轻微的警告。

秦连海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低声讨饶:“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尽量不给其他人惹麻烦,放心,坚决不半夜三更爬你家的墙,也不突然出现骚扰你和你娘子。但是我能夜游清风住的地方么?她住在下人房里,肯定吵不到嫂夫人的。”

秦连海一本正经地跟沈修铭探讨这个问题,他每说一句,沈修铭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的确,这些套路都是秦连海追姑娘的必经之过程,沈修铭十分清楚。他暗自想了想,秦连海把这些都实施在国公府的话,那么必定引起轩然大波,鸡飞狗跳。

“滚犊子去!”沈修铭不理会他,直接勒起缰绳,身下的马就带着他飞奔了出去。

结果终究是没有赛马,清风就站在那里,遥望着马场里的人。那个无赖一直都在纠缠着二爷说些什么,直到二爷承受不住,无奈地点了点头。秦连海才算是欢呼雀跃地放松了一下,却是得意地转过头,冲着清风的方向挥了挥手,一脸欠揍的笑意。

待清风来传马车准备回府了,几个丫头搀扶着楚惜宁上了马车。

“嫂夫人,小弟特地来打声招呼。一直想和沈兄切磋武艺,就去国公府叨扰几日。放心,我不会打扰到您的!不过这几日,还得承蒙您照顾了!”秦连海骑着马挨近了马车,微微俯下/身,隔着帘子冲着马车里面轻声喊道。

楚惜宁微微一怔,这个决定似乎有些突然,沈修铭还从来没带过人回国公府住。不过男宾都住在前院,跟她隔得肯定也远,只不过派些人收拾伺候而已,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无碍的,秦少爷只管住便是!”她低声回道,带着些许的客气意味。

“啊,早听闻嫂夫人落落大方,今日果然非同凡响。沈兄还说我只许住几日,既然有了嫂夫人这几句话,那我就安心住下了!”秦连海的声音忽然扬高,透着一股子喜气,边说边快速地骑着马跑到队伍的前头,和沈修铭讨价还价去了。

楚惜宁微微一愣,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这人,也忒不把自己当外人儿了!

清风就坐在马车里,侍奉着楚惜宁,当然方才那番话的全过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头早就愤恨地无以复加了,却又不好在楚惜宁面前表露出来。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无赖,死都不会多嘴那一句了!

秦连海被丢在外院,沈修铭先带着楚惜宁回了后院,不想几人刚走进了门,就有门房的婆子上来报信儿。

“二爷,二少夫人,总算是回来了!大少夫人家的九姑娘来了,说是要留宿几日,伺候大少夫人养身子。国公夫人让老奴守着你们呢,她已经着人开始办了,二爷也莫去大房冲撞了!”那婆子三言两语就把话说清楚了,始终低着头,似乎有些不敢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