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道：“大帅请讲。”
楚大帅沉默一下，摆摆手，说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副官下去，他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霍二爷的声音。
霍二爷似乎也不奇怪楚大帅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这是必然该为之的。
而楚大帅也开门见山，他气势不小：“我看二爷心情倒是不错，倒是我心情很是一般了。”
霍二爷已经猜到此人是来兴师问罪，直白道：“大帅心情若是不好，我给大帅安排几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送过去，我想大帅所有的不快可就烟消云散了。”
楚大帅呵笑了一声，说道：“小姑娘倒是没什么用，我亲闺女都出了事儿，我哪里能放松下来？”
他终于转到了重点，说道：“二爷，这可和咱们当初协议好的不同。当初我们说好了联姻，现在结果闹成这样。你连一个交代也没有，未免有些不厚道了吧？”
楚大帅不是省油的灯，霍二爷也是一样。
他淡定道：“说起这件事儿，大帅可就冤枉我了。我安排了我亲儿子和楚小姐相亲，我自认为诚意十足。可是真正没有诚意的恐怕是您家的楚小姐吧？她处处刁难子期也就罢了。竟是还安排子期杀霍孝。如此未免有些恶毒了吧？”
并不给楚大帅解释的机会，他继续道：“咱们说好的是联姻，可不是让你们楚家吞了我们家。而且楚小姐这样大庭广众的羞辱我们家庭昀，为的又是什么呢？大帅，咱们是联姻，可不是我们霍家卖给你们楚家，这点，我想您也是明白的吧？”
霍二爷淡定的笑，语气也不是那么中听。
楚大帅的手指已经攥出了青筋，他道：“小女孩儿胡说，难为您也相信。”
霍二爷道：“我相信是因为我有脑子。”
二人的谈话一度僵硬起来。
楚大帅沉默一下，他道：“但是事实上，小女说的那些都是小女孩儿自己的胡言乱语。倒是您家的大少爷可真是威风，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对女孩子动手。倒是个能人了。”
他缓缓道：“我这个人向来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闺女现在躺在医院，我们才是真的吃亏那一方。”
霍二爷没有应答。
嗤笑一声，楚大帅感觉到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他继续道：“我要顾庭昀一只腿，这样也不算让你们吃亏吧？他打伤了我闺女的腿，我要他一只腿，很公平。我想，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侄子就把霍家放在火上烤吧？我想你该是清楚，我们楚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闺女这样被人欺负，我这个做爹的如果不出头。怕是别人就要以为我是一个软蛋了。能轻松的解决掉这件事儿，不是很好吗？”
霍二爷笑了出来，笑声渐渐的变大，仿佛是带着几分嘲讽。
他缓缓道：“你觉得，可能吗？”
楚大帅冷了下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霍二爷吐了一口眼圈，磕磕手上的烟斗，缓缓道：“你维护你的女儿，我自然也是维护我的…”
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儿子罢了！”
此言一出，楚大帅一愣。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庭昀竟然不是已经过世的霍老大的儿子，反而是霍二爷的儿子。
他和他的大嫂有一腿？
他缓缓道：“竟是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
霍二爷很平静：“这件事儿您就不用多想了，不可能的！若是您敢动他一下，那么我们霍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狠厉起来，不是以往的样子：“您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更该知道，我们霍家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大不了，我们就看看是您杀人的动作快，还是我们的动作快。我想您走到这个位置上一定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楚大帅冷下声音：“那就是没得谈了？”
霍二爷冷笑：“若我不愿意，你从北平带不走你那个蠢货闺女！”
这个时候，倒是也不顾及什么脸面了。
“姓霍的！”楚大帅目光如炬：“你不要太过分了。”
霍二爷道：“这句话，恰恰是我要跟您说的！”
似乎是听到门口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隐约可听是霍孝过来。
霍二爷冷然道：“不管是我的亲儿子顾庭昀还是我的养子霍孝，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想要他们死，也要看看我愿不愿意。若是你对他们动手。就算是搭上霍家，我也会让你们楚家断子绝孙。不然，你可以试一试！”
楚大帅听到他这话，冷笑：“那么我看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可谈得了。”
“你闺女都要杀霍孝，侮辱我儿子庭昀了，我难道还会跟你有可谈的？”霍二爷道：“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霍家都不会怕了你！”
第四百三十二章
霍孝来到书房， 霍二爷坐在那里倒是很平静，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道：“有什么事儿？”
霍孝沉默一下，说道：“义父， 要不要我处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霍二爷抬头看他，慢条斯理的抽着烟斗。
而霍孝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待霍二爷的吩咐。
霍二爷沉默一下， 说道：“你暂时什么也不用做，我想楚家不会动手的。楚大帅虽然疼爱这个闺女， 但是他还有几个儿子。难道他敢跟霍家死磕？就算是他愿意，他们家其他人也不会愿意的。我已经放出风声了。楚家想吞掉霍家。我不信楚家赶在这个时候和我们对着来。人啊，有时候总是要找一个遮羞布， 但是却不想想，其实买个遮羞布也是很贵的！”
他冷漠的笑：“只要这个风声起来，我倒是看看谁会相信楚妙姿的话。她就算自己是因爱成恨要杀你， 也不会有人肯信的。倒是没有想到， 楚大帅那样精明的人会有一个蠢到不能看的闺女，想来也是可笑。”
霍孝道：“那我去添把火。”
霍二爷抬头：“医院都是楚大帅的人。”
霍孝微笑：“这里是北平。”
霍二爷颔首：“可以， 不过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切记不要惹来麻烦。”
霍孝颔首离开。
霍孝出了门， 抬头看天空， 今年的天儿似乎格外的冷， 明明已经开春了，但是却还是这样的满是凉意。
顾羽羽穿过走廊，来见霍孝， 她恭恭敬敬：“孝爷。”
霍孝：“有事儿？”
顾羽羽道：“七爷请您过去喝茶。”
此言一出，霍孝倒是笑了出来，他道：“顾庭昀请我，真是很难得了。”
他来到顾庭昀的房间，竟然见到老夫人也在，他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道：“祖母，您也在这里！”
老夫人微笑：“这话让你说的，难道我不能在这里？”
霍孝微笑，竟然多了几分孩子气：“自然不是，我还想七爷怎么会请我，果然是有原因的。”
顾庭昀扫了霍孝一眼，含笑说道：“这话说的好像我对你很不友好一般。这话似乎就不太对了。要知道，我从来都是将你当成一个很好的兄弟的。”
霍孝笑容更加厉害几分，他道：“是么？”
便是老夫人在，也没有非要表现什么兄弟情，倒是很理所当然了。
不过越是这样，倒越是显得自然了。
强迫自己勉强表现的兄友弟恭，旁人也未必相信。
老夫人说道：“你们两个都坐下。”
她道：“今年天气不好，阿孝的腿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霍孝摇头：“您放心，很好。”
在老夫人面前，他仿佛真的就是一个被关心的小辈儿了。
他道：“这个时候你们在，不会有什么吧？”
老夫人道：“是庭昀说唐娇要下厨，请我过来品尝的。又想到你估计现在也没事儿，就一块将你叫过来了。”
霍孝诧异的看向他们，“唐娇做菜？”
他抿抿嘴，蹙眉问：“那…能吃吗？”
其实内心是有点担心的，一看那个丫头就不是很行的样子啊！
老夫人倒是没想到霍孝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说道：“倒是也巧，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我们果然是祖孙二人。想的都是一样的。”
顾庭昀倒是温和的跟着他们笑，不过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家小姑娘是可以的。她其实很聪明的，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霍孝打量顾庭昀，竟然发现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心虚，仿佛他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这简直是让人想不到的。
顾庭昀继续道：“其实你们和唐娇还是接触的少，若是接触的多了就知道唐娇真的很棒！她这个人很执拗，也很愿意钻研，只要她愿意，不管什么事儿她都能做的很好的。”
说到这里，微笑一下，又道：“我从来都很坚信她最好，十全十美。”
老夫人：“…”
霍孝：“…”
饶是霍孝那么喜欢唐娇，他也不会说唐娇十全十美，但是顾庭昀这个意思分明就是如此。
他对唐娇有一股子迷之信任。
老夫人道：“你这样吹嘘她，她自己知道吗？我想她自己都不敢说自己十全十美。”
“谁说我不敢说的？”
唐娇端着小碟子进门，笑盈盈的，“我就是十全十美啊。”
她将小碟子放在桌上，顺势坐在了顾庭昀的身边，娇俏道：“尝尝我烤的小饼干。”
又补充：“喝茶的时候总是要吃一点茶点的。”
老夫人看着颜色和卖相似乎都不错的茶点，伸手拿了一块小饼干，放到嘴边轻轻一咬。
唐娇期待道：“怎样？是不是很好吃？”
老夫人细细的品了一下，说道：“凑合吧。”
虽然这般说，却将剩下的都放入了口中，唐娇做的其实还真是很不错了，虽然比不得府里的大厨儿，但是他的做法和其他人又有些不同了。
口感绵软又不特别的甜腻，因此还是很合她的胃口的。
这般说着，又拿起了一块。
唐娇笑盈盈的：“凑合您都能一直吃，若是不凑合极好，您能把盘子都吃了。”
她这样委实有些没大没小，说实在的，老夫人身边还从来不曾有这一款，简直是跟个小皮猴儿一样。
她白她一眼，说道：“就你话多。”
唐娇咯咯的笑，她也看出来了，其实老夫人是有些高处不胜寒的。
虽然刚才的话有些无礼，但是老夫人其实没有不高兴，反而是能感觉到她不拿自己当外人，没有什么隔阂的样子。
唐娇又道：“霍大哥，您别看啊，尝一尝。我的水平可以的！”
霍孝尝了一口，点头：“很好吃。”
他很真诚：“真的很好吃。”
比外面最好的西餐厅还好无数倍。
唐娇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几分，她自己拿起一块，转身就喂给顾庭昀，
顾庭昀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直接就吃入口中。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
不过顾庭昀和唐娇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这样亲密的举动都做的很自然。
顾庭昀道：“比上次还好。”
唐娇开心极了，她本就是个甜姐儿，一笑更是灿烂的跟朵花儿似的。
她轻声道：“我这么好，你找我是占了多少便宜啊。”
言罢，也不等顾庭昀回话，直接又道：“我还有别的呢。你们坐一下，我去看看。”
随即起身去了厨房。
眼看她来去匆匆，老夫人道：“她这性子也太活泼了。”
顾庭昀道：“我倒是觉得刚刚好。”
话虽如此，老夫人却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心中最好的样子。
饶是这把年纪，她倒是也能感受一二。
果然年轻又有爱的感情总是最好的。
老夫人温和的笑了笑，她道：“你们什么时候回上海？”
她是知道的，他们在正月十六还有一个活动。虽然远在北平，她也是听说了不少的。有时候她倒是感慨，这个唐娇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最起码做事儿很不错。
她道：“不过若是你们回了上海，切记要处处小心，我想楚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虽然每日吃斋念佛似乎不问世事，但是不管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顾庭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道：“您且放心就是。”
老夫人白他一眼，说道：“我放心什么？你比他们家唐娇还会惹事儿。”
顾庭昀倒是微笑起来，他十分淡定：“您真的不用担心很多，我有数儿的。”
他仿佛说别人的事儿，没有一点危机感。
他道：“缓解一个危机，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危机，楚家难道很和谐么？饶是我们家这样简单的人口都乱七八糟。更何况是楚家这样的大家族？楚妙姿她娘可是二房扶正的。这个太太可不是真的那么又说服力。受宠又如何呢？她的几个哥哥真的容得下她？不动手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子不会争抢罢了。若是楚妙姿想要争抢呢？谁也没有规定，女人不能掌权吧？”
顾庭昀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水，笑意更深：“所以，不用担心。”
老夫人看着顾庭昀，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了。
半响，道：“什么叫我们家乱七八糟？这话让你说的，当真是很不好听了。”
顾庭昀立刻道歉：“我错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孩子，就是不肯回来。”
顾庭昀浅淡道：“反正有霍孝，我回不回来无所谓，霍家的一切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要自己打拼来的东西。”
霍孝抬头看他：“你问过我想要吗？”
老夫人幽幽叹息，人家都是争抢，他们家倒是好，都不想要。
她拍桌子：“你们都给我闭嘴，这事儿…”想了想，“再议！”
顾庭昀与霍孝都笑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霍子期在房中饮酒， 桌上的杯子已经空了， 他摇晃了一下酒瓶，吩咐下人又准备了一瓶。
等到下人回来， 他蹙眉：“拿个酒而已，怎么那么久？”
抬头一看，愣住， 随即恭敬：“父亲。”
霍二爷看他酒鬼一样，厌恶的蹙眉， 随即说道：“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什么也不能做也就罢了，现在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将酒瓶摔在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脸色难看。
霍子期缓和了一下，摇头道：“不是！”
他道：“我没有喝醉， 只是解愁而已。”
霍二爷深深的看他， 问道：“你是不是跟庭昀说什么了？”
霍子期抬头，认真道：“我只是说， 当初是我要杀唐娇。”
顿了一下，他道：“而事实上， 确实是我的人动的手， 不是么？”
他垂下眼， 不言语其他。
霍二爷没有说话，似乎是想了想，他才开口：“我承认我私下动用你的人杀唐娇不对。但是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庭昀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么， 你现在把事情揽到你身上，你觉得他会相信么？”
他实在是很不待见这个儿子，他道：“你就不想一想，你这样说，他会信么？也许恰恰会让他想到是我做的。这些就是你想要得到的效果吗？霍子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歹毒呢？”
子期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从来不吝啬于将最恶毒的揣测给他，现在依然如此。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承认了一切，当初杀唐娇的人手也是我的。他为什么会不信？人已经死了，谁又知道是您动用了我的人手？父亲，你现在这样说真的让我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父子二人站在一处竟是什么话也没有了。
半天，霍二爷道：“你少喝点酒，多用点脑子，我就没有那么多埋怨。”
他缓和一下，拍了一下霍子期的肩膀，劝道：“给你脑子都喝傻了。”
虽然这话说起来不是那么贴心，但是霍子期倒是一下子就觉得莫名的温暖了。
他道：“父亲放心，我没问题的。”
霍二爷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道：“其实杀唐娇是为了让庭昀有机会和楚小姐接触。不过现在看来这走的倒是一步烂棋了。”
霍子期道：“父亲别太难受。若我提前知道，我一定会阻拦你的。其实唐娇人挺好的，而且，楚家虽然有能力，但是楚小姐本身是个十三点。太拖后腿了。楚家孩子又多，总归未必那么妥当。倒是唐娇就不一样了，唐娇很能干的。”
说到这里，霍子期表情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