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大家还是小心些的好,尤其是不能让人偷溜进病房来…”她的话才说完,林慕远便立刻点头称是。

又急急地道:“妈,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要如何瞒住媒体方面。

你也知道股东里那几位叔伯,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我和小妹拖得了一天,可拖不了永远啊要不,还是先选出个人来接任爸的主席位置吧”说着话,他挺了挺胸膛,嘴角抿起一丝微笑:“不是有句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吗?我看现在咱们林氏也就是面临着这样的关头了…”“呦,”一声冷笑,蓝采萍尖着嗓子笑起来:“我说大少爷,你就是再心急,也不能急成这样啊什么叫国不可一日无君?老爷他现在可还好好地活在这儿呢?”被她一句话噎得脸上涨红,林慕远急道:“小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床上躺着的可是我亲生父亲,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坏心呢?我这不也是为了林氏集团着想吗?”“为集团着想?是为你自己着想吧?”蓝采萍哼了一声,挑起眼梢斜睨着林慕远:“就算要有人主持大局,也要看谁有那个才干啊大少爷,这可不是古代立皇嗣,还要讲究个立长立嫡。

做生意这种事,是要讲天分的…”被蓝采萍损得脸上发烫,林慕远又气又恨,却到底不好真的撕破脸皮,只是咬着牙铁青着脸。

他不说话,可就有别人说话了。

“我看,小妈这话说得是真好…”林慕远的太太姜婉贞笑着挽了丈夫的手臂,淡淡道:“依我看啊咱们林家现在最能压住场,镇住股东的人非我母亲莫属了”听到老婆说这样的话,林慕远先是一喜,续而又觉心里有些发苦。

但仍是拍手道:“可不是,要不是小妈说起,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还真忘了…”蓝采萍气得脸色发青,目光就转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儿子、儿媳,颇有报怨之色。

林靖远分明看见,却仍笑盈盈的不说话。

反是莫玉环,不好这样一声不吭,便轻咳一声道:“二妈年纪也不轻了,只怕受不起那番折腾了吧”她这一搭腔,姜婉贞立刻便冷笑一声回敬。

一时之间,唇枪舌剑,病房里倒似变成了两个林家媳妇的口舌战场。

而且,波及的范围隐隐有扩大的趋势,说话的人也不再只是她们两个…在一片吵杂声中,林平安绕过挡在面前的人。

直接跪在床前,手捧着林雨泽微微发颤的手,只柔声轻唤:“爷爷、爷爷、我回来了…”瞪着眼睛,一直在发出含糊不清的单音节的老人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目光终于落在林平安的脸上。

“啊、啊…”他的手指微动,似乎是想要举起,可动了半天,却只是抬高了手腕。

“爷爷,你认得出我是吗?”握紧他的手,林平安忍不住哭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涌出,一滴滴落在林雨泽的手上。

“嗯嗯”地哼着,林雨泽望着她的目光显出几分慈爱,分明就是认出了面前这个哭泣的少女究竟是谁。

林平安哭着微笑,一面抬手抹泪,一面附在他耳边低喃:“爷爷,你放心啊这次我绝不会再惹祸,我会一直停在你身边,会好好保护你…”目光一闪,那双混浊的眼中现出一丝欣慰之色,分明就是神志仍然清醒的样子。

林平安看在眼里,不禁更觉欢喜。

吸着鼻子,她抬起头来,正待说话,却先撞上一双眼睛,一双满是血丝,既怨且怒的眼睛…

第十七章 桑青的担忧

目光一对,那双满是怨怼的眼睛先是一愕,立刻便移了开去,再转回来时已经尽是笑意。

虽然眼睛里仍有一夜未眠的血丝,可目中的温柔之意仍然是那个外表从来都让人觉得温善柔和的青姨。

目光微闪,林平安只作不知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转过头去张了张嘴,可瞥见皱着眉头的林康,却又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在这个屋里,林康是管家,不好在主家争吵时插嘴。

她这个晚辈又何尝不是?哪怕这些长辈再不像长辈,她也不可能真的大声喝叱。

松开手,她悄悄溜过去,拉了拉正在揉太阳穴的林秀雅,低声道:“小姑姑,护士大概要来接爷爷了吧?一会儿,我陪着爷爷去检查可以吗?”转过头来,林秀雅吁了一声,轻轻抚摩林平安的头,笑得很是欣慰:“自然好,一会小姑姑也一起去。”

说完,她便转过头去,淡淡道:“两位嫂子,时间快到了,护士也要来了…”虽然她的声音很低,可是原本正互相冷嘲热讽的姜婉贞和莫玉环却都收了声。

林家的三个姑奶奶,除了大小姐林贞雅还算好说话外,二小姐林淑雅和三小姐林秀雅都不是普通角色。

尤其是林秀雅,在林家俨然比自己的丈夫更受老爷子器重。

天长日久,倒让两个嫂嫂都心存顾忌。

她们这一停,姜凤便立刻沉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在医院里吵嘴,也不怕被人看到说咱们林家的人小家子气…还好,弘文不是外人…”蓝采萍闻言,脸色很是难看。

只是看看被林淑雅拉着坐在旁边说话的任弘文,却到底还是忍住。

只是冷哼一声,便抹身回过床边,挤开桑青,俯下身低声道:“老爷,你放心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检查回来。

不用怕,现在医学这么昌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望着林雨泽的眼睛,缓缓直起身来。

沉默里,一双眼闪烁不定。

轻咳一声,林康终于开口道:“二太太、三太太,老爷要做的检查可能要很久,不如大家就先回去好了。

等老爷一检查完,我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你们。”

蓝采萍目光一闪,立刻回头去看姜凤,听到姜凤低声一叹,说着“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老爷这个样子,我怎么还有心思回去休息呢?让孩子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老爷。”

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竟毫不掩饰地冷笑道:“少年夫妻?这话真是动听…我嫁老爷时可不就真是青春年少吗?既然二姐这么大的年纪了都要留下来陪着老爷,那我自然就更应该留下来了…玉环,你领着孩子们回去吧我留下来陪着老爷。”

莫玉环应了一声,目光却是悄悄望向丈夫,见林靖远只是微笑,她便笑着拉了林静婷,又招呼双胞胎,果真在告辞后安安静静地走了出去。

而姜凤这边,姜婉贞也在姜凤的示意下拉扯着林静文走了出去。

原本林慕远还不想走的,可是林靖远却笑着一把揽住他,“大哥,公司里的事,我还有些事要同你说,不如我们就坐一趟车吧”林慕远皱眉,还要拒绝,已经被林靖远笑着推了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

原本拉着任弘文一直坐在角落里细细低语的林淑雅笑了一声,拉着大姐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姐妹两也先回去了。

反正,再怎样,也还有两位‘林夫人’在嘛”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只是几十年来,这样的冷嘲热讽,姜凤和蓝采萍听得太多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反倒是根本没有被提及的桑青脸色难看,就连平时温和的笑容都没办法维持。

不过林淑雅却根本连看都没看桑青,只是一手挽着任弘文,一手拉着亲姐,笑盈盈地道:“弘文,正好二婶送你回去,再顺便去给老爷子请安。

说不定老爷子看到我把你带了回来,一高兴,还留我吃饭呢”任弘文一笑,目光却是不易察觉地瞥向又守在床边的林平安。

似乎没有察觉任弘文微笑背后掩藏的隐晦目光,林淑雅只是歉然说着:“难为你特意来看林爷爷,却碰上这样的事儿…”走到床边,俯下身,她淡淡道:“爸,你好好休养吧我和大姐先回去了…”声音一顿,她看着林雨泽歪扭的面容,回过头瞥了一眼满面忧心的姐姐。

低声道:“爸这嗯嗯啊啊的是想说些什么啊?”挑起眉,她忽然讪笑道:“不过我听不懂也不奇怪,有人听得懂也就行了…”轻轻拍了她一下,林贞雅回过头对着桑青歉然地笑了下。

这下,就算桑青本来没听清林淑雅的话,这会儿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爸,医生也说了,你需要静养的,那我和二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啊”说完话,林贞雅又笑着抬起头,一一告别,又问林平安:“平安,姑姑送你一程吧”没想到林贞雅会这样同她说话。

这个她一共没见过五次面的姑母…林平安笑了笑,摇头笑道:“不用了,我也想留在这儿陪着爷爷…”林贞雅一笑,也不再坚持,在已经走出去的林淑雅的喊声里走出了病房。

抬起头来,林平安目送着任弘文的背影。

有心追上去道一声谢,可想想却又压了下去。

如果她这时候去道谢,恐怕二姑姑要给她脸色看了。

低下头,她的目光落在爷爷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老人家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仿佛只要一眨眼,眼泪就会落下来似的。

心中一酸,她蹲下身去,握紧了那只枯干得仿佛像树枝一样的手掌,紧紧的,不再松开,一直到把爷爷送进了检查室。

姜凤和蓝采萍都没有跟来检查室。

年纪到底大了,刚才又那样折腾,这会儿便留在病房里休息。

林康和林秀雅虽然也跟来了检查室,可是却不时地走开去接电话。

所以坐在检查室门口等待的便只有林平安和桑青。

靠在椅子上,林平安把头抵在墙上,闭着双眼,虽然听到桑青在走廊里不停地兜着圈子,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桑青的脚步停在她面前。

“平安,似乎这次回来,你同我没有那么亲近了…”低声说着,桑青坐在了她的身旁,迟疑着:“你是不是在怨我啊?怨我当初没有为你求情,怨我这三年来都没有去看过你…平安,你知道的,老爷一天都离不开我,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看你…其实,青姨这几年真的是很想你”看到林平安睁开眼望过来,桑青立刻垂下头,用手擦着眼角:“你不信的话,问静婷啊这几年我总是和她说你…我也和老爷说了好多次,求他准你回来过年,可是老爷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不肯的事儿,我就算再求也没有用处…”林平安默默听着,嘴角轻轻扬起,忽然间就笑了:“青姨,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对我好呢?在林家,如你这样待我的也没什么人了…”那样想她,却从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她,三年的交流,不过是在她打电话回香江时偶尔的数句。

哪怕她早知道,桑青当初所谓的关怀绝对不是那样情真意切,可在英国最初的寂寞日子里,她的确曾经因为这,而感到无比失落后。

虽然心里在冷笑,可是她的声音仍然无比真诚,透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是有些想要哭泣似的。

桑青便立刻把她拥入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哭着:“平安啊,青姨也好害怕,要是老爷他…”声音顿了顿,桑青好像根本无法想象似的,摇着头哭道:“青姨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只有老爷一个。

这些年来,我陪着他,照顾他,除了没有名分,和他的妻子又有什么两样呢?可是,就算老爷心里也把我视作妻子一样,可那些人又怎么能容得了我?现在老爷在,她们已经联合起来欺负我了,要是老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立刻把我赶出林家?平安啊你说,要是那样,青姨可怎么办啊?”“青姨,你何必想那么多呢?”林平安平声安慰:“你跟着爷爷这么久了,别说爷爷一向倚仗你照顾。

就是家里我们这些小的,又有哪个没得到过你的照顾你?再说二奶奶和三奶奶也和你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又怎么会那样对你呢?更何况,爷爷这不是好好的吗?”“平安,”截住林平安的庆,桑青盯着林平安,迟疑不定,一直不知道林平安是真这么样想得单纯,还是…“平安啊,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

青姨也不问别的了,你只告诉青姨,要是以后她们真要撵青姨走,你是——向着哪一边?”

第十八章 偷听到的秘密

房子里很安静,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少了,所以这栋大屋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站在玄关处,林平安凝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神情有些恍惚。

很久没有回来了呢看起来,总觉得这间大屋与记忆中有些不同。

大概是因为新近新修过的缘故吧?虽然摆设与三年前差不多,可是这壁纸、地板却明显是换过的。

哪怕风格相同,可在细节方面却到底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熟悉而又陌生,就像这次又一次见到她所谓的亲人们一样的感觉。

深深吸了口气,林平安想起之前在医院里桑青说的话,不禁暗暗摇头。

就她所知,这些年来,爷爷并不算亏待了桑青,可是这个时候,她还不是照样先为自己打算。

只不知道,她敷衍桑青的那些话,桑青到底信不信?虽然桑青那样的态度让人不快,可细想想,人性丑恶,不都是如此吗?此时此刻,为自己打算的也不只是桑青一人。

她突然觉得爷爷也是个可怜人。

那样一个叱咤风云,跺一下脚都要让香江商界震三震的人物。

平日里,妻顺子孝,儿孙满堂,一大群人围在身边何其温馨?可一旦病重在床,无法像往常一样掌控一切,整个世界便都似立刻颠倒了一样。

所有的人,都像褪了一层面具,在他面前暴露出从前从没有显露出的面目。

是啊,现在仍然有一大群人围在身边,可这些人中间,又有几个是真心关心他,全无半分私心的呢?他的病,竟像是一个放大镜,将往日温情背后的龌龊无限地放大…这样一想,她就觉得遍体生寒。

虽然二姑姑说话是所有人最不中听的,可想想,今天在医院里,倒好像只有她这两个姑姑完全没有参与到二房与三房的权力争执中去。

虽然不知道是真的并不在乎能不能捞着些好处,还是因为觉得自己争不上前所以弃权了,林平安都觉得心里稍稍有些安下心来。

低声叹息,她环视着冷清的客厅,想起刚才在外面小广场处碰到阿娟的情形,唇边的苦笑便更深了几分。

就连主屋里的佣人都觉得老主人病了,林家的大权势必会落在二房或三房手里呢何况外面的人?“小姐,不是我没良心,只是大家现在都去了,我要是不去也不大好…不如这样啊平安小姐,您先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只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为你准备晚饭…”阿娟不知道,就是她不说这些话,林平安也不会阻止她去二房的大屋里去献殷勤。

就是二、三房一时占上风又如何,爷爷还活着,那林家就始终是爷爷才能当家作主的。

这样想,林平安的背便又挺直几分。

她无声地穿过客厅,却在走近楼梯时,突然停下脚步。

侧过脸去,她凝望着通往林雨泽书房的过道,皱起眉来。

不是说主屋里所有的佣人都去了二、三房吗?浩峰虽然应该在家,可也不该呆在爷爷的书房才是啊拧着眉头,林平安静了一会儿,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书房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严,虽然只是一条细缝,可是房里关不算高的声音就这样传了出来。

“靖远,这样做不大好吧”说话的人迟疑着,带着不确定和些微的怯意。

林平安一听,便听出这是大伯林慕远的声音。

显然,同他在一起的正是二伯林靖远。

只不知道这会儿,两兄弟不在各自的餐桌上,却聚在爷爷的书房里,究竟所为何来?心里突突地跳着,林平安小心掩住身形,放轻了呼吸,默默听着房里的声音。

只听得林靖远一声轻笑,平声道:“大哥,你不要一做起事来就瞻前顾后的好不好?要不是你这样的性子,我大概早就可以叫吴小姐一声嫂子了。”

听林靖远提到吴妮,林慕远似乎是有些不开心,闷声回道:“又说这些做什么?你也知道爸绝不会答应我和婉贞离婚的。”

林靖远一下子笑了出来:“何止是爸爸不会答应,就是二妈也不可能答应的。

大哥你就是太老实了,吴小姐说怎样便怎样吗?就算不能给她法律上的名分,可是只要过了明路,和娶了她有什么区别?你别以为我是在给你出馊主意,爸是什么人?早些年他的风流史可比大哥你厉害多了男人嘛,谁不风流?只要你把家里这边照料好了,爸又怎么会…啊,打开了”声音突然一转,林靖远惊喜地叫道:“我就说应该是这个密码的。”

林慕远的声音却有几分涩意:“爸有那么多女人,可到最后,保险柜的密码不还是大**英文名字和生日吗?真不知道,你我二人的母亲在他心里又算是什么?”林靖远笑笑,却没有接林慕远的话,只是笑道:“大哥,你过来看一下,这份文件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了…”躲在门外的林平安忍不住心跳加速。

听着里面的对话,她多少也能猜到两位伯伯到底是在找什么。

不会,爷爷还没有…他们就先打遗嘱的主意了吧?心里砰砰跳着,林平安凝神细听。

只听到里面林慕远突然发出一声轻咦:“这份遗嘱有些不对啊你看,这里的时间是三年前,我记得之前轩成曾经说过,半年前,爸爸曾经在律师楼重新改过遗嘱…”他的话还没说完,便顿住。

想是神情间带出些尴尬。

林靖远便笑着打趣:“果然是大哥的女婿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同你说,这要是从前…呵呵…”虽然没有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却让林慕远更恼自己一不小心泄了底。

“靖远,且不说这些,你看,爸爸新立的遗嘱,是不是放在了律师楼里呢?如果真是话在律师楼里,那可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不是还有轩成吗?他一身受爸爸重视,说不定那份遗嘱就放在他手上。

这不是正好吗?大哥你这个岳父一开口,他这个女婿还能拒绝不成?”林慕远更觉尴尬:“其实,这话不是轩成同我说的,是静文…你也知道,轩成一向很有职业操守,让他把遗嘱拿出来交给我们,恐怕…”“大哥,轩成是你女婿,大家一家人,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再说了,现在爸爸病成这样,总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

虽然我妈一直反对大哥你,可做兄弟的我很清楚啊现在这种时候,你做大哥的不出来主持大局,难道还要这这样年轻不服众的站出来吗?”声音稍顿,林靖远又沉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和我妈讲清楚的。

我林靖远,全力支持大哥…只是,虽然我支持大哥你了,可别的人…就不说大房的人了,我只怕小妹她…不过也没什么,小妹虽然一向强势 ,可到底你们是嫡嫡亲的兄妹,连我都支持大哥了,何况小妹呢?现在要找出遗嘱,也不过是想找个倚仗,让外人说不出话来罢了——我想,爸爸应该是和我一样,也想让大哥接他的班的…”被林靖远一席话说得心动,林慕远虽然仍有些嗫嚅,可到最后却仍是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听着里面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林平安不敢再听下去,忙悄悄后退,转到楼梯前轻步往楼上走去。

不想,她还没转弯,就突听到身后一声轻唤:“唉——”被吓了一跳,林平安扭过头去,望着站在玄关的人影,心里有几分发慌。

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太清站在玄关的是什么人,可看身形,听声音,却分明是她不熟悉的男人。

正在奇怪,那个男人已经走进客厅。

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是平安吧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长得和三叔很像呢”很像?哪里像呢?林平安模糊地想着,望着这个她没有见过的青年,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是浩岳堂兄?”家里的堂兄弟,就只有二房那个据说在美国留学的大堂兄,她没有见过了。

看来,这浓眉大眼,生得有几分英气的青年大概就是林静文的亲兄弟林浩岳了。

“直接叫我哥就得了我不耐烦听什么堂不堂兄的…”林浩岳笑得很是爽朗,和三房的双胞胎亦或是浩峰都很不一样。

看林平安不错眼地看他,便笑着招手:“不用上楼了浩峰今晚在那头吃晚饭,我过来就是喊你的,一听保安说你已经回来了,我就立刻过来找你…”林平安的心一跳,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意有所指,一分神,便漏听了他后面的话。

待反应过来时,便看到林浩岳挑起眉望着她。

忙掩饰道:“刚回来,还没有梳洗过…太久没有回来了,总觉得有些…”说着话,她便垂下头去,似乎有很多感慨。

林浩岳见了,便露出深有体会的表情:“不急,你先凉个澡,换了衣服,我就在下面…”声音顿了下,他的头不易察觉地转了下,目光分明就是望另一边的书房。

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或是根本就是有意…林平安的心狂跳着,紧握着扶手的指节也有些发青。

不等林浩岳继续说下去,已经急道:“哥,我先去换衣服,就麻烦你等我了…”话一说完,她不等林浩岳答话,人已经快步跑上楼去。

跑到四楼时,她伏在楼梯上悄悄望下去,已经看不到林浩岳的身影,也不知他是坐在沙发那边还是走向了另一边…

第十九章 真相

坐在床边,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整个背都湿透了,林平安却一直在发呆。

知道在楼下,林浩岳正等着她,可林平安却仍无法平息心底的不安。

这会儿,林浩岳是不是已经见到了他父亲和二叔呢?两个原本并不如外表那样和协的人突然之间就成了坐在一条船上的人,合起伙来,却是在盘算着生养了他们的父亲。

这样的事,她在戏里看得、演得多了,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宋轩成真的会顺了岳父的意思,去偷遗嘱吗?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万一…重重甩了下头,林平安不想再想下去。

爷爷不会有事的,他会好好的,很渐渐好起来…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在内心里她隐约又有些不安。

如果真的…那到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遗嘱还会是真的吗?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连肺都在抽痛。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惊跳而起。

一面答应着一面随手扯过搭在椅子上的大毛巾,裹住长发,拉开门时,她已经又是一脸平和。

“等急了吧?”抬起头来,她先是一怔,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浩峰,”叫了一声,她伸出手臂先站在门外的少年揽进怀里。

不管少年的些许挣扎,重重地抱了一下后,才松开手,将他推开少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比视频里看起来还高呢”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玉树临风之姿,比她还高了几厘米的样子,少说也在一米七以上了,这样看他,真的看不出就是三年前,这少年还是个个子矮小的男孩。

三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那年她离开的时候,这个弟弟还带着几分别扭,第一年,他只肯接林平安打过来的电话,却从不往英国打电话。

还是第二年时,林平安一次重感冒,没有按照每周的习惯打电话给他时,他才第一次主动给林平安打了电话。

虽然仍有些别别扭扭的,说的话也不太中听。

可是在两天后,林平安却收到了加急的快递包裹。

当她取出那包装得很细心的感冒茶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打电话回香江,男孩只是别扭地哼哼:“阿娟太多事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就非要买回来这些东西,我又不喜欢喝,都便宜你了…怎么样?味道好不好?”“很甜…”她低语着,听着听筒对面男孩奇怪地嘀咕着“不是该苦的吗?不会买到假货了吧”,嘴角不由噙上一抹笑意。

那时候,她捧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感冒茶,倚在窗前,听着外面稀沥沥的雨声,心里却如掌心一样温暖…分别三年,可是这三年来的联络,她却自觉比在香江时更多。

只是,到底这少年还是有些别扭呢就像现在,仍是带着几分任性和傲慢的态度。

“有看到大堂哥?”林平安低声问着,不自觉地往外面张望了下。

林浩峰看在眼里,目光微闪,忽然大声道:“我好想你啊姐姐…连在二奶奶那里吃饭都坐不住了还好二奶奶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你,准我回来了…”说着话,便伸手带上了门。

关好门后,又整个人都伏在门上,耳朵贴着门板,竟似在听外面有没有人似的。

看他的动作,再想想他刚才那夸张的声音,林平安不由得心里一紧。

以林浩峰的性格,就算是真地想她,也绝不可能说出那些话来。

难道,连他,也猜出些…不应该啊难道大伯、二伯行事竟这样不小心?她正暗自思忖,林浩峰已经回过头来,靠着门,淡淡道:“大堂哥应该已经回去了…应该回去了吧我已经说了我们不过去吃饭的…”咬了下嘴唇,他有些烦躁地踱着圈子:“我妈咪说接我回外公家住,可是这个时候,我不能走。

就算是他们所有人都说我年纪太小,不准我跟去医院里看爷爷,可我还是林家的男人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走…”望着他,林平安忍不住笑起来,“是啊你是林家的男人,这时候就该挺身而出。”

虽然是在安抚兄弟,可她的话倒也有几分真心。

林浩峰听了,便停下脚步,回头怔怔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垂下眼帘,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似地低下头去:“你回来真好…我、我、我很怕…”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从他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却能真切地听出少年的惶惑。

在拥住他肩膀的刹那,林平安的手顿了下,然后把拥抱改成了轻拍:“既然是男人,那就算是怕也要上了——不是吗?浩峰,姐姐也在这儿啊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是隐约的,她觉得林浩峰可能知道了些秘密。

静了片刻,林浩峰才抬起头来,盯着林平安的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爷爷不是自己生病的…”他似乎仍有几分迟疑,可是林平安却在刹那间明白了过来。

脑出血,虽然是老年人常发的疾病,可是这种病却是有很多诱因的。

最常见的一种,就是暴怒…抿起唇,她顿了下才低声问:“爷爷住院前,有和人争吵过?”望着她的眼睛忽地闪了下,林浩峰紧紧揪住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那天,青姨也不在。

大屋里没有别人,我、我因为感冒而留在家里…恍惚里,好像听到爷爷在大叫…他很生气,叫得好大声,一直在骂‘你滚、你滚,就是我死了你也别想让一个戏子进林家的门’…当时,我很怕…你知道,爷爷生起气来很吓人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楼下就没有声音了。

我以为爷爷已经发完火了,就想下楼看看。

可是,才走到二楼,就听到脚步声。

我探头往下看,就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大门去…后来,就在书房里看到了爷爷…他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虽然想像对待一个男人一样对待林浩峰。

可这个时候,林平安还是忍不住揽住了林浩峰的肩头。

“那个人——是大伯是吗?”怪不得刚才二伯说什么吴妮,原来大伯竟真的为了外面的情妇,动了要离婚再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