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艳丽不懂什么刑法，听着好像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这……这没有犯事，负什么责任啊，她就一个普通的学生，一个孩子……”
叶明湛没有搭理她，接着道：“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是从轻、减轻，而不是不需要负责。”
“这，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都是家里的事情，这……”要是对骂或者指责，马艳丽一定可以找出一大堆歪理，胡搅蛮缠也是常事，怎么的，这个年轻人说的这些，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叶明湛看了马艳丽一眼，“你也别以为跟你没有关系，监护人发现未成年人组织或参加实施不良行为的团伙的，应当及时制止，发现团伙有违法犯罪行为的，应当向公安机关报告，你看看你做到了什么，难道你觉得去走一趟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对于自己未知的领域，又有这些平日里都见不到都人在，马艳丽也有些惶恐。
出于一种本能，她几乎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就是了，这个什么什么法的年轻人，太恐怖了。
潘校长道：“杜警官，你来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黄芳芳根本就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杜警官说道：“原来我是觉得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角度，但这位同志说得没错，不能一味隐瞒，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现场办案的时候，大家都是亲眼看见的，黄芳芳同学对祁南心生不满，指使其表哥马有才等六人，里应外合，要强行抢走祁南同学，因为这是黄芳芳母亲亲口许下的，也因为祁南母亲那边的利益，据马有才招供，只要抢走祁南，祁南亲生母亲那边就可以得到利益……”
说一句，黄芳芳脸色白一下。
“这其中，涉嫌敲诈勒索，抢劫，勾结势力对未成年女学生下手，性质十分恶劣……”
说得大家都震惊了！
“我天，这还有脸来哭！”
“祁南没死真的纯靠命大。”
第96章 黄芳芳要退学
等杜警官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之后。
所有人看着黄芳芳母女脸色都变了。
毕竟都是好学生，即便平日里有些私心，也从来没有经历过险恶，这突如其来一连串都信息砸下来，不蒙圈才怪。
叶明湛静静道：“那为何从犯在这，居然可以逍遥法外？”
杜警官脸色有些不好，“一来没有在场证据，马有才那边只是如此招供，再者能够教育好的一部分人……”
反正就依旧还是以前的老一套。
“暂且如此。”叶明湛说这话的时候，瞧了潘校长一眼。
这才接着道：“但这样的人，显然已经不能作为合理的监护人了，有这样的恶劣行径在，即便不能劳改也不能完全不追究责任，这完全是需要管制的一类人，难道要等真的酿出大事来才算吗？”
祁南虽然没有吭声，眼里的笑意忍不住，这人又要开始坑人了。
大家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其实就是糊弄马艳丽的，没见杜警官已经装作跟潘校长说话，就当没有听见的样子吗？
偏偏这人这幅正义凛然的样子，真假交杂的话最是让人容易相信。
“监护人不得允许或者使未成年的人结婚，不得为未成年人订立婚约。你这样必须剥夺监护人的权利，你以后千万不要对祁南同学如何，要是严重起来，数罪并罚，这就不是管制跟可以取保候审的了，只能数罪并罚，让你去劳改都是轻的！”叶明湛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那样一副冰冷严厉的脸色。
马艳丽慌了神，辩驳道：“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侄子被劳改了，我这才心急，不是说是因为这臭丫头说她不认识人，这才算拐卖的吗？我就想着……”
“你就想着让我去给他求情，可惜我不认识他啊，再说我求情有什么用呢？”祁南说道。
马艳丽觉得自己不能再留下去了，心里毛乎乎的，感觉只有越来越吃亏的地步。
她赶紧扯上黄芳芳，“我们走，我们走，你们人多，我说不赢你们，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
这话当事人都还没有反应，就已经激起了众怒。
“我丨靠！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祁南要是不厉害一点点，这被吃得皮都不剩了，连人家亲妈的东西都拿那么多年，现在有脸说自己孤儿寡母，也不怕被雷劈！”
“我决定了，这个黄芳芳居然是我们同学，不管如何，以后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校长还在这，你敢威胁同学？”
“怎么着？你想告发？”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潘校长刚才被叶明湛瞅的那一下，心里就已经暗骂了一句，这个一丁点亏都不能吃的，还用得着他提醒？
咳咳两下，“这位家长，这样的情况倒是不需要再去叫你们了，先进办公室去坐坐吧，等我们商议好了可以直接告诉你结果。”
“什么，什么结果？”马艳丽什么结果都不想要，现在心里想着的，就是马有才那个害人精，竟然自己进去了，还要扯上黄芳芳，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跟自己的嫂子怎么说了，她还有脸来恨自己，走着瞧！
潘校长看着她，“你也听见了，派出所没追究黄芳芳同学的责任，却也是建议我们用校规处理的，上次黄芳芳同学逼迫同学退学的事情，就已经……算了，进去再说，毕竟我们要保护学生的隐私。”
黄芳芳差点没有吐血，说好的保护隐私呢？刚才的隐私呢？现在还说这个？！
学校能够有什么决定，严重警告？处分？退学？
发生了这么多事，祁南对自己的恨意，还有她说不会放过自己那些话。
以及刚才周围的人说的那些。
她怎么有脸待下去，怎么待得下去？整天破衣烂衫地被取笑，她还不如不读了！
“我……我要退学！”黄芳芳嚷嚷起来。
马艳丽赶紧过来捂住她的嘴，这次是真的心急了，“天啊，你这个孩子是气糊涂了吗！”
倒是不敢再扯上别的了。
黄芳芳说出了这句话，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迎刃而解，对啊，只要她不念书了，这些人又能如何呢？自己早一点出去，以后说不定可以很好，鞭炮厂那边就是例子，多少高中生在给人家打工呢！
“我要退学，我不在学校了，你们都满意了吗？这样你们什么校规什么处分，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黄芳芳非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
马艳丽怎么扯着她，她反正都已经不在乎了。
“即便是要退学，现在也是我们青成的学生，还请家长已经去办理有关的手续，黄芳芳同学如果自动退学的话，也需写一个申请才行……”
她都退学了，还不能放过她吗？！
主角走了，人群也就慢慢散开来。
叶明湛也不知道跟杜警官说了几句什么，点点头确认之后，这才走过来。
祁南正被几个人围着安慰呢。
他道：“过来一下。”说完，自己率先走到一旁的树脚下。
冷俏看着叶明湛，又看看祁南，“这人……有点凶，没事吧？就是你说的那个长辈？不过刚才凶起来倒是挺好的。”
祁南摇摇头，“没事。”
走了两步，还听得见冷俏的声音，“要有什么你就喊啊！”
祁南跟着走到树脚下，看着叶明湛略微有些严肃的脸，不明白为何，自己居然有那么一丝心虚，是因为那日晚上答应了他，会好好处理事情，然后今天又冲动被当场撞见的原因？不应该啊！
看着这人略微有些头疼，早几日那是晚上，没有觉得如何，现在看着这人冷冰冰的样子，原来还有些蔫坏，她都要看不头透他了。
现在是要教训自己，或者是好一点的，说教？
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帮忙的，自己认了。
祁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知道等着等着，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对不起。”
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抬起头，望着他。
然后，见叶明湛盯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说道：“南南，对不起。”
祁南呆住。
第97章 某人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这一瞬间，脑海里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像是胶卷拉过一般，一格一格的定格下来。
从一开始说她寻死时候的恨其不争，接着从刀口脱身被怒斥自大的冷漠跟不屑，拿走母亲信时候的理所当然，再到田野里带着自己绿色的巴掌印，自说自话地让自己乖乖听话，一直都那日晚上的出手相帮……不管是哪一种，这都不是一个会开口说对不起的样子。
叶明湛见祁南呆愣的模样，有些紧张起来，接着道：“我之前……太主观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原以为，生活在家里，总不至于……可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亲人在，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对不起，是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就没有了解你活得如此艰难，对不起，亲眼看见亲自经历，才发现现实之中你受到如此多的苦头，对不起……
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祁南抬头盯着他道：“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对待一个不熟的人，祁南没有更高的要求。
叶明湛松了一口气，脸皮动了动，似乎想要笑，又没有笑出来，一时间有些扭曲起来，“你刚才要准备做什么呢，那样，太危险了。”
祁南见他那般慎重，便道：“没事，她都说可以为了我，割心割肝什么的，我就想让她试试，反正她都不会舍得，这样就不需要再被纠缠。”
叶明湛有些不赞同，话就多了起来，“你呀……还是以前那以牙还牙那一套。有些事情，能用正当的手法解决，就正当解决，你看，如果她下不去手倒是没有什么，也可以戳穿那些话，但你没有必要那么做，别人会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有点心狠，这也对你不太好，是不是？”
见他那副小心翼翼诱导自己的模样，祁南噗嗤一笑，“是是是，但是我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的，跟我没有关系。”
祁南一笑，叶明湛仿佛也放松了不少。
“不在乎是一回事，但很多麻烦能避免则避免，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解决问题快准狠，抓住就不能轻易放松。不过这次你别担心，我会收拾干净。”又开始大包大揽起来。
咧开的一排大白牙，直接晃花了祁南的眼睛。
叶明湛点点头，“但以后你要长点记性，别伤着自己就好，就比如上次你那个老师的事……”
他这般一说，祁南才想到，黄莹莹那头考试，自己也是托了叶明湛的福，由衷说道，“你也是厉害，这事情一般没有人想到，多亏了你。”
还把投诉信直接写到了教育局，自己才得以一个公平的机会跟黄莹莹同时考试，接下来的事情就这么水到渠成了，还可以让黄大贵跟黄莹莹一家子生隙，倒是意外之喜。
叶明湛微微抬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跳出事件本身，自然明白关键在哪里，譬如你们这次闹事，学校里抗议一番，没有太大作用，你们既然要让黄莹莹不好受，却又没有办法对抗一个乡镇领导的威压，倒是可以拿住他的软肋，所以效果才比不上那些联名信，跟几个家长在教育局门口的示威……”
祁南又是一惊，“你是说？那也是你干的？！”
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人默默地到底干了多少事情啊。
“嗯。”叶明湛淡淡回答，仿佛这本身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祁南那吃惊的表情让他稍稍有些不悦，“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学习，剩下那些事情都交给我了吗？你不信？”
好吧，但是祁南也没有想到，这“剩下”的事情是什么啊！
“信信信！”祁南忙不迭答道，到底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突然之间冒出一个人来，然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解决了？祁南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只想着凭借自己的本领，让他们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就行。
但不管如何，她也不能矫情地说叶明湛这样做让她不舒坦，说道，“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即便我可以对付他们，也要多费不少力气。”
既然话说到这，祁南接着道：“家里那边，他们以前也是那样，你也不用说什么对不起，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反正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你也别担心，我可以对付他们。”
说的是对付，而不是应付。
“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到时候我再去麻烦你。”没有的话，还是不需要你太操心，毕竟只是母亲那边拜托过来的一个人，而不是自己的亲人。
该有的分寸，祁南还是有的。
总不能世界都围绕自己转不是？
但她显然估计错了，叶明湛不太像是一个可以听话外音的人，笑笑，“你不用费心了。以前你那个小模样，崩太紧，简直就跟惹急了的波斯猫一样！”
祁南脑子里嗡地一声。
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那是以前的自己，盯着大白鲸问道：“大白鲸？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听着好温顺的样子，我就不一样，我希望自己是一只豹子！”
“你算什么豹子！顶多就是一只被惹急的波斯猫！”
祁南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要怎么说呢？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她再想办法去找吧。
叶明湛说了祁南之后，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瞬间的不同，自顾自在那打算，“你家里那边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去处理，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再找你麻烦，等过了这阵子，十八岁以后……”
说完了那么一大串，见祁南在看着他，叶明湛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慎重问道，“你说，我们这样，全部都解释清楚了，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祁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地点点头。
然后，更无语地看着叶明湛狠狠叹了一声，像是完成某种重大事情一般地松了一口气。
第98章 我只是跟他们好好讲道理
黄芳芳被学校记大过处分。
学校里面呆不下去了，她一心就想着退学。
但马艳丽死活反对，跟她说了半天之后，黄芳芳就没有再闹腾要退学了，处分也背着了，退学倒是没有办，人却是请病假离开了。
祁南听说了这事之后，又有什么之后再休学的只言片语，倒是猜测到一些，无非就是想把这个学期混过去，好歹到了高二毕业，从高三开始办一个休学一年，一年之后，他们的同学全部已经毕业了，黄芳芳还想摇身一变，接着回来念高三……想得倒是挺美。
又听说，她离开之前还跟求雨拜月几个人起了冲突，据说是因为她要去安锦儿，说自己跟李厉的事，被眼高于顶的安锦儿不屑忽视了。
不管如何，黄芳芳不管休学退学，既然已经不在学校了，以后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反正她是厌烦了一次次要收拾黄芳芳惹出来的那些麻烦。
此时，她倒是对叶明湛说的快准狠赞同起来。
想到叶明湛，祁南就觉得这人有些复杂。
复杂到根本觉得这些特质，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从之前的，不屑一顾或者咬牙切齿，到后来到无所谓再到现在所谓的冰释前嫌。
怎么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这样一个人竟然有了孩子气的一面。
最近，这个人出现的频率，似乎有那么一点多了。
就在昨日，他过来告诉自己，“马艳丽那边处理黄芳芳跟娘家的事情，就已经有心无力，加上黄家的逼迫，她是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下午又来，说黄芳芳已经离开了，但是却没有马上回马家。
这人不经念叨，一想到，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见到祁南，依旧还是平日里有些严肃的表情，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地咧开牙齿。
祁南翻翻眼睛，“那个……你要是真的不习惯笑，其实，也用不着皮笑肉不笑。”
不然看着，真的是有些瘆得慌。
叶明湛脸色一僵，随即点点头，变回自己的正常模式。
祁南瞧着就舒服多了，“你……又有什么事情呢？”
叶明湛很是满意说道，“你放心，原本是想着让你搬出来，好像你并不太愿意，想想也是，你没有犯错，搬出来的也不能是你，你放心，那边家里的事情我都打点好了，回去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
祁南真是无法想象，叶明湛究竟会用什么方式跟黄家人说话。
原来他跟自己说，你不用担心其余的事情都有他的时候，祁南原本还以为，他这是受家里所托，对自己有所关照，至于说的那些话，说的人说了，祁南也听了，过耳不过心，毕竟场面上的话也不用太过放心里就是。
哪知道，这人一次次的，每次过来，就让祁南有那么一种，他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一般的……汇报工作，这种感觉，还当真是又奇妙又酸爽啊。
但这次，祁南道：“真是太麻烦你了，那些事情我都可以处理，平日里你也挺忙的吧，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说完，不出意料地又迎来叶明湛那种“我知道你过意不去，但是没有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的目光。
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真是够了！
简直有沟通障碍。
事情止不住地往一种特别诡异的方向发展，还不在祁南的控制范围，她心里居然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叶明湛说了这话走了之后，并且极力说明，他下次很快又会来了。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责任心比较重又有些自以为是的人，这是祁南给他下的定论。
有些事情控制不住，就暂且不管。
到了周末，祁南依旧忙着去胖婶那边看进展，接着跟冷俏一起回了马鞍村。
黄家人的态度，让她始料未及。
虽然祁南还是相信叶明湛的，觉得他估计跟家里说了什么，这趟回去，应该是比较顺利的。
但这回去，冷俏还怕祁南吃亏，偏要跟着一起去。
高秀梅一见祁南回家，居然早早就在院子门口盼着了，“小南，你回来了！快快回家，这念书累坏了吧，读书就是费脑子……”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去了灶房，倒是跟马艳丽疑似怀孕的时候差不多。
接着出来的是黄文波，看见祁南依旧还是淡淡的，“回来了，你妹……”
“文波！”还没有说完，就被黄大贵喝止了，“小南难得回来，说那些做啥，家里杀了鸡，冷俏也留下来一块儿吃。”
冷俏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拉着祁南的衣袖，留了下来，“祁小南，不对劲哇，我这后背怎么凉飕飕的。”
一家人，忙上忙下地准备，闹得祁南两个人跟客人一样。
祁南四下看看，没错啊？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直到摆桌吃饭的时候，祁南看着八仙桌一块看着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很新的木头，看着就是临时钉上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