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姚颜诧异的看向江勋,“你能碰她!”

江勋莫名,他没说什么,只一双眸子扫向姚颜,姚颜就自动为她解惑。

“她发病的时候,有人碰她的话,她就会很痛。”姚颜这时候无比庆幸这人能触碰安宁,“请您送安宁去医院,求求你。”

不用说,江勋自然会送她过去。

他抱着姚安宁转身要走,也不忘对姚颜说道,“跟上。”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这两人身上的狼狈来看,只怕不会太好。

“江勋。”顾知新在见到江勋那一刻起,眼睛就变得猩红,像是暴戾的野兽,和他往日温润君子摸样截然相反,“你为什么会来?”

然后江勋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抱着姚安宁就这么直接的从他面前大步而过。

顾知新的双手紧握成拳,濒临爆发的边缘。

“知新,我的肚子好疼,我们去医院吧。”温妍握住顾知新握紧的拳头,气语虚弱。

顾知新稳了稳气息,这才随着医护人员一起走了。

而被陆家上下,都懵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陆正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了望门口,前一刻还热闹的很,这一秒,寂静的诡异。

“江勋!”陆蔓姗大叫一声,“那是江勋!”

只存在于言传的人,竟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简直不敢相信,陆蔓姗都要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其实是她在做梦!

“江勋是谁?”贾绮思凑了过去,她更关心的是,和姚安宁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上次送她回来的人,原来那人是长那样,长得也很好看,可是她还是更喜欢顾知新那样的。

“他可是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的人,要是惹上他…”陆蔓姗打了个寒颤,她听到有关江勋的消息,最多的还是谁得罪了江勋,被整的多惨,简直就是天凉王破的代表,“姚安宁怎么认识他的?他会不会对付我们?”

得罪孟若竹后,陆蔓姗只是迫切家里的压力才不得不乖服,可是和惹上江勋确实完全不同的概念,那是打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陆蔓姗知道的事,陆正平和陆老太太又怎么会不清楚。

这位江少,离他们太远了,连招惹他的资格都没有。

陆正平泄气似的瘫坐不语,这一切纠结是怎么发生的?

“正平,快,你快追上姚颜他们,你去哄哄姚颜,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应着,只要能让她消气,她是你媳妇,床头打架床尾和。”陆老太太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她心脏是真好,这种时候了也依旧坚挺着跳动,没犯个心脏病什么的。

要是早知道姚安宁认识江勋,她们陆家的门路就更多了,一个邓市长,根本就不用在意。

陆正平茫然抬头。

陆老太太咬着牙,迁怒般的打了陆正平两下,“要是姚颜还是不肯原谅你,你就打重重自己两下,你毕竟是她丈夫,她心里肯定还是心疼你的。”

“大哥,你快去吧,一定要想办法让大嫂消气。”这个时候陆蔓姗也不拿乔了,直接改了称呼。

陆正平被众人推出了家,直接让司机送去了医院。

贾绮思不知道怎么的,局势一下又向着姚安宁那边倒了,这次甚至连自己妈妈也倒戈了。

她一跺脚,就上楼去了,反正眼下也不会有人关心到她身上了。

上楼之后,贾绮思脚步一顿,抬头望了望楼上,那是姚安宁住的地方,整个三楼只有姚安宁住。

贾绮思眼珠一转,改变了方向,朝着楼上去了。

所有房间都有备用钥匙,贾绮思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姚安宁的房间,在看到姚安宁的房间,贾绮思撇了撇嘴,布置的很简单。

她四处翻了翻,最后在一个锁起来的柜子停了下来,钥匙在哪?

贾绮思不相信钥匙姚安宁会一直带在身上,于是有仔细翻找了一遍,真的被她找到了。

打开了柜子,贾绮思满心欢喜的想要找出能让姚安宁不能翻身的东西来,只是看着那些东西,贾绮思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锁的,都是些破烂,她碰都不会碰,不知道宝贝什么。

那些都是真正的姚安宁收藏的东西,姚颜送她的礼物,还有一本日记本。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细腻又敏感,真正的姚安宁又没朋友,还很内向,她的心事无处诉说,只好都写在了日记本里。

贾绮思打开了日记本,翻看了一下,跳过了中间好大一部分,在她看来,姚安宁写的那些都无趣的紧,直接翻到了最后,然后她就停住了,眼睛一点点瞪大,姚安宁她竟然,竟然…。

姚安宁的日记,并没什么很大的不同,无非就是写小烦恼小忧愁,但是从姚颜嫁进陆家之后,渐渐开始变得阴郁,处处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看着这些,就算是姚安宁自杀,也不是不能理解。

贾绮思拿着姚安宁的日记本,心里对姚安宁更加鄙夷,她的心思真龌蹉,藏得真深,她一定要告诉给所有人知道,姚安宁是一个多么恶心的人!

第八十二章 卑鄙的爱

姚颜对于送女儿来医院的人并不认识,却很感激他今天能出现。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贵姓?”即使眼前这人是谁,但也能看得出是个身份不凡的人,当时一片混乱,可她也注意到了顾知新是认识他的,他带走安宁的时候,陆家没有一个人阻止吭声。

“免贵姓江。”再多的,就没有了,江勋依旧冷冷淡淡的。

姚颜却并不觉得这份冷淡有些什么,越是矜贵的人,越是有个性,他有帮她们的心意,就已经足够了。

“今天多谢江先生,等安宁醒了,一定会让她记得江勋的恩情。”姚颜不知道安宁是怎么和他认识的,见他的仗义所为,想来也是个心有善意的人。

“不用。”江勋回来,又不是贪图别人的感恩。

“能不能请江先生在旁边看顾一下,我去办下住院手续。”姚颜有些不好意思的拜托着江勋。

江勋没有拒绝,默许了。

姚颜离开了,只留下江勋一个人在病房,陪在姚安宁身边。

姚安宁的情况更像是睡着了,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江勋就站在病床旁边看着她,他以为姚安宁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她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但是近来的人并不是姚颜,而是随之赶到的顾知新。

自从温萦死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直面对上,他们见面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像是交情好的,彼此都是互相看不上的。

江勋是不会主动和顾知新说话的,他对待顾知新的态度一向是视而不见。

“你怎么会出现在陆家?”比起江勋的冷处理,顾知新没办法做到无视,他对江勋的敌意,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你怎么会出现这?你的妻儿不管了?不是要替温萦照顾好她的吗?”虽然是冷处理,但也不代表有打击对方的时候,他就选择无作为。

顾知新脸色极差,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猩红的眼,像只困兽,明明想要撕碎的猎物就在眼前,他却挣脱不了桎梏,只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不准你提她!你根本就没资格提她的名字!”顾知新低声嘶吼,情绪激愤。

“提谁?你的妻姐?还是你的妻子?”江勋最擅长捅刀,每一刀必定痛在对方最痛的地方。

顾知新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似痛苦似悔恨,他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再这样下去,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疯了,“是你,是你害死的她。”

江勋嗤笑一声,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对顾知新也更加瞧不上了。

“你配不上她。”江勋只是道。

顾知新眼中猩红愈加明显了,“我配不上她?那谁配得上?你吗?”

江勋听得眉头紧皱,顾知新的话,有些刺耳,又觉得理所当然,放眼周围,能和温萦并肩而站的人,如果自己还不配的话,还有谁?

只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顾知新,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自己做的龌蹉事,就要用同样的思想去揣测别人么?这样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罢了。”江勋回得很坦荡,要是温萦还活着,他一定会好好问问温萦,究竟看上了顾知新什么,全身上下没一处可取的。

顾知新却没有被江勋的坦荡给骗过去,他也是男人,他也知道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当中的不同,究竟是为什么。

“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丁点不同的想法?你敢说你不喜欢她!”顾知新很煎熬,每次看到温萦和江勋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异常的煎熬,江勋有多出色,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他从没见过温萦出了温家之外,过多的关注过一个人,他每时每刻都在惶恐,江勋会把温萦抢走。

江勋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他很享受和温萦斗法的过程,在他看来,温萦首先是对手,其次再是女人,然而听到顾知新的质问,他愣了一下,只是这个时候由不得他深思。

“你该不说想说,你和温妍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温萦,报复我吧?”江勋简直快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了,要是顾知新真敢应,那他对温萦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顾知新觉得不堪,他和温妍确实不太光彩。

“装模作样,你不过就是比其他人更会装而已,其实比谁都要自私,顾知新,你配不上温萦。”江勋重复这个理论,顾知新和温萦,多少人羡慕他们两人,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江勋却知道温萦有时候很死脑筋,对于她认定的人,一向都是无条件的好和信任,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顾知新会联合她妹妹背叛她,也不会知道顾知新在她劳心劳力的时候,挖她的墙角。

“可是我爱她!我比你们所有人都爱她!”顾知新大声反驳着,他唯独不想在江勋面前输了这份心意。

江勋冷笑一声,“你说的爱,就是背着她,把她辛苦谈下来的项目挖过来?你卑鄙的爱还真是远超所有人,我是自愧不如,也不想和你比。”

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依旧不是姚颜,而是孟若竹。

他挠挠头,一脸歉意,“抱歉,我好像打扰到你们谈话了,我是来看看我学生的。”

孟若竹今天来医院拜访老院长,那是他父亲的好友,这些天他尽去拜访长辈们了,正要离开就见姚颜在犯愁,她没带钱,出来匆忙,当初的场合也容不得她再去拿东西,孟若竹听了情况,立马爽快的交了钱,毕竟请了老院长多加照顾他的学生,然后他就来看看姚安宁的情况,哪知道会撞见这么一幕。

“若竹。”看到多年未见的好友,顾知新的心情很复杂,特别还是撞见刚才他和江勋对峙的时候。

“好久不见。”孟若竹落落大方,朝着顾知新走过来。

在场三人,最狼狈就是顾知新了。

“好久不见。”顾知新调整了下状态,和好友寒暄。

两个讨厌的人,江勋转身就想走,这里应该也不用他照看了。

“等等。”孟若竹却不让江勋如愿,“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孟若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目光一直在往顾知新身上瞟。

顾知新被孟若竹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没说什么,只是闲聊而已,你看你的学生吧,我还有事。”

这明显回避的行为,孟若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有些事顾知新可以回避,但是他却不行。

“我刚才听到你说爱谁?知新,你能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娶了温妍吗?”孟若竹上前一步,拦在了顾知新离开的方向。

顾知新撇开头,避着孟若竹的视线。

见此,江勋反而不想离开了,该离开的不是他,“你们要聊天,请出去聊,这里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孟若竹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他在外听到江勋说的话,坦然的没有一点龃龉。

“你跟我出来。”孟若竹抛下这句话,先一步出了病房。

顾知新知道逃不过,就算今天不说,明天后天,总有一天是要说的。

于是顾知新跟着也走了。

江勋轻嗤了一声,温萦最需要的看的是眼科,她放在心上的人都是些什么鬼。

随即,江勋又看向病床上的姚安宁,要是她再眼瘸,他一定给她找最好的眼科医生乔正她的眼神!

然而,下一秒,江少的脸色就黑了个彻底。

“顾…知新…”

声音很小,但是江勋偏偏听了个清楚。

“你也是个眼睛有问题的蠢货!顾知新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看上他!”江勋真是快气的跳脚,真不知道那顾知新有什么好的。

江勋远远坐在一旁生起了闷气,也琢磨起了一件事,顾知新刚刚说他喜欢温萦,这事他还真没深思过。

另一边,孟若竹和顾知新来到医院的天台,这里空旷,足够他们好好交谈一次。

他们之间空出了好几年,期间也只是偶有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知新先开了口,没了江勋,他也没了那份激愤,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风度。

“上个月。”孟若竹道。

“怎么不来找我。”顾知新试图让气氛能好一些。

孟若竹沉默了一下,他目光深远,眺望着天空某处,一贯的嬉笑,丝毫不见。

“我想不到见到你应该先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孟若竹才回到。

顾知新喉结滚动,“你是为她回来的吗?”

孟若竹点点头。

“去看过她了吗?”顾知新又问道。

“她…怎么出事的?”孟若竹去墓前的时候,还恍然在梦中一样,他不敢相信,她就那么死了,他甚至都见过她一面,他都不知道长大后的她,是个什么样子。

“是车祸,一辆大卡车刹车失灵,司机当场死亡,她也受了重伤,没有度过危险期。”顾知新声音哽咽,再次说到这件事,无疑又是一次伤害。

这些事,不用顾知新说,孟若竹也知道,对外消息不就是这样么?他要是还想听这些,为什么还要顾知新再说一遍。

“那你和温妍呢?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这是孟若竹最不解的地方。

“我们…”顾知新垂着头,再没办法往下说。

孟若竹上前一步,拉住顾知新的衣领,面色凶狠,眼眶已经红了,隐含泪光,“顾知新,你混蛋!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怎么向我保证的!”

孟若竹狠狠砸了顾知新一拳,顾知新嘴角当即就破皮流血了。

可是孟若竹没因此停手。

“你说你会保护她,不会让她伤心,你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孟若竹每说一句,就狠狠往顾知新身上揍。

顾知新添了不少青紫。

“早知道,你根本守不住誓言,我就不会离开的,我就是受人指责,我也不会出国,我该留在她身边,把她抢过来!”孟若竹一拳打在顾知新的腹部,顾知新猛咳了起来,躬着身,忍着剧痛。

顾知新一直没有还手,直到孟若竹说要抢过来的时候,他才回了孟若竹一拳。

“你知道什么!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她身边,照顾她爱护她,我自认做的无可指摘,可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坚持不下去了。”顾知新的泪水控制不住,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温萦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他甚至连去给温萦扫墓的勇气都没有,他怕午夜梦回,都是温萦恨他,可是后来,他想,即便是恨,他也想见见温萦,可是这么久了,他没有梦过一次温萦。

“你就是不够爱她,你不够爱她,才会觉得难。”孟若竹顿了顿,“你要是坚持不下去,为什么不和我说?不管说什么,我都会回来,你做不到,就由我来好了!”

在国外的那些年,他幻想过许多次顾知新和温萦分手,这样,他就能回去,他就有机会再在温萦的身边,逗她笑,爱她。每次想完,他都被自己卑鄙的想法而自责,可依旧忍不住偷偷的期许着,如今他的期望成真了,顾知新说他坚持不下去了,可是那个人却不在了。

孟若竹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肯再勇敢一点,要是和安宁在一起的是他,安宁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只是没有如果。

顾知新怎么会看不出孟若竹在想什么,“她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只要我还在她的身边,你就一直都不会有机会!”

孟若竹觉得如今的顾知新越来越陌生,完全不是他熟悉的样子。

“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孟若竹沉着脸,眉眼阴鹜。

这些年,变得不止有顾知新,还有孟若竹。

看着孟若竹这副样子,顾知新笑了起来,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怎么可能有人永远不变,孟若竹不是一样,他就算再信誓旦旦的说他能做到,那又怎样,就算当初放手的那个人不是他,和温萦在一起了,他的结果就一定会比自己好?

“我就算不行,你也一样做不到!”顾知新从孟若竹身上找到了平衡,看,所有人都在变,不是他一个人面目全非,要是温萦看到如今的孟若竹,也会认不出他的。

没有经历过,永远都会心存幻想。

孟若竹一点也不信顾知新的话,他能比顾知新做的更好,更能让温萦获得幸福。

“她的死,和你们有没有关,你回答我!”孟若竹追问不放,在他看来,背叛温萦的顾知新,就是凶手之一。

顾知新垂着头,瘫坐坐在地上,“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