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朝初中部大楼看过去,隐约地像是瞧见一个眼熟的人影,等她想看个仔细些,又没有了?

难道她看错了?

林校心里疑惑着,人却是跟着谢燕跑回教室。

“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上课时,谢燕写了张纸条推给她看。

林校往黑板方向那里瞄了一眼才迅速地纸上写了句,“好像看到个熟人。”

谢燕又迅速地写了几个字,“谁呀?”

“说不好,没看清,好像有点眼熟,看错了也有可能。”林校迅速地写上回话,教数学的老师已经转过身来了,她立马坐得更直,听得更认真。

但是听得认真有用吗?

还真的有点用,至少知识点没忘记,不就是数学吗,为什么要学两本,代数跟立体几何?她看着书,有种无语望天的感觉,也没办法,不能因为脑袋转不过来就不考这两门了吧,有可能嘛,不可能的事!硬着头皮学数学,还真是件叫她头疼的事。

上完一天的课,感觉有些新奇,又有点头疼,现在高一跟高二不分文理科,等到高三再自己选择文理科,林校预感自己高二会考后可能会选择文科,读理科,就怕她平白直铺的脑袋给读傻了不可——

毕竟记忆力是有了,但不能叫她变聪明吗,脑袋还是那个脑袋,只不过记东西的能力强了些,呃,不是强了些,是强好多,对于读文科来讲确实有点优势,看过见过的都记着,看到题目就能顺手写出来,这就是强大记忆力的好处。

对呀,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书,都行的,她也不觉得疑惑了,那个人肯定就是顾景晟无疑呀,难不成所谓的转校就是到二中的初中部吗?如今他都是初二的了。

刚才那么一凑眼,好像长高了点?

她走出教室时还想比划一下他的身高,也就那么一瞄,就看见个人影,就隐约的,比身高还真比不出来,相比于顾丹丹那样子,她对顾景晟就留着装大人的样子,还不算是反感。

谢燕收拾了一下桌子,从座位走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去看了一眼马端端,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见他突然间抬起头来,她又当作没事人一样收回视线,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找林校——

见林校在那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神神秘秘。

“怎么呢,说什么呢?”谢燕冲到她面前,大脸就凑到林校面前,好奇心十足。

林校正想着事呢,被她个大脸一露,还真有点受惊了,不过她恢复的快,到底是成年人的心智,也没嗔怪谢燕,“没呢,我脑袋疼。”

“那了不得了,要不要送医务室?”谢燕扯扯她。

“麻烦,让让。”

两个正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没什么营养的搭着破话,就听到有人不耐烦地丢下几个字,都抬头看过去,见那位马端端同学站在被她俩堵的小道上,眉头微皱地看着她们俩。

没等林校反应在过来,人已经被谢燕拉开了。

“有没有觉得他长得挺好看?”

谢燕跟林校咬牙起耳朵来。

林校瞄了一眼远处的背影,瘦瘦高高的个子,看起来不太合群,微皱了皱眉头,”有吗?没觉得呀…”

“你真不懂欣赏。”谢燕嫌弃她,“当然他没有那个姓韩的小同学长得好看啦。”

讲真,林校当初暗恋低年级的男生,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就算是谢燕也听说过。

林校立马举起双手投降状,“大姐,我年少无知,你饶了我吧。”

“那他好不好看?”谢燕得意地逼问她。

她立即点头,极为狗腿地说,“很好看,很好看,马端端同学最好看了!”

结果一说完,她感觉不对了,周边的声音都没了,就是谢燕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感觉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她眼角的余光也瞅到边上的同学都盯着她看,光是同学,并不能叫谢燕成那样子,她缓缓地回头,就看到龚老师站在她身后。

龚老师笑看着她,一脸和气,并不像发怒的样子,“林校同学,请过来一下。”

谢燕站在原地,哪里还能在她脸上找得出一丝得意劲儿,蔫了。

林校没想到才开学,居然就这么荣幸去老师办公室站岗了。

龚老师语重心长地给她做思想工作,从“少女情怀总是诗”讲起,一直讲到社会主义荣辱观,再讲到好好学习的话题为止,一做就是半小时,听得林校是振聋发聩,差点发誓男人都是一副白骨,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到头来都是白骨一堆,不止是这样子,还得写八百字的保证书,坚决杜绝早恋,不走弯路。

简直深受折磨。

回到寝室的她,感觉自己被扒了层皮一样。

谢燕就扒在寝室门口,见她过来,就立马地冲上来,激动地问,”你还好吧,你还好吧?没事吧?没事吧?”

一连问了好几下。

“没事,不过要写八百字的检讨书。”林校有气无力地回答,人懒懒地拖回寝室,看到寝室就没有别人,只有她跟谢燕,心里还算是好些,“你说我要写什么呀,真是的…”

谢燕有点内疚,两手搓了搓,“要不我给你写?”

“算了。”林校摇头。

谢燕看她似乎很累的样子,还真是不好意思,“真没想到咱们龚老师还没走,居然让她听到了,可、可…”

她眼神闪烁,说不下去。

林校自认能得经得起来打击,“你就说了吧,给我个痛快吧。”

“班上都在传你暗恋马端端,故意坐在他前桌。”谢燕小心翼翼地说着,还仔细地留意林校的表情,见林校突然间要跳起来,她赶紧地将人给稳住,“我说了不是,他们都不相信呢,尤其是那些男生,最讨厌了。”

会相信才是怪事!

林校更头疼了。

这事应该不会传到她姐那里去吧?

她就这么难得天真的幻想着。

夜自修两节课,教室里坐满了人,本来还有说话声,当看到跟谢燕一起走进来的林校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没声了,都齐齐地看向林校,男生那脸上暧昧的笑意,女生那些不知道是打量还是什么的目光,都叫林校头皮发麻。

她还是硬着头皮进了教室坐好,一坐好,说话声又起来了,还没到上课时间呢,可一坐下,她就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肯定是那位马端端同学瞪着她呢——

她摊开书,深呼呼一下,装作若无其事。

有什么的,不过就是说了句话,有什么的,要记住,男生是什么,不过是些小屁孩子,都没必要有什么想法,有想法都是对国家花朵们的无情摧残,她能干那种事嘛,自然是不能的。

夜自修,班主任龚老师时不时地晃过来看看,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办公室居多。

林校自然是在做作业,埋头苦干。

谢燕时不时地回头,装作并没有看到马端端,其实就在看马端端的样子,还以为别人没发现,回过头来还一副满足样——

林校自然发现她的异常,往草稿纸上写了字问她:“你吃春/药了?”

“没,比这个更厉害,”谢燕快速地回答,然后又再补一句,“我得好好学习呀,不然跟不上人家的脚步呀。”

看得林校眼角都差点抽抽,请恕她年纪一大把了,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小女生心里想的是什么,好多例子都是早恋后成绩下滑了,到是谢燕还想往高里走,林校早前自己暗恋人的心情,也是晓得的,估计是因为那个人成绩也不好,所以她就没有奋斗的想法了?

难不成暗恋找的对象得靠谱?

林校觉得自己突然间总结对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她忍不住对古人的话抱以十二万分的敬意。

反正两节夜自修都在林校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盯了一整晚的情况下结束,唔,这一晚她坐得特别直,出教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腰酸背疼。

出来后她又特别的后悔,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呀,还不如直接跟他说明白了?

可这么一想,又感觉自己是没事找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他的麻烦,又不是她的麻烦,她脸皮厚,别人说什么,她都会当没听见的,至少他,抱歉,她都要写八百字的检讨了,算是两清了?

她这么一算,好像是算清了。

但是没走两步,她又退了回来,侧头看向站在教室后门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眨巴了一下眼睛,还真的是顾景晟。不过,她就是瞧他一眼,又往前走了,没打算跟顾景晟打个招呼。

到寝室时,她还特地去灌了热水,寝室里不允许用大功率电器,学校里一直到晚上十点都能供应热水,除了自己拿热水瓶去灌,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提着热水瓶,她回头看看高三那边,她姐林洁估计还在学习中,高中学生从来都比高二学生的夜自修多一节课时,虽在同个学校,但两姐妹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各有各的课,也各自有各自的同学。

“林校——”

她脚步稍一停顿就往前走。

顾景晟穿着初中的校服,白色短裙,米白色长裤,一手擦在裤袋里,一手挠着下巴处,配着他剪得短的几乎已经成寸头的头发,与她记忆里老是愿意装大人似的顾景晟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看人也没有那种傲慢的样子。

好像褪了个干净?

她装作才听出来,“你叫我?认识?”

“林校!”他忽然皱眉,低声喝道。

声音并不像以前是纯粹孩子的声音,现在的声音有点近乎于公鸭嗓。

“声音怎么变这样?”林校无心那么一问。

顾景晟却是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林校想多了,总觉得他那张稚嫩的脸就写满了“害羞”的东西,让林校不由得打理他的身高,上前拍拍他的手臂,又对比一下两个人的身高,是比她高了,可惜这早发育嘛,总归不太好——

“是不是发育了?不用害羞的,男孩子都会这样的,声音啦什么的都会变的,正常的事,不会难为情了。”

她说的跟平常事一样,也不知道给人家青春小男孩留点面子。

“你胡说什么!”顾景晟恼羞成怒,这具少年的身体正处于青春期的焦燥期里。

林校摇头,“我没说什么,”提着热水瓶就要绕过他。

顾景晟挡在她面前,跟要当拦路虎似的,“我缺个家教。”

林校当没听见,人就硬挤了过去。

顾景晟还真让她给挤开了,站在原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就走,索性就说道,“还是一个小时十块钱,我是真的想读书,好好地读书——”

让林校停下脚步的是钱,并不是他要认真读书,他认不认真读,与她无关,她万分地心动,还是绷着张脸,“上回你姐还告我们班主任那里,就差点真成了我哄你的钱了,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几时去的我都不知道。”顾景晟说得理所当然,“我们家里还缺这么点钱吗?”说着,他骨子里的傲慢就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

林校冷眼瞧他,“但我就缺这点钱,别让我挣了钱又叫别人说闲话。”

丢下这句话,她就走人了,心里还埋汰她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有必要跟个讲这种话,真把他也当大人了?他只是装大人而已。

第035章

林校拿着热水瓶回寝室时,大家都要睡了,她也连忙洗洗脸洗洗脚就睡觉了,脑袋里想着一件对她来说从来就没有试过的事,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好像现在都在慢慢号召给学生减负的事了——

她记得真正实行起来是在今年,一减负,在学校是减负了,学生放学后却依旧没有减负,依旧在奔波于培训班,或者是由老师专门指导学生做作业,以至于造成有一段时间有的家长看别个孩子学什么,自己的就要跟着学什么的风向,好像不跟着学,自己孩子就缺了点。

不如弄个类似培训班的,叫几个愿意来的同学,就教初中生。

她决定从顾景晟处开刀。

虽说头一回差点被他们两姐弟给坑了,但是好汉不怕坑,哪怕再大的坑,自己也能跳出来,嗯,就这么决定!

想是这么想的,她做也是这么做的,趁早上还没到早自修时间,就飞快地跑到初中部那边,花费了一翻工夫才找到顾景晟所在的班级,真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在重点班,初二就分重点班了,好凶残。

顾景晟趴在桌上,好像没睡醒似的,听到有人叫他,那声音,他一听就熟,立马急切地抬起头,——刚抬起头,他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快了,容易叫人起疑,索性稍微迟疑了一下。

抬眼看向门口的林校,一点都不像他记忆中的模样,她原来年轻时就这样子,跟个假小子似的,要不是顾丹丹赌咒发誓她们学校只有一个叫“林校”的人后,他才确认了事实,不得不相信她就是那个林校。

他走得慢些,轻掀眼皮,“找我有事?”

昨晚那态度,今天这态度,林校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可她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伸手就拉他——

也不管她去拉男学生,就算是初中生,也够让人惊异的了。

顾景晟被她的手一碰,面皮薄的瞬间就是一红,脚下就顺势跟着她走了。

但他嘴上还撑着,“拉什么,我自己会走!”

林校就想把事情给说妥了,免得夜长梦多,夜长梦多这种事,她经历的可不少,趁热打铁才是明智人该干的事,“我这不是怕你走不快吗?快点,早饭吃了没,我请你吃早饭。”

“我吃饭了。”顾景晟拒绝她的热情。

“那我还没吃呢,”林校拉着他到食堂,自己到食堂买了二两饭,还盛了碗豆腐榨菜汤,早上都吃这个,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找了个食堂最角落的地儿坐下。

顾景晟一直跟着她走,见她胃口挺好地吃着饭,一点都不介意那碗简洁的过分的汤,眼里掠过一丝诧异,要不是真确定这是林校,他还真会怀疑是不是有存在假冒的可能性,“你就吃这些?”

“难不成吃人肉吗?”林校回过去一句。

他眼神复杂,尽管这种复杂与他的年龄着实不太相符,显得特别老气,而且是装出来的那种,所以林校就回的直白些。

“谁会吃人肉!”他随口驳斥。

她一笑,“是呀。”露出洁白的牙齿,整整八颗。

就这么笑,确实叫他有些她与他所知的那个林校所联系起来,如果白一点儿,再成熟一点儿,那确实是她了——他的视线瞄向她的脸,再慢慢地往下,还是黑肌肤,脖子都不白,跟脸差不多黑,再往下——

“咳咳…”她假咳。

他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又没噎到,咳什么?”

她笑眯眯地,“你在看什么地方呢?”

虽然在笑,他有种类于动物的直觉,她一定是在生气。“看什么了?”回她一记莫名其妙的眼神,一脸的疑惑。

他算是看清了一点,那胸前的微微隆起,并不是后来的波涛汹涌。

“算了不提这事,”林校迅速地吃完饭,将碗筷先放在一边,双手放在桌面上交叠在一起,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我给你当家教也行,但是你得给我再拉几个同学过来,收费可以便宜点,不需要一个小时十块钱,放寒假时我就统一教你们?你既可以省点钱,而我可以多挣点钱,嗯?”

顾景晟没想到她会得寸进尺,不过是记得以前她帮过他的一点小事儿,想着她家没钱,就以家教名义给她点钱罢了,没想到她还猴子大开口——

“除了我,谁会找你做教呀?”顾景晟没给她面子。

林校听了也不气,就将他当作青春期的男孩子,每个人都有青春期,有些严重点,有些并不严重罢了,她就经历过很可怕的青春期,即使心性冷淡,还是对青春期的少年们有些感同身受。

所以,她并不介意,“等我期末考得了年级第一,得了奖学金,估计就行了。”说话的她满脸自信。

顾景晟嗤笑她,“等你得考得了第一再来跟我说吧。”他可记得她以前没有这种成绩,早就辍学了,并没有高中毕业,能考得了才是怪事,进二中,她确实是有点小聪明,他并不意外。

她并没有因这句话就放弃,“那你等着吧,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我有什么不等着还是等着的,”顾景晟满在不乎,“那我的钱你先不挣了?”

“挣,怎么不挣!”她立马接上话,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给你也便宜点好了,老生意嘛,就给你打个九折,一个星期结一次账,怎么样?”

还老生意哟,打九折,叫顾景晟听了就有些恶寒,还真是她会说的话,到底是少年的身体,这脸皮还是薄,经不住地就红了起来,喝斥她,“你乱说什么!”

她一脸的讶异,眼睛还能没瞧见他脸红了嘛,肯定是瞧得清清楚楚,就算是近视眼,坐得还挺近,还真能瞧不见不成!——不过她就是故意的,人嘛总是有报复心,她就把顾丹丹找她班主任告状这事就记仇到他身上了,不为什么,谁让他是顾丹丹她弟弟。

“我乱说什么了?”她无辜地看向他。

把顾景晟气了个半死,年少的身体还是气量不够大,晓得她个嘴巴厉害,还跟她打嘴仗,他只得不说话,就瞪着她。

“跟你说话真不费事,”林校任他瞪,随便瞪吧,她又不会少半根毛,就算是上辈子,别人那么说她,她还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到是大大方方地打量他,还站起来看他,从头看到脚,“真不像你这个年纪。”

顾景晟怕被让她发现秘密,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又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