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没接过这等差使,别人家都是给主子请平安脉,如今少夫人竟连下人也要诊脉看看了?崔大娘是有点不以为然,可是如今看起来,少夫人是极有主意一个人,驳了她只怕

反是自己没脸,便笑道:“还是少夫人想周到,体恤下人,疼爱哥儿姐儿们,只有一件,因往年里没有这个成例,我也没什么章程,还要请少夫人示下,看哪一些?到哪一等?”

郑明珠叹道:“我也知道没这个成例,大娘疑惑也是有,只是如今夫人不家里,把这些事都交了给我,别也罢了,若是小姐们,爷们有个不好,就是大事,不如早些筹划好,我想着,咱们府里人也多,不过近身服侍也就是一等、二等丫鬟、小子,再有就是厨房里要紧,也就这些人吧,大约一两天功夫也就完事了。看完了再请大夫开些清热解毒汤药,叫厨房里熬了,全府里每人都喝一碗,越发好些。这些昨儿我也与墨烟说了几句,崔大娘若是忙,就把对牌搁了给墨烟,叫她操持去,回头再给大娘回话。”

崔大娘忙应了,又笑道:“怎么敢当,也就是咱们商量着斟酌着办罢了。”

墨烟如今是陈颐安外书房管事大丫鬟,少夫人房里事也总找着她,十分倚重,正是炙手可热人物,便是崔大娘也不敢怠慢她。

墨烟早得了郑明珠吩咐,笑嘻嘻说:“我替大娘跑个腿儿。”

郑明珠吩咐完了,听了些回话,忍冬就进来回话了:“回少夫人,小宫门外头打听着,找到了侯爷身边服侍循长,说是侯爷昨晚上书房伺候,进不去,今儿下了朝倒是递了个眼色,可一时还出不来,说不了话。”

郑明珠道:“你打发人去寻三爷,跟他说我进宫去一趟,请三爷务必看好了,若是有要紧,只管动手,万万不能递出东西去。”

这真是麻烦事,郑明珠虽是长嫂,也不敢妄动,这事儿并没有闹出来,若是她此时贸然禁锢陈颐青,陈颐青却说并没有要递奏折,郑明珠就麻烦了。

二则侯爷家,万没有越过侯爷对他儿子动手道理,但又不敢再拖,只怕夜长梦多,陈颐青真闹起来,真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是以再麻烦,稳妥起见,郑明珠也只得进宫去一趟。

且前儿太子妃赐了药,两次打发女官来看宝哥儿,又吩咐她得闲了带宝哥儿进宫给她瞧瞧,也就正好去一趟。

宝哥儿难得出门,兴奋了不得,坐轿子里只是想看外头,郑明珠掀一条缝给他瞧,他就不闹了,扑窗子跟前动也不动。

郑明珠爱怜摸摸他脑袋。

因着是太子妃有吩咐,郑明珠进宫十分顺利,东宫大太监早等内宫门口,直接把轿子引进内门,郑明珠进了东宫,并没有看见太子妃,有女官迎上来笑道:“奴婢给县主请安,太子妃说了,县主不是外人,直接进去说话就是。”

引着郑明珠进了东边偏殿,郑明珠进门就见睿郡王坐炕上,手里扯着一个什么东西,聚精会神,有人进来也没反应。

太子妃见了宝哥儿,圆圆胖胖,虎头虎脑,圆滚滚眼睛,十分有精神样子,果然爱了不得,搂过来就亲:“哎哟,这么沉!全哥儿三个月时候可没这么重。”

睿郡王小名全哥儿。

大约是听到自己名字,全哥儿抬了头起来,然后就丢掉手里东西,向太子妃爬过去,太子妃笑道:“全哥儿来看你弟弟。”

全哥儿其实长也好,虽说不像宝哥儿生下来就比别孩子都大些,但还是长圆滚滚,此时胖乎乎手指伸出来去摸宝哥儿脸,嘴里呀呀叫两声,很稀奇样子。

奶妈又把小郡主抱了进来,小郡主还不到两岁,粉嘟嘟,长了一双又黑又大眼睛,小小下巴,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太子妃把她也放到炕上,她就跟全哥儿一边一个,围着宝哥儿。

偏宝哥儿一点不怕生,见了小姐姐小哥哥,欢喜蹬腿挥手,嘴里也呀呀附和着,就好像和全哥儿对答一般。

太子妃和郑明珠都看得喜欢。

太子妃笑道:“表妹坐吧,叫他们几个自个儿玩,媛姐儿很会哄哥儿。我前儿就想着叫你进来说说话,看看哥儿,也问问家里好?不过想着舅母不家,你应付屋里应付外头,还要应付你们家那老太太,自不像我这样闲,倒也不好总叫你。宝哥儿可大好了?不过看他这精神头子,想必是没什么事了吧,可巧你今儿来了,倒免得我悬着心。要我说,这事儿你就应对很好,你是孙子媳妇,话也没有你多说一句,且支吾过去,回头表弟回来了,自然还有计较。唉,虽说大家伙儿都知道你们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偏礼法这里放着,也是动不得。”

太子妃几件事混一块儿说,若是别人,早听得糊里糊涂了,幸而郑明珠是个明白,倒是都听懂了,她也不是爱诉苦人,只是笑道:“娘娘说是,不过是麻烦些,再挑不出我理了,应付倒是不难。且今儿我进宫来,一是瞧瞧娘娘、睿郡王和小郡主,二是替宝哥儿谢恩,多谢表姨想着他,三来还有一件事,来求娘娘。”

太子妃是个爽利人,郑明珠也不跟她绕圈子,既然走这门路进宫来,那自然是瞒不过,且太子妃本来与陈夫人亲厚,自是无妨。

太子妃听她这样说,就丢了个眼色过去,身边丫鬟们都悄悄退了下去,连石榴也退到了门外,郑明珠这才说:“因家里有一点要紧事要讨侯爷示下,偏侯爷这几日都宫里侍圣,一时递不进去话,我才来回娘娘,有没有法子不惊动别人,给侯爷递个话?”

太子妃笑道:“这也不难,如今这宫里是谨妃娘娘和荣妃娘娘做主,谨妃娘娘性子温良,与我倒是投契,我打发人安排就是。”

郑明珠现已经有点了解太子妃了,说着家常时候,太子妃常常是一串一串说个没完,别人简直插不进去话,真是正经话时候,反是惜言如金,一句话里头就包含着许多意思,非常值得揣摩。

后宫事,甚至涉及到要安排人进入圣上议事上书房,太子妃可以直接安排,那就几乎可以说,太子妃通过谨妃手,间接控制了内宫。

谨妃完全倒向了太子一党,静妃上一回和太子妃对垒,元气大伤,现虽说生了双胞胎皇子,重获圣宠,但想来宠爱只限她自己寝宫之内,整个内宫之中,就与从前差远了。

郑明珠十分高兴,太子党凡有进益,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太子妃道:“表妹写个条子,我打发人送茶进去,递舅舅手里便是。”

郑明珠自然不敢写事情,只写了陈颐青三个字,以陈熙华精明,见费周折给他递个条子上只有这个名字,自然是陈颐青出了事,而且必然急切,自会想法子出来寻自己小厮,消息也就送到了。

189宫里现状

189、宫里现状

把事情交到了陈熙华手里了,郑明珠便不担心了,和太子妃说起话来,自从贵妃降为静嫔,又复位为静妃,宫里倒是不大不小有些事儿,太子妃笑道:“父皇安排自有道理,虽说是谨妃娘娘与荣妃娘娘主理宫务,不过也是谨妃娘娘掌印,荣妃娘娘为辅,平日里荣妃娘娘与静妃娘娘常一处说话,想必不会委屈了她。”

唔,那就是说,圣上命荣妃和谨妃一起主理宫务,那就是谨妃为主,荣妃为辅,选荣妃,也是为了保全静妃安全和尊荣,真是用心良苦。

但既然谨妃为主,那就是越发保全了太子一系地位。

帝王虽然宠爱静妃,一些无关紧要事上给她体面,但还是将储君与宠妃分很清楚。

郑明珠想了想,笑道:“那进淑妃娘娘呢?听说出身书香世家,上回睿郡王出生时候我见过,倒是十分大方有礼。”

“淑妃娘娘是个安静。”太子妃笑道:“平日里不大出来串门儿,也是个好伺候,听说弹一手好琴,父皇有时政事乏了,常去听一曲,她身边有个丫鬟,是家里带进宫,颇懂医理,会一套极好推拿按摩手法,父皇还赏过一匣子珍珠给她,极有脸面。前儿有人荐了两个丫鬟来,说是天香楼里出来徒弟,手艺极好,惯会做些小菜,我也送了淑妃娘娘一个,淑妃娘娘十分客气,回头就打发人送了一套进贡缎金呢斗篷,一件大一件小,外头是买不到,我瞧着好,给表妹留着呢,你跟宝哥儿穿正好。”

郑明珠忙推辞:“娘娘自己留着就是了,总想着我。”

太子妃笑道:“我一向不爱这种素净雅致颜色,倒是表妹常穿色,且我跟媛姐儿穿了,全哥儿怎么办?他小气很,会哭。”

太子妃支持淑妃夺宠,郑明珠默默想,与陈颐安那日说话是一样。

淑妃也是心知肚明,会投桃报李。

早有宫女去捧了一个大大蓝色缎子包裹出来,交给门口石榴,郑明珠笑着站起来谢恩,正此时,听到炕上小郡主哇一声哭起来:“娘…娘,弟弟…哇…”

太子妃和郑明珠都吓了一跳,一齐转过头去看,小郡主坐宝哥儿身边,全哥儿整个压宝哥儿身上,一只手扯住了小郡主耳坠子,拉小郡主头都扯了下来,他还嘻嘻笑。

宝哥儿被全哥儿压了个结实,竟然没哭,眼珠子乌溜溜转,盯着小郡主瞧,还伸手去摸她,似乎说:“你别哭了呀。”

太子妃两步跨过去,伸手掰开全哥儿手,把小郡主抱起来,全哥儿不妨突然这样,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郑明珠连忙把宝哥儿也抱起来,却没料宝哥儿一只手拉着全哥儿不放,还伸长了手去拍拍他头。

这小子,倒是爱管闲事很。

郑明珠忙坐下来,抱着宝哥儿,揽着全哥儿,让他们拉着手玩儿,全哥儿就欢喜了,和宝哥儿依依呀呀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妃哄着媛姐儿,慢慢哄她不哭了,才笑道:“这个混世小魔星,这样小就欺负你姐姐,回头叫你爹打你屁股。”

郑明珠又想起来那件事,问道:“娘娘宫里封卫侧妃,如今可还好?”

太子妃笑一笑:“也就是那样儿,不比别侧妃强,也不比别侧妃差,我瞧着,倒是个聪明人,前儿燕王世子那边和你们家连着出了两件事,她倒是来谢罪来着,我说:又不是你做事,并不与你相干,你只管伺候好太子爷,自然是谁都挑不出你错处来。如今她倒是越发不出门了,过来请安时候也坐门口,离全哥儿是远远,从来不靠近三尺内。只要她识趣,我自也不会刁难她,横竖就算没了她,这宫里自也有别侧妃,各种出身性情,我还对谁另眼相看不成?静妃是静妃,卫侧妃是卫侧妃,其实也都是各自日子,只看她自个儿想不想得通了。”

郑明珠深以为然,外头进来一个宫女回道:“小河子从上书房回来了,回县主话,武安侯老爷点了头,请县主放心回府就是。”

郑明珠总算放下一颗心来,那宫女见郑明珠无话,又回太子妃:“吴侧妃遣人来回娘娘,白才人似乎有些不大好,是不是宣太医来瞧瞧。”

太子妃就吩咐道:“那就取我对牌宣太医来给白才人瞧。”

唔,太子妃重理事了。

看来这位吴侧妃太子妃怀孕期间掌了东宫大权,还是没掌太久啊,也不知握热了没。

太子妃转头一见郑明珠亮晶晶眼睛,一脸好像有什么八卦点告诉我神情,不由就笑了:“白才人是吴侧妃宫中服侍宫女,那回太子喝了酒,歇吴侧妃宫里,吴侧妃就遣了白才人服侍,上月查出来有了身孕,便封了才人品级。”

啊,她问不是这种八卦啊,这种尴尬八卦…郑明珠忙笑道:“谁问这个呢,我是说,上回不是说娘娘有着身孕,吴侧妃暂时理事么?如今变了?”

太子妃笑道:“既是暂理,那自是不长久。”

这样淡淡道来,气定神闲,真是叫人佩服。

不一会儿,郑明珠抱了宝哥儿告辞,全哥儿颇舍不得,拉着宝哥儿手依依不舍,太子妃笑道:“他们哥两倒是投契。”

郑明珠刚走到东宫前殿门口,就见太监引着小苏太医走甬路进来,见了郑明珠,站着行礼道:“给县主请安。”

郑明珠点点头,说了一句话,看着他进去了,才问身边宫女:“东宫都是宣太医都是宣苏大人吗?”

那宫女笑回道:“自从苏大人太医院供职以来,太子爷十分赏识,就是娘娘也说似乎有医缘,怀着睿王爷时候就总宣苏大人。且上月睿王爷不大好,偏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吃得下奶,就是整天都一直哭,小声哼两声那种,脸又红红,看起来难受很,娘娘急了不得,宣了苏大人来看了看,说是取风,奴婢也不懂,只听到一耳朵,也没给药,就是睿郡王身上捏了几处,竟就不哭了,安稳睡着了,第二日拉了一回肚子,便再也没这样着了,可不是好了么?苏大人真是妙手!便太陛下知道了,也很欢喜,赏了苏大人一盘金子呢。如今咱们东宫谁有点不好了,都爱宣苏大人进来伺候。”

郑明珠从宫门口走到轿子跟前,这位宫女对苏大人仰慕还没说完,郑明珠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是想,到底是奴才像了主子脾气,话多呢?还是她真是太仰慕苏大人了呢?

郑明珠抱着宝哥儿回了府里,陈颐鸿已经打发人来问了,又把今儿家里头事儿回了郑明珠,郑明珠知道看住了陈颐青,便再没有不放心了。

到了晚间,原本应该宫里陈熙华竟然回府来了。

刚到了家就传郑明珠来问话,郑明珠回道:“媳妇是听三弟说,二弟或是要做点什么,便不放心,只得来宫里寻爹爹。如今离二弟好日子两个月不到了,万不能出什么纰漏才是。”

陈熙华道:“能有什么纰漏?”

郑明珠低头不语。

陈熙华便吩咐传陈颐鸿,陈颐鸿倒是老老实实说:“儿子听大哥吩咐,多看着二哥一些,昨儿审了二哥身边小子,听说二哥要上本推迟婚期,儿子急了,才来回嫂子,嫂子吩咐看着二哥。”

陈熙华大怒,啪一拍桌子:“这个混账!找死呢。”

因是兄长事,陈颐鸿不敢说话,郑明珠便道:“爹爹息怒,到底还没查实,且二弟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还不知道,如今怎么办,还要爹爹示下。”

按照郑明珠想法,那是宁愿弄错也不能放过,但是她又不能这样说,只有陈熙华才有这样资格。

陈熙华也是果决之人,便说:“自是不能冒险,来人。”

陈熙华身边贴身小厮进来躬身等着吩咐,陈熙华吩咐:“把平日里跟着二爷出门和他身边伺候笔墨小子都给我带来,你出去跟宋大和宋二说,叫他们去看着二爷,不许二爷出门,也不许递东西出去。”

那小厮应了,郑明珠便说:“媳妇这便先回屋里去了。”

陈熙华道:“且别急,你与鸿哥儿都等着,还有处置。”

一时带了三个小厮进来,陈熙华威严无人可及,还没到用刑程度,那几个小厮已经是后背都湿了一块,陈熙华说:“二爷这两日都做些什么?我听说有些不寻常事,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说一说,若是有一个字不对,即刻拿出去打死!”

为首那个小厮是陈颐青奶兄弟,平日里跟紧,此时额上豆大汗珠子:“二爷这几日都屋里读书,只到外头去了一回,并没有做什么,还求侯爷明示。”

陈熙华就看了门口守着那彪悍大汉一眼,那人走进来,劈头盖脸给了那小厮七八个耳光,顿时脸肿老高,牙都吐出来一颗,满嘴是血,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磕头。

陈熙华淡淡道:“这么说,二爷并没有写折子要递到朝廷去?”

旁边两个小厮吓魂飞魄散,连连道:“侯爷饶命,二爷虽是写了折子,只后来又悔了,并没有递出去,侯爷只管问二爷,小们不敢有一字撒谎。”

陈熙华面沉如水,吩咐人:“把这三个挑唆主子胆大妄为小子给我关到后头空屋子里去。回头闲了再来处置。”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那三个小厮拼命求饶,抖筛糠一般被拖了出去。

陈熙华垂目想了一会儿,对郑明珠说:“后日是亲家舅爷袭爵摆酒日子?你且打发人回一声舅爷,到时候我自上门恭贺。”

郑明珠应是。

却是暗忖,两家是极近姻亲,袭爵这样大事,陈熙华便不说自也是要去,如今特别吩咐她打发人回去说,显然就是表示,找郑明玉有事。

倒是奇了,陈颐青事儿,与郑明玉有什么相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启程去上海,量保持,外各种不便,万一断了或是推迟,还求谅解。

谢谢妹子们霸王票么么哒

职人真是赛高子安脑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2113:5:14

小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229:6:19

林四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13-11-229:45:53

bnnie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13-11-221:34:1

67636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2219:26:29

翡翠荆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13-11-222:5:2

190陈颐青的路

郑瑾是腊月里给郑明朝娶了媳妇,过完了年,就上表辞爵,再由圣上挽留、同意,加上宗人府、礼部等各种规矩办下来,这个月初才正式由郑明玉袭爵安国公。

定了六月二十二日摆三日酒宴请各府勋贵大员、故旧亲朋等,郑明珠是嫡亲妹子,一早就抱着宝哥儿去娘家帮着招呼。

林氏穿了鲜亮颜色服饰,越发显得气色极好,雍容娴雅,郑明珠见了林氏便笑道:“给国夫人道喜,国夫人真是气派不凡。”

林氏笑道:“既来贺喜,那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陈颐雅、陈颐贞、陈颐敏都一边笑。

因陈夫人不家,郑明珠索性把家里小姐们都带了出来逛逛,也透透气。

郑明珠道:“给你一回脸面,就抖这样儿,给你送礼就不错了,还想怎?”

说着奉上礼单。

郑明珠这自然是厚礼,林氏笑道:“姑奶奶回家就是喜事了,还送这些,也太周到了些。”

一时又两手拉着陈颐雅、陈颐贞看:“都是大姑娘了,到底是侯府小姐,气派就是强些。”

从手上抹下来一对儿通体莹白镶赤金玉镯子,一人一个,笑道:“一点小东西,拿着赏人吧。”

陈颐雅、陈颐贞都连忙拜谢了。

林氏又拉着胖胖陈颐敏看,捏捏她脸:“哟,这么可爱,真跟年画上娃娃似。”

丫鬟奉上一枚金锁,打造精致牡丹花样子,林氏笑着给她戴上,陈颐敏大大眼睛转一转,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来,放林氏手里:“谢谢舅太太。”

林氏大约是给表礼时候第一回收到谢礼,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有趣,搂着她又问了些话,才笑着说:“里头也有小孩子,你跟她们吃果子去吧。”

后才抱过宝哥儿来,只是宝哥儿睡着了,抱着也抱不醒,只得亲两下算了,跟郑明珠笑道:“琪哥儿惦记着要看弟弟呢,里头厢房,叫奶妈抱过去吧。”

林氏丫鬟香桃便一手牵着陈颐敏,引着奶妈抱了宝哥儿进屋里去。

林氏这才问郑明珠:“昨儿你打发人来跟你哥哥说那事,究竟怎么?也值得巴巴拿回来说?”

郑明珠道:“我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呢。”

遂把陈颐青这愣头青事儿细细说给林氏听,林氏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无所不知,说不定立刻就能解惑。

果然林氏没有辜负郑明珠期望,听了笑道:“侯爷是动了真火了。”

郑明珠表示洗耳恭听。

林氏道:“这个月因你哥哥袭了爵,自然与以往有些不同,圣上把锦山大营交了给你哥哥,你哥哥想着建一支锋锐骑兵营,已经写了折子呈了御览,我听说圣上若是准了,这支锋锐骑兵营要交给疤面将军凌宇来带,那可是个六亲不认阎王,军法严,当初因着平安公主儿子不服军令,就被他打了五十军棍,险些打残了,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地,平安公主哭到御前去,圣上倒也不能责他,只得安慰妹妹了事。若是侯爷是想着这个主意,你们家二爷有是苦头吃了。不过放军营里历练过,怎么也要好许多。”

咦,这倒是个好法子,郑明珠眼睛一亮,放军营里拘着陈颐青确是个好法子,真论起来,郑明珠觉得陈颐青人不坏,就是天真单纯热血冲动,愣头青一个,就是给陈夫人宠坏了。

如今想一想,若是把陈颐青放军营里,与外头就不一样了,外头有猪朋狗友捧着,遇事又有武安侯府金字招牌,外人等闲不敢招惹,自然就越发随心所欲。可军营里,自有一套与外头不一样规矩与行事,都是热血男儿,谁给你脸面呢?又是个极厉害兵头管着,该打该罚说一不二,或者能变好了也未可知。

有时候自己下不了手,只能交给下得了手人下手了。

且又有郑明玉上头照应,倒也不怕他出事。

再说了,就退一步想,便是陈颐青军营里没什么进益,总能把他拘着,免得生出事来。安生到娶了公主,有公主管着,也就不怕了。

这是陈颐青好处,可是若再往深一点想,若是陈颐青军队里有了寸进,别说陈颐青就此好了,便是陈颐安都会受益,倒是十分精妙一个法子。

郑明珠越想越觉得好,亏陈熙华这么就想出了这个主意,陈颐安果然和他爹是一个风格,从来不单纯为解决一件事而解决一件事,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就考虑到各个方面因素。

如今把陈颐青丢进军营里操练到八月十二再回来成亲就是了,反正这亲事也并不需要他操持,只需要他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