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纪瑾瑜这样想,只是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姐姐嫁个好人家,却子嗣艰难或者身患重病,没有办法让妹妹嫁过去。纪瑾瑜不禁心惊,面上也带了几分。

琉璃见三姑娘脸色变了几变,就以为她在为二姑娘担心,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三姑娘快别担心了,你先在明堂里等一会。”

有了琉璃的提醒,纪瑾瑜这才发觉自己想多了。自己是正儿八经的长房嫡女,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做继世?知县公子再好,那也是二房的女婿,自己是长房的人。再说自己母亲也不会答应,大老爷纪洪那么疼爱自己就更不可能答应了!想到这里,她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明堂与西侧间只隔了一个门帘,里面有什么动静外面全部都能听见。纪瑾瑜在明堂里端了茶水静坐,见琉璃掀帘子进去之后,她忍不住耳朵贴在帘子上。

二太太黄氏的哭泣声陆陆续续传来:“…老太太,你可要为我玥儿做主啊!玥儿的性格我这个当娘的最知道不过了,她怎么会下毒手去害那个小妾呢?一定是是那个小妾故意陷害我玥儿的…为了一个妾,居然让玥儿去跪祠堂,我玥儿做错了什么?他们张家如此嫡庶不分,居然为了一个小妾罚了正房太太!”

二太太顿了顿,又哭道:“可怜我玥儿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自己都不知道,就这样一夜祠堂又冷又累,好好的一个男婴流掉了。张家那个老太太,居然说玥儿有孕不说,故意要谋害张家的子嗣。玥儿痛失孩子,还要承受张家众人的指责。老太太,你一定要为玥丫头做出啊!”

大太太听了心里惋惜,纪瑾玥是个温顺柔软的性子,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断断不会回娘家来哭诉的。可惜这样好的孩子,但是她到底是黄氏的女儿,顾氏不敢说其他的,只低声劝着她:“二弟妹快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玥丫头那边还指望着你呢,你要是哭坏了,可让玥丫头怎么办?”

听了黄氏的哭诉,纪瑾瑜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这下子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了下来。虽然与自己没什么事,但是纪瑾瑜还是很关心这个堂姐的。纪府人口少,只有两个小姐,平日里就她们能聊得来,虽说纪瑾玥嫁人后疏远了不少,但到底是骨肉亲情。纪瑾瑜也在为这个堂姐担心。

二太太哭了半天,纪老太太这才发了话:“俗话说,女孩儿家就是菜籽命,撒到哪就在哪生根。这话一点不假,若是遇到好土,生活的如意;若是撒到不好的地方,也不能怨天尤人,好好经营,日子还是能过的很好的。”

她这话说的,让二太太摸不着头脑。就在二太太不明所以的时候,老太太又发了话:“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何况她还是孙女?当初她未嫁之前,我这当祖母的就插不上话,到了如今已经嫁出去三年了,我这个老太太又何必乱拿主意呢?”

4、结果

二太太黄氏一听乱了阵脚。

当初给二姑娘说亲,二太太一心攀好的。老太太娘家有人看上了二姑娘,二太太却一直拖着不松口。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老太太只当二太太心疼姑娘小,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二太太竟将老太太娘家当成了备胎,暗地里又让人相看了知县公子。为了怕老太太从中阻挠,直到双方换了写着生辰八字的庚帖,二太太这才告诉众人。

为着这件事,让纪老太太很是生气,这些年来一直不待见她。如今事情过去了三年,不想老太太又拿出来说事。

门外的纪瑾瑜也是一阵担心,这女人嫁人当真像投胎那样,要是嫁得不好,一辈子就完了。娘家也一定要有人支撑门庭,到时候受了委屈也有人撑腰。若是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受苦受难都无处去说。

但是也有例外,大太太顾氏娘家在盛京。如今娘家只有一个过继来的兄弟,没有娘家人,她在纪府还是不是掌握内宅大权,连老太太都不敢小瞧了她。归根到底,是因为大老爷人有出息,而且大太太与大老爷感情深厚,连个小妾都没有。可是这世上有几个男子像大老爷这样呢?

想到自己的婚事还无着落,纪瑾瑜又开始游离天外。

二太太在内室只觉得分外难熬,她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了,嚎啕大哭起来:“老太太,你若是撒手不管了,我玥丫头岂不是没有活路了?你不知道…”

老太太一听气的一个茶碗摔了过去,怒不可遏:“是谁不给玥丫头活路,是我吗?当初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给玥丫头做的一门好亲事吗?怎么,如今过的不如意,反倒是怨我不给玥丫头活路了?”

这一番变故让二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大太太也愣住了。

琉璃忙上去给老太太顺了顺气,老太太指着二太太黄氏骂道:“我知道你没当我是你正经婆婆,老大老二皆非我亲生,我没有儿子傍身,只生了一个姑娘还嫁到盛京去了。怎么,连你也欺负我孤寡吗?”

这话一出,大太太顾氏、二太太俱是一阵骇然,两个人连忙跪下。

黄氏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连着大老爷、二老爷在族里也难立足。

大太太柔声劝道:“老太太息怒,这几年家里全靠老太太掌管着才没出大毛病,您是嫡母,媳妇也只认您一个婆婆。二太太也是太着急玥丫头才会乱说话,老太太千万莫跟自己家孩子置气!”

二太太这是时候是呐呐地说:“老太太息怒!”

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媳,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是当母亲的,如今玥丫头受了委屈,你得拿个章程出来。我跟老大媳妇也帮你商量看着怎么办才是!可惜你这么些年还是没有长进,遇到事情只会自乱阵脚,问别人怎么办!女儿是你的,姑爷也是你选的,你如今倒好,反倒问旁人怎么办?”

大太太顾氏听了说:“老太太说的是,你是怎么想的,先拿个章程出来才是!”

二太太听了擦了擦眼泪:“老太太教训的是!如今玥丫头这情况…”说着她看了看大太太顾氏一眼,又说道:“玥丫头无论如何不能在张家待了,这样子待下去,我玥丫头迟早没命啊!”

大太太心一惊问道:“那弟妹的意思是?”

二太太抽抽搭搭回答:“我想将玥丫头接回来…和离!”

老太太一听,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黄氏,我纪家从来没有和离的姑娘!你竟然张罗着要姑娘和离,我纪家的名声还要不要?玥丫头和离之后怎么办?我纪府如今还有一个没有出嫁的三丫头,你让她以后如何说亲?”

二太太一见瞒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又跪下说:“老太太,不是儿媳要和离,是张家…张家要休掉玥丫头。媳妇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呀!”

大太太听了心思转了几番,明白了刚才黄氏给自己递眼神是怎么回事。她踟躇地问道:“不是我这做伯母的心狠,不愿意给玥丫头生路。只是玥丫头若是和离了,我瑜儿以后不好说亲呐!”

黄氏听了忙道:“大嫂,如今大哥已经到京城上任了,瑜丫头若是在京城说亲,谁知道安吉县老家玥丫头和离在家。大嫂,当弟妹求求你…”

大太太听了满脸为难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只冷眼看着她们,无力地挥挥手:“罢了,老大媳妇带着瑜丫头去盛京吧!等你们走了以后,我做主去吧玥丫头接回来。”

虽然隔着门帘,听着老太太的声音,纪瑾瑜仿佛能看见她脸上的疲惫。

大老爷到升迁的消息传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顾氏。她娘家本来就是京城的,十年前跟着丈夫来到安吉,哪里都不习惯!如今十年没见,她做梦都想回盛京。如今终于可以回去了,怎么不让她高兴?她的长子也在盛京,一旦去了盛京自然可以一家人团聚。

临走前一晚,老太太喊了大老爷去说话。回来之后,大老爷就做主让顾氏、纪瑾瑜留下。顾氏好不伤心,最近一直耿耿于怀。

机缘巧合,二姑娘纪瑾玥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太太就坡下驴要去盛京,她的意图老太太哪里不明白?只是想着纪瑾瑜这几年的孝顺,到底舍不得让她随便嫁了!

大太太出来之后,还是一阵冷汗。自己利用的不过是老太太对纪瑾瑜的喜爱罢了!若是老太太心狠一些,自己的目的达不成,玥丫头又回来了,瑜丫头以后难嫁好人家了!

二太太走在前面,让大太太眯起了眼睛。自己一旦离开安吉,纪府的掌事就落在黄氏手里。不仅接回了自己的女儿,还一下子握住了纪府后宅的大权,今天二太太可真是赢的体面。好在自己马上要去盛京,这些事情也就不太在意。自己在意的,是能与儿女夫君一家人在一起。儿子已经娶妻,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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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老太太却突然老了十岁一样,琉璃也不知该怎么劝慰。老太太不动,琉璃也不敢出声。一主一仆就这样静坐着。

纪瑾瑜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场景,昏暗的室内老太太一脸的落寞。琉璃安静地站在一旁,神色莫辨。

当当当!自鸣钟连响了六下!

纪瑾瑜的心蓦地一紧。原来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有孤独地老人。老太太虽然锦衣玉食,吃穿不愁,但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嘘寒问暖。两个儿媳虽然在身边,但是儿媳本来就与婆婆不贴心,何况还不是嫡亲的儿媳?就是因为如此,老太太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端过婆婆的架子,对待两位儿媳也是严厉不足,温和有余。就算这样,她们还不愿意呆在老太太身边。大太太顾氏一走,这里便是二太太黄氏的天下,黄氏待老太太如何,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几年,老太太对纪瑾瑜疼爱有加。纪瑾瑜忙上前一步说道:“琉璃姐姐快把灯掌上,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纪瑾瑜偎在老太太身边说道:“祖母快别难过了,您上了年纪,忧思伤身的!我给您净净面,待会咱们就用晚膳!”

老太太艰难地开口:“瑜丫头,你别哄我,你说是不是他们都不愿意在祖母身边呢?”

没有等纪瑾瑜开口她又说:“我只生养了一个姑娘,还嫁到盛京去了。你父亲、二叔皆非我亲生,祖母是怕呀,怕老无所依!如今你还在我身边,赶明儿你走了,谁来哄着我呢?”

老太太说的是实话,大太太、二太太想的是自己的夫君、儿女,没有一个人将老太太真正放在心上,不过是顾念着孝道罢了。若说以后老太太真的病了,两个儿媳妇估计都不会在床前好好照顾。

纪瑾瑜想了半天,仰起脸对纪老太太说道:“祖母,你跟我们一起去盛京吧!”

说完她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祖母你从来没有出过门,正好在路上好好看看。盛京可比安吉大多了,那里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连屋舍都比小地方漂亮。而且姑姑也在盛京,您到了盛京,就可以常常看见姑姑了!”

纪老太太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但是她始终觉得自己并非大老爷亲生母亲,怎么好跟顾氏开口呢!

纪瑾瑜却说:“祖母你不要担心,要是父亲知道您要到盛京他也会赞成的。您要是去盛京,咱们就全家一起搬过去。二叔也去,二姐姐也去。这样一来咱们就不会分开了。二叔二婶婶也不用留在这里了!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都在盛京多热闹啊,你说好不好?”

纪老太太多年不见自己的女儿也想得慌,想到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有些害怕。老大去了盛京,要是老二也去了盛京,自己一个人怎么办?要是全家都去盛京,那这就太好了!

她欣慰地摸着纪瑾瑜的头发:“瑜丫头,你真是有心!不枉祖母疼你这么些年!”

5、斗妾

没过几天,众人便收到了大老爷纪洪的来信。告知已经平安抵达盛京,顺利上任,让家中勿要挂念。大太太顾氏让纪瑾瑜代笔回了信,告诉他决定在中秋节之后举家搬迁至盛京。顾氏、黄氏等女眷先行,二老爷纪汉暂时留在安吉。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十,就在全家都准备搬迁的时候,纪老太太却受了凉病倒了。她这一病不要紧,只是北上去盛京的时间又要推迟。过了几天老太太的病越发重了,顾氏当机立断让纪瑾瑜先行上京。

一旦老太太有不测,三年不能嫁娶,三年之后纪瑾瑜已经十七了!这个年龄再谈婚论嫁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就这样纪瑾瑜只带了湘月、一个照顾生活起居的婆子,两个有功夫底子的护院,六个小厮,再加上大老爷纪洪的名帖上了路。因着是太平盛世,又走官道,只白天赶路,夜晚休息,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到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顾氏把纪瑾瑜叫到跟前:“怎么带了湘月?她年轻,性子又跳脱,可不是好人选!”

踏月长得漂亮,性子沉稳,又是签了卖身契的。比纪瑾瑜又大了两岁,若是嫁人带着她,可以帮忙笼络夫君的心,过几年她年纪大了失了容貌,自然能老老实实帮助纪瑾瑜。

当初顾氏把踏月给纪瑾瑜的时候,纪瑾瑜就知道了。不带踏月,纪瑾瑜是有她的私心的。她不会主动给自己的夫君纳妾,也不会带漂亮的丫头作为通房。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一方面,纪瑾瑜觉得,踏月这样的人,不应该作为通房小妾埋没在后院,她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这些,纪瑾瑜是没有办法跟顾氏说明的。

纪瑾瑜答道:“您不是说让我不要带这么多人嘛!湘月性子好,我就是一路上闷了,也有人逗趣解闷!若是踏月,只能事事管着我,那我还有什么乐趣?”

顾氏却唬了脸:“瑜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纪瑾瑜咬了咬牙,索性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知道母亲选了踏月是为我好,但是母亲,我与你想的不同,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就开始想着为他准备通房丫头,拉拢他的心,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既是夫妻,必然要同心同德才是,好端端的中间插一个像什么呢!这是作践了丫头们,也是作践了自己!”

顾氏一听,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如今不听我的话,以后…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总之,我与你父亲,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纪瑾瑜接到:“是啊,有你跟父亲在,我还怕什么呢!以后,我定然找一个人,就像父亲对您那样…再没有旁人。”

顾氏听了一愣,然后她若有所思的说:“瑜儿,你要知道,天下男子皆薄幸。纵是你父亲也是一样。当初,咱们家在盛京的时候,你父亲身边除了我,还有一位姨娘。”

纪瑾瑜心头一跳,父亲居然还有姨娘?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时候你父亲还是堂堂督察院御史,因为刚正不阿颇有清明。在调查一个贪污舞弊案的时候发现里面牵连众多,你父亲铁了心要继续查下去,并且找到了一个有决定性作用的证人。由于你父亲大意,那个证人全家被人杀害,等你父亲赶到的时候,他们家只剩下一个小姐还有呼吸。那个小姐只是被吓晕了过去,因此才逃得一命。你父亲心生愧疚,就将这小姐接到家中照顾。那时候,我怀着你,又十分相信你父亲,因此也没有在意。

谁知道,我高估了你的父亲,也高估了那位小姐,孤男寡女经常相处,时间久了,自然生出情愫。我冷眼装作不知,只等你父亲开口,那小姐却求到我面前来。你父亲对我十分愧疚,到底还是收了那个小姐做了姨娘。

好景不长,你父亲因为失了圣上的心,被贬回安吉老家。那时候,你已经四岁,那个姨娘这时候也怀有身孕,我们一家从水路回安吉。半路上那姨娘生了恶从心里生,下毒手将你推到水里,好在你大声呼救,终于被救了上来。却发了好几天的高烧,醒来后连人都不认识了。”

纪瑾瑜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只知道是因为落水,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缘故在里面。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道。

“后来,”顾氏继续说道:“后来,你父亲做主,将她留在了当地的一个小庙庵里面,让她静心思过。”

纪瑾瑜接着说道:“所以,家中就无这个姨娘了,是吗?难道父亲没有想过要将姨娘接回来吗?”

顾氏的眼中露出精明:“你父亲他自然是想的。两年之后,你父亲亲自去接她,却被告知半个月前,那姨娘跟一个有钱的富商走了。”

纪瑾瑜心头一颤,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顾氏揽着纪瑾瑜说道:“那富商自然是我安排的,那个姨娘如今只怕不知道被卖到何处了!她若是本本分分待在庙庵,我就当此事算了。可是她居然买通下人,偷偷给你父亲递消息,这种人已经伤害过你一次,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回来!瑜儿,你也记着,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不要给人翻身的机会。”

顾氏这番话让纪瑾瑜心里改变了对大老爷纪洪,大太太顾氏的看法。自己一直以为的鹣鲽情深的父母,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那么自己呢?在这样一个时代,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本朝为晋国,开国已经两百余载。时至今日,已经有四位帝王。今上明德帝共育有四位皇子。长子、幼子为嫡,次子、三子为庶。皇长子为太子,却被胡人偷袭重伤不治一年后身亡。明德黄帝立年仅八岁的皇孙为皇太孙。先皇后本就身体不好,因太子逝去忧虑过度而亡。

自己的父亲,大老爷纪洪。是大晋国明德八年间的探花郎,一开始被派遣到浙江省杭州府海宁县盐运司副使(文从五品),明德十年,因为检举上司与私盐商勾结贩卖私盐而得到皇帝的看重,一跃成为督察院御史,却因此得罪了皇次子。最后被因为皇太子出面相帮,在朝中站住了脚跟,所以一直被认为是皇太子一系。

明德十一年秋,皇太子巡视边疆。被胡人偷袭,皇太子重伤,拉下病根,一直缠绵床榻。

明德十二年春,皇太子薨。明德皇帝立年仅八岁的皇孙为皇太孙。

明德十三年,自己父亲作纪洪为故太子一系被打压,被贬至安吉老家做五品的县丞。

明德十五年,今上立贤妃为,乃当朝镇西大将军慕容德胞妹,贤妃所生皇四子也由庶变嫡。

对于这个朝代,自己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但是与自己想象的古代还是有些不一样。比如女子不用缠脚,可以出门做买卖,可以读书写字上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开放的,女子相对也更自由一些。南方相对落后,对女子要求高,北方相对开放,越靠近盛京,女子越自由。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大长公主,就是和离再嫁的女子,并没有受到人们的谴责。相反,只要德行无错,女子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反抗对自己不好的丈夫,主动提出和离,还被示为贞烈。

这个朝代有玻璃镜子,自鸣钟这样现代的东西,据说是开国圣祖皇帝所创。他创造了大晋国,是军事天才,组建的部队所向无敌。他是史上最富有才华的诗人,写出了很多有名的诗篇。他更是传奇的能工巧匠,制作了很多精良的东西。小到妇女用的菱花镜,大到防御的大炮…

这个圣祖皇帝,俨然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穿越者。

纪瑾瑜要感谢这位前辈,如果不是这位前辈,恐怕自己的生活也没有这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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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纪瑾瑜辞别了纪老太太,顾氏等人。坐上马车,带着湘月,照顾起居的婆子,小厮,护院等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年的安吉。

白天赶路,夜晚休息,很快就离开了浙江境内。已然是秋天了,白天还有些热,这一路上山山水水风景也非常不错。十年未出家门,这一出来,让纪瑾瑜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适异常,有些闺秀一辈子也不可能出趟远门啊。这还是要感谢自己如今的父亲纪洪,若不是他自己恐怕也没有机会出远门呢!

十年的贬遣生活,纪洪一直过着简单的生活。在纪瑾瑜的印象里,纪洪俨然就是一个非常符合要求的好男人:有正当的工作,俸禄跟名下的产业足够养家;他是好儿子,对纪老太太晨昏定省,非常尊敬,如果顾氏不说,她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亲生母子;他是好夫君,对大太太顾氏体贴入微;更是好父亲,亲自督促自己的学业,对纪瑾瑜爱护有加。

他给纪瑾瑜印象最深的就是内敛沉稳,和煦如风,实在无法与大太太口中那个雷厉风行、刚正不阿的铁面督察院御史联系到一起。十年的贬遣,一朝召回,等待纪洪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纪洪又自己关系着这个家族的命运,而自己又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无知的未来,让纪瑾瑜彷徨了。

6、惊险

白日赶路,夜晚露宿。这样渐渐来到山东德州府平原县。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染红了天际,像绚丽的锦缎,又像无边的泼墨。纪瑾瑜松开手,雕花车窗上绣着竹报平安的锦帘就落了下来。只看江南景色好,不知何处是吾乡!对前途的不明让纪瑾瑜的心情渐渐暗了下来,没有了刚刚出门的喜悦。连爱说爱笑的湘月,也因为思念家乡,情绪也变得低落了很多。

暮色四合,他们还在路上。因为走了几条错路,导致他们现在没能到达城镇。一行人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尤显得寂寞。最后纪瑾瑜做主,不必连夜赶到城镇,就在这官道旁边找一个村庄,在村户家中住下。

张嫂是平原县下马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妇,她的生活平静而繁忙。虽然跟别的村户一样靠在种田养家糊口,但是他们家却比别人富庶的多。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们家靠近平原县的官道,这是由南方到平原县的必经之路。他们家在路上摆摊,后来还做起了过夜住宿的生意。来往的商旅要是晚上来不及赶到县城,就可以在他们家住下来。

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打前面来了七八只马匹,和一辆马车,张嫂就知道是生意来了。打马上下来一个圆脸的汉子,张嫂笑容满面迎了上去:“几位大爷,天黑了不好进城,就在这里歇歇脚,好好休息一番,明早再进城不迟!”

她说的话干瘪瘪的,却乡音朴实,笑容亲切,看着倒比那些伶牙俐齿的人要舒服的多。

圆脸的汉子正是纪瑾瑜其中的一个护院,名叫李寿。因为有功夫底子在,所以被大太太派来送护纪瑾瑜。他马上跟张嫂攀谈,想给纪瑾瑜找一个舒服的住所。

乡村野户,哪里能像城里正儿八经的客栈那样舒适,设备齐全!不过是几间简单的毛坯房罢了!

张嫂见李寿皱了皱眉头,她立马说道:“虽然只是简单的毛坯房,但是这附近在只有我们家能住了。您要是继续往前走,可没有住的地方了!”

李寿有些踟躇不定,张嫂就一直陪着笑脸,希望客人能够住下。她说的也是实话。

就在张嫂以为这比生意做不成了的时候,突然从马车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这位嫂子说的对,天色已晚,不适合继续前进,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李寿闻言说道:“是,三少爷!”

张嫂子闻言高兴极了,立刻让人去准备房间。自己则候在一旁等待客人下马下车。

就在此时,车帘一动,就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公子,那小公子生的粉雕玉琢,煞是好看!

张嫂子啧啧嘴,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这模样长的比姑娘都好看。

谁知道那位小公子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位玉面公子!这玉面公子比前面那个小公子稍微年长一些。

前面那位小公子已经让张嫂子开了眼界,谁知道后面的这位玉面公子竟然比前面的那位小公子还要漂亮,就是戏文上说的什么“肌肤胜雪,面若桃花”也不过如此了。

张嫂子这下子可看直了眼,打心眼里爱也爱不过来。前面那位是三公子,那年长的玉面公子莫不是二公子吗?

只见那位小公子扶着那玉面公子下了车:“三公子,仔细脚下!”

张嫂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玉面公子才是“三公子”,前面的小公子不过是小厮仆人。乖乖,大户人家果然气度不凡,公子哥生的比千金小姐还俊,连手底下使唤的小厮都这样好看。

张嫂子不敢怠慢,将贵客引到房中。

这玉面三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纪家三姑娘纪瑾瑜。虽然女子也可以外出,为了安全方便起见,纪瑾瑜还是扮了男装。

这一路却是人困马乏,李寿他们去了别处休息。湘月就打了水给纪瑾瑜净面:“姑娘,这里没有地方沐浴,只能洗洗脸。姑娘也累了一天了,您坐着别动,好好歇一歇。”

负责照顾纪瑾瑜起居的婆子听湘月这样说,倒也不好拿大:“姑娘您坐着,我去给您烧点水。虽然不能洗澡,洗洗脚也可以解乏。”说着她推门出去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虽说不用自己走路,纪瑾瑜只觉得浑身的架子都要垫散开了。她也不说话,任由湘月服侍她洗脸洗手。

纪瑾瑜刚刚洗了脸,就听见门外传来李寿沉稳的声音:“少爷歇下了吗?”

湘月回道:“还没呢!李大哥,您有什么事吗?”

李寿沉默了一会说道:“是这样的,兄弟们在路上跑了一天,累倒是不觉得累,就是全身都是土灰。听张嫂说,这村后有水塘…兄弟们想去洗个澡。还请姑娘示下!”

自己做马车,那些人却是要骑马的确比自己更累一些。路上跑了一天,洗个澡的确是即放松又舒服。纪瑾瑜听了说道:“你们去吧,告诉大家小心。天色晚了,要注意安全。”

李寿自然是喜不自胜:“多谢姑娘!”

李寿刚走没多久,就听呼啦一声门被推开,跑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纪瑾瑜还来不及惊呼,就见那男子已经健步如飞跑到她面前,一下子掐住了纪瑾瑜的脖子。

湘月早吓得腿都软了,她惊叫着大喊:“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们家姑娘!”

纪瑾瑜也吓得不知所措,她的脖子被掐的很紧,只能艰难地开口:“壮士,您要是要钱财,尽可以拿去。我的护卫就在旁边,要是惊动了他们,一会您就是拿了钱财也不好脱身。还请壮士…”

她话刚落音,就听见呼啦啦一阵脚步声,十来个带刀的官兵已经冲进房间。

官兵冲进来的一瞬间,纪瑾瑜只感觉到卡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又紧了紧,只掐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湘月一见官兵来了,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官兵来了,兵大哥你们快救救我们家姑娘,我们家老爷是京城督察院侍郎,你们救了我们家姑娘一定重重有赏…”

那十来个官兵听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是好!

湘月一见众人无动于衷,忙拿过旁边的包袱:“你们看,这是我们家老爷的名帖。”她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名帖。那些官兵一看,就知道十有八、九这个小丫头说的是真的了。

本来那些官兵还敢冲上去与那男子厮杀,这下子真的变成了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