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芹这回整个人都是一躲,这一拉一扯间,江源达语调忽然冷了声:“你身上哪出血了?啊?!”

  话落,男人强制性一把掀开了棉被,半跪的姿势一手捉住苏玉芹要胡乱挠他脸的两手,一手四处在老妻身上乱摸检查,直摸到腰处:“怎么搞的?”

  苏玉芹咬牙切齿用气息道:“你给我闭嘴!小点儿动静,男男指定还没睡。”

  江源达坐在腿上,他看着手上的血迹微愣,又再次抬眸看苏玉芹,直盯住妻子那张脸,而对方眸子里积满了讽刺。

  江源达脑子不停地转动,仔细回忆晚上秦雪莲说的话:苏玉芹去打我了,她抢走了所有的钱,带一帮人去的,我骗你天打雷劈。

  想到这,他刚要问:你不是带好几个人去的?怎么还吃了亏?又赶紧抿唇。

  恐怕问出来,苏玉芹就知道他今晚见到秦雪莲了,会更误会他,会觉得他和大老李他们在一起是假的,会更恨他。

  江源达直勾勾盯住苏玉芹的脸两分钟之久,这才忽然颓废的下床。

  他将台灯拧的更亮了,放轻动作翻柜子找到了急救包,又打开衣柜的大抽屉拿出一个新床单,一一摆放在床上。

  然后就光脚站在地上,靠在墙边,沉默地望着苏玉芹换下被血浸染的纱布,微眯着眼看向那伤口,看着苏玉芹扶着腰下床换床单,眼神又落在妻子头顶那冒茬的白发上。

  江源达咬紧牙关闭了闭眼,随后就大踏步拉开了房门,在苏玉芹都有些微微疑惑的目光中去了卫生间。

  …

  水流在哗哗响动,雾气弥漫在卫生间的镜子上。

  浴屏里的江源达在仰头任由水流冲刷,直仰头十分钟之久,他才吸了吸鼻子,拿起兜子里的澡巾疯狂地搓起自己。

  给脸搓通红,然后是脖子、胳膊、腿、包括…他足足攥着它打了十几遍沐浴露。

  而此时主卧室的门是微咧开的。

  只看里面的苏玉芹在背对着门,她坐在床边,面朝窗帘,耳边听着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一脸的泪往睡裤上掉落,用胳膊怎么抹泪抹鼻涕也擦不净似的,亦如她的丈夫再也洗不干净了。

  等一身沐浴香的江源达出了浴室后,他是低着头进屋关好了房门,将心脏病药翻出来放在苏玉芹那侧的床头,又打开杯盖检查了一下里面有没有水,沉默地做完这一切后才低声道:“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不睡觉人受不了。”

  随后就自动自觉将他枕头下的棉被打开,再不纠缠,率先躺在了床上。

  这一宿,江源达做了个梦。

  梦见在江男的婚礼上,宾朋满座,他女儿穿着洁白的婚纱,漂亮到不可思议。

  那里面的司仪喊:请新娘出场。

  梦里的他紧张的啊,赶紧拽了拽自个儿这一生中买的最贵的一套西服,又用手心擦了擦皮鞋,等他忙活完了,就在他刚挺直腰板站起时,闺女已经手捧着花,一个人从红毯那端往前走了,孤零零的。

  那里面的司仪又在喊:感恩父母,请新郎新娘鞠躬。

  梦里的江源达更是急的啊,他看到家里的亲属们都坐在里面笑,他找苏玉芹,你个当妈的得坐在里面让孩子敬礼啊,可死活找不着,就觉得这娘们到关键时刻是不行,真掉链子,这功夫劲儿去哪了?

  他刚想对司仪破口大骂:我们这对儿亲爸亲妈还在外头呢,里面感恩的算哪根葱!

  结果女儿忽然转身,回头看了眼礼堂的门口,那一袭洁白的婚纱、那一脸的泪,看的他一愣。

  画面接着就是一转…

  女儿又换了一身红在里面笑着敬酒。

  而他就站在饭店门口的大街上,接着找妻子呢:“玉芹啊?苏玉芹!”

第五十二章 向前看

  “苏玉芹?!”

  夜里静悄悄的,凌晨时分,大老爷们这一嗓子可着劲儿扯脖子喊出来,给正在熟睡中的江男吓的身体一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给顶着又是红肿眼睛又是黑眼圈的苏玉芹气的,对“腾”的一下坐起身的江源达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

  那巴掌就是那么寸,不歪不斜、正正好好地抽在了江源达的左脸上。

  江源达捂着脸,瞪俩眼珠子直勾勾瞅苏玉芹:在这呢,哎呀没丢啊。

  苏玉芹也有点儿懵,她看着掌心,自打结婚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些年来,这是第一回 干这事儿。不,是她从小长这么大,这两天才接二连三的学会动手打人。

  江源达额头上布满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两眼珠子通红。

  他揉了揉脸,也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被打清醒了,就跟被人扇嘴巴子的不是他似的,一声没吭,将绒衣三下两下脱掉,抹了把后脖颈上的汗,又老老实实地躺下,盖好了棉被。

  苏玉芹侧头有点儿小心地观察,一看,那张让人恶心的脸还冲她这面儿,她也躺下了,攥紧了还发热的掌心,拽着棉被、忍着腰疼翻身,给江源达一个后背。

  …

  江家三口人,看起来像是在原地踏步,像是怎么也迈不过去那一幕幕了。

  可人这一辈子,无论到啥时候,也得向前看不是?

  就比如,比起江家三口人这一宿时间还在心路历程上绕弯子,有个顽强的女人,她真能称之为是向前看的表率。

  秦雪莲在晚上见了最后的“守护神”江源达后,她知道大局已定了。

  尤其是看到江源达大步流星一点儿没留恋的选择回家,她也心寒地转身离开。

  她是一会儿失魂落魄、心里为自己这一生感到悲哀,一会儿恨这个恨那个,就是以这样的心理状况回了十四道街。

  可等秦雪莲打开屋门,没看到儿子的身影,倒看到的是桌子上儿子留给她的字条时,她真的彻底崩溃了。

  秦雪莲拿着她儿子写的字条,泪滴一串串掉落在“妈,你要保重身体”的字迹上,哭着哭着,使劲捶打心口的地方,更是似哭断肠般。

  她仰头坐在床上,问天问地问自己:

  谁能压上所有赌注,会在最后时刻甘心认输?

  谁能体会为了要钱,丢了儿子这撕心裂肺的苦?

  她捏皱了字条放声嚎哭了起来。

  前半夜是这样的情况,可等到后半夜,秦雪莲选择擦干了泪。

  她肿着一双眼、手上拿着剪子剪布条,时不时还用牙咬断胶布,头发乱七八糟、满头大汗,甚至脸上的泪和汗都要和泥了,她也节省下一切时间在忙忙叨叨的整理打包。

  因为她想清楚且下定决心了:十二八万那憋气的数字得忘了,让人揍好几顿这事儿也得先咽下。

  秦雪莲劝自己:

  没啥,那帮王八犊子都会有恶报的!

  就冲苏玉芹那窝里窝囊的性格,不是有句话叫做:王八好当气难咽吗?备不住苏玉芹哪天自个儿就憋气作死自个儿了呢。

  就算不死,再占理吧,三闹两闹的,男人嘛,哄你几天几个月行,时间一久,久病床前还都无孝子呢,更何况是媳妇!

  哪个老爷们能缺媳妇缺怕了不停地伏低做小?估摸有点儿耐心也得被膈应烦了,到时候就算苏玉芹不离婚,恐怕江源达都会受不了往外跑的。

  啧啧,秦雪莲觉得她一定能看到那天。

  她又一想,江源达到时候往外跑再找别的女人吗?那可不行,那更特妈不是个好东西!

  她秦雪莲费这么大劲儿都没得手,没成了江家老板娘,凭啥借着她这一出让别的女人捡漏?

  那江源达的命运,必须得是被那娘俩磋磨的喝起大酒了,然后出车祸翻车嘎嘣一下就死了。

  嗯,这样的结果好,这样大伙就都消停了。

  呵呵,到那时候她指定甘心了,因为到那时候那娘俩没了大树,就苏玉芹那熊样带个孩子,或许还不如她带亮亮活的好呢。

  对,还有那死孩崽子江男。

  长的磕了八碜的,死胖死胖一呲牙还闪光戴牙箍,咋戴能戴好啊?瞅长那德行样吧,脑子还跟臭鸡蛋似的笨的要命。

  等江源达出车祸那么一死,看谁要那胖丫头?估计娶了也是为骗钱。

  唉,这些要都实现该多好,看来她秦雪莲得在离开这大省城后日日祈祷啊!

  先祈祷让那江男将来成为嫁都嫁不出去的货,即便费挺大劲将来找到老爷们了,也给那胖丫头带绿帽子,完了让那死孩崽子也尝尝她妈当活王八的滋味儿,让她小小岁数就做损!

  秦雪莲边打包边咬牙,想到这,还不甘心呢,她摇了摇头:别的,结啥婚吶?太远的事儿,不解气!

  那逼孩崽子的人生,最好就卡到活不过今年!最好哪天抽风在大道边儿,完了就是没有路人救治,嘎的一声直接抽死过去,苏玉芹到时候就丧夫又丧女!哈哈哈哈!

  啧,所以说,这人呐,三穷三富都过到老呢,更不用说这种自个儿就能作起来的。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胜利者,是不?

  秦雪莲彻底被自己这段脑补治愈到了,她越想越觉得想象中的那些不一定是梦呢,或许离现实很近很近,备不住她前脚刚走,后脚就都发生了。

  一想到这,她打包的更卖力了,困意全无。

  秦雪莲现在的目标是:取了那三万后,带上五万五、拿走这屋里所有值钱的。

  再把剩下的这些货,明早找四个扛包的力工发走,发到一个妥帖的地方去,如果还有空,家具她也便宜卖了,都忙完了就去找儿子,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下了狠誓:等她能耐那天,她一定要耀武扬威回省城,如果那些该死的都没被老天收走,那她倒要给江源达看看,再给苏玉芹几分颜色瞧瞧,等她儿子长大了,也一定要把那江男比的啥也不是。

  总之,反正在这是没意义了,不能再在这屎坑里乱搅合拿不到一分钱,还容易吃亏挨揍,那就得抓紧时间去干点儿有意义的事儿去!

第五十三章 病了

  大清早,江男坐在客厅沙发上穿袜子,苏玉芹在卧房里给江男叠被。

  “妈,我想出去一趟。”

  “不行,你刚犯病不能锻炼。”

  “我是想吃豆腐脑,我出去…”

  “阿七!”江源达一出场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打断了他闺女。

  他面色少了些红润,头发支楞巴翘,站在主卧室的门口,里面光膀子穿跨栏背心,外面松松散散在肩膀搭了件羊毛衫。

  一说话更是带出了鼻音儿:“我去给你买。”说完,江源达就瞪眼瞅江男,以确定他女儿还胖墩墩着、岁数还小吶。

  江源达一想起昨晚的梦就心堵的上不来气儿,那梦太吓人!

  闺女一晃眼结婚了?他和苏玉芹还都没参加?唉,这梦里给他急的啊,又是找媳妇又是恨闺女匆匆嫁人的,忙的不得了,气的要死,哭的撕心裂肺。

  江男看她爸那模样都有点儿发傻了:“桌子上有零钱,那你去吧。”

  咋一夜过后,她爸怎么看起来彻底打蔫儿了呢,难道交钱的后遗症这么重吗?

  江源达一摆手,紧接着就咳嗽了起来,他是嗓子也疼,脑子也嗡嗡的,可等苏玉芹从江男房里一出现,他就强迫自个儿憋回咳嗽声,有点儿赔小心急急说了句:

  “我换衣服,这就下楼。”

  …

  “老江?”下楼要买油条的任建国小跑几步:“老江?”

  “噢,任哥啊,你也买早饭去啊?”江源达回头道。

  “你家才稀奇啊,平时不都是弟妹…”任建国说到这一顿,都打那样啦,哪有心情做饭。

  江源达尖儿的不行,一听,说一半儿留一半儿的,他叹气道:“你也知道了?昨天不会是我嫂子陪玉芹去的吧?”

  “老弟,你嫂子她也是?”

  “任哥,不用多说了,我还得谢谢我嫂子呢,真的。就这样,玉芹那腰上还带伤了,都是我造的孽。”

  任建国拍了拍江源达的肩膀:“听你这态度,唉,老哥真得说你…”

  “任哥等会儿咱俩再唠,那啥,你带手机了没?我得打个电话。”

  然后就看在早点摊前,任建国在给他家、给江家买早饭,而江源达是一手握手机,一边还时不时点点远处麻花、油炸糕啥的示意任建国买,嘴上也没闲着,对大老李道:

  “李哥,说句心里话,这三万我真特妈不想给她,窝囊知不知道?

  昨晚我答应她,那是我不知道她居然敢和男男她妈动手。

  是,她俩指定是打交手了,这事儿我能问苏玉芹吗?我那不等于找死吗?苏玉芹不说,我是咋知道的?那说明我见过啊,我更不能问抢多少钱。”

  大老李那面还没起床呢,靠在床头点颗烟:

  “对劲儿,你要是问了,那大坑算是爬不出来了,你媳妇现在是敏感时期,那一个个都跟007似的。

  那我问你,你不是年轻时候就认识那娘们?再加上这一年,按理应该有所了解吧?

  你说咱不给,她去我那取钱,我装一问三不知,我还得问问她那两万五啥时候还呢,咱反悔了能咋的?她还敢去你家找你要啊?”

  电话里的江源达说道:

  “先是我闺女发现的,我赶去的时候,她缩墙角,那阵儿我闺女都拎菜刀了。

  紧接着男男她妈又去了,如果她没撒谎,苏玉芹是带人去的,派出所都干去了,又给她一顿打。

  两场,没隔多长时间,换一般女的早吓破胆儿先寻思躲躲,结果怎样?她给你打电话拿走两万五,给姜哥打电话骗钱,完了又让姜嫂子揍了一顿,是这么个过程吧?”

  大老李点点头,抽到烟屁股烫了手才想起来江源达看不见:“嗯,应该是。”

  江源达继续分析道:“等于连续三场,被揍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还能去我家小区堵我,张嘴就是钱。就这么个女的,跟哏刀肉似的,我特么现在真服,都给我整服气了!”

  大老李一听,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娘们是真没啥顾及的啊:“也就是说,那俩眼珠子就知道盯钱的,不达目的会不罢休,咱要不给,她得没完没了呗?”

  “是。”

  “源达啊,那你跟哥这大清早磨叽啥呢?”

  “不甘心,憋气。昨晚我答应,没问题,反正三万两万的,消停了就行,可我媳妇被打那样儿?跟我过这些年,我都没动过我媳妇一根手指头。”

  大老李很想对电话里说,这不也是你招来的吗?跟和你动手打有啥区别?备不住弟妹比那些常常挨揍的还疼呢,可他不能说啊,斩钉截铁给下结论道:

  “跟我磨叽两句就得,听哥的,给她,不差再多三万。

  你现在得想着,自个儿家得稳定,首要任务淡化矛盾,好好在弟妹面前表现。

  至于五万五,就当买那娘们别在弟妹眼前晃悠,弟妹被多膈应一次,你在那坑里就会陷的更深。

  你放心,她取钱的时候,我得拿话点点她,跟谁俩玩威胁那一套呢,不行找两个道上的劫了她,让她鸡飞蛋打。

  唉,你现在也得顾虑咱闺女啊,当买咱闺女别再被气进医院了。

  孩子有病这事儿,那不是说不生气就不生气的,身体她控制不住,万一那娘们要钱不要脸的,跟咱孩子虎了吧唧说点儿啥呢?闺女就得对你意见更大,啊?出个声啊?

  另外啊,源达,你感冒了吧?得吃点儿药啊,这嗓子咋这样了?”

  江源达直接挂了电话,咬了咬牙。

  任建国也早已经买完了早点站在一边,似乎很了然江源达说的是什么内容,他说了句:“凡是钱能解决的,那都不是大事儿,大事儿是家里那娘俩。”

  “唉!任哥,人吶,这辈子别犯错,犯了被发现就…”

  江源达没说完,他拎着早点垂头丧气回了家。

  江男是油炸糕麻花连碰都不碰,她一手掐着油盐饼,一手握着勺子喝豆腐脑,电话响了,她看到她妈不接,倒是铃响那一刻先看她爸,而她爸是后脊梁一僵,坐如针毡就像是不好意思抢着接似的。

  江男站起身,咬着饼:“你好?呦,舅,这么早?有事儿啊?”

  苏玉福一愣,他大嗓门喊道:“大外甥女啊,不是你让我打听那个老秦家那外孙子转学的事儿吗?”

  江男立刻挪了挪屁股,将电话贴紧耳朵,给她爸妈一个后背看:“啊,这么快?”

  “哈哈,可有意思了,没等打听呢,老秦家干冒烟儿了!”

第五十四章 我的姥

  星火镇,原来叫星火屯,后因两个大屯子合并成了镇。

  今天这个镇注定会很热闹,因为秦家大清早就为即将开张的集市预了热。

  “跟你那个死爹一样狗C的东西!”秦婆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门口的刘行亮破口大骂。

  和秦婆子一起过的二儿媳也呸了一声道:“就是,你妈就不应该要你,要不然现在早结婚又生一个了,还能帮帮娘家,你个要账的东西!”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一捧一骂指责刘行亮。

  院子里的一老一中年男人只会拦着外加补句:“别吵吵了,让人笑话。”

  刘行亮身上背个书包,手上拎着皮箱,一边躲着他二舅拦住他的手,一边用变声的公鸭嗓喊道:“我妈知道。”

  “放屁!”秦婆子一蹦挺高,她生气啊,养这孽种,闺女一个月给一百块钱吶,走了以后指定不能给了,所以必须得拦住:“难怪人都说姥姥家狗吃完就走,我养你养出孽啦?我看你敢走的?给你腿打折,跟你爹那个损色一样!”

  “你少骂我爸!”

  “哎呀?”秦婆子瞪着眼睛:“我那些粮食真喂了白眼狼了是吧?先把粮食钱给我拿出来!”

  “我没吃你多少东西,我吃饭都是吃半饱你就给我撵下桌,我还帮你干了不少活。那你说,给多少钱能让去我奶家?”

  刘行亮这话一出口,让秦家人全都挂不住脸儿了,要知道东院儿西院儿对街的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这以后背地里得咋讲究秦家?

  老二媳妇反应快:“你这孩子咋撒谎呢?俺们啥时候没让你吃饱了?没吃饱你咋长高的?还给俺们钱?吹…”说到这一顿,老二媳妇看了眼婆婆:“娘,他哪来的钱?能不能是偷咱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