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怯怯的。

宋祁言的视线落在了宋云朵的身上,随后又落在老王的身上。

没有一句话。

乐橙松开了自己挂在宋祁言身上的手,这样像个挂件,有点过了!

宋云朵根本不看乐橙一眼,她心中烦死这种趋炎附势的小贱人了。

她的满目柔光都落在宋祁言的身上,娇声:“二哥,许久不见…”

“谁是你二哥?”

宋祁言懒洋洋的说了一声,他嗤笑出声,带着些意味深长:“这句二哥,我真是当不起。”

他牵住乐橙,语气很轻,不过现场诡异的安静,谁听不见呢!

宋云朵立刻红了眼,眼泪要掉不掉的。

这样的演技,乐橙给她打九十九分。

什么女明星,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好吗?

瞅瞅人家这个演技。

“二哥,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做我最重要的人。母亲说过的,说过只要我知错…”

“你给我闭嘴!”宋祁言突然就冷下了脸色:“你有什么脸面提我母亲?我们宋家养一条狗都比你有良心。你爬我父亲床,拿走信安那一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母亲信佛,她不讲究赶尽杀绝,也不希望我们因为你这种人而让自己陷入仇恨里。所以我秉承她的话,懒得搭理你这种人。但是我发现…”

宋祁言盯住了她,冷冷的说:“我发现自己的涵养很有限,你蹦跶来蹦跶去自以为还可以骗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其实还是踩死你更好。毕竟,一个恶心人的蟑螂,只配活在阴沟里,而不是登堂入室。”

“你…”宋云朵已经说不出话了,她万万没有宋祁言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以为,他至少会为他父亲保存一份颜面,这也是她敢一直往上贴的原因。

可是,他说了出来?

宋祁言冷冷的笑:“以后不要假装是他的私生女了,你明明就是他的姘~头。给自己立什么楚楚可怜的人设呢?他今天会搞到在疗养院,你我心知肚明。”

宋祁言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知道今天之后,宋云朵别想在任何场合得到一点好的待遇。

她借不到宋家的光,付宇…他又有几分涵养能够忍受这样的绿帽子呢?

“以后任何人将你当成座上宾,都是和我们信江过不去。”

宋祁言撂完狠话,拉住乐橙就走。

乐橙偷偷的瞄了一眼宋祁言的脸色,哦,出乎意料之外,还没有很差。

她跟着他一起回房间,轻声问:“你原来不说,其实也是不想你父亲丢人吧?”

“不!”宋祁言顿住脚步,认真:“我是不想我母亲丢人!不想让人说她识人不清。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母亲都不在了,我凭什么让她还好好的生活?锦衣玉食?她做梦去吧。”

乐橙点头,她脆生生的:“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宋祁言心情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倒没有特别差。

乐橙好奇的凑在他身边,问道:“你说你父亲的事儿?是她怎么样了吗?”

宋祁言漫不经心的抬头,淡定微笑:“跟她没关系,我故意坑她的。我越不说,周遭的人越会揣测…你说,这些人又会揣测出多少个版本?橙橙啊,有时候死了不是最艰难。活着才是,看着自己可能会拥有的东西一点点的流走,才是最可怕的。”

第111章

“橙橙啊, 有时候死了不是最艰难。活着才是, 我要宋云朵亲眼看着自己可能会拥有的东西一点点的流走,再也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让她知道做坏事的下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你…懂么?”

乐橙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但是她也没问宋祁言的父亲为什么在疗养院。

问什么呢?她总归是这个世上最不该在宋祁言伤口撒盐的人。

不过乐橙倒是有点明白上辈子宋祁言为什么会在见过她之后答应她的请求了。也许, 真的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吧。

他经历的和她经历的虽然不同, 但是又有相同之处。

一样的渣爹。

一样不要脸的小三儿。

乐橙沉默了一下,靠在宋祁言的身上, 搂住他的脖子, 娇声:“祁言哥哥,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你还有我啊!”

宋祁言手指滑在她的身上, 突然说:“要不然, 你来我们信江给我做助理吧?”

乐橙咦了一声, 看向宋祁言。

他微笑:“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有时候人和人很难说有什么缘分。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段短暂的感情与陪伴,可是事实却告诉他并不是,他们可以更好,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乐橙了。这样可爱的一个甜橙子。

乐橙果断的摇头:“不要。”

她笑眯眯:“我已经打算明年报考我们教授的研究生了。我想了想, 我不想工作,还是读书有意思。”

上辈子实在是干够了。

到最后, 还不知道为谁挣钱呢!

她懒洋洋的挂在宋祁言身上,“我要做米虫。”

没办法, 她就是这么没有志向。

宋祁言眼睛挑了挑, 笑了出来, “你要做米虫?我倒是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米虫整天研究经济形势与金融市场的。”

他原本也就要被这个小丫头给骗了。但是事实上, 她根本不是自己说的那个样子。她分明还是有能力的。宋祁言看过她做的一些表格与分析,眼光锐利又独到。

“我闲着无聊嘛。”乐橙也不反驳, 她娇声:“抱我过去躺着。”

她小公主一样指挥。

宋祁言倒是听话,抱着乐橙回房间,两个人靠在一起。

乐橙笑嘻嘻:“你上次动我电脑,很不老实哦。”

宋祁言有些尴尬,他说:“我道歉。”

她的东西习惯都放在桌面,宋祁言也没当回事儿才看的,倒没想到他们家小姑娘还是有些能力的。

其实宋祁言也看出来了,乐橙这个人很没有安全感。

宋祁言不喜欢乐橙跟他有隔阂。原本觉得可以的,但是相处的越久,反而越觉得自己看不开,离不开。

“铃铃铃!”宋祁言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宋祁言倒是不太意外,想来他姐也该打电话过来了。

他接起电话,“姐?”

宋云涵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她一字一句的问:“你为什么要说?”

她深深的喘息,犹如下一刻就要溺水而亡的鱼。

“你知不知道你说了这些意味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事情的严重性?妈当初的就说过,她说不想要让…”

“姐!”宋祁言打断宋云涵的话,平静的问:“妈说,不希望我们被仇恨压住不能自拔。让我放下。可是我们真的放下了吗?看着宋云朵可以正常生活,我们却失去了母亲。我们能放下吗?姐,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都解脱不出来。现在我懂了。因为我们留着那一丝丝的放下,其实才是真的放不下。”

宋云涵沉默下来。

“姐,你能放下吗?你不怨恨吗?你不怨恨宋云朵做的事情吗?你怨恨。你根本放不下。你甚至不能解脱。其实做人不一定一定要放下。我们既然有能力,凭什么不整死他们?整死他们,才是真的放下。我们凭什么就一定要宽恕别人?我不会宽恕别人。我也不想宽恕别人。我要让他们过的生不如死。想要获得宽恕?下去找真正受伤害的人求宽恕吧。”

宋祁言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从来都是少言寡语的,宋云涵被他这一通话整蒙了。

好半响,低声:“可是妈…”

“妈不会怪我们的,她会高兴,高兴我们找到了真正可以放下的方式。一个搞死他们解脱自己的方式。”

他妈妈是世上最有涵养的女人,她出身好,教养好,善良,美丽。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品格,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

她想要饶恕别人,但是却自己郁郁而终。

乐橙说的对,做人不需要压抑,其实何苦呢?

既然想要真正的放下,倒是不如随心所欲一些。

他们不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人。

恰好,他们可以。

宋祁言:“姐,其实我们真的不需要压抑。更不需要原谅他们。我们就是仗势欺人,就是自私,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有这个资本。我现在回去不方便。你去见付姨,事先跟她交个底儿,等我们回国,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另外,他们家的私房菜馆虽然是付宇在经营,但是当时菜馆的名字就是付姨。你只要稍微暗示付双,她不会让宋云朵这种嫂子拿走一起的。付双是什么样人,我很清楚。”

付姨的两个孩子都不坏。

只是付宇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而付双则是太过偏执。

不过谁也没说偏执是病。

“而且我想,付双心里是有数儿的。当初宋云朵的小产,她自己该是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

宋云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沉默下来,好半响,说了一个好,默默的挂了电话。

乐橙感慨:“你姐姐看着是个女强人,但是很听你的话耶!”

宋祁言轻轻的拍了一下乐橙的小屁股,感慨:“这个世上就你最不听话。”

这样的话,乐橙觉得很冤枉人。她不服气的盯着宋祁言。

宋祁言一口啃了上去。

乐橙咯咯的笑了出来。

她的手指缠绕在宋祁言的衬衫扣子上,低声:“我知道你们家这么多豪门秘辛,如果有一天我们吹了,你不会干掉我吧?”

宋祁言作势想了想,微笑:“干掉你倒是不至于,我不是那种人。不过…我要把你关起来,让你生生世世逃不开我。”

乐橙做了一个鬼脸,呵了一声。

宋祁言瞬间将人压住,气势汹汹问:“你不服气?”

乐橙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面上,立刻怂了。

她的为人就是如此的没用。

她立刻双手合十:“累了…不要!”

又补充:“特别服气你!”

宋祁言笑了出来。

他翻身躺下,只是刚一躺下,乐橙倒是瞬间就反客为主,压住他,一副嚣张的小人得志模样儿,她坐在他的身上,问:“那现在换我问你。当然,对方辩友可以不回答。”

宋祁言哭笑不得。

乐橙继续:“你跟我说说。那啥,魏家欠你一个啥大人情?一条命耶!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乐橙其实不算是一个特别喜欢窥视别人隐私的人。

但是她和宋祁言的关系,又不是一般般的普通关系。

他们这么亲密,她自然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而且乐橙还有一个上辈子不能说的隐秘,那就是她的死。

她很难说得清,她的死是明子元下手还是与宋祁言有关系。

她盯住了这人,低声:“你要告诉我吗?”

宋祁言低声笑了起来,他看着乐橙一本正经的样子,轻轻的摸上她:“你紧张?”

乐橙摇头,果断:“我叫不紧张。”

这个样子,哪里是不紧张?

她虽然好奇,但是紧张。

宋祁言又笑了笑。

“你还记得我说过魏衍被绑架么?”

乐橙点头,她知道,这还是魏衍去当警察的原因。

宋祁言平静:“当时同时被绑架的,还有我。”

乐橙睁大了眼睛。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高一,魏衍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惹怒了绑匪,结果被打晕了。但是我还是清醒的。”

宋祁言的声音没有一点点起伏,但是乐橙就是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是了,宋祁言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然后呢?”

不知道为什么,乐橙总是觉得,可能有更加不好的事情。

“然后歹徒原来和我们两家有仇。他把我们都带到了顶楼,逼着我父亲和魏衍的父亲做出选择。魏衍的父亲选择了用自己交换魏衍。但是我的父亲…”

宋祁言微笑一下,说:“他放弃拒绝了,多可笑,拒绝了。”

说到这里,宋祁言嗤笑一声,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乐橙捂住了宋祁言的嘴,轻声:“不要说了。”

她心里难受的慌,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宋祁言拉开她的小手儿,继续:“别怕。”

乐橙摇头,大眼泪掉了下来:“我不要你说。”

原来宋祁言竟然经历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