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好人好命,嫂子醒过来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陆蔓姗拼命的挤出笑,露出一副高兴不已的样子,天知道她说的都是反话啊,她怎么可能想看到姚颜醒过来,她是恨不得姚颜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最好就这么死了,永除后患啊,她这个傻大哥,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那么高兴和她们打电话,他不知道姚颜醒过来之后,他们先前编好的那些说辞就要暴露了吗,这样一来,他们陆家还有什么好。

陆蔓姗担心不已,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旁的姚安宁,还要分出心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怕被姚安宁看出什么纰漏来,她是看出来了,这臭丫头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一般人都对付不了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嗯,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要团聚了。”陆正平重复着这句话,好像是真的这么以为的,他握着姚颜的手又紧了紧。

陆蔓姗看了,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怕忍不住骂一顿陆正平,让他清醒清醒,真以为自己是个情圣了,姚颜会遇到这事,难道不都是他的缘故,要不是他,她们还用得着在这担惊受怕,还得给他擦屁股,她到底是涂什么,还是早点和大姐说一声,赶紧出国去躲一阵子再说。

陆老太太在一旁冷眼旁观,只不过她的视线,放在了病床上的姚颜身上。

“妈,现在怎么办啊?”陆蔓姗慢慢挪回了陆老太太身边,轻声问着解决办法,这么下去,不仅是姚安宁这边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顾知新也要对付他们,腹背受敌,他们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急什么,再看看。”陆老太太低声呵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急躁。

“正平,这些天你一直在医院,公司的事,我也不催着你去处理,但是你好歹也要注意一下你的身体吧,姚颜还需要你呢,要是你倒下了,该怎么办?不然让蔓姗在这替你一天,等你休息好了,再换回来。”陆老太太心疼儿子,这几天,陆正平基本上都待在了医院,吃医院的营养餐,睡也就着沙发上躺一会儿,这才几天,陆正平眼看着就瘦了,脸颊的肉都要没有了。

陆蔓姗一听这个,瞪大了眼想要摆脱掉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什么时候照顾过人啊,她还是个事事都要人照料的主呢,让她去服侍人,这不是为难她吗,不管她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可是见到陆老太太瞪过来的眼,她就偃旗息鼓了,就能在心里抱怨了。

陆正平犹豫着,不是很放心,他也清楚自己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因为清楚,才不放心。

“不用了,我在这也能休息。”陆正平想想,还是拒绝了。

陆老太太面露难色,转头又对姚安宁道,“安宁,你看,找个看护照顾着一天,你觉得行吗?”

姚颜是姚安宁的妈妈,最该上心的不该是她吗,可是现在日夜不顾的找了的可是陆正平,陆老太太心里有了怨气,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姚安宁当然不在乎陆正平的死活,她还心心念念的要对付陆家呢。

真是一匹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想走,请便,我不会留人的。”姚安宁有些想笑,她可没说过要强行留人在这不可的。

陆老太太气的手抖,她不去和姚安宁争论了,“正平,你就听我一句劝,休息一天再来,你累倒了,别人不一定领情。”

陆蔓姗疑惑的看向陆老太太,不知道她怎么又和姚安宁对上了,之前不是还说,凡事都要顺着姚安宁来,不要去招惹激怒她吗。

“可是我不放心。”陆正平迟疑,却没先前那么坚决的拒绝,显然是已经说动了。

“就一天,一天能有什么,我亲自挑个最好的看护,总行了吧,不行就让我这个老婆子亲自照看,我都活了大半辈子,照看人的事,总会的。”陆老太太这是打算亲身上阵了。

陆老太太是这么说,可是陆正平敢让自己的亲娘留下来照顾人吗?别人还不得错自己的脊梁骨骂不孝。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你要是留下来,那我就更不敢走了。”陆正平连忙摆手,“还是叫护工来吧,这个医院就有。”

陆老太太看了姚安宁一眼,就对陆蔓姗道,“你去找个护士来问问,这里最好的护工是谁,请来照看一天。”

陆蔓姗得了差事,转身就去办了,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人。

“妈,我问过了,这里最好的护工就是她了,风评最好了。”这一层楼都是不能自理的人,VIP病房,没少安排护工,陆蔓姗找人不算太难,只要有钱,还请不起人吗?而且就只有一天,匀一匀就出来了。

这是个三四十左右的妇人,看她的体格,是个有力气的人,面相也很和善。

“既然是最好的,那怎么愿意来干一天?”虽然只有一天,可也得上心。

“先生你好,我就在前面的313做护工,这位小姐点名了最好的护工,让找了人替了我一天班,这才空出时间来。”这个医院的护工,都是经过日积月累的培训,不仅有医护知识,还很有职业道德。

听了这个解释,陆正平这才放心,但是他仍旧不忘询问姚安宁,“你觉得呢?”

从陆老太太和陆蔓姗进来起,姚安宁只说过一句话,对于这两人,感观实在太差,甚至还不如陆正平上心,陆正平是不是真的悔过,她还不能妄下断言,但是陆正平的态度在这,在姚颜醒来之前,她是不会轻易的动手。

“妈妈既然交给了你,就由你安排好了。”姚安宁很爽快的放权。

陆正平觉得这是一个信号,姚安宁在试着接受他,这让他很高兴,又好像回到以前,做成了一桩生意,满满的成就,姚颜也要醒过来了,安宁也试着接受他,未来事光芒的,很有奔头,于是陆正平就做主点了头,等他休息了一天,好好的收拾了自己,再回来好好陪着姚颜,让她快点醒过来,他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第一三五章 不信

江勋来接人,已经是商量好了之后,这晚陆正平仍旧坚持着要留下来,明天一早再换人来替他,陆老太太略有微词,但到底还是没有拧得过他,仍由他去了,但是再三强调,明天必须回家休息。

陆老太太和陆蔓姗先回去了,陆老太太一反先前的态度,对姚安宁的态度变得恶劣了起来,仿佛有了顾知新这个靠山之后,安枕无忧了,不再害怕姚安宁背后的江勋了。

可是只有陆家的人知道,他们哪有安枕无忧,根本就是被架到火上烤呢,两边都得罪了。

“妈,你不是让我们顺着姚安宁吗?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忍着捧着,怎么你今天反而沉不住气了。”陆蔓姗觉得老太太这是老糊涂了,她知道老太太多心疼儿子,但是这个时候,哪还是心疼儿子的时候,赶紧把顾家这风波度过去再说啊。

“什么沉不沉得住气,难道你能看着你哥一天天的憔悴下去,他脸颊都没肉了,眼窝都是青黑的,铁打的人,也撑不住。”陆老太太又念叨了起来,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儿子而在打抱不平,没有参杂其他的东西进去。

陆蔓姗不高兴了,一直以来老太太就更疼大哥,什么好的都紧着大哥,不管做什么,都站在大哥那边,她也是亲生,除了嫌弃她骂她,她可没见老太太对她这么宽厚过,要是这事因为她而起,只怕她就要被推出去顶了罪,成了陆家的罪人,说不定还能大义灭亲,不认她这个女儿,这心也太偏了。

“姚颜是她媳妇,他在一旁照看着不是应该么,何况这事和他难道没有关系吗?要不是他,我们家也不至于有些事!”陆蔓姗心里忿忿,凭什么别人惹的事犯的错,她就该一起担着,担惊受怕的,还要被嫌弃。

陆蔓姗很不服,愈发的不想再在家里待下去,只想离开这个家。

“住嘴!”陆老太太连忙慌张的巡视了眼周围,见没有异常,这才压低了声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事和你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被训斥了之后,陆蔓姗气鼓鼓的,越发坚定了心中的念想,回去她就和大姐打电话,早点离开家,去国外避避,反而她在这,也是被嫌弃碍事的主,她一走,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对大家都好。

选定好了退路,陆蔓姗也不和陆老太太顶着来了,一回家,就撇开了老太太,跑去自己房间关起来。

“姐,我这几天去你那玩,行不行?”陆蔓姗虽然是在询问,但是那语气,就是认定了,不想听到拒绝的答案,她在家里骄纵惯了,凡事都要顺着她的心意不可,不然她就要整出点幺蛾子出来。

那边的人也是个好脾气的,笑呵呵的直接说好。

陆蔓姗盘算了一下,把女儿也带上,至于贾亦真,还是算了,等事情风平浪静她再带着女儿回来好了。

敲定好之后,陆蔓姗就开始收拾行李,连带着叫来了贾绮思打发她去收拾。

“妈,我才回国没多久,怎么又要走,而且我马上要考试了,不去行不行?学业又得耽误了。”贾绮思不太想走,外面再好,可也没家里舒服,特别是姚安宁不在了之后,甚至连姚安宁的那个妈都不在了,她在家很是自在,一个碍眼的都没有了,这个时候走干嘛。

“不行!”陆蔓姗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现在惹上了麻烦事,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再回去,你外婆一点都不想看到我们,嫌我们添乱,留着只会让人觉得厌烦,何必呢。”

陆蔓姗是真的这样想的,她堵着一股气,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贾绮思一翻白眼,脑子里一想,就知道她妈肯定又做了什么错事,被外婆嫌弃了,这才卷了东西出去躲事,这些天,她除了去学校上课,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可能惹到外婆那。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真的快要考试了,这个学期正要分文理,”贾绮思就更不想出国了,她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走。

陆蔓姗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停,看着贾绮思那不以为意的态度,就知道这孩子是欠收拾了,陆蔓姗真是个脾气不多好的人,她就生了贾绮思一个女儿,千宠万宠是自然的,但是她自己也是个需要人哄着的人,被自己女儿这么慢待,一点也不客气,拧了她的耳朵教训起来。

“臭丫头,你还在心里编排起你妈来了是吧,觉得你自己没事,就不管不顾了。”陆蔓姗只是拧了一下,真要动手,她也不舍得,“我告诉你,这事不会这么完,知道我今天干什么去了吗,你舅舅说,那个姚颜要醒了,她醒了之后,这事可就瞒不住了,咱们这家就要遭殃了,我好心好意带着你走人,避避祸,你是不是还不领情了。”

贾绮思一边喊着疼一边不满的看着她妈,嘴里还反驳道,“不可行,顾知新不是要帮我们吗,他怎么会眼睁睁看姚安宁对付我们。”

陆蔓姗戳了戳贾绮思的额头,力道不小,立马就起了红红的印子,“你说你是不是傻,他和我们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帮我们?”

说顾知新的不好,贾绮思就更不高兴了,好像心中完美无缺的男神,被人可以抹黑,这可比真爱粉的爱豆受到言语攻击还要受不了,贾绮思立马反击起来,为自己的男神发声。

“他心肠好,和我们家又有交集,外面的人都说,他是个好人,是最后一个儒商,肯定会帮着我们的。”贾绮思认定了这个事,所以才更不想离开,要是姚安宁真的要对付他们家,顾知新出面帮忙护着陆家,那是不是他们家就和顾知新就走得更近,来往更甚,她是不是就能多看到顾知新了。

少女怀春,感情最是纯粹,也是最是炙热,她看不上周围的同龄人,就喜欢那种已经成功的人,顾知新是哪哪都符合她的心意,要真说有个不如意的,就是已经娶妻了,不过她打心眼看不上温妍,一个从自己姐姐手上抢来的丈夫,想来也是个品格不好的,一定是沉着顾知新因为未婚妻去世,趁虚而入,不是说是两姐妹么,可能是借着自己和姐姐长得像,勾引了顾知新,即便是这样,顾知新还对她那么,足以可见他的人品上佳,要是他再点结婚,等自己长大就好了。

不过贾绮思也没完全心思,她还小,等她长大,说不定温妍就不在了,不是说生孩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吗,看看姚颜就知道了,所以贾绮思没事的时候就会上网搜搜有关顾知新的事,顺便算算温妍的产期还有多久。

这是贾绮思内心最不为认知的一面,谁不不能说,包括她的妈妈。

陆蔓姗俨然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贾绮思,平时贾绮思也是个激灵的啊,怎么关键时候就犯傻啊。

“呸,好什么好,你那是和别人一样被骗了,那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什么最后儒商,和那些阴险狡诈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心眼坏真的,一肚子黑水,你是不知道,他变脸后,说要对付陆家的时候,那表情多狠,不死也得狠狠掉半拉肉。”回想起倒是顾知新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打个冷颤,这世上真没有那么完美的人,在那之前,她可和贾绮思一样,以为顾知新当得起那一句儒商,什么好词往他身上推,都不过分,可实际呢,只是表面功夫做的好,她不期然的想,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短命的未婚妻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才横死的。

越想越心惊,简直没办法继续往下了,她赶紧警告贾绮思,“以后见了他要躲着走,知道吗!你脑子这么钝,被人连骨头吃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是顾知新一直不变脸,他们也会把顾知新一直当好人,不会心生戒备。

贾绮思不知道把‘吃’理解成了什么,总之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说起恼怒生气,可有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才不要!我就要去找他!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也不会你一起出国!”男神的名誉怎么能容许被诋毁,就算哪个人是自己的妈妈也不行!

陆蔓姗也火了,她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可是她女儿像是入了魔障一样犯糊涂,“不去不行,不去你就别做我女儿了,我和你爸走,不带你了!”

本来就是威胁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带女儿走的,对贾亦真,她是不怎么上心的,这样的男人,太窝囊,可是她想离婚,老太太就压着她黑脸,说要是离婚,她就滚出家门,她真想问问老太太,到底她是陆家的女儿,还是贾亦真是陆家的儿子,怎么尽向着外人。

贾绮思一点也不受威胁,“不带就不带,我不稀罕,你们走吧,我有外婆,有舅舅,也不要你们!”

第一三六章 魔障

贾绮思吼了一顿跑了出去。

陆蔓姗恼火的不行,自己这么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什么,难道全都是为了自己,真是不识好人心,生气是一回事,但是她还能真放着不管?订机票也是两张,即便贾绮思不愿意收拾行李,她来收拾也一样,衣服也没带太多,两人加起来也就一个箱子,到时候再买也一样,就是收拾好了证件。

收拾完之后,陆蔓姗又想起刚才说的话,她是不太看得上贾亦真,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丈夫,她没第一时间就想着带着人一起走,也是因为贾亦真在这个家,分量不重,就算姚安宁或者顾知新真要对付陆家,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一个外姓人,能波及到哪去,但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有个女儿,要是不一带着一起,是不是显得有些无情了?

这么一想,陆蔓姗针眼小的心,起了小小的波澜,竟是觉得有些歉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一咬牙,陆蔓姗就去订了票,就当是他们一家三口出门旅游好了。

又追加了一张票,陆蔓姗又去给贾亦真收拾行李。

陆蔓姗那边忙得不亦乐乎,她订票成功的那一瞬间,姚安宁这边就得到了消息,一家人都要走,这讯息怎么看,都像是要逃的节奏。

“是陆蔓姗?”江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对于陆家的事,要他说,快刀斩乱麻的好。

要说是陆蔓姗,姚安宁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她一向都不太将她们母女放在眼里,总是找机会羞辱奚落她们,只要姚颜那边一醒,事情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所以才会要走,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姚安宁总觉得有哪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今天陆老太太特地找个护工,用意究竟是什么,转移大众视线,支开陆正平,还是别有所图。

“我妈妈那,你让人看着点,那个护工,也让人查一查。”姚安宁还是让江勋帮忙照看着点,按照最坏的打算去办了。

“你放心吧。”江勋一口应下,当着姚安宁的面就把事吩咐了下去。

事情交给了江勋,现在有陆正平在医院,不管陆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暂时还相安无事,就算真有什么大动作应该也是在明天了,明天她哪也不去,就守在姚颜的病房,只要稍有异动,陆家也没法再狡辩了,就算顾知新在,也不好意思再出面阻拦她做什么。

姚安宁之所有会应下和顾知新的赌约,事情太多太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看重真相,冤枉了人,对谁都不公平,让真凶逍遥,受害人也没有伸张正义,还让无辜的人白白受了牵连。

就算是重生,姚安宁骨子里的东西还在的。

明天有一场硬仗,姚安宁准备去休息,好好养精蓄锐,应对明天的事。

洗漱好,姚安宁就躺下了,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正是调查陆家的贺三,接了电话,贺三那边的意思总得来说,就是没有进展,除非陆家人自己开口,是查不到什么的,不过,他又说了一个情况,那天有个女人去过陆家,那个女人待了一会儿,走了之后,就出了事,但说不好,和她有没有关系,但是那个女人是谁,还要时间查明。

姚安宁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算有些进展了,起码有了头绪,有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什么找上陆家,是陆正平外面养的女人吗?还是其他什么身份,她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又起了什么作用,和她有没有关系,以陆家人的脾性,应该是不会包庇外人,要么就是和她无关,要么就是关系匪浅,就算供出来,也和陆家脱离不了干系。

多了一个女人,事情也有了方向。

姚安宁想着想着,渐渐入睡,也许是睡前想了太多,精神紧绷着,以至于在梦里,她也不得安稳。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过去,她还是温萦,出了一场意外,救助之后,住进了重症病房,可是她其实偶尔会有意识,有时候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无法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谁,但是耳边的声音却很熟悉,都是她认识的人,从温妍,妈妈,弟弟,还有爸爸,还有谁呢,她最后一次有意识听到在耳边说话的人是谁呢?

越是想要记起,梦里越是动荡,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乱跳的机械音,刺耳至极,她的身后渐渐形成了一个旋涡,黑漆漆的一片,就要把她一口给吞噬掉,那处即是深渊,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姚安宁无比害怕,身陷恐惧当真,无助惶恐,她想大叫,她想抓住什么,但是都徒劳无功。

旋涡越来越大,她不停的往下坠,强大的失重感,让她绝望不已,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句更让她绝望的话。

“萦萦,下辈子再做爷爷的好孙女。”

那一刻,姚安宁在黑夜里猛然睁大了双眼,那双眼一点神采都没有,空洞的像是行尸,没有了身为人而具备的东西。

江勋的房间离得姚安宁很近,一听到异动,连忙起身赶了过去,打开门,就看见了好似尸体一般横陈的人,见此,江勋心头一窒,一股绝望向他涌来,那绝望来得太突然,太汹涌,犹如风平浪静的大海里突然卷起了大浪,狠狠把他卷入其中,生生淹没,喘不过气来。

艰难的踏出第一步,江勋来到姚安宁身边,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查探她的呼吸,在探知到股热气,虽然很微弱,还是存在,他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神经紧绷着,赶紧将人捞在了怀中,一手轻拍她的脸颊,一遍一遍看着姚安宁的名字,像是要唤回她的魂魄,重新让这个人活过来。

人有三魂七魄,丢了魂魄,人也就活不了,姚安宁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活着,无论她他怎么叫,都是那样子,没有丝毫的反应,眼睛睁着,却毫无神采,死气沉沉,饶是江勋也怕了,他怕这个人的魂魄也跟着没有了。

江勋从小就横,在家横,在外面更横,家里为了治他这股匪气,毫不客气的将人打包扔进了部队,一点特别关照都没有,还特地说了,要好好摔打锻炼,不成材就不能出来,一辈子就待在部队,老了也得在部队看门护院。

但是江勋的匪气一点也没被压住,反而越演越烈,谁也不服,真是把部队里的人都折腾的够呛,你要刻意刁难他吧,就算开始的时候有成就感,可是后来就不行了,他非但没让你刁难的成,还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人家爹妈是吃了什么生出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浑身的反骨,最后部队也不敢要了,直接原封不动的送回了江家人手上,另请高明吧,倒不是他的身手多逆天,实在是这个人脑子太灵活,在他手上吃了亏,还得反应半天才意识到有人在整他,回头要找出是谁,得兜一个大圈子,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怀疑人生。

有这么一个魔王在,谁能安下心来训练,赶紧走人,再好的苗子,他们也不敢要啊。

就是一个浑不怕的魔王,如今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害怕,那种害怕让他手在发抖,哆哆嗦嗦的,声音也跟着变了,一遍又一遍不肯放弃的喊着姚安宁的名字,然而他怀中的人,始终没有回应他,半点反应都没有,除了这具身体是热的,还在呼吸,也只像是一个躯壳了,她没有了灵魂。

她没有了灵魂,这具身体里没有了灵魂。

念头一起,江勋就浑身发冷,彻底品尝了一遍什么叫害怕。

“安宁,你看着我,你快看着我,是我,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看我啊!你和我说句话啊!你他妈的都睁开了眼睛,跟我玩什么深沉呢!”

“求求你了,你醒过来了,我什么事都依着你好不好,你要去查案子,我陪着你,我也不禁着你不让你出门,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行不行?和我说句话,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生气多可怕,你不是不喜欢限制你自由吗?你再不说话,你可就哪也去不了了,我要把你锁起来,永远都出不了这个房子,这个门,只能待在我身边,吃我喂给你的东西,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

江勋说了很多,从最开始的哀求,到最后的狠戾,什么语气方式都用过了,但是都没有换来姚安您的反应。

这种无望,很是折磨人,他的眼睛都开始酸涩了,他抱着人,额头抵着姚安宁的额头,一滴眼泪就这么落下。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就算流再多的血,也不会再人前流一滴泪,可是他现在哭了,抱着这个人哭的像个孩子,那样伤心,好像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

最后江勋压抑着声音,喑哑低喃,“你别再离开我了,温萦。”

第一三七章 动心

“别再离开我,温萦。”

粗重的抽气声,粗粝的像是从深渊底部呼啸上来的恶灵,是用生命作为燃料燃烧了最后的生命发出的喑哑低吟。

姚安宁的身体被打开了开关一般,抽搐了起来,像搁浅的鱼一样,翻腾个不停。

江勋近似绝望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紧紧的抱住了怀里扑腾的人,眼泪冒地更凶了,决堤一般往外涌。

“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离开我。”说着,江勋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不如夏日的烈阳炙热,也似冬天的暖阳温暖,只是和刚出生没多久的稚儿,他的笑不带任何意义。

江勋在姚安宁的额头落下一个亲吻,从眉到眼,在到她的鼻子,脸颊,一点点往下,每及一处都落一下个湿润的泪珠,他的吻充满的疼爱珍惜。

‘温萦’两个字像是破除了梦魇的解咒,唤回迷失的灵魂,重新回到那个身体当中,她没有焦距灰暗的眸子,终于有了神色,一点点恢复过来,随着江勋的动作,意识渐渐回笼。

江勋一直保持着抱着姚安宁的动作,不肯放松半分,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部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直到现在,他的手还是颤抖着的,足以可见他内心的动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姚安宁也终于有了意识,她还来不及了解周围是个什么情况,第一眼看到就是面部扭曲的江勋,正直勾勾的盯着你不放,黑夜当中,那噬人的眼神,好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很是吓人。

“你…”刚吐出一个字,姚安宁就彻底失去了语言的功能,不是因为其他,她的嘴被迫闭上,江勋的唇狠狠吻上她的唇,不是多火热炙热的温度,相反,还冰冰凉凉的,疯狂的汲取她的温度。

这是个很奇怪的感受,以至于在江勋吻来的那一刻,姚安宁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没有推开,没有惊讶,而是呆愣着,脑海中空白一片,全是感受而来的复杂情绪。

江勋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样,凶狠掠夺,根本不容易别人的拒绝和反抗,可是在他强硬之下,确实小心翼翼,和缱绻柔情。

好半天,姚安宁才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乱来的人。

江勋没有坚持,她一推,也就顺势放开了人,重新得了呼吸的姚安宁大大喘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姚安宁瞪着江勋,厉声质问着他。

江勋在退开的时候,眼中那些复杂又疯狂的东西瞬间收敛了起来,他告诉自己现在还部是适合,现在说出来,只会吓到她,她一定会离自己远远的,这个人其实很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顾知新是,那个李明玉也是,也就是他还没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时,他们窃取了机会罢了,既然他已经明白了,他是绝不会放开她的。

以前还有可能,就算察觉到了姚安宁的感情,他也没有抱着非是不可的心态,他可以等,可以慢慢放下,感情对他来说,并不是唯一,也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不是空气,不是饭,有,固然是好,没有,也不会死。

可是在那一刻,他竟是觉得,没有了这个人,他是不会死,可是他的世界便没有了光彩,七情六欲,姚安宁是他其中的组成的一部分,没有了,就是再不会有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失去,所以,他非要不可,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付出什么,他都不会放开这个人。

“你做了什么梦?”这是第二次江勋遇到这种情况,上次也是一样,在姚安宁的家里,他在沙发也听到了房内姚安宁传出声响,她似乎做了噩梦,很不安稳,拧着眉,很是痛苦,那次他还以为是受到了惊吓,才会做噩梦,可是现在同样的事再次发现,事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姚安宁脸色一白,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竟是和白纸一般了。

看着姚安宁的反应,江勋很是心疼,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追问到底,不然,再有下一次,他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这样子,我不太舒服。”姚安宁很僵硬的转移了话题,她一点婉转委婉的意思都没有,就是直白的告诉江勋,她不想谈这个话题。

江勋幽暗的目光却不肯退让,也没有放开她,他知道姚安宁会这样,都是因为她还没有彻底信任,在她心中还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思及于此,江勋不由有些暗恼,这个女人实在可恶,他们多年的交情了,可她丁点都不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