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有孕的应该是秦姨娘的侄女儿。”楚珠慢慢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很享受此刻的宁静。

不想蔡儒锦的眸光一暗,手便撤了回来,低声道:“下回不要和那些人一般见识,省得累坏了自己!”

楚珠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低声应道:“知道了,日后再有这种破事儿,我绝对不会管的,直接抱着肚子出府!”

夫妻俩闹了一阵子,楚珠便又累了,她闭上眼趴在男人的怀里就睡了过去。蔡儒锦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看着她卷翘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不禁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蔡儒锦替她盖好了被子,小心翼翼地出了门,伸手招了招,眼瞧着巧苒走到跟前,他冷声说了一句:“带我去瞧瞧今日跟着秦姨娘一块儿来的贱、人!”

他一开口便顺着楚珠的话喊了贱人,似乎又觉得不妥,语气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人”这个字给吐出来了。

184楚珠番外(二)

蔡儒锦走进柴房的时候,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柴房里闪烁着昏黄的烛光,原本以为楚珠正在气头上,那个女人所遭受的应该会很凄惨。没想到地上却铺着几床被子,翠香平躺在上面,轻轻闭着眼眸。

柴房里显然有被收拾过的痕迹,一丁点血腥气都没有,翠香只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神态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柴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婆子走了进来,蔡儒锦回头瞧了一眼,他是认得这个婆子的。楚珠身边陪嫁的婆子,武婆子。

“大爷,奴婢已经向大夫讨过补血养气的方子给翠香喝过了,您大可以放心!”武婆子站在原地行了一礼,没等蔡儒锦给出回应,便伸手推开门出去了。

蔡儒锦冷眼瞧了瞧翠香,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大爷,您要替我做主啊!”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娇弱的女声。

蔡儒锦转过身,翠香似乎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偏偏又一副无力的模样。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你既然能利用我喝醉了爬上我的床,自然就知道我的性子。商人最重利,你一个贱婢的身份,使了这样的手段,如何能比得过少夫人?且不论你肚子里这孩子是否真的是我的,就算是我也不允许有人用这样的法子生下庶子!”

蔡儒锦俊逸的脸庞上露出几分狰狞的神色,他的口气异常冰冷,眼神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

“大爷,少夫人自入门来,喂了那么多的避子汤。所以您到现在才没有一个孩子,她一进府,害死的孩子也不少了。难道您就不会厌恶这个毒妇么?”翠香总算是从被子上爬了起来,伸出手撑着身体似乎想要去抓男人的衣角。

蔡儒锦有些厌恶地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听到她的话,脸上的冷笑更甚。

“那些都是我教她的,不狠不毒日后如何做皇商门第的当家主母?或许我的确会怜惜那些孩子,但是我从不后悔。一个商人之家,庶子多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用无数肮脏手段得来的庶子。这不仅是在质疑主母的地位,更是对日后的嫡子造成巨大的威胁。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和儿子,遭受我娘和我现在所经历的!”蔡儒锦轻轻扬起下巴,昏黄的烛光衬得他越发冷酷,眼角眉梢里所带出来的阴狠,让翠香不由得打了一个颤。

蔡儒锦说完这些话,就转过身离开了。当门被关起的瞬间,翠香听见这个男人吩咐门外婆子的声音:“少夫人心软,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不识好歹耍心眼儿的女人直接弄死得了,还得弄出点儿声响来,一次性绝了同样心思的女人!“

门被打开的时候,透出的一点光亮,再次关上的时候,依然还是那片黑暗。只是比原先的要更加令人绝望和深沉。翠香近乎瘫软在被子上,下/身再次感到有热流下涌的趋势,小腹的坠痛感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门外的声音依然断断续续地传来,不过却是几个婆子的交谈声,想来蔡儒锦已经离开了。

“武婆子,我就说你多此一举了吧?还拿了止血的方子来喂她,又铺被子又换衣裳的。结果大爷还是不留她,白忙活了一场!”一个略显粗噶的女声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武婆子乃是跟着楚珠从楚侯府陪嫁过来的,现如今却巴巴地对一个落魄的贱妾好,如何不让人觉得她吃里扒外。

武婆子听着旁人的嘲讽,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懂什么?这柴房里的人再怎么样,也是和大爷有过鱼水欢的人,何况还怀过孩子。若是方才大爷进去的时候,看见的是满地的血污,你以为大爷还能如此硬着心肠么?估摸着早就联想到他那可怜的孩儿了,恐怕日后就得留着这些祸根了!”

武婆子的话音刚落,柴房的门就被推开了。翠香的眼神有些空洞,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蔡儒锦和武婆子的话,来回地转换。她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脚步声越发地清晰,两只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肩膀,似乎又有人在抓她的脚。翠香的眼睛徒然睁大,瞧清楚抓她肩膀的正是那个武婆子亲自动手,不由得猛地伸出手抓住了那个婆子的手臂。

“我就说楚珠没有那么聪明,哪里来那么多的心眼,她恨不得我好死,怎么还会把我照顾得那么妥帖。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婆子使得手段,才让大爷彻底冷了心。你和大爷处处都把她想着,不让人欺负了去,我跟她比不过输在一个身份上!老天不开眼!”翠香嘴里念叨着这么几句话,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手下也越发地使力。

武婆子冲着对面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双手从翠香的肩膀上移开,甩开翠香死死握住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虽说差了身份,这辈子就没你什么盼头了,但是我这个老婆子心好,最后也不妨告诉你几句明白话。楚侯府的姑娘都是千金贵体,嫁了什么样的夫君,就有什么样的性子。其他三位姑娘我不便多说,就我们这四姑爷,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偏生就喜欢性子单纯冲动的女子,恰好就是我们四姑娘。老天爷当真开了眼,一挑一个准!”

武婆子说完便不再多说废话,招呼来了另一个婆子,把翠香拖了出去。她们也没敢在院子里就料理她,生怕把楚珠给吵醒了,但是也挑了个醒目的地方,用破布把翠香的嘴巴一堵,朝长凳上一推,就开始用棍棒往她身上招呼。

期间过路来来往往的人无数,一个个都低头敛目,耳边充斥着沉闷的棍棒拍打到肉身上的声音。秦姨娘早就收到了消息,却是不敢再闹。蔡儒锦特地吩咐的,任她再有胆子也不敢跟蔡儒锦叫板。商人府邸,男人为尊。

秦姨娘得宠时日颇久,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早就憋着气要发狠。她本是小妾养的庶女,府上那些阴私之事最是清楚,为此她便暗暗派人探查蔡儒锦。查了好几日,哪知这位大少爷风流成性,却在成亲之前将自己的风流韵事抹个一干二净,无从查询。

为此她绞尽了脑汁,却始终不得法,偏生这时候有人送了帖子来拜访。蔡夫人不在府上,楚珠最近又把后院之事儿推得干净,此刻就便宜了秦姨娘。她把帖子拿到手上一看,脸上就立刻露出了笑意,灿烂得像朵狗尾巴花似的。

“蔡大少啊,蔡大少,你能摆平睡过得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却搞不定这位姑娘。”秦姨娘手里拿着帖子轻轻摇晃着,心情甚好地说着。

蔡儒锦是翩翩美少年,花花公子,但是这样的男人也有纯情的时候,而他这种纯情往往都献给了表妹。蔡家就有这样一位表妹,乃是蔡儒锦舅舅家的嫡女,可惜蔡儒锦的舅舅也是经商之人,所以门第自然比不过楚侯府,为此这位表妹才被雪藏了起来,直到现在楚珠快生了才放出来。

“这位表姑娘刚得了自由,就迫不及待地递了帖子来瞧表嫂。啧啧,果然也是个爱掐尖儿的,看样子很合我们少夫人的性子呢!”秦姨娘的手指拨弄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

楚珠刚睡完了午觉,便听外头丫头通传,说是秦姨娘带着表姑娘求见。

“这都谁啊,不认识,不见!”楚珠打着哈欠,抬起手揉了揉迷茫的双眼。听见“秦姨娘”三个字,眉头就自动皱了起来,手一挥便让那丫头下去,语气里也透着十足的不快。

秦姨娘拉着表姑娘的手,两人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手拉手俨然姐妹俩似的。出来回话的是巧苒,她冷着一张脸,低声道:“少夫人刚睡醒,不方便见客。两位还是请回吧!”

那两位明显是愣了一下,表姑娘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安的神色。对于蔡家大少夫人的性子,她是早有耳闻,这在苍国的商贾之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侯府里出来的姑娘,自然是骄纵了些,不过样貌出挑也得蔡大少的欢喜,后院的美妾是一个个被撵出府去。今日头一回请见,就吃了闭门羹。

秦姨娘拍了一下她的手,眼中露出几分安抚的意味。她走近了几步,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了巧苒的手心里,脸上带着几分亲切的笑意,柔声道:“巧苒,你就再进去通传一声。表姑娘头一回来见表嫂,总不能就吃闭门羹吧?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巧苒看都没看那银子一眼,直接就塞进自己的袖子里了。秦姨娘见她接了银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厚,却见巧苒抬起头,低声道:“成啊,那奴婢就把少夫人的原话告诉您二位吧。说不认识你俩,不见!”

待二人发呆反应过来的时候,巧苒已经推门进去了,院门外就只剩下洒扫的粗使丫鬟了。这最后还是恰好前院送东西过来,两人才趁机进去了。

楚珠看着跟着进来的两个人,脸上不满的神色丝毫不掩饰。她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吃糕,连看都不看一眼表姑娘,显然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少夫人身子可大好了?”秦姨娘脸上带着自认为慈和的笑意,低声问道。

“若没有你前几日给我添堵,我会更好!”楚珠手里捏着一块形状姣好的芙蓉糕,慢慢地咬了一口。即使吃着甜糕,想起前几日的事情,依然有些心情阴郁地对着秦姨娘丢了个白眼。

秦姨娘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转而偏过头看了一眼表姑娘,像是受了什么鼓舞一般,抬手拍了拍表姑娘的肩膀。

“少夫人,这位表姑娘你还是头一回见吧?方才表姑娘跟我说了她和大爷以前的趣事儿,当真是惹人发笑。曾经表姑娘生辰的时候,大爷亲自快马加鞭跑了三个城镇,将近天黑才寻来了一个宝贝当表姑娘的生辰贺礼。还有原先只要有什么上供的瓜果,大爷一定是要送一份给表姑娘的。这些事儿不胜枚举,没想到大爷还有这种关爱表妹的时候。”秦姨娘边说边自己笑了,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欢喜之事一般。

楚珠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手中的糕点也不吃了,冷眼瞧着秦姨娘笑得花枝乱颤。秦姨娘身旁的表姑娘有些羞涩地低着头,手里拿着锦帕,低声地让秦姨娘不要说这种事儿,两人正上演一幕感情大戏。

这一屋子下人,自然都接收到楚珠不爽的情绪,当然是不敢笑。皆低头垂手,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秦姨娘那两人总算是察觉到这屋子里不寻常的气氛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挂不住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难熬的片刻,楚珠才扭过脸来直视着对面来找茬的二人。

“在我没发疯之前,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楚珠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对面的两个人完全被她脸上的神色和气势给吓到了,下意识地就握紧了对方的手。秦姨娘自然是知道这楚珠的厉害之处,既然她如此说了,肯定是酝酿着异常大闹的。

“那就不打扰少夫人歇息了!”秦姨娘权衡了片刻,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拉起表姑娘的手就准备离开。

楚珠对于她们能知难而退,还是稍微缓解了怒气。不想刚走了两步,表姑娘的身上就掉下来一块精致的玉佩。

“叮——”的一声闷响,那块乳白色的玉佩摔到地上竟是没有碎。众人的视线就投到了上面,从楚珠这个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那圆形玉佩的这面上写着一个“蔡”字。

楚珠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巧苒,巧苒把玉佩捡了起来,塞到了楚珠的手里。楚珠将玉佩翻了一面。上面是另一个字“晴”,楚珠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出嫁之前,还真有那么几位多心之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位晴表妹,蔡儒锦的心头好!

“呀,表哥送我的玉佩!”表姑娘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眸紧盯着楚珠手里的玉佩,似乎生怕她发

185楚珠番外(三)

楚珠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着,却是轻抿着红唇,一句话都不肯说。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楚珠的身上,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

就在这时候,巧苒走了进来,看都没看她二人,直接凑近到楚珠的身旁,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珠秀气的眉头一挑,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幽冷的神色。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紧盯着玉佩的表姑娘,站起身亲自把玉佩交给她。表姑娘伸手想去接玉佩,没想到楚珠却是整个人都贴近她,死攥着手里的玉佩不松开,根本没有给她的意思。

表姑娘的眉头紧皱,还不待她出声,就感到楚珠另一只微凉的手摸索到她的胳膊上,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上来。

“啊——”表姑娘一下子叫出声,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想到楚珠却是直接往后仰,明显踉跄了几步,后面的巧苒连忙快走了几步上来想要扶着她。

“哎哟!”楚珠立刻松开手弯着腰,伸手捂住高高隆起的肚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声,脸上也满是痛苦不堪的神色。

巧苒似乎慢了一步,当她扶住楚珠的时候,楚珠□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大了。一旁的秦姨娘神色突变,脸上立刻苍白一片,她连忙去拉表姑娘,似乎想让表姑娘离楚珠远一些,但是为时已晚。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严厉而冰冷的男声传来,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来人的身上。

秦姨娘不由得打了个颤,蔡儒锦一身华服锦衣站在门口,面沉如水。眸光冰冷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般直直地投射过来。表姑娘才反应过神来,她的胳膊依然保持着往前伸的姿势,掌心摊开,里面躺着那块温润洁白的玉佩,那个“蔡”字显得异常刺眼。

“表哥,你怎么才——”表姑娘缩回了手,脸上露出几分发甜期待的笑意,不由得转过身走了几步,似乎想要靠近蔡儒锦。

没想到男人大手一挥,一把推开她,几步走到了楚珠的身边,伸开双臂搂着她。

“怎么了?可是肚子痛了?快去找大夫过来!”蔡儒锦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让她坐到椅子上,语气有些急促地吩咐巧苒去找大夫。

楚珠不停地在喊痛,脸上还是极其难看的神色,不过心底的怒气却是稍微缓和了些。看着蔡儒锦方才对表姑娘的态度,也该明白现在谁在他的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我如何痛的,你没瞧见么?表姑娘头一回来,就要来推我害我肚子里的孩儿!”楚珠不依不挠地说着,依然紧紧地捂住肚子,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蔡儒锦是什么人,跟楚珠同床共枕了这么些日子,早就把她里里外外都摸得清清楚楚。此刻听见楚珠如此硬气地控诉,抬眼仔细打量了她片刻,见她面色也不是特别难看,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成,以后不让她近你身就得了!待会子我来处理!”蔡儒锦伸手亲自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轻声安慰她。

楚珠一听他如此哄劝的声音,以为他只是为了糊弄她,当场就冷了脸。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盏,一口都不喝直接朝桌上一放,面色就冷了下来。

“相公,你是不是就想着你的晴表妹?”楚珠抬起头,语气尽量变得软下来。正如蔡儒锦了解她的性子,平日里她也留心蔡儒锦,知道此刻不能硬碰硬,否则就显得她无理取闹,更何况还有这个表姑娘在场。

蔡儒锦有些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前额,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别多想,肚子还痛么?”男人在她的面前半蹲下/身,下巴与她的膝盖持平,柔声问着。

楚珠轻哼了声,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抚。正准备点头,忽然感到腿间有热流划过,整张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了。她下意识地抓住男人的臂膀,轻咬着下唇,整张脸都变得苍白起来。

“表哥,表嫂没事儿吧?”偏生这个时候表姑娘又凑了上来,眼里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上下打量着楚珠。

楚珠感到腿间的热流越发的多,但是肚子却不痛。她早就受过武婆子的指点,知道这是备产的前兆了。她眼睛一抬便瞧见表姑娘那张柔弱的脸,顿时心头暗恨。

“相公,我肚子好痛!”她眼睛一闭再睁开,整个眼眶已经红了。心里头跳得跟小鹿乱撞似的,早就听闻生孩子的女人,犹如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她最怕痛了。即使现在不痛,也得哭,让蔡儒锦明白做女人的辛酸!

蔡儒锦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恰好外面大夫来了。蔡儒锦连忙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用帘幕遮挡起来,才让大夫进来。

大夫将手指搭在楚珠的脉搏上,诊断了片刻,便道:“少夫人这的确有预产的脉象,还是赶紧备好生产的东西,准备着吧!”

大夫的话音刚落,帘幕里头再次传来楚珠的哭闹声:“我不要生孩子,晴表妹都上门来找晦气了,蔡儒锦也不站在我这边,我才不要替他生孩子!生孩子好疼,我肚子好痛,我不要替他生孩子!”

楚珠扯着嗓子喊起来了,哭声连连,惊得大夫整个人都僵住了。蔡儒锦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偏过头低声问向大夫:“可是有不妥之处?”

那个大夫年过半百,显然是经验老道了。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他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蔡儒锦,低声道:“此刻还不到阵痛的时刻,少夫人,你确定很痛么?”

楚珠一听大夫这么说,喊得更加悲戚:“反正我不要生!”

蔡儒锦听她来来回回那么几句,让人把大夫请了出去。

“你们二位也请出去吧。我要抱珠儿去侧屋了!”他大手一挥,妙凝就走了过来,冲着秦姨娘和表姑娘行了一礼,带头领着她们出去。

屋里仅剩下他夫妻二人,还有几个贴身丫头,蔡儒锦一把掀开帘幕,伸出双臂就要去抱她。不想楚珠竟是挥舞着手臂不让他碰自己,嘴里面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嘟哝着:“才不要替你生孩子,我被你表妹欺负,你也不管!”

蔡儒锦不敢乱碰她,生怕伤着她,见她如此耍赖,最终怒极反笑。

“楚珠,赶紧给我听话,若是孩子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男人的语气十分严厉,连名带姓这般叫她还是头一回。

楚珠不由得撇了撇嘴,她也是细细问过那些有经验的婆子,知道羊水破了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生,所以才有恃无恐地这般耍性子。此刻见蔡儒锦这般冷了脸,她也不敢再撒泼,却依然一声不吭。

蔡儒锦伸手抱过她,见她埋着头也不搭理谁,再次被气笑了。

“你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表妹,就不要替我生孩子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迈过门槛往便屋走,声音再次变得柔和下来,似乎想要安抚她一般。

“莫须有,你还真能说!未出嫁前,这位晴表妹的大名就传到我闺房里头了。”楚珠轻轻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忽然僵了一下,接着面色就变得苍白如纸。

蔡儒锦自然察觉到她的不妥,低下头仔细打量她,眉头紧紧蹙起,还不待他发问。楚珠的手已经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脸上的神情万分痛苦:“相公,那些婆子骗我,好痛!我不要生好不好?明日再生行不行?”

她边说边抽着气,方才悠哉地撒泼耍赖根本就没了踪影,只余下不停地抽着冷气,拼命地喊疼。蔡儒锦不禁加快了脚步,嘴里不停地在轻声安抚着她,不过效果不大。

待把楚珠送进了侧屋,蔡儒锦被撵出来之后,不时有丫头端着热水进去。早有婆子拿着煮好的燕窝进去喂楚珠,楚珠听人说生孩子是件力气活,要多吃。即使疼得受不了,她也硬憋着自己喝下了两碗。蔡儒锦站在屋子外头,听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唧声,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直到大半夜,屋里头才总算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当接生婆擦着额角的汗水出来报喜时,整个人眼瞧着就要晕厥了。她接生了这么多小少爷、小贵女们,那些少夫人顶多是哭喊得难过了一些。偏生这位少夫人,只要有多余的力气,就哭喊着不要生孩子,多少年难得一遇!

“恭喜蔡大爷了,少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接生婆勉强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低声恭贺道。

蔡儒锦脸上焦急的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人上来领着接生婆下去请赏了。

他刚想迈着大步走进去,就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拖延症犯了,这几天一直在般离职的事情,忧伤。

贵女恢复更新!

186楚珠番外(四)改bug

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时隔了将近一年没见面,再次听到这道声音,竟觉得有些恍惚。蔡儒锦冷笑了一下,眉头紧紧蹙起。他回过头,不期然看到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表姑娘手里仍然紧紧地攥着玉佩,头轻轻低着,眼睑下垂盯着绣鞋的鞋尖,显得有几分局促和柔弱。

蔡儒锦一转身就能看到她的头顶,还有些许洁白的额头。若是以前,他一定喜欢这个方位,晴表妹将自己的柔弱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但是现如今待看透那些世俗女子,外加有楚珠那个不做作的反衬,越发显得表姑娘这种举动矫情。

表姑娘一直低着头,心里有点紧张,原先蔡儒锦就对她有好感,身为女孩子,她还是能察觉的。不过此刻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让她感到不安。正忐忑的时候,忽然感到男人的气息凑了过来,心底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蔡儒锦直接从她的掌心里夺过了玉佩,拿在手指间把玩。表姑娘慢慢地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这块玉佩上是我的姓,你的名。曾经我想过,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可惜我爹一丁点的黄金,就把你家一家收买了。”蔡儒锦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惋惜的模样,只是脸上却毫无惆怅之意。

表姑娘愣愣地看着他,听了他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在外面,表姑娘一直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特别是生于商贾之家的姑娘,对于自己谦卑的身份更加在意,最怕旁人闲话她牵扯上银子的事儿,若是有人说她满身铜臭味,会比杀了她还难过!偏生现在面对她十分在乎的表哥,却被这样直白地揭发了那些事情。

“不是这样的,表哥你听我说。那些都是我爹私底下拿的,我不知道。况且姑父当时说的是给我当嫁妆,我以为”她再次半低着头,脸上露出惊慌而失望的神色,转而又猛地抬起头,露出几分坚定的神情。

“表哥,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也不是目光短浅之辈!我真的——”表姑娘似乎说的动情了,不由得前进了几步,抬起手想要去拉他的衣袖。

蔡儒锦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轻轻挥了挥手,似乎赶走什么灰尘一般。

“你以为什么呢?我爹是你姑父,代表蔡家为你添妆也无可厚非,总之不是让你进蔡家的门。还有我现在恰好就喜欢见钱眼开之辈,我们蔡家什么都不多,就银子最多。所以注定你这位自命清高的表姑娘进不来!这块玉佩,现在瞧来还真是白费了我的心思,原来我蔡儒锦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边说边自嘲地笑开了,那种毫不掩饰的嘲讽声,犹如一把利剑刺进表姑娘的耳朵,顺着血液插进她的心里。

“表哥!”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满脸悲痛的神色。不顾蔡儒锦阴郁的面色,固执地往前迈着步伐,似乎想要抓住他一般。

蔡儒锦没有再说话,自始至终都阴冷地看着她。忽然举起左手,猛地一捏,掌心里那块曾经他苦苦寻来的玉佩,就这么地裂开了。待他张开手心的时候,乳白色的玉佩已经碎成一片片,勉强看出原来的形状,只是上面的字体却再也拼凑不出来了。

表姑娘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抓,男人的手一扬,那些乳白色的玉佩碎片便都飞了出去,消散在夜空之中,有几片落到了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谁放表姑娘进来的?这么晚了还不送她回府,是要作死么?”蔡儒锦冷声说了几句,挥手招来一个小丫头。

“送表姑娘出府去,让爹安排人!”男人的面色已然变得难看起来,他轻轻眯起眼,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院门外,眉头再次蹙紧。

表姑娘显然有些发愣,满心欢喜地来,只为了在楚珠有身孕最丑的时候,露出自己这张美美的脸蛋,想要唤回蔡儒锦曾经的情感。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并且彻底让蔡儒锦冷了心厌恶了她。

最后她是被拖出了院子的,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明明想要保存着自己的尊严愤然离去的,只是到了此刻,却是一步都迈不出。

蔡儒锦不再回头,大步走进了侧屋。楚珠正平躺在床上,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丝毫没有血腥味。

楚珠的身边放着一个用纱布包起的襁褓,此刻她正偏着头看向襁褓里的孩子。蔡儒锦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似乎不想上前来打断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怎么不过来?快来看看儿子,长得像你可丑了!”楚珠也发现他的身影,不由得冲着他招手,脸上露出平和而恬淡的笑意。

蔡儒锦的嘴角划过一抹无奈的笑容,大跨步走到了床边,慢慢地坐了下来。凑近孩子细瞧,脸上皱巴巴的,也瞧不出什么美美的样子。

“哥儿摆满月酒的时候,也一定要把我家那群姐妹灌醉了。否则上回我受的磋磨就白搭了!”楚珠不能起身,却是伸出手将纱被向下按了按,让小娃娃的脸蛋露出来。

楚珠一直对于那次好姐儿的满月酒喝多了,耿耿于怀。虽然几家少夫人回去,都少不得要和夫君过招。但是唯有她面对蔡儒锦的时候,是完全处于弱势的。蔡儒锦平时宠她,楚珠也明白,所以才敢这般撒泼,反正整个蔡府的未来都是他们夫妇二人的。但是一旦蔡儒锦生气了,她又处于理亏的一方,那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地。

蔡儒锦不由得瞥了她一眼,当日楚珠喝得醉醺醺的回府时,他虽然冷着脸,但还是留了脸面给她。便让下人都下去了,关起门来只余他扶起二人,其实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把楚珠的外衣和中衣都扒了,唯有里衣还在,然后抬起手对准她的屁股狠狠地打下去而已。

这种屈辱的方式,让楚珠铭记终身,并且再也不敢多喝酒了。

“得了吧,当晚喝醉了的少夫人,哪一个回去之后没上演好戏!那段日子,街头巷尾尽传这些趣闻了,茶摊上说书的一个月没换什么新鲜的内容,尽说这些,依然每日爆满!我真怀疑,你那个唯一清醒的长姐,一定就是开茶馆的!”蔡儒锦难得地一连串说了这么长的话,并且顺利地将心中对楚惜宁那晚上灌醉自己娘子的不满,完全地抒发出来。

楚珠见他过了这么久,依然对这件事如此介怀,不由得伸长了手臂似乎想要去安抚他。蔡儒锦将她的柔荑轻轻攥住,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得,我家宁姐姐什么时候都爱扮成个仙子,那就是观音娘娘转世,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偏生她自己闺女摆满月酒那日错算了,一下子把情绪弄得高涨了,然后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了。那日我去卫国公府的时候,恰好二姐夫和三姐夫都在,也不知是谁提起那晚醉酒的事儿,那两人难得勾肩搭背废话了半晌,要声讨宁姐姐!”楚珠轻轻地笑出声,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说给蔡儒锦听。

蔡儒锦也跟着笑开了,俊朗的面容一下子变得亲和,像是要化开谁的心一般。他仔细地打量着楚珠,眼睛在她饱满的额头上、明亮的眼眸上、挺翘的鼻子上辗转,最终停在她的红唇上。心底忽然一软,他那冲动的小妻子也懂得收敛脾气了。生孩子之前还直嚷嚷着不要生,现在却只字不提引起她不开心的根源了。

他慢慢倾下/身,楚珠看着男人渐渐遮挡住了光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她微微惊诧了一下,蔡儒锦瞧见她因为惊讶而突然瞪大的眼眸,顿时觉得有趣,恶趣味般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待楚珠回神的时候,蔡儒锦已经坐直了后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还是那种恶劣的笑容。她的脸色渐渐变红,却是硬撑着不低下头去,依然瞪大了眼睛瞧他,透着一股子不认输的劲儿。

蔡儒锦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慢慢地抬起手蒙住她的眼眸。

“别这么看着我,即使你相公如今在外已经练就了坐怀不乱,但是面对自家躺在床上的娇妻,还是随时会化身为禽兽的!现在我要是兴奋了,面对这样的你,就真的是禽兽了!”蔡儒锦半是开玩笑地说着,话语里慢慢地都是调戏。

男人的身子再次低了下来,嘴唇轻轻靠近她的耳畔,并且故意压低了声音,充满了黯哑与蛊惑。更是恶劣地将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后,惹来楚珠不停地往回缩着身子。

嬉闹了片刻,即使精神如楚珠,也有些累了。就顺着男人温暖的掌心遮在眼睛上,楚珠感到一阵心安,便顺着心意慢慢地睡了。

临睡前,似乎蔡儒锦又在耳边说着什么。

“等哥儿办完了满月酒,我们去温泉庄子上好好耍几日。自从你有了身孕,基本上都关在家里”

后面的话,她就没有听清了,心底的暖意顺着流动的血液,传遍全身。一句话就哽在她的嗓子眼儿里,却没有力气说出来。

蔡儒锦,你可不像个禽兽,除了那个冒出来的表妹,和你那不得不治的病之外,你就是楚珠心中最完美的相公!

187楚婉玉番外(一)

自从李侯夫人被遣走之后,楚婉玉的日子可谓风生水起。人前她是尊贵无比的李侯府世子夫人,人后她是李雅钧放在心头上的娇妻。只是这位平日里能应对着腹黑夫君的少夫人,最近的心情可谓十分不愉快。

上回使计假怀孕弄走了李侯夫人,满心欢喜之后,却发现隔了大半年,她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李雅钧和五王爷越走越近,明显官运亨通。出去参加旁人家的宴席,也越发容光焕发。只是巴结的人多了,不只送来的礼物银票多了,就连美人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后院里来。

李雅钧在这些方面自然是拿捏着分寸,明显是五皇子一党的,他便收下些。而且为了维护楚婉玉的脸面,美人他都是直接送回去的。只是就这种情况下,后院里依然隔几日就会有美人送上门。

楚婉玉斜歪在榻上,正悠闲地吃着葡萄,听着又有谁家下了帖子来,把排行第几娇养的姑娘送来了。她的面色丝毫未变,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哪家来得送回哪家去,日后这些事儿别到我跟前来,一律送走便是!”楚珠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歪着,伸手挥了挥,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

有时候,她真佩服这些锲而不舍的世家,即使每回的结局都一样,但是这些美人依然是层出不穷。

那个传话的丫头明显有些踌躇,楚婉玉秀气的眉头紧蹙,手撑着下巴道:“怎么,这回的美人大有来头,前院的护卫撵不走?”

“回少夫人的话,是林家的三姑娘,从小养在林夫人身边,所以记入宗谱的时候,直接得了个嫡姑娘的身份!”那丫头轻轻俯下/身行礼,口齿清晰地说着。

楚婉玉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下,便知道这位林三姑娘是何许人也。林家属于新贵,正处于努力往上爬的时候,旁的世家只是意思性地搜罗些美人过来,这林家直接把自家的姑娘送来了。窥觑的恐怕不止后院的一个通房甚至妾的位置。

“那位林家三姑娘托人递话给您,她自知是林大人过于逾矩,但是可否让她进来来府上拜访一下,借以宽慰林大人的心!”那个丫头低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