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阿花说道，“谁知道人家说不定愿意当爹呢！”
再接着，又是小护士的那些小八卦。
祁南一直等他们说完走了，眼里有了笑。
黄文波来看男科？上回的事情还没有缓过来？听着护士的意思，马艳丽怀上的孩子不是黄文波的，那么……就是黄三的？
黄三在这镇上混得开，马艳丽来的时间短，也不能有好几个姘头吧？
真有意思。
祁南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去砸她的店铺，一个原本就是要对付的，要是这两个人反目……她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还有方才马艳丽为何要问长途车，她要如何？还说儿子命？是不是黄仁光太不得她的心，让她想着生一个跟自己贴心的？
祁南正想着，见陈兰已经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疲惫。
她赶紧把点心送了过去，又委婉谢绝了她留客的热情，自己回去。
等她回点心铺子的时候，找了一个叫龙虾的工人，也就是叶明湛带来的那几个人之一，让他去盯着马艳丽。
龙虾的速度显然大大出乎了祁南的意料，因为他出去并没有多久，就回来告诉祁南：“这个人，想出远门。”
具体表现是，去汽车站打听车票，在药店买了一些急需用的药，还下意识地开始整理东西，去供销社买了一双解放鞋……
祁南挑眉：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正好点缀她略微有些无聊的暑假生活。
在祁南的授意之下，龙虾又出去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问。
仿佛祁南原本是招他回来送点心的，做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一般，祁南原本想好的解释的话就没有出口，难不成这退伍军人的职业病?觉得做这个更好一些。
祁南没有多想这些。
她让龙虾再去的目的，是因为可以确定一下马艳丽究竟是不是真的打算跟黄三走，如果是，那么这肚子里的孩子显然就是黄三的。
趁着夜色还办事，何况黄三被抓的事情，马艳丽估计也还不知道呢。
正是要趁着她不知道的时候处理好。
次日，祁南到店里的时候，龙虾已经在等她了。
“按你说的，我找了一个人，让他带了东西去给那女人，跟她说老大出门两天，让她收拾东西，她警惕性还挺高的，不过后来还是相信了，现在恐怕在收拾东西。”龙虾说道。
祁南笑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马艳丽这样冷情冷性的人，一直就是哪里有好处往哪里钻，她要跟别人私奔，祁南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在黄家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黄芳芳在外面生死不知，她原本打算摆脱黄家在镇上立足，这算是走了一步好棋，但上次高秀梅在所有人的面前羞辱过她，看来平日里也没少受折腾，结合上回自己听到的，多半是黄三有了什么门路。
两个人又有了孩子，这样往外一溜，到时候天高海阔的，以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而马艳丽留在家里的黄仁光，并不会受苦，黄家就这么一个孙子，自然还是宝贝着呢。
她自然也是放心的。
如此一来，祁南几乎可以想象，她一定是怀着极大的希望，憧憬未来的美好日子了吧？
一个人有了希望，然后看着希望破灭，这样往往才是最残忍的。
祁南并没有打算对马艳丽仁慈。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下一步，她倒是希望马艳丽越是凉薄越是好。
黄三那边的问题不会太大，除了他们自己，并没有人受伤，这种治安案件或者民事纠纷，一般都不会进去太久。
如果他“无意”中得知自己当爹，然后刚进去几天，他的女人却抛弃了他，谋划回到家里的事情，这样的背离……黄三的性格可能会忍？
他不忍，对着黄家，黄家那头跟鞭炮厂是一体的。
黄三的力量怕是还不够，但他肯定不肯吃这样的亏，等他们相争起来，对祁南只有好处。
有这样的事情在，黄三根本就没有心思来找店铺的麻烦，祁南他们算是得以安宁，黄三去对付马艳丽这些人，她也乐得看好戏。
自然，如果等会马艳丽真的要情深意切的，祁南也没有办法隔岸观火。
但依照马艳丽这种趋利避害的性子，她要是真的能熬到黄三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黄三要是几日不出来，到时候她怀孕这件事情，要高秀梅知道，她就没有办法走。
祁南微微笑了，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第190章 马艳丽希望幻灭
马艳丽心花怒放。
她静静坐在卖鞭炮的店铺里，有客人来门口烟摊买烟，她都心不在焉的。
一旁桌上，放着的水果点心，那些都是黄三买的。
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趁着晚上偷偷送了过来，让自己收拾东西，要是他知道自己怀上……
马艳丽脸上，浮现起来笑容。
这让她有些得意。
既得意自己的好运气跟魅力，黄三别看一个粗犷的汉子，对她可是和善的很，这样的落差让她觉得自己很是被宠，跟黄文波那种性子完全不同，她没有想到，闺女都快到可以说亲的年纪了，做娘的，还能吸引别人。
又得意的是，你高秀梅不是整日盯着我说我偷人吗？以前我好好守着你要这般泼脏水，现在我就是偷了！你知道吗？
这次不仅是偷了，我还跑了！
马艳丽心里一阵快意。
她觉得自己就是瞎了眼，以前怎么会看上黄文波那个怂货混蛋！
给他生儿育女，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本性，几十岁的人了，还听老头子的，让他动手，他就下死手打她！
后来更是连男人都做不成。
这样的人，凭她的姿色跟年纪，凭什么要为他守着。
想到最近受的苦，被打，被游街羞辱，被逼迫，饥寒交迫，女儿被赶走，她差点就忍不住跟这些人拼了！
好在她没有，她熬过来了，马艳丽觉得自己很是能耐。
黄三当初在修水库的时候就去那边还帮她说过话，后来又碰到一起，这或许就是缘分，而今，孩子都有了，她在这也没有什么牵挂。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像黄大贵那种整日虚伪把礼义廉耻放在嘴边的人，到时候她哪怕什么都不做，“你儿媳妇跟人跑了！”就足以让黄家颜面尽失。
这样就永远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被提起依旧还是耻辱，就让他们慢慢忍受这样的苦痛。
要不然，还以为她离开这群窝囊废，活不成了？
外面天高海阔的，听说南边大把赚钱的机会，她才不要一直窝在这种地方。
这样想着，马艳丽仿佛真的看见，她出门之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钱，黄三对她体贴入微，肚子里这个是个儿子，还可以把芳芳接过来。
时不时找这边的人打听一下，黄文波跑了两个老婆，这辈子估计都是光棍，高秀梅原本就是个老不死的，自己折腾操劳，家里乱成一团。
马艳丽笑了起来。
没有多少生意，门口的树荫下，好几个店铺的人一边打牌一边盯着自个儿铺子。
闲聊的声音很大。
马艳丽心情好，摇着蒲扇自动凑了出去。
“当时抓住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你们能想到吗？那么一个小小的铺子，才那么几个人，黄三这边二三十个呢！打起来的时候，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丢死人了！”
“可不是，他可从来没有吃过亏，那边怎那么厉害。”
“厉害？那是黄三带一个平县的人，想去那诈骗人家，说是要五千块钱！”
“也是不开眼，那店人家有人在派出所的，这么硬的骨头都敢咬，现在咬掉牙齿了。诈骗这么多，还不知道要判几年呢！”
马艳丽脑袋嗡嗡作响。
要不是她撑着树干，几乎就要倒地。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刚说什么呢，判刑？谁啊？”
“谁？黄三那帮人，带头去讹人家那么多钱，被人家抓起来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这次。”
黄三是恶，但如果这恶已经被关押进去，说几句闲话，他们还是敢的。
马艳丽简直不知要作何反应。
脑子里不停盘旋的，来来回回就是“诈骗，五千块，判刑……”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们胡说什么呢，这判刑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都没有听说的事情，你们就这么背后说，可见也是缺德的！”
嘶吼完这么一句，马艳丽脸色苍白地回了自己铺子。
留下打牌的人唾了她几口，说话荤素不记。
“我呸，打量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背后说人？背后偷人都做得出来，上次她婆婆打她她怎么来着？装什么！明明就是潘金莲，装什么小白莲。”
马艳丽此时哪里有空顾及这些事。
其实，她心里已经多半信了，这样的事情无风不起浪，不会乱传。
眼前的水果变得无比刺眼，马艳丽拿起来，用力摔到地上。
然后又冲进去扔了鞭炮，心里的火完全没有办法发泄，等折腾累了，她这才坐地上喘息。
就如死狗一般。
拿着一串鞭炮，一粒粒地扯下来。
都是混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什么自己存了一笔钱，敢情是直接去诈骗，要诈骗，怎么还被人家识破？要真的拿到五千块，跑到哪里去不成？！
马艳丽在地上坐了很久，眼里闪着凶光。
她不死心！
不死心的结果就是，马艳丽披上一件宽松的长袖衬衫，戴上一个破草帽，穿着一双拖鞋，往派出所去了。
“同志，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家里有一个亲戚，孩子不学好，这年纪小小的就跟人出来打架，你们这次好好教育教育，要不然就毁了。”马艳丽赔着笑脸，跟派出所的门卫说话。
“嗯，有这份心，早就该好好教。”门卫大爷随口答话。
这样的家长他见得太多了。
马艳丽忙不迭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他家里大人说的！这不是跟着黄三去骗人家铺子，也不知道这多久才能出来？”
大爷说道：“这哪能知道，还没说呢，轻的重的不好说，那黄三可了不得，多半要判刑了，不然出来也是个祸害。”
说到这，大爷似乎觉得说多了，赶紧打圆场。
马艳丽逃一样地出了派出所，倒是没有悲伤。
只恨意滔天。
这个废物！说什么让她过好日子，自己把自己折腾判刑了。
肚子咕咕的叫，马艳丽摸摸自己肚子，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没错，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她还有，孩子。
第191章 有对比就有伤害
马艳丽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自然不是为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有一个坐牢的父亲伤心。
这个孩子，可以是黄三的孩子，但是有谁知道？
那么就只能是黄文波的孩子，是黄大贵跟高秀梅盼星星盼月亮的孙子。
这个孩子，来得简直太是时候了。
不得不说，马艳丽在某个方面，是极有韧性的人。
她总是可以在自己的危机之中，找到有利自己的方面，摆脱眼前的困境。
想到之前她不过就是疑似怀孕，高秀梅那么尖刻的一个人，都可以对她言听计从。
这般一想，马艳丽又不那么气愤了。
哪怕她才刚想黄文波是个没有主意的男人，没出息，哪怕她刚还想让他们丢尽了脸面。
现在她却又想着用这个孩子，让黄家人对她感恩戴德。
这样的想法实在凉薄，马艳丽说服自己特别容易，在这方面，她从来不为难自己。
上一次的假孕的苦在她看来也没有白受，现在要开始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次日，她就又去了一次医院。
马艳丽要离开，然后跟街坊的争执，到后来去派出所门口打听事情，一直到后来的去医院托她那个表妹开药，接着开始回马鞍村这些事情，祁南都知道。
事情比她预想之中的还要顺利一些。
或者可以说，马艳丽比她预料到的还要更加凉薄一些，从她得知黄三出事，一直到她调转回黄家，不过只有区区一天的时间而已。
祁南叹息一声，她都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傻了。
这样一个随时都可以放弃的人，她居然愿意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出去，跟着别人就跑了，不怕遇人不淑？
这些事情祁南还搞不懂。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龙虾问祁南。
祁南勾起嘴角，“有人当了爹，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也要告诉他知道才是。”
这么一说，龙虾就懂了，这是要把消息传给还关着的黄三，点亮他心里的希望，等他出来之后就必然会失望，这样的失望太大可以变成恼羞成怒，再反弹。
他转身就去办。
黄三此时还关在派出所里呢，这要是知道自己当爹了，出来就打算跑路，到时候按照马艳丽的计划，她在黄家养胎？
只要仔细看着他们，到时候随便使点力，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祁南所料不错，马艳丽此时的确是想着怎么窝家里养胎。
她此时躺在马鞍村这房子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原本窝在马鞍村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的，黄家是大家族，周遭的人即使她过分一些，也没有人敢惹她。
哪知道，有了心里那些好日子，虽然只是想象之中的，黄三可是说带她去城里的。
哪怕镇上，也比村里好很多。
有对比，就有了伤害。
她回来看哪哪都不顺眼。
不仅仅是这个对比，她想着昨天晚上，黄文波硬不起来的样子，她还打听来了偏方，用一盆热水，温热了毛巾，裹到他那处，缓缓移动，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这么一想着黄三在她身上耕耘的时候，马艳丽想唾一口。
就这样，黄文波还对她说，他好了！
“怎么的今日不去开店？难不成的又想吃白食还是怎么的！”高秀梅嚷嚷起来。
马艳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尴尬，“妈，清明那个时期也过了，现在买鞭炮的人家不多，我想着逢集的时候再去，家里都丢给你，我怎么忍心。”
马艳丽这个借口找得好。
高秀梅就没有接着骂人，马艳丽这个借口让她很是满意。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艳丽煮饭的时候，吐了一次，摆桌的时候，又吐了一次。
“估计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了。”马艳丽惨白着一张脸，说道。
高秀梅此时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毕竟以前还有过惨痛的教训。
马艳丽多吐了几次，高秀梅这才似乎想到有怀孕这么一回事。
她不动声色。
之前的教训太过惨痛。
反而是在饭后，把黄文波拉到一旁，盯着他问。
这房里的事情，黄文波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被高秀梅逼问得紧了，这才说道：“有时候行了……”
高秀梅眼里的亮光就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