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远看完手中文件的最后一行,终于满意地放下,又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林秀雅和林平安。

低笑道:“这份文件,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

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面,你们两个不会后悔吧?”“二哥,你太多疑了。

既然说好了,我自然不会后悔…”林秀雅笑笑,转目望着林平安,歉然道:“只是,委屈了你,平安。

是姑姑没用。”

“小姑姑,”林平安一笑,淡淡道:“有什么委屈的呢?能用5股份解决霍氏这件事,我已经觉得很值了。

我记得,清朝末年时,慈禧太后面对义和军起义时说:宁与外贼,不与家奴…大伯、二伯,是我说错话,你们不要怪我啊我只是想说,与其林氏被霍氏收购,倒不如我们一家人联合一起对付外人。

不管怎样,我们总是一家人…”林靖远看着她们,目光忽闪,却只是微笑,拿起笔,直接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小妹和平安各拿出5的股份给我和大哥这件事,我会记在心上的。

平安,你尽管放心,我就是再有别的心,可在这种时候,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以后,我和大哥也一定会好好辅佐小妹…”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刚放下签字笔的林慕远已经笑着挥了挥手,“不要算上我不用这样看我,最近闲惯了,我还真不愿意再回公司来上班。

无事一身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知多快活总之,以后,我就只当个不管事的股东就好。

至于我所有的权力,就移交给小妹,只要别忘了年底给我分红就是了…”这些话,林靖远显然事先没有想到,一听林慕远这样说,他的脸色就立刻变了。

“大哥,之前你从来没说过这件事。”

“我也是这几天才这样觉得的。

嗯,反正话说到这儿,我不如直说,过两天,我要去巴黎还有米兰旅行,大概总要半个月左右甚至更久才会回来,你们有什么事自己做决定,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

“去米兰?去巴黎?”林秀雅有些惊讶,可是目光一闪,却又想起了什么似地笑起来:“我记得最近米兰好像有服装周啊怎么?大哥也对新一季服装有兴趣?”林慕远脸上一红,却没有反驳,只是呵呵地笑着。

见他这副表情,在场的人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觉得有些惊讶,可到底还是都笑了起来,真心为林慕远感到开心。

只有林靖远冷幽幽地道:“去米兰?那吴小姐那边,大哥已经安置好了?”林慕远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显然很不高兴林靖远突然提起吴妮,尤其是这里不只有妹妹、侄女,可还有他的女婿也在听着呢“你之前不是说过,用钱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问题吗?靖远,我现在是什么都想明白了。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争什么呢?还是趁着还能走动,到处走走看看,多享受才是真的生活…这些话,我是真心的。

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听,就只当我没说好了。

反正,我现在是要去享受人生了…”他笑着站起身,又和林平安笑道:“平安,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大伯一定会参加你的婚礼的。”

林平安一笑,还没回答,林慕远已经转过头去,拉了宋轩成笑道:“晚上帮我约静文出来吃饭啊好久,没有一家人吃饭了。

可惜浩岳现在不在…不过有机会,我会专程去一趟美国的。

就算他不愿意见我,我也要在那多留一阵子…”眼看着林慕远拉着宋轩成边说边走,林平安转过头去,和林秀雅目光一对,不禁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大伯是否真地能追回大伯母,让一家人破镜重圆。

可看他这样积极,的确是让人开心。

转向阴沉着脸的林靖远,她垂下头去。

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所有人的想法都有了转变。

不过没关系啊,少了帮手的二伯,相信小姑姑一定能应付得来的。

而且,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就算是林靖远,此时此刻,也不会耍什么花招。

不过,那些细节,却不是她所关注的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平安除了如常上课外,每天都过得极是忙碌。

只是,这样的忙碌里,她却觉得那样的兴奋。

虽然有公关公司帮忙,可是她现在才知道举办一个婚礼远比想象中更加辛苦。

和这个相比,当初的定婚仪式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虽然她只是做决定就好,可是,她仍然被围在身边的那些公关经理闹得头晕。

更别说,连订婚纱也要一次又一次地量体,甚至还要被从法国赶来的设计师婉转地提醒最近一定要保持身材,不要再瘦或是再胖下去。

所幸,婚戒还不用她来选,据说任家有传家的婚戒,将被用在婚礼上。

只不过,那对婚戒太过神秘,到现在,她还都没有看到过。

就在她的忙碌中,霍震兴的案子已经审毕,霍震兴因投毒案以及之前的强迁案,而被判入狱三年。

而霍氏,虽然有撑着病体的霍家老爷子坐镇,最终仍没有逆转圪坤。

到最后,还是不得已宣布放弃收购林氏的计划。

虽然林氏最后,也并没有趁机收购霍氏,可是经此一役,霍氏元气大伤。

又要费尽心思去内地收拾残局,短短数月间,在香江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甚至有传言称霍氏拖欠银行贷款,随时都有可能被银行追债,面临倒闭的困境。

虽然霍氏一再否认,可是这个消息还是没有办法断根,以至于霍氏的股票一跌再跌…而就在这些动荡中,任、林两家的联姻,渐近…1/1

第六十八章 女人想要的安全感

香江,虽然有很多人是在教堂举行婚礼的,可一般人却更多的选择在注册处结婚。

简单而庄重的小礼堂里,在政府职员的见证下,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林平安和任弘文的结婚典礼定在半个月后,只是举行婚礼的定点却不是在香江,而是选在了马尔代夫。

虽然香江可能更让他们觉得亲切,可是在某个夜里,林平安在梦里梦到蓝天碧海,耀眼的阳光,还有太阳伞下,坐在藤椅眯着眼微笑的老人。

她醒过来时,仍然记得爷爷的微笑,记得那个她陌生又熟悉的老妇温柔的眼神。

奇怪的,在那个梦里,居然还有林平安从没见过的这一世的父母,还有沈晴的生母——那个她叫了一辈子小姨,却在另一世才知道那是母亲的女人…她从没有见过他们那样的快乐,有着那样温暖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快活…很久,她都没有过像这样从梦里笑着醒来。

当她醒过来,舒展着手臂,仿佛连心都随着身体一起舒展开来。

带着那样的欢欣与满足。

虽然公关公司的那位许小姐早就另有计划,而且她也曾经满意,首肯。

可是,她却还是立刻打电话过去改了地点,哪怕知道会让人为难,却还是固执地坚持己见。

“在那里举行婚礼,我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她这样对许小姐说,也是这样对任弘文说。

有时候,女人一旦坚决认定了某一点,几乎是蛮不讲理的。

还好,任弘文肯体谅她,她怎么说就怎么是。

虽然要远离香江,他却只是微笑:“到时候,派专机接送宾客就好了,也没太大关系。

嗯,你去选场地时,就坐直升机过去好了,如果需要我一起去,就再打电话给我。”

就因为把婚礼场地定在了马尔代夫,所以特意先定了注册处,专行登记注册。

因为不想惊动媒体,所以任、林两家都没有对外宣扬。

当天到场观礼的只有至亲。

可就是已经尽量低调,可却仍然独自占了一间小礼堂。

注册过程虽然很平淡,全无半分浪漫之感,可这样的温馨却让林平安感觉很满足。

当她在婚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林平安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仿佛忽然之间心就有了归属,有了期盼,有了一份踏实感。

一个女人,当她成为别**子时的那一刻,就好像完完全全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必完全明白的异样感觉。

“嗨,任太太…”放下签字笔的任弘文抬起头来,低声招呼着,满脸的笑容。

林平安不由笑起来,也低声唤他:“嗨,任先生。”

是啊,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可是签下字的那一刻,她已经成为他法定的妻,成为他生命的另一半。

冠上他的姓,还会生下和他很像的孩子…在任弘文握住她的手时,她默默望着握着她的那双大手,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任太太,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而在这之前,还需要你签个字…”并没有立刻离开,任弘文笑着回头,从站在身后的叔叔手中接过一份文件。

放在桌上,直接就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任太太,在这里签个字吧”目光扫过右边任弘文的签名,林平安目光微闪,俏皮地歪着脑袋看他,笑问:“难道是什么婚前协议?我可先同你说好,如果你要我答应,婚后你可以再去找美女谈情,我可不答应哦”任弘文一笑,淡淡道:“如果是那样的婚前协议,我会在婚前就请你签的。”

“谅你也不敢…”林平安大乐,也不去看那份文件,直接在文件后签上名字。

签完后才抬头看着任弘文,“字我已经签了,那你的礼物呢”任弘文一笑,拿起那份文件,直接放在她的手上:“哪,这份就是你的礼物了。”

林平安掀起眉,打开文件,才看了几行,就立刻变了脸色。

“弘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知道,在任弘文正式接管任氏集团时,在任家内部,就已经就财产做了分配。

任老爷子除了自己留了10的股份外,把其余的股份都分给了任家人。

而其中,任弘文自己就占了30的股份,实际上已经成了任氏最大的股东。

如果再加上其他的资产,任弘文在香江年轻一代中,绝对是资产最丰厚的前十名。

而现在她手中的这份文件,却是一份转让协议,把他名下的全部财产都转让了一半给林平安。

所以林平安一看文件,就震住了。

这样的事情,是她没有想到的。

就算任家和林家不一样,从没有争产什么的事发生,可是像这样,把一半财产分给才注册结婚的妻子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呢尤其是在现在这样浮躁的年代…“弘文,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忙着推拒,可任弘文却笑着握住她的手。

“这份礼物,就是你的。

我为什么要在现在这个时候送你?当着任、林两家人的面前平安,我就是在让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送你这份礼物有多郑重,有多认真…当初,我向你求婚时,说过的话,你可能不记得了,可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我说,只要你嫁给我,我所有的一切都会与你分享平安,从现在这一刻起,你是我的太太,是我的家人,是这一世都将与我分享所有一切的那个人…”泪光闪烁,林平安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感动到无以复加。

其实,最重要的不是任弘文送给她多少的财产,而是他对她的态度。

他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把他之前求婚时所说过的话当真,更不可能真的去追着他去兑现诺言。

可是,他就这样自然而言地把十几亿的身家这样轻轻松松地送了她…“爷爷他…还有二叔、我姑姑…姑姑…”目光转向仍然一派温和的人,林平安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得几乎连任弘文都听不清楚。

她相信任弘文是真的不在乎,愿意与她分享,可是如果因为这样,让他和家人闹翻,那她宁可不要这份礼物。

“你放心,这件事,我之前就同爷爷还有二叔他们说过了。

爷爷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只要你认为值得,那就尽管去做,不要考虑我们。

你看,他什么都知道的。”

林平安终于放下心来,再看任家的人,更觉得亲切。

同时,更对今后在那栋她去过几次的大宅里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看来,她婉拒了任弘文说在外面住的事,真是太英明了。

在心里自夸自赞,在任弘文笑着挽她向观礼席走去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坐在门边上的人时,不由得眼神一凝。

她没有想到楚天佑会出现观礼。

那一次,她和任弘文的定婚仪式上,楚天佑事先就说不会出现。

后来,在爷爷的葬礼上,楚天佑曾经到场过,只是那时候,她又痛又伤,无暇与他多做交谈。

后来又太多的事情,也没有再找过楚天佑,两个人认真算下来也有半年没有见过了。

冲着楚天佑点点头,她先和任弘文走过去,和任、林两家的人低声笑语。

回眸去看,楚天佑并没有转身离开。

她便轻轻碰了下任弘文。

还没等她说话,任弘文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知道任弘文一定也看到楚天佑了,她也不多说,悄然走过去,笑着招呼一声。

“嗨,任太太…”楚天佑玩笑似地叫了一声,叫过后歪着头嘲弄似地笑了下。

“真是难听林平安,你以后的后半生一定都会在后悔中度过的——居然就这样放弃——楚林平安可比任林平安好听多了”低头浅笑,林平安也不反驳,只是笑着问:“你怎么会来观礼呢?今天注册的事,应该没多少人知道的。”

下巴扬了下,楚天佑淡淡道:“那位任先生请我来的。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让你开心,还是想让我彻底死心——你知道的,我会选第二种”“那我只能选第一种了”林平安笑着,不自觉地回头去看任弘文。

虽然任弘文没有像传说中心有灵犀般地回头微笑,可林平安却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默默望着林平安,楚天佑掀起眉来,忽然道:“从前我并不觉得任弘文比我强,可是听了他刚才那一番话,我服了他——比我爱你…你只当没有听到我刚才那一句吧真是…不过,说句坦白话,换了是我,我做不到。

和你分享我的东西还好办,可是家族财产?呵,我想我只要提一个字,我家老头先拿刀来劈了我…不说这些了总之,平安,那家伙的目的达到了我——投降”笑着举起手来,他就那样看着林平安向门后倒退而出。

在走到门边时,才转过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望着楚天佑的背影,林平安静静地笑着。

在有人自身后揽住她的肩,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时,才笑着侧过脸:“任先生,今天我很开心——我有预感,或许,以后的生活,我都会这么开心…”“或许?真是让人失望”任弘文低声轻笑着:“难道不是肯定的,明确的吗?平安,任太太,你该说,我们以后的生活,一定会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才对啊”

第六十九章 惊怵

林平安从昏迷中渐渐醒转,先是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

那是因潮湿而生的霉味,带着淡淡的腥臭,令人作呕。

虽然头仍是昏沉沉的,可是她却已经明白事情很不对。

这里,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她熟悉的地方。

这样的气味…睁开眼,一片黑暗,以至于她根本就看不清周围到底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感觉出嘴里被塞了东西,而且手脚也都是被绑住的,她更觉得惶恐。

她还记得,在注册之后,任弘文亲自开了车,两人去了海滩上的小白屋。

再之后…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她还记得那股味道,那是医用乙醇的味道。

有人迷晕了她…是绑票?刹那间,那令她胆寒的念头钻进她的脑子,让她手足冰冷。

如果是绑票的话,那弘文…一时之间,她屏住了呼吸,侧过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就在她的左侧后方,有虚弱的呼吸。

因为那呼吸太轻,而她刚才又慌又乱,才没有察觉出来。

挪着身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极力把身体向后挪,想要更加靠近。

身体下方不知是水泥板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冰冷而粗糙。

她只挪了几下,就觉得肉疼。

咬着牙,她一点一点地靠近,凭着本能,侧过身体,用肩膀去碰触那发出虚弱呼吸的人。

因为感觉到那份温热,她心头一热,眼泪几乎都要流出。

有些适应过来这光线,可是却仍看不太清楚,但凭着本能,她觉得自己碰触到的人就是任弘文。

嘴被塞住,没办法发出声音,她呜咽着,活动着嘴巴,想要吐出嘴里的布。

又用手指勾着绳头,试图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

就在这时,寂静的黑暗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虽然不是很响,可是林平安却能听得出来的人少说出有五、六个。

心头一震。

她下意识地就侧过身,拦在任弘文身前,同时把头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刚做完这两个动作,就听得“吱嘎”一声,老旧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有人哼道:“上点油,这么大的声音,在晚上传出去被人听到怎么办?”“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呢?”一个声音笑着,可是只笑了两声,就咽了回去,恭敬地回应着:“我明天一早就去买机油,南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误事的…”感觉到光线,可是林平安却不敢睁开眼,有心眯着眼瞥上一眼,却又怕被人发觉。

如果真是绑票,那这些匪徒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质看到脸。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小心看到了绑匪的脸,会招来什么后果。

感觉到有人走近,似乎是在打量着她,林平安却仍然一动不动。

那个南哥轻咦着:“是不是药量太大了?”“或许吧这些名流公子小姐的,身子骨弱,说不定根本受不了这个呢”另一个人应着,说话总是透着那么几分油滑。

南哥没有说话,可是想必是回头瞪了那男人或是怎么的,那男人就立刻收声,老老实实地不吱声了。

有人拖了椅子过来,然后是一个人缓缓坐在椅子上。

睫毛不自觉地一颤,林平安心里暗觉奇怪。

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并不是那个南哥,而是一个自进来后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人。

她能听得出来,是因为这个人的脚步和别人很不一样,除了一只脚有些拖着地面外,还有软木杖点地的轻微声音。

这个人,像是老人,或者是行动不便的人…忽然之间,林平安心底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可只是一刹那,她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不合逻辑了。

如果霍震兴没有入狱,她还可以怀疑霍家,可现在霍震兴人都在监狱了,以霍家老爷子的性格,像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做这么没理智的事才对。

到底会是谁呢?就在她胡思乱想,疑神疑鬼之时,那个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醒了”心头一震,林平安又惊又慌,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惑。

这个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沙哑的,低沉的,声调有些怪,像是外国人刚学会中国话,也像是一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以至于连发音都有些问题。

可是,明明该是她从没有听过的声音,为什么却让她觉得这样的熟悉,熟悉得甚至让她觉得这是个她应该很熟悉的人才对。

“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是吗?林平安,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个男人低声说着,笑了两声,似乎是在感慨又是在回味着什么,可是立刻,他的声音就拔了起来:“林平安你怎么可以听不出我是谁呢?在你那么对我之后,就这么轻易地把我忘掉是吗?”随着他的怒喝,还有木杖用力点地的声音。

他的愤怒,让林平安觉得他下一秒钟就会立刻扑过来撕碎了她一样。

身体突然一颤,她猛地睁开眼,明亮的光线让她不自觉地闭上眼,可是,刚才那恍惚的视线里,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却让她惊震无比。

缓缓睁开眼睛,她望着那个坐在她对面,狰狞地冷笑着的男人,什么都没有说。

甚至,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她就立刻回过头去,瞥见身后的任弘文,林平安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同被绑架,可是毕竟是在一起,看到他人仍然平安无事,她就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

用手肘碰着任弘文,她眼中自然流露出关切之色。

是不是乙醇对他的影响太大?为什么到现在人还没有醒过来呢“林平安”男人恨声大叫着,因为太过气愤,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力过猛,连椅子都被带倒在地。

“你认不出我是吗?是不是认不出我了?”指着林平安,他厉声叫着,见林平安终于回过头来,眼神淡漠地望着他,他更显激动。

直接推了身边的男人一把:“去,把她嘴里的布拿下来我要听这个贱女人怎么说…”“拿下来?那她要乱叫怎么办?”男人翻着眼皮,又转头去看一旁抱着肩膀的男人:“南哥”扬起眉,南哥点了点头,他才嘀咕着走近,抬手要扯林平安嘴里的布时,却又沉声威胁:“这里荒无人烟,你不要想着有人能听到你叫救命,省点口水,别白费力气了要是你敢乱叫,小心老子…”挥了挥手,又瞪了林平安两眼,他才粗鲁地一把扯下林平安嘴里的布。

嘴巴被塞住太久,两颊又酸又痛,林平安抬手揉了揉腮,立刻就问:“他怎么还不醒?你们用的是什么药?我…他有哮喘病的,如果过敏了,会出人命的…”“你放心,他死不了…”南哥皱着眉,才说了一句,拿着木杖的男人已经嘶声叫道:“他现在是没什么,可一会就说不好了林平安,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会比他先死的…”林平安默然,沉默了好一会后,才抬起头望着男人,淡淡道:“霍震昌,你想要报复,只找我一个人就好,不如放了任弘文吧”“你、你…”指着林平安,霍震昌的声音有些发哽,忽然又抬起手去摸他瘦得凹下去的面颊:“霍震昌霍震昌连我自己看着镜子,都认不出自己…林平安,我真该觉得荣幸是不是?你林大小姐居然还能认出我来?”望着面前那张看起来瘦得骇人,已经完全走样的脸庞,林平安只能保持沉默。

霍震昌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估计,没有多少人还会认出面前这个枯瘦如柴、脸色苍白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叱咤情场,整个香江都出了名的风流公子。

可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不是因为她曾对他刻骨铭心的恨,也不是因为她把他记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