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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一直不说,就是怕今天这样。他也没想到,自己被苏明梅划了一刀后,又被亲兄弟再来一刀。这下正好,老婆兄弟两肋插刀。”

苏明菊一噎,他也知道这事里最难受的是王继周。可现在这事已经成为一个死局,最好的办法就是王继周往后退一步。而说服他的关键,就是先做通曼曼的思想工作。

“曼曼,我知道你爸很难受,但你也得想想别的方面。这家店装修,你二叔出多少力。他为什么出力?不就因为他是你爸亲兄弟。虽然国家如今推行计划生育,一个孩子可以得到父母更多关注。但等你长大了,还是有个亲兄弟好。”

果然他还是打着这如意算盘,王曼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眼光看着苏明菊。前世小舅舅那些让她感动的关心,其实就是他顺手一点施舍吧。

他来北京进修,国家报销学费、食宿和交通费。进修途中他没地玩,所以想到她这个外甥。虽然他会塞点钱,但他也会在随手打赏地铁里的街头艺术家。虽然两者数额不同,但意义却是差不多:反正我不缺这几十几百,给了求个心安。

其实本质上,这个小舅舅跟苏家三兄妹是一丘之貉。不过因为他书读得多,受教育水平高,所以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想错了,我爸的确很难受。可不止他难受,我还难受!而且我也没觉得有个亲兄弟格外好,你看我爸那亲兄弟,还不是插刀教主,有真不如没有。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怎么不自己养,正好给苏丽丽,或者你未来的孩子找个亲兄弟。毕竟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姐姐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孩子,不是么?”

王曼弯腰找出一只杯子递给他:“暖瓶里有热水,我不打扰姥姥休息。”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出去。门关上,苏明菊守在病床边,久久未能回神。曼曼一番话让他又羞又恼,刚他怎么会那么想。可他想得也不是没道理,如果继周和曼曼能放下成见,接受这个孩子,从小养起来感情肯定不一样,往后也有人继承继周的一切。

“生男生女都一样?呵,如果都一样为什么孩子要跟着父亲姓,中国就这现实,我也是为他们想。”

苏明菊倒上一杯温水,自己先喝一点。

而回到餐厅的王曼,还没进门就听到父亲平静的话语。他语调极其缓慢,其中夹杂着一丝彻底失望。

“想证明这个孩子不是王继民的,就去做下亲子鉴定。其实是不是,你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人很明白自己做过什么,有些人亲眼见到过。你说是不是,爹?”

王曼推门进去,就见王丰收一哆嗦:“我…”

“爷爷,你肯定看到了。刚才我爸一说孩子不是他的,你立刻看向三叔。”

与苏明菊不同,苏明竹此次前来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孩子推出去。他很清楚,明菊还没结婚,如果孩子留在苏家,那必然要由他养着。

明梅离婚前他同意养着王曼,那是因为她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给口吃的就能帮家里干活,他当然乐意。但现在这奶娃娃可不一样,这是个儿子,男孩子养大了不仅不帮家里干活,还得掏钱给他盖房子娶媳妇。这么大哥累赘,他得赶紧甩出去。不管是王家的哪个,能接过去就行。

“王叔,这事我看得明白,孩子应该不是继周的。你如果看到什么就说出来,据我所知亲子鉴定可不便宜,咱们没必要去花那冤枉钱。”

所有人看向王丰收,他低着头合计又合计。继周这店真好,长子明显发达了,他也得笼着点。

“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我只看到,明梅衣冠不整的从继民屋里走出来,大概是去年的四月,就老婆子过生日那天。”

“爹,你看到了?”

王继民跳出来,满脸绝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把她认成了春娟。那天娘生日,大家都喝多了。”

不用别人逼,他就竹筒倒豆说个一干二净:“苏明梅那个疯女人,喝多了走我们那屋,非得说大哥是长子,小卖部应该是她的,房子也应该是她的。然后她就躺在我们床上睡着,我进去准备打个瞌睡,正好摸到她在被窝里,酒劲有点大,我也没认清楚人…”

“你没认清楚?”

周春娟虽然想得明白,但她是个偏感性的女人,还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一忍再忍,终于在此刻被还原现场后,她彻底忍不住。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连是不是我都忍不出来。王继民,你怎么不说自己就是花花肠子多。是啊,苏明梅整天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得,搔-首弄-姿,撅着个大屁股在村里勾引男人,你那魂早就被她勾去了。看到她在被窝里,你高兴还来不及。”

“我真认错了,当时大家都喝了很多酒。你记不记得,就是大哥买来的五十二度牛栏山二锅头,我喝了一整瓶,头晕到不行。说起来这事还怪大哥,要不是他买那么好的酒。”

“嘴长在你鼻子底下,你别在这给自己找借口。头晕是吧,我让你头继续晕。”

拿起一旁桌上未来得及收起的擀面杖,周春娟朝王继民身上抡去。

“民民!春娟你干什么,干嘛动手打他,他只不过是喝多了,这事怪不得他。要怪也怪那酒,还有买酒来的继周,谁叫他非得买劲那么大的酒。”

王曼靠在父亲身边:“爸,不是奶奶要的好酒。”

王继周摇摇头,小声嘱咐道:“不用管,离远点看着就行。”

没等王曼反应过他这话的意思,那边周春娟已经开始嚷嚷起来:“这事怪得着别人?让王继周买好酒的人可是娘,他本来买一捆啤酒,是你嫌啤酒不好要喝红酒,买不到红酒才没办法折中买的白酒。为那是苏明梅还跟王继周吵了一架,散席后没跟他回家,所以才让王继民逮到机会。”

左手掐腰,右手将擀面杖立于身前,周春娟双腿分开站立如美少女战士。

“这一切不会是你们俩的预谋吧?娘你一惯讨厌王继周,所以想出这么恶心的办法来整他。而王继民顺手推舟,你们母子都得便宜,躲在一旁看王继周笑话。但是你们想没想过我?这事我多恶心!我打死你们。”

仗着武器优势,周春娟所向披靡。

作为一名幼儿园教师,还是爱体罚学生的幼儿园教师,她打人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而且她不往明处打,只找最痛但又看不出痕迹的地方。

如今气急了,她将这一招用在两人身上。老太太一心想护住儿子,所以她承受了绝大多数攻击。没一会,她就开始哀嚎起来。

“春娟,别打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打这么重你累我们也疼。”

作者有话要说:老太太就是个抖M

第88章 -65

老太太的哀嚎并不能唤醒已经红了眼的周春娟,高举擀面杖,她不管不顾地抡下去。

擀面杖下落方向,正是护着王继民的老太太,这一棍子如果下去,差不多正中她脑袋。王曼嘴巴张成“O”型,身体先于语言,上前抱住周春娟。

老太太怎么样她不想管,但她却明白这是自家店,要是开业才两天就见血出人命,那这家店也不用再开了。

擀面杖凌空飞过,越过半个餐厅最终滚落在门边。王曼双腿迈开,强撑住周春娟胳膊,惊魂未定。

这么大力气,如果打下去肯定血溅当场。她早知道周春娟平素白莲花,实际心里住着只母老虎,没想到她还有母老虎的力气。

“闪开。”

被她推到一边,王曼扶着墙站稳。

周春娟却被苏明竹制住了:“先把事说明白。”

“还说什么,反正那孽种怎么都不能进我这门。”

周春娟斩钉截铁,红着眼眶:“娘,我嫁进来这些年对你和爹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王继民他就那么对我,我实在气不过。”

老太太很喜欢三儿媳妇,不仅因为他们同姓周,还因为这个儿媳妇能跟她说到一块。其实说白了,两人思想和价值观相同,彼此互相欣赏。

处了这么多年,她是真拿周春娟当亲闺女。见她红了眼眶,又看民民做下那些糊涂事,刚才的愤怒消失一半,捂着擦破皮地嘴,她气势汹汹:“春娟你放心,娘给你做主。”

“娘。”

王继民大惊,亲娘也要倒过来打他?

“我真没那意思,都是苏明梅,是她主动。真的,真不关我事,都是她…是大哥没有看好她。”

老太太恍然大悟:“对,都是继周没看好媳妇,民民也是受害者。可怜的民民,你就被她给强-奸了,有没有觉得难受?”

“娘,我难受,我都后悔死了。你看从四月到现在,我都掉了好几斤肉。”

王曼别过脸,这母子婆媳三人简直不忍直视。盖房子本来就是个辛苦活,农村自己盖房子,又不像城市里买商品房。即便买了商品房,装修还得跑细腿愁白好几根头发,更别说农村盖房子一砖一瓦都要自己操心。

一般人盖房子都得瘦两圈,到王继民这,他模样几乎没变化,里外里,那根长胖没啥区别。而他竟然好意思,没事人似得把这是推到父亲头上。

“爸,你得管多少人?”

王曼天真地问着,王继周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依旧是面无表情。自从过年前问过当年婚事后,他已经对爹娘彻底失望,如今他们再说什么,都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

“我就管管你,其他人不是孩子,不用我管。”

“那奶奶为什么这么说。”

“是啊,为什么呢?”

王继周扬起音调,似笑非笑地看着唱念做打的三人:“为什么他们都把我当傻子。”

“因为你以前傻。”王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现在不傻了。”

深吸一口气,王继周走上前:“谁强-奸了谁,不是现在该管的问题。孩子都出来了,你们就是再骂,它也不可能再缩回阎王爷那去。趁着今天人全,咱们都说明白了,这孩子不论从血缘上还是情分上,都该是三弟你养。”

一直看好戏地苏明竹坚决支持:“继周说得有理。”

“不行!”

王继民、周春娟和老太太异口同声道,得到其余人疑惑的眼神。

“继周,你看不住媳妇,让她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地难受,没有觉得对不起你弟弟。”

王曼跺脚,我服了!

王继周愣了五秒才组织起语言:“看来这事没法跟你们说,反正孩子还在深圳,咱们直接麻烦警察和法院判一下就好。”

老太太坚定地脸出现一丝裂痕:“闹上法庭,那咱们家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没事,我不怕丢人。”

见硬的不行,老太太眼眶迅速湿润:“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你不认我这个娘,总得认道理。”

王继周双手环胸:“我没说过不认你,不过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孝顺的顺着来。”

“咱们讲讲道理,你现在就曼曼一个闺女。往后她嫁了人,你也五六十老头一个,指不定有个三灾八难,这时候没个儿子在身边照顾可怎么办。咱们祖祖辈辈都想要个儿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养儿防老。你都这么大,往后也不可能再有亲生孩子。这孩子是你弟弟的,也是曼曼妈亲生的,他肯定跟你们俩亲。”

“呵呵。”

“呵呵。”

王曼和王继周异口同声,吐出这两个音节。尤其是王曼,她觉得老太太这话真是讽刺。

“你这话可不对,我早就跟我爸说好了,往后我上大学,他跟着来陪读。等我有了工作,找好房子,把他接到我身边住。你不用担心他养老问题,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

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她相信自己重生一次肯定不会混太惨。

王继周不是第一次听这话,离婚时、得知苏明梅怀孕时还有亲子鉴定报告出来时,闺女都这么对他说过,但这并不妨碍他每听一次就感动一次。

“曼曼,爸爸肯定不拖累你。”

王曼摇摇头:“爸,你可是我爸,我小的时候你给我洗尿布,喂我吃饭也没嫌弃我烦。等你老了,我也不会嫌弃你。咱们亲爷俩,不用划那么明显。”

王继周重重地点头,对,不用分那么明显。他房子是闺女的,存款也是闺女的。给闺女放着,他放心。

连苏明竹都有些感动,虽然同岁,但丽丽的确不如曼曼。王丰收更是连连点头,继周养了个好闺女。

偏偏老太太不信邪:“天底下哪有公婆,允许闺女带着爹娘嫁过去。你不过是说说算了,继周,到那时候你可没后悔的机会。”

王曼毫不退缩:“往后我找对象,他必须得接受我爸。连养大我的父亲都嫌弃的人,那对我好也是装出来的,我才不会要。”

挺直腰板,她满脸信心地说着,脑子里突然想起元宝的吐槽:“赵大伟不就对父母很好?”

“你不提醒我还忘了,有一个赵大伟,我对这种奶瓶座男生了解太透彻。像我这么貌美如花气质超然,还愁找不到真·男神?”

蓝蝴蝶趴在地上做躺尸状,它突然有些怀念那个软软的、青涩的曼曼。现在这个自恋狂,真是它当初选中的主人?

这哪是匹配男神的女神,分明是个女神经病!

蓝蝴蝶继续躺尸,王曼叉着腰,巡视被她震到的一圈人。虽然以她的年纪说这些话有点不太妥当,但她的王霸之气还是征服了这些极品。

“小姑娘家天天想着嫁人的事,丢人不丢人。”

王曼身子晃晃,老太太会读心术么?稳住身形,她听父亲开口:“娘,要不是你一直在说曼曼没几年就要嫁人,她能听到这些东西?”

“这怪我?我那是好意!”

王继周突然想起先前自己焦灼那事,他闺女似乎没一点男女有别的意识,会不会就是因为平常听娘说太多污言秽语?

一定是这样!本来曼曼很单纯,她还这么小,除了听大人说话外,她还会受谁影响!

果然搬出来住是对的,不然曼曼早晚得被娘教得满口脏话。终于找到罪魁祸首,王继周将投在赵大伟身上的诅咒分一部分给老太太。

“好坏谁知道?有哪家奶奶,对着十岁出头的孙女,天天嚷着这事。你疼过曼曼一天?我看你明明拿她当个摇钱树,想让她在家帮你干两年活,最后狠狠宰一笔彩礼,随便扔给个歪瓜裂枣。”

被说中心思,老太太嗫嚅道:“什么叫歪瓜裂枣,彩礼还不是你拿着。曼曼她一个姑娘家,不早晚都得嫁人。咱们农村都兴彩礼,要是就她不要,人家还当她有什么毛病。”

“我闺女貌美如花气质超然,她要有毛病,你们就都有毛病。”

王曼低头,父亲怎么也会说这话?对着他,她只说过一遍,如今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真的有一丢丢不好意思。

在所有人石化之时,苏明菊扶着清醒的苏姥姥走进来。一进门,老人家就给王继周跪下了。

“继周,明梅她对不起你。”

王曼充当临时救火队,忙绕到侧边扶起她:“姥姥,您是长辈。你这让别人看到,他们会怎么说我爸?难道你想让他被苏明梅坑了后,再被人指指点点。”

“我…我没那意思。”

苏姥姥泪眼婆娑地站起来,抓住王继周手一顿道歉:“都是我没教好她,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王继周摇头:“我没事,这些年也不全怪苏家,毕竟当年我爹娘一起看中了这对象。”

说到这苏姥姥更是内疚:“我真不该鬼迷心窍,听他们说保密,但是不给彩礼,图省事就把明梅嫁过去。好孩子,是我耽误了你。”

惊天大秘闻!

王继周也有些楞:“不给彩礼?”

苏明竹点头:“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全都说出来吧。当年王家上门定媳妇,给的红包里一分钱都没,就是一张红纸叠起来做做样子。家里说用聘礼钱买的那台拖拉机,实际是我们出的全额,那么说不过是找个合适的由头。”

这就是他看似风光的婚礼?王继周本以为,娘看不服他,给他说个明梅那样的媳妇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那——

“我亲娘留下的镯子哪去了!”

人生三十五年,这是王继周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他的生母。

“什么镯子。”

“爹跟我说过,我亲娘是带着一整套金银首饰嫁过来的。当初你说那首饰当金子卖了,给我娶媳妇。现在娶媳妇没花钱,她留下的首饰哪去了!”

老太太垭口无言,王继周看向王丰收:“爹你说,哪儿去了,是不是变成了王继民存单上的一个零。”

王丰收缩着脖子,瞟向老太太和周春娟。他这才注意到,两人手上、耳朵上还有脖子上,都带着金首饰。不过因为长期做家务,首饰上爆一层灰,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你们自己带着?”

“胡说,这是我的。”

老太太语气有些色厉内荏,王继周上前,扯着她脖子将金项链拿上来:“我说为什么,你当着我面从不肯露出这吊坠。这么精巧的坠,咱们县那些糊锅底的金匠可打不出来。”

王曼看向父亲手里的吊坠,很简单的观音坐莲。可就精巧在,观音底下那朵十二瓣莲台全镂空,叶子舒展开,衬得磨砂观音惟妙惟肖,的确是好手艺,再过十几年有大型机械设备辅助,金匠们也不一定能雕出这般吊坠。

“这是奶奶留下的东西?”

王继周点头:“曼曼,我跟你徐爷爷聊过天。她说你奶奶虽然是穷人出身,但家里就是打金子的,当年她的陪嫁,就是这一套首饰。爹,你说是不是?”

王丰收急不可见地点点头,那的确是他前妻的。前妻死后,他也想卖掉干点别的,可还没等摸着就被新媳妇给控制起来。

“老太太,这么多年你虐待着我娘的儿子,带着她的首饰,你不怕她泉下有知,变成恶鬼爬出来找你算账!”

王继周恨恨地说道,抓住她,又拔下她耳朵上那副耳钉。同样是莲花耳钉,一看就跟项链是一套。而后他瞅向周春娟:“拿出来吧。”

周春娟倒是乖觉,将戒指摘下来:“这是订婚时,继民送来的三金,我真不知道。”

王继周全数递给王曼,赤红着眼再次走到老太太身前:“过年前我回家送年礼那次,已经说得很清楚。该做的我会做,不该我做的也别想再往我身上赖。”

“金子已经送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送我?你好意思说送?那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那是我娘留下来的,说到天边也是我的。”

“有你…”这么跟老人说话的?

老太太本想出声斥责,话到嘴边,看着眼眶赤红人高马大的王继周,生生地咽下去。刚才她被周春娟打到的地方,如今摘首饰又扯了下,这会疼的厉害。

她坐回去,不再做声,周春娟却心绪难平。当年嫁给王继民时,她已经当上了幼儿园老师,村里追她的青年多得是。之所以选择王继民,还不因为他出手大方,一下就是一颗大金戒指,还有他承诺往后家里所有钱和东西都归她管。

事到如今戒指是个死人带过的,家里东西还要分那野-种一半,她的生活几乎全毁了。

“你们说,我先回家看看瑞瑞,出这么大事得有个人照顾好他。”

她不能再忍下去,她已经没了教师工作,如果这次忍下去不离婚,她在这个家里也没有地位。这些年婆婆之所以在家腰杆子硬,是因为她一直抓着钱。既然婆婆能做到,她也可以。

“行,先看着瑞瑞,那可怜的孩子。”

老太太已经完全原谅了小儿媳妇刚才的殴打,都这时候春娟还想着她宝贝大孙子,这样的儿媳妇去哪挑。

出门骑上车子,周春娟就听见拐角处有卡车声。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反复思考着家里存折和身份证地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于是等老太太一行人疲惫地回家时,没有预料中热腾腾地饭,也没有小孙子欢声笑语。屋里空空荡荡,放存折的抽屉开着,家里仅剩的几千块钱一分没剩。盖房子工钱还没结,小卖部也需要进货,整个家彻底乱了套。

当然这是后话,扶着苏姥姥进来后,一直不吭声地苏明菊咳嗽下开口:“孩子是无辜的,我想了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安静地听他说,王曼拈着手指,她心里有数,苏明菊不会说出什么她爱听的话。

“这件事继周哥受委屈最大,所以肯定不能让他养孩子。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传出去咱们谁家名声都不好听。我看这样,就把户口落在继周哥家里。现在计划生育查得严,农村第一胎是闺女的,再生个儿子不罚钱,这样也能省下一笔钱。但孩子是继民的,所以还是你养着。王叔王婶你们年纪也大了,有个小孙子在跟前,也是件欢喜的事。”

“不行。”

最先说出这俩字的,竟然是王继民!

王继周闭上嘴,有人反对他也乐得做好人。

“我把孩子抱回去,那不谁都知道孩子是我的。大哥房子这么宽敞,又不是住不开。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这难受只是一时的。往后养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有儿子的好处。”

老太太点头:“是啊,我这年纪也受不了孩子闹腾。继周,你看我们都这么可怜,孩子也那么无辜,难道你就不能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