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面红耳赤,呼吸粗重,只盼望环三爷赶紧把自己拉上床去共赴云雨。想想那画面,又瞅瞅环三爷挺立的那处,她暗暗咽下口唾沫。

“你给我出去!”

当这句话传来时,她万分错愕的睁大眼睛。

“立刻给我出去!”贾环加重语气又说了二遍,瞳孔依然黑沉,眼白却染了几缕血丝,面相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婢女这才回过味来,连忙赶在环三爷发飙之前夺门而逃。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贾环跨出浴桶,垂头看着精神奕奕的小贾环低笑起来。这辈子都十三了还没反应,他直以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连日常的毒药炼体都停下。今天终于确定不过是虚惊场,心里自然高兴。

弹了弹微翘的顶端,他没有动手纾解,反而套上亵衣亵裤,呢喃道,“原来我不是太监,很好,吃粒毒药庆祝庆祝。”边说边从衣柜的暗格中摸出个锦盒,打开后选了粒毒性最强的药丸塞进嘴里。

久违的剧痛和灼热席卷全身,他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却全无隐忍之色,反透出无尽的畅快,平素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染上靡靡艳色,像只沉溺于享乐的魔物,危险而惑人。

异能又变强了,体内翻搅沸腾的岩浆只喷发了片刻便逐渐熄灭,他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往里躺,很快进入梦乡,手习惯性伸入枕下,握紧把匕首。

翌日,贾元春得了消息遣抱琴送来重礼,并给老太太带了话,言及自己久病卧床,思念家人,望母亲祖母前去晋亲王府见。

“太太也病得重了,下不了地,还是老身个人去吧。”贾母推拒道。

元春本就不指望自己句话能救出母亲,不过激了老太太去见她罢了。病了个月,派人递了许多话,老太太始终无动于衷,即便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感情深厚,元春也不免生了几分怨怼。

抱琴假意询问王夫人几句便扶着贾母登上马车,踢踢踏踏到得晋亲王府。

“老祖宗,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把孙女儿忘了。”贾元春半躺在床上,强笑道。

“如何会忘?到底是我亲手养大的娇娇宝贝。”贾母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孙女消瘦不堪的手腕,叹道,“你别跟祖母耍心眼子,你母亲造的孽,我就不信周瑞家的没告诉你。府中连连出了许多大事,我有心来看你,可实在脱不开身啊!就在昨天,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还做下桩丑事,说起来真是荒唐……”随即压低嗓音,将学堂苟且那事说了。

贾元春呆怔半晌,干裂的嘴唇咬出丝血来,恨道,“宝玉之前绝不是这个样子!他心地纯善,不知世事,如何会在短短月中变得如此荒淫?老祖宗,你难道就不会往其它方面想想?若不是你们软禁母亲,若不是贾环步步相逼,若不是你打压厌弃于他,他怎会性情大变自暴自弃?”

“你母亲造的孽连王爷都知道,我若不处理,像个什么样子?再者,大房家还眼睁睁的看着呢,若叫他们心气儿不顺了,不管不顾闹将出去,贾家还不得玩完?!贾家垮了,你在王府如何立足?还有,我打压厌弃宝玉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贾母心中怒气横生,目光触及孙女苍白憔悴的容颜,又不得不压下去。

贾元春自知失言,缓和了语气问道,“你为何换了他的通灵宝玉,还不许旁人说他有出息?这不是打压是什么?”

分明是片拳拳回护之心,到了孙女嘴里却成了打压厌弃了,合着他们个二个都是这样想的?自己劳心劳力究竟图个啥?贾母脸色白了,眼眶红了,抖索着唇瓣恼恨道,“好哇,我本是好意,你们却当了驴肝肺!你知晋亲王那天看见宝玉说了什么?说他衔玉而生天降异象,真是好大的福气,连皇子龙孙都比不得了!我这才忙忙使人换了通灵宝玉,对外便说丢了。这些话传开来第个受害的就是宝玉,我也就没挑明,想你们应该能理解我的苦心。罢,你们既然不满意,我立刻给他换回来,就说我家宝玉出息!将来比皇子龙孙还要出息!”

贾母越说气性越大,渐渐有些口不择言,心知再待下去少不得闹场,杵着拐杖扭头便走。

等她走得远了,贾元春才堪堪回神,想到王爷近月来未曾踏入自己房门半步,未曾垂问自己病情半句,看见自己时面上含霜目中泛冷,原不是贾环搞的鬼,却是被自己弟弟带累了。且这事早已被母亲传得大庆皆知,谁若在皇上跟前诋毁个句半句,当真是百口莫辩啊……

想到这里,贾元春下下捶打床沿,望着帐顶苦笑道,“造孽啊母亲,都是你造的孽!女儿自保都难,却是救不了你了!”

与此同时,探春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跨入赵姨娘母子院门。

☆、第55章 五五

看见款款而来的秀丽少女,小吉祥和宋嬷嬷均是愣。

“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探春笑问。

“怎么会?三姑娘快快请进!”宋嬷嬷连忙上前引路,小吉祥撩起裙摆便往赵姨娘屋子里奔,兴高采烈的喊道,“姨奶奶,三姑娘来看你来了!”

探春见状心中颇为得意,心道果然如此,凭我做了多不好的事,姨娘都放不下我。母子亲缘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赵姨娘正盘腿坐在炕上看账本,闻言先是惊,后又喜,跳下炕便要迎出去,似想起什么却堪堪打住,踢掉穿了半的绣鞋,重新坐回炕桌边,并找了面绣绷子将账册盖住,淡淡摆手,“让她进来吧。”

归家那么久未曾来探,偏环儿中了小三元她就来了,到底是敏探春,趋利避害,审时度势的本事流!想到这里,赵姨娘不免觉得心寒,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块肉,却也无法完全丢开手去不管,看眼也好。

探春入屋后见赵姨娘安安稳稳坐在炕上,面容很是平静,心下便有些不舒服,可目光触及地面颠三倒四放着的绣鞋,便暗暗笑开了,主动凑上前去唤道,“姨娘,我来看你来了,最近过得可好?身子可爽利?”

“都个月了才问,不觉得晚了点?是看见环哥儿中了小三元,觉得有利可图了吧?那天不是挺硬气么,说我们今后与你全无半点干系!你这回过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赵姨娘声声诘问,虽然已过去很多天,想起来依旧觉得心如刀绞。

探春低着头许久没说话。

赵姨娘等得不耐烦了,这才正眼朝她看去,冷漠的表情立即被惊讶取代,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不声不响就哭起来了?我说错你了么?”

“姨娘说得没错,是我错了。”探春哀泣道,“可你们谁人能理解我的苦?我自小早慧,虽养在老太太身边,仆役成群千娇万宠,却也明白自己只是个庶女,再如何也越不过大姐姐和宝玉,故而恪守规矩,谨言慎行。我心知太太待我好不过为了控制姨娘,打击姨娘,可我小小年纪,有何能力反抗?我也要生存啊!环哥儿虽然物质上差我截,可他生病的时候有人疼,难过的时候有人宠,欢喜的时候有人倾诉……可我呢?无论伤心难过还是病痛,都得自己硬捱过去。多少次你带着环哥儿在花园里嬉笑玩耍,我却只能躲在暗处偷看,自己对自己说——瞧,那是你娘,那是你弟弟,你不是个人呢!末了再偷偷溜回去,躲在房中痛哭场,还不能叫旁人发现。你们只看见我表面的风光,可曾看见这背后的辛酸苦痛?人人都道我精明强干,可这份精明强干不过为现实所迫罢了!如果可以,我多想做个有娘疼有娘宠的娇娇女啊!”

说到最后,探春已然泣不成声。

赵姨娘被她说的心都快化了,坐过去将她搂入怀中,边替她擦泪边哽咽道,“我的儿,你不说,我怎知道你心里苦?以前我也不对,不该总是吵吵闹闹让你难做。好了不哭了,太太倒了,你再不用怕她了。从今以后娘会疼你宠你,不让你吃半分苦头!”

侍书垂头假装抹泪,心中却暗暗赞道:姑娘这话说得好生漂亮,任哪个为娘的听了都得心软。只不知环三爷会不会这般好糊弄?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道慵懒的嗓音传来,“哟,这是咋了?唱大戏呢?”

“兔崽子胡说些什么!”赵姨娘三两下抹掉眼泪,欢喜道,“快过来,你姐姐来看咱们了。”

贾环斜倚在门边,也不知站了多久听去多少,双雾蒙蒙黑沉沉的眼珠紧紧锁定探春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探春低下头用帕子擦泪,实则为躲开少年那仿佛洞彻切的目光,心中的自得也被慌乱所取代。这个弟弟自从回来以后便大为不同了,身上总弥散着股叫人心惊肉跳的邪气,令她委实喜欢不起来,更亲近不起来。

贾环慢慢走过去,蹬掉鞋子往炕上歪,问道,“是来贺我的?礼物可曾带了?”

“自然带了,三爷请过目。”侍书连忙呈上几个锦盒。

“死孩子,来就问这个,见不见外?”赵姨娘没好气的戳儿子额头。

贾环冲老娘灿笑,自顾拆开锦盒,拿出个做工精致的药瓶。

“这是百花玉露丸,送给姨娘的。每天晨起含上颗能清除体内淤积的毒素,达到美容养生,延年益寿的效果。”探春柔声解释。

“这是宫中娘娘才能用的贡品,大姐儿送给姑娘瓶,姑娘没舍得用,说是留着等姨娘回来。”侍书轻声补充。

赵姨娘立马夺过去,放在掌心细细把玩,又拧开瓶盖轻嗅,笑得嘴都快裂了。

贾环拆开下面个锦盒,都是些珠钗胭脂等物,看上去很值些银子,正欲伸手拨弄,又被赵姨娘把抢走。

探春心里看不上赵姨娘粗鄙贪婪的举止,面上却半分不露,抽出最下面个锦盒递给少年,玩笑道,“环哥儿还是直接看这个吧,这个才是你的。”

贾环冲她淡淡笑,慢条斯理拆开锦盒,拿出双大红缎面嵌金银丝的花鸟纹粉底小朝靴,靴头用多余的缎子折出半朵牡丹的花样,并用金银丝线浓描重抹,密密缝制,显得华贵非常。

赵姨娘看了叹为观止,啧啧有声道,“这做工,这绣样,简直神了!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儿啊,可得费番苦心吧?”

探春正欲摇头,侍书抢白道,“可不是吗,因心里念着姨奶奶跟环哥儿,姑娘平日里旦得闲就给你们做些绣活聊以自慰,做完了生恐太太发现,又含着泪烧掉。这双靴子足足做了三个月,因实在花了很多心血,姑娘没舍得烧便偷偷藏起来!瞧瞧,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赵姨娘连忙握住女儿双手,心肝肉的直叫唤。

探春摇头道,“哪儿有她说的那般夸张,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我乐意。环哥儿快穿上试试。因不知道你长多高了,我估摸着尺码做得,若有不合脚的地方我好拿回去改。”

贾环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很是兴致盎然,正欲弯腰套鞋,哑巴兄妹蹬蹬蹬跑过来,左右替他把靴子穿上。

“三爷,靴子太大了,前面都是空的!”哑妹戳了戳空荡荡的靴头。

贾环笑而不语,在屋内走了两圈重又坐回炕上,脱掉靴子睨视探春,道,“贾探春,靴子太大了。”

探春歉然笑,“没想还是估错了,我回去改了再送过来。”说着便要拿回靴子。

“不用。”贾环把扣住,语气慵懒,“不用改了,反正这靴子又不是送给我的。”

探春闻言心尖发颤。赵姨娘猛然转头朝她看去。

贾环边把玩靴子边漫不经心的道,“前阵儿贾宝玉穿出件大红缎子嵌金银丝线带花鸟纹的排穗褂,他欢喜的很,直言褂子太过华丽锦绣,竟无双合适的靴子可配,又言还是三妹妹好,答应给他缝制双配套的,不日就能穿上。想必就是这双吧?”

贾环拿起炕桌上的剪刀,将靴子点点绞碎,轻笑道,“你可是敏探春啊,以区区庶女之身在王夫人和贾母跟前混的风生水起,连王熙凤都要谦让三分的敏探春。别人不敢得罪的人你敢,别人探不到的消息你探的到,你若果真惦记我们,托人秘密送两封书信带几件绣活岂是难事?”

探春用力握紧绣帕,告诫自己绝不能低头,绝不能露出心虚之态。

赵姨娘略寻思会儿,欢喜的表情僵硬在脸上,眼中透出浓浓的悲哀。

贾环绞碎只又拿起另只,继续道,“你确实希望有娘疼有娘宠,可你心目中的娘亲从来不是姨娘,而是王夫人,是也不是?你宁愿被王夫人利用控制,也不愿做回姨娘身边卑微低贱的庶女,是也不是?你心里苦,可你甘之如饴,是也不是?你见王夫人翻身无望,这才转而笼络姨娘和我,指望我们能为你所用,是也不是?”

少年每诘问句,探春便忍不住抖抖,脸上渐渐露出失控的表情。

贾环把绞碎的靴子扔掉,俯身直视探春,字句开口,“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最纯粹的感情之,不能随意挥霍,更不能处心积虑的利用!我贾环不稀罕你的虚情假意,更不捡别人用剩的东西。你可以走了!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我们日后两不相干!”

探春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牙齿用力咬合,咯咯作响。

赵姨娘笔直坐在原位,表情很平静,可眼中早已蓄满泪水。她的女儿,再次叫她失望了。

“你可以走了,今后好自为之吧。”贾环再次开口。

探春猛然抬头,将堆碎布朝他砸去,歇斯底里道,“没错!我的确看不起你们!你们的贪婪、粗鄙、庸俗、卑贱,每每叫我难堪恶心!贾环,你莫得意,有老太太在,你永远是区区介庶子,永远比不过宝玉!当真以为晋亲王会护你辈子呢?他只为拉拢荣宁两府罢了!等宝玉袭了荣国府的爵位,等你没了利用价值,我看你如何落魄!”

“咦?承袭荣国府爵位的人不是大房嫡子贾琏吗?怎会变成贾宝玉?难道是本王记错了?”三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表情看上去很疑惑。

萧泽跟曹永利站在他身后,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也不知听去多少。

屋里人悚然惊,连忙下炕行礼。

“快快请起。”三王爷摆手笑道,“是本王逾礼了,见外边没人便径直过来了。”

赵姨娘连忙说无事。三王爷与儿子打打闹闹没大没小的模样她见得多了,对皇权的敬畏减少,行事便也大方自然起来。

“既然三姑娘在这里,本王便不进来叨扰了。环儿,回你屋里说话。”三王爷冲贾环招手,转身避让时补充道,“本王与环儿可不是旁人以为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本王天不死,便护环儿日。还有,非议皇族乃死罪,今日看在环儿的份上,本王便当什么都没听见,还请三姑娘慎言!”

探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等贾环靸鞋出去了才软软瘫倒。

“小吉祥,宋嬷嬷,送三姑娘回去。”赵姨娘偏过头不去看她。

待探春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三王爷忽然造访并训斥三姑娘的话已在府中传遍了。贾琏因‘贾宝玉乃荣国府爵位继承人’这句话恼恨不已,暗忖王夫人平日定然时常念叨,才叫探春学了去,群狼子野心的东西!自此对探春百般厌恶,视如陌路。

贾母本就窝了肚子火回来,听闻这事当场便砸了套名贵茶具,令探春好好抄写家规学习女戒,习有所得之前不许跨出房门半步。

贾政更是怒不可遏,碍于探春是女儿身不好动手鞭笞,找上门狠骂了顿,直言她被王夫人教坏了,若再不悔改,便草草寻寒门蓬户嫁走,省得像王夫人那般进了豪门深宅给夫家娘家招祸!

本因环三爷归京而地位超然起来的三姑娘,朝便被打回原形。

探春伏在床上痛哭,心里说不清是怨恨多些还是懊悔多些,只暗暗发誓从此以后自己的兄弟只有宝玉没有贾环!且早晚有天要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叫赵姨娘母子悔不当初!

贾环与三王爷相携进屋,蹬掉鞋袜歪在炕上,长叹了声,“我能接受切阴谋诡计倾轧暗害,却不能接受以爱为名的欺骗。若她坦言自己做错并承诺日后好生孝顺姨娘,我不会如此绝情。这世上最可恼可恨的事,是你腔真情却惨遭利用。”

三王爷将少年揽入怀中笑道,“环儿看上去无情,实则最是重情重义呢!能在生命垂危的关头与你相遇,也不知我修了几辈子的福。”

贾环与三王爷恰恰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个看似无情实则重情;个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但偏偏是这样迥异的人,叫三王爷从好奇到喜欢再到信任,直至完全放不开手。若能成为贾环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该是何等的幸运?这念头旦兴起便无法遏制,总是忍不住对少年好点,再好点,更好点……因为知道自己的付出总会得到同样的回报,所以格外安心,所以毫无顾虑。

想到这里,三王爷摸摸少年柔软的发顶,惬意的轻笑起来。

☆、第56章 五六

男人温热的鼻息在耳边拂过,带来片酥麻瘙痒,贾环推开他,用力揉了揉耳朵。

三王爷勾勾手指令小哑巴奉茶,戏谑开口,“把靴子绞碎,你怎像个女人样?”

“不绞碎了,难不成让她拿回去转送给贾宝玉?两头讨好,美得她!”贾环接过哑妹递来的茶水,仰头牛饮。

“真是小孩子脾性。”三王爷想笑,张口却猛烈咳嗽起来,脸颊透出异样的潮红。

贾环皱眉,沁凉的掌心贴上他额头,末了握住他手腕细细把脉,沉声道,“风邪入体,忌劳累,多休息。你干什么去了?不过半月没来,腑脏虚了,心气也不足了。”

“送大皇兄前往密州行宫幽禁终身。”三王爷以拳抵触,堵住快要溢出喉咙的咳嗽。

“想咳便咳,强自忍耐只会憋出更厉害的病来。”贾环没好气的告诫,话落下炕,从衣柜中摸出个小药瓶,倒出粒褐色丸药。

“吃了它睡上觉便好。”等三王爷咳完了,他将药递过去。

曹永利正欲阻拦,却见自家主子毫不犹豫的张口咽下,说话间透出对少年浓浓的依赖,“可我现在睡不着该怎么办?”

“等药效上来,你自然而然会犯困。”贾环从博古架上取下个锦盒,重又坐回炕上。

曹永利转头朝萧泽看去,见他蹲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嚼草根,完全放任少年的举动,只得将怀疑劝阻的话统统咽进肚子里,并退后几步缩在墙角,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贾环打开锦盒,取出厚厚沓银票,边数边漫不经心的道,“大皇子弄死过你回,你父皇竟还让你押解他去密州?就不怕你下杀手?”

三王爷似笑非笑道,“谁让我是父皇最忠厚仁善的个儿子?谁让我是‘贤王’呢?既然接了这差事,我就得保他不死,至少不能死在我父皇前头。”

“所以说,我宁愿做真小人也不愿做伪君子,活着累。”贾环嗤笑。

“你在拐着弯的骂我?”三王爷挑眉。

贾环笑而不答,继续数银票。

“又从谁那里榨来这许多银两?从刚才数到现在,少说也有二十万了吧?”三王爷凑近了去看。

“赌博挣来的,另外买了几个铺子,得了些收益。这张你拿着,算作花红。”贾环抽出张银票塞进三王爷怀中。

三王爷拿出来细看,挑眉道,“我投了五十万两,你给我百两花红,真够大方的啊!”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自己很大方。”贾环厚颜无耻的伸出手,“话说你今天是来干嘛的?贺我中小三元的吧?贺礼呢?”

三王爷哭笑不得,翻身将少年压在炕上□□,把他头发弄乱了,衣襟弄散了才堪堪罢手,从怀里掏出枚流光溢彩的环形羊脂白玉,戴在他脖子上,笑道,“这玉佩是无方寺的主持开了光的,可压压你身上的戾气。贾宝玉不是生来有玉吗?我也给你个,保证比他的名贵。”

贾环将玉佩握在掌心,触手温润滑腻,隐有佛香浮动,可见是个稀罕物,满意的勾了勾唇。

两人翻身坐起,三王爷将少年半松的发带拆开,五指慢慢梳理他光洁如绸缎的发丝,漆黑深邃的眼底透出十分喜爱,另有两分痴迷,呢喃道,“环儿小小年纪便如此俊逸风流,长大了可怎生得了?”

“自然是颠倒众生。”贾环极其顺溜的接口。

门外的萧泽剧烈咳嗽起来,心道半月不见,环三爷的脸皮又加厚了!人才啊!

三王爷却不觉得可笑,反十分赞同的点头,视线顺着少年蜿蜒的黑发下滑,落到他未着罗袜的双脚掌,心尖颤了颤,终是忍不住捧起只把玩,戏谑道,“这么小巧可爱,难怪同样的身高,贾宝玉的靴子你却穿不下。”

“千万别当着个男人的面儿说他小!”贾环额角抽搐。

“哦?你是男人吗?”三王爷忍俊不禁。

这话放在以前贾环还会心虚下,可想起自己已然崛起的小兄弟,他立马蹲坐起来,边解腰带边道,“竟然质疑我的能力,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男人。”

三王爷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从炕上跌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年鼠蹊部,期待他‘傲人’的展示。

曹永利再也憋不住了,咳得撕心裂肺,咳得面红耳赤,咳得仿佛下瞬就会厥过去。

贾环回头瞥他眼,又想了想,重新束好腰带坐回原位。到底只是十三岁的少年,怎能跟二十出头的青年相比?还是别献丑了。

三王爷脸上流露出深切的失望,摇头啧啧叹了两声。

贾环没搭理他,将银票收入锦盒,放在博古架上。

“盒子没上锁,且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你就不怕遭贼?”三王爷忍不住提点。

“不怕,我有特殊的防盗技巧。”贾环不以为意的摆手,令哑妹去厨房取些糕点过来。

三王爷不再追问,敛眉沉思会儿,徐徐开口,“我这里有个症状,你帮我看看究竟是生病还是中毒。”

贾环方才已把过脉,知晓他说得绝不是自己,漫不经心的道,“说说看。”

“行路迟缓僵直,手在不经意的时候会发起抖来,且无论如何也压不住,有这样的病吗?”

“怎么个抖法?你抖给我看看。”

三王爷伸出只手间歇性的抽搐。

贾环又道,“行路怎么个迟缓僵直法?走给我看看。”

三王爷下炕穿鞋,正欲走两步,却见少年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已躺倒在炕上打滚。

“好哇小混蛋,故意耍弄我呢!”三王爷扑将上去,好番揉搓。

“得,我投降,别挠了!”贾环的唯弱点就是怕痒,喘着粗气道,“不闹了,真不闹了,咱说正事成吗?”

三王爷意犹未尽的掐了掐少年白嫩滑腻的脸颊,将他抱坐起来,咬着耳垂低语,“可有这样的病?之前太医曾秘密诊过脉,查不出任何问题。从发病到至今已有半年光景,未痊愈,也未恶化。”

凭这两三句,贾环已知道他说得是谁,也不问他从何处得来此等秘闻,沉吟道,“天下间多少查不清道不明的怪病?单凭这两点我无法判断。他多大年纪?除了肌肉僵直、行动迟缓、手指抖动,可还有其它症状?任何微小的异样都可以说说。”

三王爷寻思片刻,道,“他今年五十有四,除那三点症状外还有坐姿不稳,失眠,郁躁等症状。别的实在想不起了。”

贾环提起笔将症状写下,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低声询问,“他行走间不会抖动,只有静坐时才会抖动,是也不是?”

三王爷笃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