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你和秦雪莲有联系啊,咱老江家现在是啥条件,那秦雪莲都混成啥样了,没有可比性,怎么唠嗑,咋提也提不到她头上啊?”

  苏玉芹一摆手:“过去就别提了。”

  江源芳却转不过这根弦:“提不提的,现在二十年过去了,我哥能上劲儿?我咋那么不信呢,不是下套了是啥?指定找哪个大仙帮她整这一套了,要不然你瞅秦雪莲长的那个牙碜劲儿,黑嚓嚓的,我哥又不瞎!”

  苏玉芹摇了摇头,她不太信神啊鬼啊的,甚至很反感这些说法,还曾经很反对亲娘苗翠花搞这一套,她娘是一遇到事就要去算个卦啥的。

  而事实上,是什么事算卦找跳大神就好使的吗?

  总不能说,所有搞婚外情的男人,魂都被大仙下套了吧。

  不,不是大仙,是男人心里住着魔鬼,就是贪新鲜,可别给那些臭男人找借口了。

  “牙不牙碜的,你哥也跟了,我俩也离了,快别说了。”

  这话总结的,瞬间给江源芳堵的半张着嘴,刚才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话,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因为,确实。

  “嫂子,我…”

  江源芳一脸为难,扯住苏玉芹胳膊,以商量的语气说道:

  “我哥指定是别人说的浪子回头那种,他是我哥,我了解他,啊?嫂子,我也不求你现在马上给他个机会,就求你别一棒子打死,你往后多观察观察他,要是有可能,他真改好了,我希望你们麻溜赶紧复婚。”

  说到这,江源芳难得的对苏玉芹露出挺感慨的样子。

  是的,江家这位姑奶奶终于找到感觉了,意识到哥嫂已经离了,苏玉芹能说跟江家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她可怜的侄女啊!

  可?

  想起江男笑眯眯的样子,江源芳翻了翻眼皮,咋看咋没可怜,拿孩子当挡箭牌都没个借口。

  个臭丫头,父母都离婚了,怎么不知道着急?

  “嫂子,我这人有时候挺得理不饶人的,我自己知道。

  但是你这些年,对爹娘的好,我和源景我们都记着呢,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说。

  那些年,多亏有你。

  你是不知道啊,听说这事,我就开始琢磨找领导请假,他也不给我假啊,单位现在可忙了。

  急的我两宿没咋睡好,牙也疼,不想跟别人说,也不敢跟爹说。

  其实我是真想让爹站出来,骂骂我哥,给我哥几拳,帮你出出气。

  但是爹高血压,前段日子都住院了,才出院没多久。

  更不能跟源景他们商量,就弟妹那张破嘴,你我都知道。

  我都怕前脚和源景说完,后脚源景那媳妇就得回娘家一顿吧吧咱老江家,就得让他们笑话死。

  我呢,只能打电话,可是电话一打给我哥,他说不了两句就挂,给我气的,老说我多管闲事。

  这咋能是闲事?不过我也清楚,关键,还得看你们自己。

  嫂子,那我把话撩这,别的就不多说了,无论咋样,就是我哥有一天不是人到家了,他真领回个新人,那新人都能给我们老江家生个小子,我也不带认她的,真的,我嫂子就是你,做不到都该咋地的。”

  苏玉芹叹口气,叹完就笑了:

  “源芳啊,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从我知道到现在,事情过了快五个月了,中间还发生很多事,我娘有病你也知道吧?”

  江源芳脸腾的发烧了起来。

  苏玉芹却像是没看出来似的,继续说道:

  “我娘看完病回来,他们老两口也都知道了,就我弟弟现在不清楚。

  我呢,到了这一步,已经懒得回忆也懒得提了。

  离婚都没回娘家,就是为了不想跟这个解释,听那个劝的,你明白不?

  听到你哥那朋友得白血病吧,你看到那杨丽红了吧,我们离婚不离婚的,我们都好好的就行,就这么简单。

  你啊,该回去上班上班,问别的,多跟我说别的,我也做不到。

  我挺长时间没睡过一整宿觉了,吃安眠药都不好使,真是不想再一遍遍回想,一遍一遍重说谁对谁错,也不想跟个怨妇似的,走哪骂你哥到哪。

  我闺女都劝我,她说:妈啊,翻篇,身体倒下了,就相当于银行存款前面那个数,那个数没了,后面全是零。

  唉,源芳,明白吗?啊?不提那些,咱们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江源芳不敢再劝了,也明白要是想不开没放下,车轱辘话说多少都没用。

  也恰巧,一抬头,不远处就是医院。

  可见这一路聊的,不知不觉,也没感觉到累。

  俩人找到病房,推开门那一刻,这回别说是苏玉芹看着心难受,就是江源芳都不同下午时的态度了。

  因为杨丽红像换了个人。

  杨丽红正穿着医院里的塑料拖鞋,她刚给老姜这床的帘子拉开,也才给老姜擦完身体,正蹲地上抱洗脸盆呢,猛一抬头,打招呼道:“哎呀,你们咋来了?”

  老姜听声,也直起脑袋打招呼:“弟妹来啦。”

  “嗯。”

第二百四十四章

  在KTV见面时,苏玉芹是恨不得跟杨丽红一起揍老姜,可是此刻,一声叹息。

  “没事儿吧?姜哥,好好养病,我做的饭,给你们带了点儿。”

  老姜赶紧说:“这也太麻烦了,谢谢你啊弟妹,坐,快坐,那位是?”

  “我是江源芳。”

  “哎呦,那这是老妹子啊,我听你哥提过。”

  “是,我也听我嫂子说,你跟我哥是好朋友,关系特别好,这不就寻思来看看,我哥在火车上呢,去南方上货去了。”

  趁着江源芳和老姜说客套话的功夫,苏玉芹站在走廊里问道:“他看起来状态还行,能唠嗑能说话的,他自己知道不?”

  “知道。”

  “确诊了?就是那白血病?”

  杨丽红眼睛红肿,但是看起来倒很平静:

  “这头检查说是。

  我不信,我给他联系省院的专家,明天下午就过要是省里专家也说…那我也不信。

  玉芹,你看他那样?能吃能喝,是不是也不像?

  我都想好了,省院专家要是也那么说完,我就等他烧退了,脑门伤口再好一好的,领他去首都看。”

  苏玉芹连连点头:“对对,这市院水平不行,不能听他们说完就拉倒,真得多看看。”

  其实心里已经很含糊了,这医院水平还行,当年她家就近买房子选地方,就是为了离这医院近,给婆婆看病方便。

  苏玉芹舔了下唇,不知道除了说这个,还能劝些啥,又小心翼翼问道:“给儿子打电话吗?”

  杨丽红立刻手捂住唇,掩住哽咽,不停地眨动眼睛,似是想眨没眼泪,可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

  点头道:“打了,小涯坐飞机回来了,应该是过一会儿就能到了。”

  苏玉芹立刻上前,轻拍杨丽红的胳膊:“别,坚强点儿,孩子快到了,你要是再一哭啊,他俩都得跟着着急。”

  再多余的话,苏玉芹也说不出了,江源芳在病房也和老姜没啥聊的了。

  把饭缸留那,对杨丽红和老姜说:“明天再过来,想吃点儿啥就往家打电话。”

  两口子马上表示不用,太麻烦,就近买一口就行。

  就这样,苏玉芹和江源芳就离开了。

  但是到了大门外,江源芳却被人撞了个趔趄,她刚要骂人,苏玉芹凭直觉问道:“是小涯吗?”

  姜小涯单肩背着旅行包,他边往医院里面跑,边回头看了眼苏玉芹。

  病房门被砰的一下撞开了,屋里人都看向门口。

  杨丽红立马扑了过去,像是有个依靠回来了。

  而一身病号服的老姜,在见到儿子了,忽然有点紧张。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慢慢支撑起自己坐起身。

  姜小涯一手搂住他妈,一边用手背擦额头的汗,眼圈儿通红地看着老姜道:

  “爸。”

  喊完这声,眼泪就顺着鼻梁肆意横流。

  “嗳,小涯,你别的,丽红啊,你也别的。”

  老姜自己说完这话,眼泪也下来了,赶紧用大手捂住眼:“我没事儿,都哭啥。”

  姜小涯点头,边点头边抹泪,还拍了拍杨丽红的后背:“对,妈,爸,没事儿,咱有病就治,一定会没事儿。”

  …

  此时,江男也在家里,趁着她妈不在,正打电话道:“你到哪了,吃饭了吗?”

  江源达说:“吃了,你妈她们呢?”

  江男无奈,就只能一一汇报啊,她妈妈干嘛去了,姑姑、舅舅,家里就剩她和苏天宇了。

  “你妈好没好点儿?”

  “刚吃两天药,就能好了?”

  江源达一想也是:“那你们晚上吃的啥啊?”

  江男随口说了几个菜,然后话题又拐回来了,随她爸一样磨叽道:“你吃的什么呀,去餐车吃的?”

  江源达没当回事,回了句方便面,说啥吃的都有,都是任子滔给买的,连旱黄瓜啤酒都带着呢。

  然后也不等江男说你坐火车少喝酒,他就急着打听:

  “你姑那跟炮筒子性子似的,没跟你妈说什么吧。

  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你妈去医院看你姜大爷去啦?

  你今天跑装修?多少钱呐,别再让人糊弄了,别听风就是雨,不行问问你任大爷,让他给你找找人。

  你妈要装修啥样的,你问问她,别可你一人来,不是给你买的房子。

  但是你还得做到心中有数,别听那些人瞎忽悠,现在哪有啥公司啊,都没有师傅在那靠排上班,都是有活就叫去,现搭个班子包活…”

  等等,嘱咐了一大堆,说的江男直翻白眼不耐烦:“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在车上注意点儿钱。”

  “嗯,让你姑别跟你妈嘚嘚没用的,你看着点儿,让都早点睡觉,她一去,我这个闹听,没啥事都能整出事。”

  挂了电话后,江男长舒一口气,以前没觉得她爸啰嗦,也没觉得这么操心,唉。

  江男开始写东西,当然了,是用电脑写。

  提起玩电脑,她噼里啪啦的打字速度,给她家人都看傻过,还彻底折服了苏天宇。

  这不是欠着刘澈他哥一个计划书嘛,得抓紧弄出来。

  苏天宇洗完澡了,出来开始烦她,就趴在一边问来问去:

  “姐,你真的喜欢任子滔吗?你喜欢他啥啊?学习好?切。”

  江男回道:“关你啥事儿,你切啥?你学习好到念清北保准儿了?只这一样,就能让你鞋跑飞了撵。”

  苏天宇挠了挠鼻子:“别老提学习,我在问你喜欢谁。

  那你到底是喜欢任子滔还是澈哥?给个准话,我是觉得澈哥更厉害,这是我的意见,你得参考。”

  “切。”江男也撇了下嘴切上了:“你一个小朋友的意见我还用听?你懂个啥?拉过女孩子手嘛你。”

  “我?”苏天宇脸红:“你咋不教我学好?”

  “好好好,我喜欢你,行了吧?”

  “你认真点!”

  江男也有要翻脸的迹象:

  “苏天宇,你澈哥有女朋友,不止一个,他穿开裆裤就早恋。

  而且你真以为我喜欢谁就是谁啊?你当你姐是香饽饽啊?

  去,别一放假连暑假作业都不做,打算临开学前头两天写啊?”

  “可是?”

  “我们都是朋友,等赶明儿我再给你多介绍几个哥哥,让你扒拉着挑到眼花,行了吧,我都喜欢!”

  说完,江男一掌定乾坤,给苏天宇推一边去了,可见,她真是没什么耐心的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江男又盯着电脑,校对计划书,一条一条的,看的她这个舍不得,要是这份创业计划自己能做起了该多好。

  不行啊,唉,太忙,她重生回来五个月,也没觉得干啥啊,每天却忙的脚打后脑勺。

  江男伸了伸懒腰,打给刘澈道:“喂,我弄完了,你给我传真号吧,明天我直接找地儿传过去。”

  刘澈刚和航模协会的一帮小子玩完回家,闻言看了眼石英钟,立马将擦汗的毛巾扔床上:“这样,男男,我现在有点事,可能得快十二点能到,你晚点睡行吗?我去取。”

  “这么着急?”

  江男有一点为难,一会儿她妈和她姑就回来了,大半夜的,能让她下楼吗?

  想了想:“行吧,不过你别往我家打电话啊,震我手机就行,我能看见。”

  “好。”

  刘澈挂断电话就冲进了洗漱间,三下两下就脱的剩下一身黝黑的腱子肉。

  他站在喷头下面,头顶洗发香波,被泡沫弄的都睁不开眼睛了,一边还高声唱歌:

  喜欢上人家就死缠着不放,那是十七八岁才做的事;

  衬衫的纽扣要故意松开几个,露一点胸膛才叫男子汉;

  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抽烟的样子要故作潇洒;

  总以为地球就踩在脚下,年纪轻轻要浪迹天涯。

  噢年轻时代,年轻时代,有一点天真有一点呆…

  浴室门打开,刘澈猛一仰头,甩的镜子、墙壁上满是水珠子。

  两手一撸脸上的水,他还跟着音乐节拍,趿拉着拖鞋、颠着儿身体唱最后一句,而且到了大镜子前,裸着身体摆出比枪手势:“年轻时代,年轻时代,有一点疯狂有一点帅!”

  捂着心口,演中枪了,靠在潮乎乎的墙壁上。

  表演结束,他呼噜噜刷牙,冲着镜子傻乐。

  擦香香,挑衣裳。

  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江男就穿件碎花睡衣连衣裙,头发都没梳就下楼了。

  她下楼就傻了,将计划书挡住半张脸,挡住情不自禁的“我的妈呀”。

  刘澈是一身衬衣、西裤,不同以往的打扮。

  他怀抱一大束粉色玫瑰花,一边张开双臂笑着,一边对由远及近走过来的江男说道:“本来想明天来着。”

  江男站定接过玫瑰花:“我都没把那当回事,你们这都干嘛啊?”说完,也笑的只见牙箍不见眼了。

  年轻真好,年轻还能把生日当回事,当个很重要的日子过。

  “江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