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平心里更乱的是李秀英会在这里当保姆，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多少，不过从这位首长的话里听该是不知道很多，而且在医院的时候，他也知道秀英姐的为人，不是个背后乱说人的，张建平心里分析着，一颗心却仍旧安稳不下来。
东守安却是在想着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小李那丫头脾气有多倔犟他可是了解的，就是王伟给借来的字典都没有收，人外面看着弱弱的也不太爱说话，或者很好说话，可骨子里的倔犟那也不是骗人的。
现在知道这离婚是那丫头提出来，想再把两个人劝合就不容易了。
东守安遇到了难题了，那边王伟也来了，当推开书房门的时候，看到坐在书房里的张建平很意外，“建平？”
张建平看到来人却是松了口气，忙站起身来，“王伟。”
王伟点点头，一向稳妥的王伟在下一秒就想到了张建平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他点点头，看向那边的父亲，“我先送建平走。”
东守安今天想做的事没有做成，也明白儿子的用意，对他点点头，“小张，今天就不留你在家里吃饭，下次有机会再到家里来做客。”
张建平回了一个军礼，这才跟着王伟出去。
他现在只想从这里马上出去，至于心里的那些疑惑，事后再问王伟吧，可是出去的时候，眼睛却又忍不住四下里乱看，从离婚之后又收到家里来的信，说李秀英没有回村里而是走了，张建平就一直担心着她的安危，后来还是听周兴泉和胡悦回村里说在城里遇到了人。
那个时候知道人好好的，张建平也放了心，又因为是从美龄的信里知道的，所以细问也不方便，正赶上过年年后要去学习，所以也没有再往家里给美龄写信，结果没有想到就在这里遇到了人。
当看到从楼梯后面走出来的身影，张建平停了下来，“秀英。”
李秀英手里端着做好的凉菜，想放到餐桌上去，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张建平，“你怎么在这？”
猛然间就又想起了小高的话，说首长请了个客人来，难不成这人就是张建平？
李秀英的目光又落到王营长的身上，眼里满是疑问。
王伟却是没有耐心等下去，“我先送你走，过来再说。”
大哥大嫂指不定马上就到，王伟可不想事情变的更复杂。
“是首长叫我过来的，我今天还有事，改天过来找你。”张建平想留下来，却明白王伟送他走一定有原因，也不敢多留。
李秀英却是不想再与他有牵扯，“没什么事不要过来找我，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张建平脸上的笑僵了僵，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那......再见。”
李秀英看着两人走了，抬头扫一眼站在旁边的小高，“再想什么？”
小高跟着人走到了餐桌旁，“秀英姐，那个人你认识？”
“算是认识吧。”李秀英知道说不认识小高也不会相信，“我们俩是一个村的，你说认不认识？”
小高惊呀的张大嘴，下一刻却是差点跳起来，“是老乡啊，那怎么走了？”
“可能是有事吧。”李秀英抿嘴一笑，“问完了？那我可回厨房去忙了。”
小高腼腆的点头，李秀英这才回了厨房，避开了人，脸上的笑也退了下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建平，李秀英的心在遇到张建平之后也不踏实了，总觉得只要扯到张建平的地方，总会与她那些家人扯上，想甩都甩不掉，心里也担心首长那边知不知道她与张建平的关系。
李秀英饭做的也心不在焉，肖燕和东进生来了，其间肖燕进厨房里来过几次，说了些什么话李秀英干脆就是左耳进右而出，跟本就没有记在心上。
而王伟那边把张建平送出大院，才说起李秀英的事，“我也是有一次过来才知道她在这里，她当时求我帮忙不要把事情告诉你们。”
“这事你没有做错。”张建平面上尽是失落，“我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倔，会一个人到外面来打工。”
第一百一十八章：家里
王伟扫过张建平脸上的失落，把李秀英找工作时说自己是未婚的事情说了，最后才问到结婚证的事情，张建平听了之后一脸的呆愣。
“我和秀英没有领结婚证？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我急着回部队，那天你也在的，我爸说和镇里的人打过招呼，他去给我们办。”
“这个具体我不清楚，小李当时和我提起的。”
张建平急的在原地直转，“一定是我本人不去，那边才会不给办证，我爸也没有必要骗我这个。”
“我只能送你到这，你要是有话想和小李谈，我可以给你们约一个时间，你们也好把事情说清楚。”王伟提意道。
张建平点点头，“我想问问她结婚证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学校前你看看安排一个时间，我们见一下面。”
两个人约定好，张建平才离开。
而大院里的李秀英早就把一桌子的饭菜都做好，正在收拾厨房，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王伟说话的声音，李秀英干活的手也慢了下来，耳朵一直注意着客厅里的动静，确切的说是在听王伟都说了什么。
结果连有人进厨房都没有察觉，直到肖燕出声，才吓到了侧耳听客厅里动静的李秀英。
“你这是在偷懒吗？”肖燕脸色不好看，“在外面叫了你好几声出来盛饭，你也不应声，让一家人等你？”
李秀英把手里的抹布往盆里一甩，扭身往外走，肖燕当时就火了，“你这是摔打谁呢？你一个当小保姆的，不干活在这里偷懒，我说你两句哪里不对了？”
肖燕一边说一边从厨房里追出来，见到桌餐旁的人都往自己这看，她冷着脸把事情三言两语的学了一遍，“你们看看，我哪里有错？这才几天她的脾气越来越大，我们家可用不起这样的人，我看明天抓紧再找个新人来。这做保姆的还甩脸子看，这怎么了得。”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小李有什么心事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东进生过来劝着。
东守安似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好了，吃饭吧，盛个饭又不是多大的活，小李也坐下来吃饭。”
王伟则是坐在桌子旁边跟本就没有说话，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东守安开了口，肖燕心里纵然再不满，也知道不能再说，怒气冲冲的坐在了李秀英的对面，“以后还是分着吃饭吧，我看别人家都是那样。”
‘啪’的一声，东守安摔了手里的筷子。
“不吃就走，别一天天来这里就是吵。”
肖燕拿着筷子的手一紧，人却没有敢发脾气的摔筷子就走。
东进生就笑着开口，“吃饭吃饭......”
“还吃什么吃？你是怎么管自己媳妇的？一个女人整日里指这个不好指那个不好，这就是肖家的教养？”东守安发了脾气，一桌的人除了王伟还在什么事也没有吃饭，其他人都低着头，也没有人敢动。
而被打断话的东进生，也不敢再作声了。
肖燕紧咬着下唇，眼里含着泪站起来，“爸，是我的不好，你别生气，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不用给我道歉，这事你回家和你爸爸说一说，看他怎么说。”东守安跟本不接受。
肖燕咬着唇转身走了。
东进生在一旁看着着急，可抬眼见父亲瞪过来也不敢多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走了，东守安这才开了口，“吃饭。”
东进生就松了口气。
“吃完饭老大到我书房来一趟。”东守安又丢出一句。
东进生脸就垮了下来，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听话的应下。
李秀英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事也是因她而起，先前她摔东西给肖燕摆脸色看确实不对，结果闹成这样，着实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东进生。
感觉到身下有人踢自己，李秀英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小高对她使眼色，又动了动手里的筷子，最后往首长那边抬了一下巴，李秀英就明白了，随后低下头静静的吃饭。
一顿饭李秀英是吃的食不知味，东守安发过脾气之后，也没有人说过一句话，饭后小高推着东守安进了书房，东进生也跟了进去，这样一来只剩下在沙发上坐着看文件和收拾桌子的李秀英。
李秀英拿了抹布出来擦桌子的时候，又忍不住往沙发那边看一眼，结果这次打量正好与王伟看过来的目光对上，李秀英原以为王营长会收回目光继续看文件，可是没有想到他把文件收起来，还起身往她这走了过来，她心里紧张，知道一定是要与她说张建平的事。
书房里面却也传出来东守安的骂声，“你现在必须要正视你的家庭，娶妻娶贤，肖燕的品行有问题，这个你得正视。不要每天怕引起冲突躲懒，整天‘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挂在嘴边，你在部队里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吗？”
李秀英的注意力就被引了过去，等再对上王营长的眼神时，眼里也闪过了一抹尴尬，王伟到是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收拾完后到楼上找我，我有事与你谈。”
见李秀英点头，王伟才上了楼。
李秀英把厨房收拾干净，又把客厅的地擦过了，听到书房里老首长还在训人，小高又在里面，李秀英也没有人能交待，这才上了楼。
楼上王伟住的客房门开着，打眼就能看着背对着门口在写字台那里看文件的王伟，即便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身子也坐的笔写，李秀英好奇他们军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进来。”王伟头也没有回，直接开口命令道。
李秀英进了屋，顺后将门带上，她心里好奇王营长没有回头是怎么知道她站在门口的，好奇归好奇，却没好意思问这个，“王营长，张建平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秀英自己或许没有发觉，可是回过身的王伟却发现了，这个小李现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不紧张了。
再打量人，比在部队见到的时候似乎白了一些，仍旧一副老成的打扮，似乎脸比以前还要大了一圈，胖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选 择
王伟将目光收回来，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李秀英有些急，想让他现在就说，可是想着急也解决不了，便也就听话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张建平要去学校学习，他想和你谈谈。”王伟目光似带着探究和打量，“老首长叫他过来的。”
“首长知道我的事？”李秀英一惊，马上就反问道，“是你告诉首长的？”
王伟没有否认，“你的事情瞒不住，你想在这里呆下去，这事就要和首长那边选打好招呼。”
李秀英整个人就像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走，坐在床上愣愣的发呆不作声。
她一直极力掩饰的东西，原来首长那边早就知道，那是不是在首长的眼里会觉得她是个骗子？
李秀英羞愧的不知道要怎么再面对首长，甚至这一刻萌发出想离开的冲动。
“首长那边想劝你们重合。”王伟猜到了她的想法，“你也不必觉得事被首长知道会难堪。”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明白这种感受？”李秀英生气的反驳回去。
她一双眼睛也瞪的大大的。
这个男人是帮过她，可是也害得她现在无地自容，把这件事情告诉首长了竟然也没有告诉她，结果还让她在首长面前装这么久，他是白痴吗？故意让她像小丑一样在首长的面前装吗？
李秀英觉得自己就是只猴子，被戏耍着。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现在她无处可去，离开这里再找工作跟本没有那么容易，甚至她想要上夜大的梦想也会破灭。
李秀英承认她很没有用，这个时候应该硬气的离开，哪怕在外面流浪也好，起码还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可是她做不到就这样离开，她不过是念了小学，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现在这个时候又都是正式工作，她一个小姑娘能到哪里去找工作？
就是再找到保姆的工作，也没有这里轻松，到时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看书，那样离着她的梦想也什越来越远，然后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打工生活中度过她重生回来的生命。
这是她想要看到的，也不是她要的。
她要强大起来，要站起来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看。
所以一时的羞辱一时的忽视她内心的尊严，才能让她更快的接近她的梦想。
王伟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从突然之间的愤怒，到这一刻眼神慢慢的变的坚定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欣赏，她就该是这样，面对困难时也能坚定的迎上去，而不是退缩。
这也才能不让他小瞧她。
“明天你出去吧，我和首长那边说，你和张建平好好谈一谈。”王伟知道她已经知道怎么样的选择对她最好。
李秀英淡淡的对他道了谢，没有多说起身走了。
纵然她知道她要这样选择，可也不代表着她要感谢眼前的这个王营长，李秀英明白他是想帮她，可是这件事情他也有很多的机会告诉她首长知道了。
但是他并没有说。
这样的难堪，还是让李秀英耿耿于怀。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秀英的目光落到了写字台上的课本上，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下，很快的就投入到书里，她要努力、她要强大，所以必须要付出比别人十倍二十倍的精力。
深夜，王伟从房间里出来倒水，看到对面房间门上的玻璃窗透出来的灯光，修长的腿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下了楼，脚步轻的更本让人听到不声音。
次日，李秀英吃过早饭后去了书房，主动找到了东守安，“首长，是我的错，和你说了谎。”
东守安从昨天起就一直观察着她的举动，今日见她过来，心中满意，“秀英，你能过来找我，我知道你是心中想开了，这就好。原本我是看着你很好，才想着劝劝你们夫妻看看有没有复合的可能，可是当我听到是你提出离婚之后，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劝不通喽。”
说到最后，东守安笑着打趣。
这样一来，李秀英也少了分尴尬，“首长，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哎，不能和我道歉，也是我好心办了坏事。”东守安是真的不计较，“我听王伟说了，你今天就出去吧，有里有小高，你们好好谈一谈，如果还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你们现在还年轻，有些事情年岁大就能看得开了。”
东守安自然是还希望两个人能复合的。
李秀英微笑的应下，这才退出书房，一边叫过在那边搬东西的小高，“我今天出门，首长这里你多照顾一些。”
“秀英姐，你就放心吧。”小高轻快的应下。
李秀英笑着出了门，虽然已经过了年，不过今天才是初四，要过了二十月这个年才算是过去，李秀英穿着小高给她拿回来的军大衣，崭新的军大衣穿在身上，李秀英自己都觉得腰板直了些，她虽然一直不在乎穿的什么，又穿的好坏，可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对这些总是在意些的。
路过江家的时候，李秀英还特意看了两眼，并没有看到陈灿，最后见到陈灿的时候带是正月初二那天，初三这天首长他们回来，想来陈灿也是知道了，所以这两天才没有过来。
大院里很安静，路过肖家的时候，看到肖家的门口停了辆军用的吉普车，李秀英从小高那里听说过肖燕的父亲是个军长，想着该是肖父回来了。
到了大门口李秀英对着站岗的小战士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家属大院，结果迎面差点撞到一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看到对方是谁之后，李秀英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绕开他就走。
陈鹤则是嘴一裂开，扯出一抹大大的笑来，“是你？”
他这一笑，额头眼角还有两边的脸颊都是皱纹。
李秀英知道他是个难缠的性子，要是和他搭话指不定又要多久能走，再说这人她也不想搭理，到时被肖家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她呢。
所以只是对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便迈着步子就走。
“哎，你别走，我知道你叫什么了，你叫李秀英是不是？”陈鹤又缠了上来。
第一百二十章：见面
李秀英见他又缠上来，眉头都蹙到了一起，因为人拦在前面，也不能走，只能停下来，一双眼睛带着不满看着对方。
陈鹤却不自觉，“我妈和我说了，你就是那个要介绍给我的对象是不是？因为没有和家里说所以不敢相亲是吧？”
说这些时，对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李秀英真是羡慕他这种傻子的生活，“是我自己也不同意，我没有想过要找一个城里人，当时挺多人都在，所以我没有好意思直接说，我现在明白了吧？”
李秀英想着委婉一点的和他说，可是就他这副样子，就是直接说了也不一定好使。
陈鹤脸上的笑仍旧大大的，“为什么不找城里的？你歧视城里人吗？”
看吧。
李秀英就知道会是这样，“并不是我歧视城里人，是生活习惯不同，在一起不合适，我那边还有事，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感情不就可以了吗？”陈鹤还是不明白。
“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更不喜欢你妈妈的作派，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以自己家的条件优越感，而直接决定别人的人生，我这样说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李秀英不想说的太直白，觉得伤人，可是看他这样子，跟本没有人能伤到他。
陈鹤点点头，面上也没有露出不瞒来，脸傻傻的笑着，“原来是我妈做的事让你不高兴了？等我回家和我妈说，她一定会改的。”
真是棒槌。
李秀英却不想再与他浪费口舌，任身后的陈鹤怎么说都没有再回头，大步的往前走，哪里料到这人还就追上来了，“你是要去市区吗？去哪里？我骑车子来的，送你吧。”
“不用。”李秀英直接回绝。
陈鹤却仍旧没有看出对方的脸色不好，“我送你吧，骑车很快就能到，你走着要半个多小时，天这么冷冻坏了还要吃药。”
李秀英愤怒的停下来，“我说过不用，男女授受不亲，也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这人就像只苍蝇一样，不咬人膈应人，李秀英还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她现她很怀疑是不是每次相亲对方都受不了他才会不同意的，就这样的人还看不上别人，别说笑话了。
陈鹤推着车子停下来，一脸惊呀的看着李秀英，“你生气了？”
“这都看不出来吗？”李秀英真是被他气笑了。
陈鹤愣愣的摇头，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显然很惊呀，“为什么？”
“你说呢？”
“我送你也是帮你，你怎么还能生气呢？”陈鹤仍旧是不解。
李秀英摇头，“你的帮助并不是别人喜欢的。陈鹤，你的好心我领的，不过我现在有事，请你不要再追着我了，被别人看到也不好。”
陈鹤显然还没有明白这事有什么让人气氛的，但是这次李秀英走了，他并没有追上去，一直看着人走远了，这才把自行车调头，又往家属大院那边去。
李秀英却是一路快步的往城里走，不时的回头往后看一眼，见陈鹤没有再追上来，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出来，这么傻的人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说他傻吧，他还是正常人，偏偏就是一点眼色也没有，话都说的那么直白，她不高兴也都放在脸上，竟然还没有看出来，李秀英佩服了。
进了市区，按着王伟说的团里招待处，李秀英一路寻了过去，就在他们平时买菜的西街这边，李秀英到了之后，和招待处的人说了人名之后，便站在厅里这边等着，不出几分钟就见张建平从里面走了出来。
“秀英，你来了。”张建平看着很激动。
李秀英对他点点头，“咱们出去走走吧。”
张建平应下，两个人出了招待处，大冬天的，又是正月，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张建平就提议道，“咱们找个饭馆吧，中午一起吃了饭你在回去。这样也能暖和点。”
李秀英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我来找你也就想和你说说，再说我也不冷。”
张建平的目光就落到了她身上的新大衣上，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又笑道，“一起吃个饭吧。”
纵然张建平在部队里是个很和气的人，可是到底骨子里也有着军人的那股霸道的劲，李秀英见他执意如此，知道若是不应下，两个人想谈到正题，还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这才点头应下。
张建平很高兴，“前面那条街一转，就有一家饭馆，做的菜不错，咱们去那吧。”
李秀英由着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我在大院里做保姆的事，希望你不要和老家那边的人说，我不想让人知道。”
张建平迈着不子带路，也没有回头，“好，我明白。”
在医院的时候见识到丈母娘什么样，张建平此刻也能明白李秀英的担心了，知道人在这里，到时还不知道要怎么来闹呢，在大院那里当保姆，这样好的工作也不好找。
张建平侧头就又往李秀英身上的大衣扫了一眼，“你在那里还好吧？我看首长很喜欢你。”
“挺好，家里除了首长就是警卫员，人口不多。”李秀英回道，随口问他，“你要去学习多久？家里那边都知道吧？你的腿怎么样了？”
“腿没事了，不过也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正好上面就借这次学习的机会让我休息。”张建平觉得被关心了，很高兴，“秀英，昨天听说你在首长家里做保姆，我可真吓了一跳，可也很高兴，接到家里来的信说你走了，我就一直很担心，现在看到你过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回村里也没有什么可做的，所以才想着出来看看。”李秀英随口回了一句，并没有细说她出来的原因。
张建平却面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我知道村里的人一定会议论，还有我家里和你家里，你躲出来是对的。可是你该给我写封信，起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过的又好不好？你妈虽然那样，可我听美龄来的信里说她很担心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撞到
李秀英原本还想和张建平好好谈谈，可是听到他又说起这些话，当时心里就不高兴了，脸上也表露出来。
“咱们俩结婚的时候，也没有通过信，离婚之后我觉得就更没有必要再写信。”李秀英心里不快，讥讽回去，“再说咱们俩也不算是夫妻，当初你爸跟本就没有给咱们俩领结婚证，到不是我去办离婚，还一直被瞒着。”
“这事我听王伟说了，先前我还不信，可是我想着你不是说谎的人，这事一定是我爸忘记了，过后我会写信问他，这事是我们张家对不住你。”张建平先是认错，“不过这样到也算是好事，你也不算是离婚。”
“是啊，现在除了这样想，也只能这样想。”李秀英语气带着嘲讽。
走在前面的张建平步子就是微微一顿，却没有再接这个话，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那个爸当初也不太同意他娶李秀英的，觉得没有文化长的也不好，可又舍不得当初给李家花的那些钱。
而他毕竟是在部队里面，又升到了连长，做儿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做父母的心情呢，只是那个时候美龄与他提出分手，又写信希望他好好考虑一下与李秀英的婚事，他这才应下。
而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会瞒着大家没有领结婚证，这事纵然是父亲做的错，可是父亲也是为了他，他不能去怨父亲，也不能指责父亲。
到了饭馆，张建平找了靠窗的位置，在里面的角落，这样即便是有人进来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张建平点了个红烧肉，还点了条鱼，李秀英也没有说话，等老板走了，两个人之间这样沉默气氛就有些尴尬。
“秀英，我是不是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张建业感觉出来了。
“建平，其实我并不想出来，是王营长和首长让我出来和你谈谈，我想着那就谈谈吧。你也看到了，咱们俩从一开始就没有结婚，只是走了一个形式，这一年多来咱们俩一直分开两地，真正接触也就是我去部队寻你离婚。所以说起来，咱们俩之间也真的没有什么，让咱们俩谈我还真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可是在这里遇到了，总要见面说一说。”李秀英对他抿唇笑了笑。
张建平点点头，“秀英，你的想法我明白。现在知道你很好我就放心了，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在这，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明明只是普通的话，也没有什么，张建平却觉得心口闷闷的。
甚至不想再谈这些，不想去一次次认证他与眼前的这个人如此的疏远，“我从美龄的信里听说村里的人并没有人说什么，你要是想家了也可以抽空回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王伟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找王伟就行，等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一声。”
“不用，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更不用让人照顾。”李秀英不想与张建平再扯上关系，“你能帮我不告诉家里人在哪，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在这里供吃供住，每个月还有工资，所以什么也不缺。”
“秀英，你为什么总要拒绝我呢？”
“我只是不需要，并不是拒绝你，同样别人要是这样我也会说同样的话。”李秀英坦然的对他一笑。
张建平却觉得无力，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却憋的自己心口难受，两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里。
因为是过年，饭馆里也没有什么只，他们是第一波来的客人，两人沉默的这功夫，到是又来了一对男女，李秀英是坐在发暗的角落里，身上的大衣也没有脱，还是背对着门，是听到有人进来才本能的回头看一眼，待看到对方之后，马上就回过头来。
“你认识？”张建平看到她的举动之后，抬眼往进来的两人身上看，目光落在了男子的身上，是个小青年，烫着卷发，喇叭裤，现在很时尚的打扮。
可是这样的装扮，也多是那些社会上混着的小青年，众人对他们的评价并不是太好。
“那女的也在大院里做保姆。”李秀英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