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人家才能把你欺负的透透的,人家在外面搞这么多年轻女人,你坐在家里以泪洗面,人家看到你的全都是从心里往外的膈应,什么时候可怜过你了?

  他哪怕对你有点心,哪怕懂得珍惜你一点,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你可倒好,你拿啤酒瓶子砸完你多尿性啊,你还打扮成这样来气他,你盛气凌人倒是嘴狠心狠啊,这些铺垫全做完了,你为什么还打眼一看他那惨样,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是应该再补两拳?

  杨丽红低头间,眼皮极快地眨动,眨没了被气出来的泪意。

  等再一抬头,她又是她了,嘴狠心也狠说道:

  “这屋里人挺多啊,你要是想让大家都听见,咱俩就吵吵,现场直播再打一场也行,我直接让你在这过八月十五。”

  老姜像是看一眼妻子就会直接吐出来似的,他从妻子进屋,就一直看墙面,闻言连个眼角风都没给:“说吧,你多牛逼啊,我敢吵吵吗?我都不敢报警。”

  “好。

  江源达不是在这吗?

  你听他说了嘛,趁着他闺女去外地玩,他和苏玉芹鸟悄办离婚去了。

  我觉得挺好,咱俩也应该借鉴一下。

  小涯快回来了,咱俩也别拖了,对吧?跟我去一趟民政局呗,能不能出院,腿好使就行。

  手续、协议,我都弄完了,给你看看吧,同意就签字。”

  杨丽红将档案袋扔了过去,又忽然用手压住,发现这回老姜看她了,心里恨啊,你看那个熊色,那个迫不及待的样,就这么着急离婚?

  难怪大伙都说,男人一旦头顶绿油油,或早或晚真的会离,不会选择原谅的,只有女人才傻了吧唧不离,还想着浪子回头啥的。

  一想到这,杨丽红启唇道:“看之前,我有两点要说,得提醒一下你。”

  “哼,废话真多。”

  “一,先给你提个建议,那天KTV我说的,别看我喝酒了,还算数,你要是忍了,改好了,我也再不的了,怎么样?”

  老姜咬牙切齿,像看仇人一样,呲着牙凑到杨丽红跟前儿,小小声道:“别做梦了,我嫌你恶心。”

  “行,这可是你不要的哈!

  也好,你也脏的不能再脏了,我这个提议就算是为了小涯,当妈的,再努把力。

  那我就说第二点了。

  看到这袋子里的协议,别给我动心眼子,别想着去我娘家闹啥的。

  尤其是你那个娘,她知不知道我和别的男人的事,都无关紧要。

  但是你最好告诉她,少来骂街那一套,让她给我闭上嘴。

  要是敢去我娘家闹,我老杨家兄弟姐妹十几个,个个站得直打不趴,我们身正也不怕影子歪,倒是你家。

  我嫁你家这么多年,就你老姜家那些大破事,我没轻了在后面给收拾。

  随便抖落抖落,太多了。

  当然了,我会挑大伙不知道的说,比如你妹夫没少接礼吧?你弟弟跟小姨子搞破鞋,你妹妹也…”

  老姜急了,眼里喷火:“你给我住口!”

  一嗓门,喊的病房瞬间静了,喊的走廊里的江源达和后到的大老李都推门出现了。

  大老李装和事佬:“弟妹啊,快别刺激他了,啊?这都住院呢,有啥事等出院回家说。”

  杨丽红施施然站起身:“我只是怕他看完协议,更得气完了,再气死过去,好心提醒一下。行了,同意,就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说完就离开了。

  至于档案袋里都有啥呢?

  江源达和大老李坐在医院后院的长椅上,正在看。

  而已经看完了,气的怕把病房当即砸了的老姜,他也坐在一边,痛苦的抱着头,眼圈儿都气红了。

  首先是离婚协议,协议上写的很不公平,明明是夫妻债务,却分别列上家里的欠款,全安在了老姜的头上。

  一笔一笔账,很清晰,三万两万的欠款都标明了,当初债务也确实是在老姜名下,老姜签的字。

  而房产方面,全是杨丽红的,一张又一张房产证明摆在那。

  更让人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三张保证书的复印件。

  一张是结婚时写的保证书;

  一张是老姜在第一次出轨时,给杨丽红写的保证书;

  第三张是前一阵杨丽红闹的凶,但一直没抓到老姜出轨证据,老姜怕妻子给自己折磨疯了,又写了一张保证书。

  一共三张,有两张虽然没说出什么实际的,但是江源达手上拿着其中一张和大老李对视:

  这张,是老姜亲笔写下,承认曾经过轨过,再不敢了,各种对不起妻子儿子种种,如若再犯,再和那女人联系,净身出户,欠的钱全算他的,财产都留给妻子,还保证,再犯不是人是畜生啥的。

  不仅有签名,而且还有按的手印。

  大老李拧眉纳闷:“你没事写这个干啥?到啥时候也不能承认吶,虎啊!”

  老姜没回话,脑袋嗡嗡的。

  江源达又瞟了眼协议,就一个感受:同样是女人,杨丽红可比他家老苏狠一百倍。

  因为上面还写道:儿子姜小涯,在没成家结婚前,跟他爸。

  江源达递给大老李看这张纸,还抖了抖手里的协议书,意思是:看明白没?离婚,债务和孩子都归男方,财产全归女方。

  大老李不可置信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分开就分开,可这太不念夫妻情,二十多年,算特么白过啦?就认钱?”

  江源达紧随其后建议道:

  “姜哥,你得跟她打官司,不怕,这协议太扯淡。

  她想的倒挺美,孩子都不要了,有几个当妈的能这样?

  这种女人,你还惯着她干啥?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要是前脚同意签这离婚协议,后脚她就能马上夹包嫁人。

  而且是,没有一点负担、还带着你辛苦半辈子挣的钱,嫁人,给别的男人花。”

  老姜嗖的直起脖子,被联想到的场景气的,眼睛瞪着。

  他终于明白,杨丽红为什么会罗里吧嗦先提醒他那两点。

  那意思,打官司可以,鱼死网破也没关系。

  至于丢脸,儿子的将来,别人笑话讲究啥的,对于那娘们现在来讲,通通无所谓。

  “好哇,好哇,我看她是着急了,着急要和野汉子比翼双飞,只等着我给她倒地方!”

  “老姜?”

  “姜哥?”

  老姜在江源达和大老李的眼皮子下,就那么直挺挺倒地。

  他本就发着低烧,这回彻底被气昏了。

  就在老姜被担架担着,又被提回病房量血压、量体温时,杨丽红正坐在江家的沙发上。

  她是一边喝着苏玉福特意冰镇上的啤酒,一边一手夹根烟吞云吐雾,同时还不忘说话时气愤地拍下茶几。

  “我以前就错了,我跟那些女人使什么劲?

  玉芹,你说咱女人是不是傻?

  哼,一个打趴了,下一个还得来。

  咱得收拾男的,明白不?从根儿上掐断,你瞧好吧。

  我给你打个样,你看着,我收拾不死老姜,我气死那个混蛋王八蛋!

  我还要让他吊毛不剩,彻底变成穷光蛋!”

  苏玉芹是刚吃完抗抑郁的药。

  她也不管礼不礼貌了,给杨丽红开完门,就躺在沙发上,脚上搭了件衣服。

  看着面前这个新结识的好朋友对瓶吹啤酒,让开冰箱门热点下酒菜,杨丽红也说不用,只顾情绪激动嗓门非常亮的骂人、喝酒、抽烟,苏玉芹也没说啥话,没发表任何意见,就当个倾听者呗。

  不过,要是有人非让苏玉芹此刻说实话,她倒是很想劝:

  丽红姐啊,我真不想再听那些了。

  就婚姻里那点儿事,早够够的了,你能不能也寻思点儿其他的?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别人。

  是离是不离,痛快的,就这扯大锯最耽误事,最起码耽误挣钱,夫妻一干架,破财啊,哪有心情做买卖,破的全是儿女的财,又少攒了点儿。

  可见,苏玉芹那抗抑郁的药好不好使,看疗效。

  疗效不错,她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头医院里,江源达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碰到个好女人,不是杨丽红那样的,就好好过日子吧,就谢天谢地吧。

  至于外面的女人,也都没用。

  看看,姜哥女人多不多?谁来医院照顾了?谁问问了?

  不过是逢场作戏,瘫了、撂倒到炕上,再是穷鬼一个呢?

  都没用啊!

  大老李知道他要走了,趁着护士给老姜打点滴的功夫,问道:“自己嘀咕啥呢,对了,你那头咋样。”

  江源达回道:“人呐,就怕对比,一比,我好着呢。李哥,我走了,不行让老姜家亲属来吧,你那也有买卖,也挺忙,咱是朋友,那也得先过好自己日子。”

  “嗳,嗳?你这就走啊,几点的车啊?”

  江源达头都没回,大步流星的一边挥了挥手,一边接手机:“子滔啊,买完票啦?”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与有荣焉

  任子滔买个车票,又点亮个技能。

  为啥这么说呢?

  毕竟孩子从小到大,有高大能扛事挣钱给他花的爸爸,有性格外向能张罗事的妈妈,一直挺享福的,很多事也不用他操心,包括出门。

  更何况,小伙子至今还没怎么去太远的外地呢,一直忙着好好学习来着。

  所以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排号买票。

  任子滔在人挤人的氛围里,热的一脑门汗,本就有些洁癖的他,就差捏着鼻子排队了。

  结果点亮了什么技能呢?

  任子滔好信儿的蹲在旮旯,正好不小心旁听了三五人一处的谈话,知道了什么叫“老黄牛”,然后就毅然的去票贩子手里买了张软卧下铺票,江源达给的钱不够,自己又添了些。

  这对于走南闯北或者有点社会经验的人来讲,多简单,知道这些,就跟吃喝拉撒的基本技能似的,但是到了任子滔这,却很开心。

  一件小小的事,爱总结的任子滔,就意识到自己以前的傻,感觉自己太老实,性格有些死板,碎片化的生活技能和知识面真的需要提高,并不是一个全面的人,这些方面甚至不如一个混迹胡同的十岁孩子。

  总结完,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去了超市。

  选购方便面、面包、红肠,饮料啤酒花生米,足足一大兜子,还买了小柿子苹果和二斤旱黄瓜,另外还有两卷卫生纸。

  小伙子心细,去超市卫生间把这些都洗净了,单装了个塑料袋,这才掏出兜里的手机打给在医院的江源达。

  而且在翻电话号码时,任子滔就跟没看见有五六个未接来电似的,直接忽略。

  江源达到了站前广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咋买这么多东西?”

  “给您路上吃。”

  要说江源达听到这句话,心里没微微一动是假的,尤其是这趟出门,他是离异状态啊,还没地方住。

  老苏病了,女儿得陪她妈,自然也不能让来送,他像个逃兵似的,非得要出去溜达一圈儿。

  江源达特意抬眼看了眼任子滔,刚要说话,任子滔裤兜里的电话又开始嗡嗡的震动。

  这么一会儿,震动两次了。

  江叔叔纳闷啊:“咋不接?”

  “我给您送上车的,不差这十分八分,应该没什么急事。”

  江源达又没了好态度: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你送?我发现你们这些孩子啊,男男也是,买个电话,打一百遍九十九回不接。快看看,是你爸还是你妈,别真有啥急事。”

  任子滔将电话掏出来:“都不是,是我们校长的。”

  江源达寻思了下:校长?跟高考有关?

  脸色忽然一变:“你是不是没考好啊,不好意思接?”

  任子滔谦逊一笑:“不能吧,估计是让我去教育局,跟报志愿有关系。”

  这回江源达瞪大眼,惊讶的不得了:“刚考完几天吶,就报志愿了?下成绩啦?”

  “没有,我猜应该是教育局那面,来了几个外地大学负责招生的老师,比如清华、北大、人大、复旦,想找我谈话、让我去念。”

  江源达终于搞懂自己为啥看不上这臭小子了。

  他就说嘛,总瞧着哪别扭,太稳。

  急的嘴里喷吐沫星子,一把抢过任子滔手中的超市袋:“快接吧!”

  “喂,您好,啊,王校长。”任子滔是一副没惊没喜的表情,还没有发现票贩子时高兴呢,因为早猜到了嘛。

  在他眼里,学习好算啥技能?学生嘛,应该的。

  “噢,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江源达已经在看手表了,心里激动的乱糟糟:这都几点了?等会儿教育局下班了,不紧不慢的臭孩子,早说啊,谁用他买车票。

  所以,任子滔前脚挂电话,后脚江源达就急三火四挥舞胳膊喝道:“快点儿,打车,赶紧着啊!”

  “叔,那我?”

  任子滔还想客套说,那我送不了你了,发现江叔好像下一刻就能踢他一脚似的,才转身跑着离开。

  江源达一直站在站前广场,望着高大小伙子的背影钻进出租车里,他才放心的肩膀一耷拉,笑了。

  一个人站在那,中年男人憋不住跟着傻乐,与有荣焉。

  要知道高考啊,在他们这代人眼里,神圣着呢。

  他们就没好好念书,盼啊盼,就盼下一代出息一把,恨不得活半辈子就盼这一天。

  江源达还挺纳闷,原来在没报志愿前,还有这种操作?真是第一次听说,各个名校还能特意提前来抢人。

  瞧瞧!

  心里真是感叹:学习顶呱呱多有本事,别人是脑袋削个尖往里考,这是上门求。

  哎呀,江源达激动之余,心里也在唏嘘感叹:男男吶,好闺女呀,你能不能给爹也争口气,让你爸我,也尝尝这滋味儿呗,真羡慕,太满足虚荣心啦。

  “算了算了。”

  江源达自言自语完,转身,看向火车站的圆形大钟表,提醒自己快打住,快别做梦了。

  做人呢,最难得的是别贪心。

  这样呢,就不会出现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事。

  他赶紧调整心情劝自己:他女儿,没有随她妈妈那智商就谢天谢地,而且这次期末,在家里出了这么多事的情况下,能考成这样真是非常不错了,还剩一年,再超常发挥也得面对现实,来不及飞越到任子滔那高度了。

  不过,要是老苏能给他生个老二呢,他一定不忙着挣钱了。

  首先,养女儿的经验教训要吸取,再向任建国学习,按照老任家那培养方式,打小就给老二送各种补习班,他跟在后屁股伺候照顾关心,备不住从小抓得紧,还能盼来这一天。

  不知为何,自从苏玉芹打了胎,江源达总是控制不住琢磨“老二,”琢磨再生一个。

  他拎着一大袋子吃喝上了火车。

  …

  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