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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宁愣了一下。

“王爷也不会讨厌你。不信,你去问问王爷。”如果讨厌燕宁,楚王怎么会叫阿蓉记得不叫燕宁去湖边?

阿蓉难得对楚王有信心,因此推了推她。

楚王难得对谁家的晚辈这样慈爱维护,她不想叫燕宁错过了。

阿蓉的笑容充满了鼓励,燕宁抿了抿嘴角,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楚王一眼,见他眉目沉稳端肃,身子笔挺,眉宇之间的神气那样坚毅,她瑟缩了一些,可是也想到了楚王之前对自己的那份维护。

那时候楚王其实……听到太子夫妻还带着九皇子与十皇子来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的时候,楚王说要出宫去,显然是觉得她不应该被人当做稀奇的存在来围观的……燕宁脚下一顿,见楚王也停下来皱眉看着自己,鼓起勇气抬起头,直截了当地问道,“王爷,您不讨厌我,对么?”

她的眼睛晶莹明亮。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光。

明明是胆小的小姑娘,可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仿佛充满了勇气。

楚王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阿蓉!”就在此刻,远处十皇子几乎踩了风火轮一样席卷而来,见阿蓉没有出宫顿时眼睛一亮,飞快而来,先对楚王恭敬地行礼,之后转头就对阿蓉露出了一个满是得意的笑容来说道,“太子说要过来,叫我给绊住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乐意叫他们过来看阿宁。”他一副要跟阿蓉表功的样子,英俊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与年轻人的热烈。他看阿蓉的眼神热烈得几乎发光,阿蓉忍不住红了脸,低声问道,“你知道啊?”

“那是当然。太子一问起阿宁我就知道,他想过来瞧瞧。只是我想着阿宁又不是园子里的猴子,难道就因为与叔祖亲近些,就要叫皇家全都看她一遍?如果太子好奇,大可以日后请太子妃召见。这聚拢到母妃的宫中又算什么?过于轻佻,仿佛没把阿宁放在心上。她的脸上不好看了,你的脸上能好看么?”

十皇子一开口顿时暴露了自己其实是为了阿蓉的面子,显然在他的心里,阿蓉在意的,他就格外在意一些,也都是为了阿蓉的心情。

阿蓉见他神采飞扬,目光忍不住柔和许多。

“王爷也跟我们一同出来了。”楚王与她们一同出来,仿佛是在护送,自然叫阿蓉与燕宁更体面一些,阿蓉心里对楚王十分感激。

“那都是叔祖应该的。咱们往后是一家人,咱们往后都得叫他一声叔祖。都是咱们叔祖了,能不维护些咱们这些小辈么?”十皇子格外理直气壮。

还振振有词,格外有道理。

阿蓉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楚王懒得理睬这个格外活泼,行事机灵却从不往正道上机灵的侄孙,只对燕宁冷冷地说道,“你跟我过来。”他虽然脸色冷淡,然而当燕宁急急忙忙跑到他的跟前,看他的目光心无芥蒂的时候,楚王却莫名有些满意。

当他转身,感觉到衣角又被揪住,眼角的余光就见燕宁怯生生地仿佛是在留意他的神色,见他并没有厌恶,这小丫头顿时一副踏实了的样子,高高兴兴地揪住他的衣摆不撒手了。

哭包……真烦。

楚王沉着脸把这个麻烦的小丫头带到一旁,停下来转身看她。

“王爷,您不讨厌我,对么?”燕宁见他停下来仿佛有耐心地问自己,急忙再次问道。

楚王没有说话,头更疼了。

“我知道了。”见他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小丫头脑海里脑补了什么,反正在楚王冷淡的目光里她自己就欢喜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在园子里的失落还有难受,反而弯起眼睛对楚王说道,“王爷没讨厌我,我真高兴。”

想到刚刚楚王冷落自己的时候直接走了,燕宁又觉得格外委屈。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明明想要忍住,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呜咽着对楚王说道,“王爷,你别走得那么快了。我心里很难过。我以为您不想理睬我了。”她呜咽起来,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楚王看着这哭包哭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因为自己那时候突然闪过,如今想来都觉得荒谬的冷落因此伤心成这样。

他僵硬地看着哭包在自己的面前哭鼻子。

不过是一点小事,竟然就委屈成这样。

“嗯。”他抬手,依旧有些僵硬地拍了拍燕宁的发顶。

小姑娘顿时破涕为笑了。

“就算您觉得我烦,可是也别背对着我吧。”燕宁畏惧楚王那时候冷漠的背影,对楚王提要求。

她觉得会纵容自己维护自己的王爷又回来了。

而且那个冷酷的王爷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她壮着胆子想小小地提一个要求。

楚王看着燕宁,看着她得寸进尺的样子,突然越发地觉得这世上小孩子真是非常难以理解的生物。

皇帝还想叫他娶亲生子。

如果生了女儿都跟哭包一样,他还活不活了?

“走吧。”想一想如果自己未来王府里的女儿们都跟哭包一样,哭倒了王府,哭倒了皇宫,哭倒了京都,楚王就算是身经百战,此刻也觉得心里一凉。他深深地看了燕宁一眼,只觉得孩子越发是这世上最不能理解的存在。

这世上他遇到一个哭包真的已经是心力交瘁,因此他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声,等燕宁重新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今日在宫中怎样怎样,贵妃如何如何亲切等等,他把燕宁带到阿蓉和十皇子跟前的时候,十皇子正恨不能原地打个跟头的样子。

“阿蓉,我送你去宫门口。”十皇子年少英俊,此刻眼睛里仿佛在发亮,对阿蓉十分殷勤。

阿蓉看着这样的十皇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看起来活跃不稳重,与斯文知礼的九皇子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性子,任何人或许都会觉得持重能干的九皇子才是一个女子最好的选择。

可是阿蓉却知道并不是这样。

就算是没有燕宁的提醒,她也只会爱上十皇子,而不是对自己十分周到关怀,却少了真挚的九皇子。

“你能赶得上贵妃娘娘宫里的晚膳么?”阿蓉也没问九皇子去哪儿了,只和十皇子笑着问道。

“你放心。就算赶不上,母妃也能帮我留着我那份儿。而且父皇面前只要有太子就足够了。别人就算没在,父皇也不在意。”

皇帝只喜欢太子这么一个儿子,素日里眼睛里除了太子何曾有过其他皇子呢?对太子那是真心疼爱,无论太子的什么都放在心上。叫十皇子说,这样来自于君父的溺爱之下,太子竟然没长歪,还长成一个敦厚宽厚的性子,对下头的皇弟们都很照顾爱惜,真的很难得了。

甚至十皇子觉得太子对他们这些弟弟比皇帝对他们好多了。

至少太子的眼里有他们,真心爱护他们,而不是如皇帝那样冷淡。

在十皇子的印象里,皇帝仿佛除了太子之外,从未抱过任何一个皇子。

不过这些话和阿蓉说未免就没意思了,十皇子便笑嘻嘻地对阿蓉说道,“跟父皇吃饭规矩大,我和父皇一块儿吃顿饭都食不下咽,不克化。倒是九哥,跟父皇一同吃饭,只怕又要吃不饱了。”

他和九皇子年纪相仿,同样年幼时就失了生母,因为丧母,而且比太子年岁小得很多,因此李贵妃将他们一同养在膝下,这关系亲厚,兄弟之间一同长大,十皇子自然知道九皇子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性子。

想必谁看见皇帝对太子十分疼爱,一筷子一筷子给太子夹菜,但凡是对皇帝还心存一点期待的都要食不下咽了。

十皇子倒是对皇帝没什么期待。

跟皇帝祈求所谓的期待还有真心,无论是嫔妃还是皇子公主,都太蠢了。

他不过是想每天过得高兴一点,守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好好抱着太子的大腿,日后混一个太平王爷,跟阿蓉一块儿过安稳平静,谁都别来打搅的好日子。

等太子登基,他就把李贵妃从宫里接出来奉养,到时候一家子住在一块儿,多幸福呢?

十皇子想一想,思绪越飘越远,已经期待四世同堂,自己跟阿蓉生几个儿子几个女儿了,不由傻笑起来。

阿蓉无奈地和他并肩而行,燕宁落后了一点,看着十皇子笑呵呵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对楚王说道,“大……十殿下肯定又想乱七八糟的事了。”

她嘟了嘟嘴,一副很嫌弃却十分亲近的样子,楚王眯着眼睛看着燕宁。他不是第一次发现燕宁对十皇子十分关注了,不过这份关注里的亲近却并没有什么叫人觉得不舒服的东西,相反,仿佛是个小妹妹又在和兄长之间的亲昵打闹一样,这叫楚王慢慢地收回目光说道,“他是个聪明人。”

燕宁觉得能被楚王夸奖,她大姐夫的面子真是很大了。

“王爷,您什么时候出征?”她急忙问道。

“快了。”等兵部与户部都打理完,楚王就要出征。

“那到时候我一定在菩萨面前为您祈福,请菩萨保佑您能旗开得胜,早日班师回朝。”燕宁见楚王并没有说说自己出征的事的兴趣,便急忙对楚王说道,“王爷,如果您出征,那记得保护自己吧。我记得做武将的都要穿铠甲,虽然铠甲很沉重,可是穿戴上却叫人安心。”

她隐约地记得冬天那会儿,自己第一次撞到楚王的跟前,楚王仿佛就是穿了铠甲的。虽然她并没有触碰到楚王的铠甲,可是就算离得很远,她都能感觉到铠甲之上传来的冰冷寒凉的气息,还有森严的血腥味儿。

那仿佛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如果一定要流血,我希望流血的永远都是王爷的敌人,而不是王爷。”燕宁小小声地说道。

楚王微微一顿,垂头,看着这正认真地说话的孩子。

她仰头,对楚王露出怯生生却坚持的笑容。

楚王这一次才可以完全确定,这小丫头是真的不怕他,甚至不觉得他可怕。

“我杀人如麻,你也希望我平安无事?”

“嗯。”燕宁用力点头。

楚王突然觉得哭包顺眼了许多。

他满意地抬手,揉了揉燕宁的发顶,见她弯起眼睛拿发顶蹭了蹭他的掌心,仿佛软绵绵的幼崽一样亲昵依赖,楚王又觉得,或许护着这么一个小哭包,并没有自己觉得那么烦恼。

至少……她觉得杀人如麻的自己并不可怕。

“王爷,那你等我再给您写信。迎春花喜欢么?”只是这份顺眼还没有多久,就被哭包叽叽喳喳吵得脑仁疼烟消云散。就算是这丫头已经进了理国公府的马车,还从车窗探出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楚王。

楚王只觉得魔音灌耳,仅有的片刻温和都烟消云散,想要转身就走,然而想到哭包刚刚因为看见自己的背影哭成一团……他勉强忍耐,见宫门处何泽笑容满面地迎过来,唯恐何泽和燕宁相遇两个人狼狈为奸,他缓缓地说道,“一般。”他并没有说不喜欢,不过也并不是喜欢的样子,燕宁认真地在心里记下来,急忙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给王爷送花了。”

她恋恋不舍地对楚王挥了挥手,用对远远走来的何泽挥了挥手,等阿蓉和十皇子告别,这才出宫去了。

她进宫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得到了那么多的赏赐,顿时就引来了国公府里的轰动。

李贵妃的赏赐也就罢了,然而皇帝赏她和阿蓉的羊脂玉镯却叫人真是十分艳羡。

毕竟,这可是御赐。

京都之中,有几家贵女能得到御赐之物呢?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默契,阿蓉日后会是十皇子妃,可皇子妃那么多,也不是随意哪一个皇子妃都有阿蓉这样的体面,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的。

因此当燕宁与阿蓉回家,理国公府里头都十分惊讶,老太太都觉得十分荣耀,与理国公夫人一同把阿蓉和燕宁给叫到上房来。理国公夫人已经担心燕宁一整天了,就担心燕宁在宫里受委屈,或者害怕了。

就算李贵妃一向待人温煦,然而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理国公夫人怎么可能会放心得下呢?

此刻见燕宁的脸红扑扑的,虽然眼尾有些薄红氤氲开来,可是一张小脸儿喜气洋洋的,显然不是在宫里吃了委屈的样子。理国公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燕宁连声问道,“在宫里可还好?”因燕宁第一次进宫,自然长辈们更关注燕宁一些。

“贵妃娘娘很慈爱。陛下也很好,更何况还有王爷在。”燕宁急忙对老太太和舅母们说道,“我在宫里挺好的。老太太,大舅母,你们都别担心了。”她不会把在宫里害怕的那些事说给长辈听,叫长辈为自己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理国公夫人摸了摸燕宁的手臂微笑说道,“不过能得陛下赏赐,这倒是极大的光彩。”燕宁有了皇帝御赐之物,那在京都里就是头一份儿的体面,说亲都不一般了好不好?

除了燕宁,谁家贵女能有这份体面。

哪怕只是国公府的表姑娘,也能配得上这京都任何一家的王孙公子了。

第43章

理国公夫人心里倒是愿意叫燕宁更风光一些。

她自己养大了两个女孩儿。

阿蓉能干厉害是不必她操心的,可是燕宁性子柔软,虽然在国公府长大,可是这世上看重本来出身的人不少,觉得燕宁是个孤女,因此多少看不上她的也不少。

正因为这样,理国公夫人更希望燕宁能得到更多上位者的维护还有宠爱。

比如李贵妃……如果李贵妃能对燕宁宠爱一些,那在外头的人眼里,燕宁也算是有更多的光彩的了。

那些光彩都是燕宁自己得到的,自然比所谓的在外人眼中虚无缥缈的“表姑娘”更被人看重。

哪怕理国公夫人敢对外头的人保证,理国公府就是燕宁的娘家,自己把燕宁当做亲闺女,就算燕宁没有亲生的同胞,可是理国公夫人生的三个儿子都是燕宁亲哥哥一样的感情。

谁能完全相信呢?

看着此刻笑靥如花,天真纯善的燕宁,理国公夫人面上慈爱,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从燕宁跟她拒绝了和姜卫成亲的提议,理国公夫人其实也不怎么能睡得好觉。

她养得娇滴滴的小姑娘嫁到外头去,叫她怎么安心呢?就算是托给了樊国公夫人,也相信樊国公夫人的眼光,可是这做娘的……只会担心自己的小闺女嫁人之后会不会受了委屈。

嫁了人,哪里还能如同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那样自在呢?

想到这里,理国公夫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燕宁,怎么就牛心古怪的不想嫁给她三表哥……如果能留在理国公府,多好啊。她照顾燕宁一辈子,一辈子把自己心爱的小闺女给宠上天……她看着燕宁的目光柔软又带着几分嗔怪。

燕宁正高高兴兴地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说自己在宫里头怎样怎样和楚王说话了,还有李贵妃的慈爱,感觉到了理国公夫人的目光,她转头,看了理国公夫人一会儿,就急忙从老太太的怀里扭股糖一样蹭到了理国公夫人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小声儿说道,“可是我还是最喜欢大舅母了。”

“你这小丫头嘴巴总是这么甜。”理国公夫人心里熨帖得很,点了点燕宁雪白的额头。

燕宁躲在理国公夫人温暖的怀里,抿嘴笑了。

“对了大舅母,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宫里头的赏赐呢。贵妃娘娘赏了我和大表姐许多的织锦,可好看了。大表姐和我说,说这织锦难得,不如都分给表姐表妹们,咱们一家人穿得都漂漂亮亮的,您说好不好?”

阿蓉与燕宁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商量好了,因为进宫一次,难得得李贵妃的赏赐,因此不如分给姐妹们一些一块儿高兴高兴,这也是阿蓉唯恐家中姐妹对燕宁能够进宫,还得到李贵妃赏赐心里不自在,对燕宁心生芥蒂。

毕竟,燕宁不过是个表姑娘,可是出入宫廷,又得贵妃娘娘喜爱,还得到了李贵妃的赏赐。

哪怕是家中姐妹都心宽,都不是爱嫉妒的,可是阿蓉也不愿意拿这些来挑战姐妹们的心情。

第一次得到赏赐总是要分出去一些,叫大家一块儿高兴。

至于往后,如果燕宁再得到赏赐,那是贵妃娘娘喜欢燕宁的缘故,也就不必分了。

燕宁觉得阿蓉的提议挺好的。

就算是不记得上一世的那些姐妹之间的维护,哪怕只是今生,姜家的表姐妹带给燕宁的也都是亲近还有友善,从未因为她并不是姜家的女儿就对她有什么不同。燕宁也愿意和姐妹们一块儿分享自己得到的一切。

只是想了想,说起来燕宁除了阿蓉之外,还是与阿兰与阿静更熟悉一些。四房倒是还有她一个表妹,只是四房她的四舅母不大喜欢她,又喜欢礼佛,因此平日里时常去寺庙里一礼佛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还带着燕宁的表妹阿若一块儿去……因为这事儿,老太太训斥过四舅母好几次了,毕竟,女孩子喜欢礼佛并不算什么不好的事,礼佛可以令人贞静,心怀慈善,行事举止也稳妥安详一些。

可也不是她四舅母那种礼佛法儿啊。

把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整日里拘束在青灯古佛面前,听说还只吃青菜豆腐的,那到底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老太太怎么能愿意。

这一次四舅母嘴上听了老太太的话,偷偷又带着女儿去寺庙了,老太太气得不轻,已经叫她四舅舅去把人给捆回来,人还没回来呢。

不过燕宁记得她的这个小表妹似乎的确是因为这样,性子格外冷淡,有超然世外,令人不好亲近的感觉。

因此她和表妹之间的感情不过是寻常。

上一世,她在端阳伯府受了磋磨,阿若表妹也知道,只是阿若也只不过是冷眼旁观,说一句“众生皆苦”罢了。

燕宁想到四表妹的那种目光带着几分慈悲的样子就觉得怪不自在的,觉得自己是俗人,大概不能领会四表妹的那种精湛的佛法,刚刚和阿蓉说起分这些织锦的时候,燕宁只是提议阿蓉把一些看起来素净一些的料子拿去四房。

只是想到四房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到底是心疼老太太,因此也不愿意在乐呵的时候扫兴。她只是和阿蓉还有闻讯赶来的阿兰和阿静把织锦给分了,虽然性情不同,可是年少的女孩儿都是爱美的性子,阿兰和阿静兴致勃勃地挑了几样织锦来带走。

等到了晚上,燕宁跟理国公夫人和阿蓉一块儿回长房吃饭,就得到了二房二太太特意叫人给端来的八宝鸭,显然二太太是领情了的。

理国公夫人与二太太妯娌之间一向都很亲近,因二太太并不是一个搅事的人,理国公夫人为人也明理,这长房与二房两房最大,彼此和睦又亲近,因此理国公府还算是十分和睦的府邸。

倒是理国公夫人对于三房毫无表示有些微词,只是当三房阿静的丫鬟抱着一匣子阿静亲自给做的白糖糕带过来,理国公夫人便笑着收了,叫丫鬟打赏了这个阿静身边的小丫鬟,这才叫燕宁与阿蓉尝尝阿静的手艺,一边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阿静倒是与她母亲不同。”

燕宁垂头没有吭声。

她觉得理国公夫人说得挺对的。

阿静的确是跟三太太不一样。

无论怎样,懂得感恩就是非常难得的了。

只是她是晚辈,不能随意说长辈的不是,虽然觉得三太太十分小气还有些尖酸,不过到底三太太也只有这些小小的叫人心里不自在的事,那些大恶是没有胆子的。

在经历了真正的恶意还有伤害之后,燕宁觉得自己对这些小事的容忍多了许多,埋头吃着阿静做的白糖糕小声儿说道,“这白糖糕软糯清甜,阿静表姐真的心灵手巧。”她感慨了一下阿静这样的公府千金还会做一样两样拿手的点心,一时又有些伤感。

阿静努力做着最好的女子,希望自己能成为最好的妻子,无论是下厨,还是针线,甚至还有端庄温柔的品格,阿静总是希望自己能变得叫人喜爱,得婆母喜欢,夫君敬重。

可是她的夫君却不珍惜她。

燕宁顿时觉得白糖糕都不怎么好吃了。

她总是要想个法子,叫三太太期待的婚事成不了。

只是她不知道三太太此刻正在跟姜三老爷提阿静的婚事。

“今日阿蓉与阿宁从宫里回来,听说很得宫中喜欢,你怎么不知道去看看这两个孩子!两个丫头才多大,进出宫闱,阿宁又是头一遭。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宁的性子,最胆小不过。才从宫里回来得多害怕。这时候你做舅母的不去抚慰一二,你在屋子里闷着做什么!”

姜三老爷是个颇为英俊的人,只是气质平庸,因此叫人觉得他不及理国公与姜侍郎那样仪态高华,此刻皱眉看着半躺在软塌上的三太太,便埋怨说道,“阿蓉与阿宁都是惦记姐妹的人。得了贵妃的一些织锦都知道分给阿静。阿静倒是好的,心里也惦记姐妹,做了些点心过去。不过你做长辈的怎么毫无表示?难道你觉得阿蓉与阿宁就应该白给阿静东西不成?”

他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人,战战兢兢地在衙门里做些小差事,顶着国公府的势头还有两位兄长的看顾才能在朝中立足,可也不是四六不通的人。

他珍爱自己的妻子,不过也不能容忍她这样小气任性。

“我怎么了?难道不是你叫我闭门思过,说是我病了?我都病了,怎么去见两个丫头。”三太太之前头一次挨了姜三老爷的呵斥,如今正难受呢。

她打从嫁给姜三老爷,一向夫妻感情恩爱,虽然她不过是个庶女,不过把丈夫的心捏得紧紧的,这么多年,三房里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就可见夫妻之间的感情了。

因此,当姜三老爷之前把她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三太太都蒙了。

“你!我叫你闭门思过,是叫你想明白你自己的错处!如今,我看你是没想明白!”见妻子这么糊涂,姜三老爷气得不行,只是见三太太靠在软塌上低声哭泣,又忍不住有些心软,便缓和了语气说道,“你记挂阿静的婚事,难道我就不是阿静的父亲,不在意她的婚事不成?只是你也不必操心。就算是你我都没有什么人脉,母亲,大嫂都是来往各家走动频繁的,阿静的婚事,求她们帮个忙也就是了。你何必嫉妒阿蓉与阿宁。”

“阿蓉是国公府嫡女,是大嫂的独女,出身高贵,就算是嫁入皇家也是理所当然,我嫉妒她做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嫉妒阿宁?她孤身一人够可怜的了,你别再对她斤斤计较。”

姜三老爷匪夷所思。

他没有想到妻子竟然嫉妒的是燕宁。

燕宁乖巧温顺,见到他的时候总是软软地叫他三舅舅,又柔软又懂事,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难道不能嫉妒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宁多有心机!这满府里的姜家的女儿,怎么就她跟着阿蓉混到宫里去了?!你到底是不是阿静的父亲,怎么不为咱们阿静着想呢!”三太太一想到今日阿静欢欢喜喜带回来的织锦,顿时大声哭着说道,“阿静才是姜家的女孩儿,明明才应该是进宫得贵妃赏赐的。可是如今进宫没有她的份儿,赏赐没有她的份儿,只不过是得了一些施舍就欢喜得不得了,你觉得我心里能好受么?!”

明明阿静才是理国公府里正经的血脉,可是却要被燕宁这么一个小丫头施舍得给几匹织锦,就仿佛捡了燕宁不要的,偏偏阿静那傻丫头还开心得不得了,十分感动,觉得燕宁对自己十分挂念,姐妹之间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有什么好的?

如果不是燕宁,那何至于只有几匹织锦。

“你又胡说什么!姐妹之间挂念彼此的心意怎么成了施舍!”见三太太突然失心疯了一样,从前夫妻之间的小意嗔怪,姜三老爷并不会和妻子计较。

只是见三太太这仿佛心存愤懑,不知是对老太太还是理国公夫人,甚至是对燕宁一个孩子都存了埋怨,他觉得自己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妻子一样,看着三太太皱眉说道,“你也不必哭得这么大声。阿静的确是姜家的姑娘,可我这个父亲却是个无用的人。贵妃娘娘只怕是看重咱们家的长房,因此才叫了阿蓉与阿宁进宫去。如今阿静不能进宫,是因为我庸碌无能,宫里没把我放在眼里,因此耽搁了阿静。如今,莫非要我对你说句对不住,耽误了你和你的女儿?”

他的话十分诛心,三太太见他真的恼了,顿时心里惊慌起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阿宁一个与咱们府里无关的小孤女……”燕宁的生母本就是跟姜家一边三千里,不过是勉强叙亲,等到了燕宁,其实更跟姜家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她襁褓失去了父母,因此姜家可怜她没有人抚养才抱了回来。

“她就算与姜家再没关系,也是养在大嫂膝下,是国公夫人的养女。说到底,还是我没用,不能给你体面。”姜三老爷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