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珠欢喜的拉了她坐下来:“你也真是粗心,这会子月份轻到处乱跑,回头出了事怎么得了,幸而今儿运气好,有神医在这里,正好给你诊个脉。”

苏太医忙道:“神医不敢当,不过喜脉是极好诊的,少奶奶只管放心就是。”

郑明艳位分不比郑明珠,平日里也没有太医院定时上门请平安脉,是以竟不知道,一时诊了脉,苏太医笑道:“约莫不到两个月吧,脉象是好的,只不过到底月份亲,少奶奶好生养着才是。”

郑明艳自是欢喜的很:“多谢苏大人,回头五爷回来了,再去府上道谢。”

苏太医又逊谢了几句,因着郑明艳在这里,陈颐安也就索性陪着苏太医一起出去了。

郑明珠笑道:“这可好了,你有了喜信儿,家里自是越发好了,如今你婆婆你姑爷待你可好?”

郑明艳笑道:“都好,且今儿就是来给大姐姐大姐夫磕头来的,回头五爷还要上门来,请大姐夫喝酒呢。”

这是怎么说?

郑明艳见郑明珠疑惑,便道:“莫非大姐夫还没跟大姐姐说?是这样,大姐姐知道,五爷原是领了个闲差,也没什么事,成日里着三不着两的,连衙门也不用怎么去,我也替他发愁的很。没承想前儿突然欢喜的回来,跟我说他刚得了信儿,要把他调到盐茶衙门去了,今儿就得了文书,我就纳闷儿,这样好的差使,咱们也没走动过,怎么悄没声息儿的就落你妹夫头上了呢?五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姐夫替他办的,我便说,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的姐姐姐夫,我们还没吭声儿呢,就关照上了,叫我怎么说呢?我们也没有什么可孝敬的,只得来给姐姐姐夫磕个头罢。”

怪道呢,这盐茶衙门专管各地盐茶买卖,发放盐引茶引,收购官盐官茶等,一等一的肥的流油的衙门,略出一个缺儿,便有无数人想要挤进去,陈颐安本事倒是不小,而且还肯给燕五少,显然就是看在郑明珠的脸面上了。

前儿燕家的事,郑明珠也是一五一十跟陈颐安说过的,后头燕五少的举动,郑明艳也遣人来回过郑明珠,陈颐安评价的是:倒是个聪明的。

或许是觉着这样的妹夫是值得照应的。

郑明珠就笑道:“一家子自是要照应的,妹妹何必这样客气,他既是你姐夫,不顾着你们又顾着谁呢?你只管嘱咐你姑爷好生当差,别给你姐夫丢脸也就是了,倒是你如今双喜临门,自是越发好了。”

怪道先前看着郑明艳气色这样好,她娘家得力,能助益姑爷的前程,一家子自然从上到下都会客客气气的,从太婆婆到婆婆,谁还会怠慢她呢?

日子舒心了,气色自然就好了。

郑明艳很是感激,两姐妹亲亲热热说了半日话,郑明珠再三嘱咐她好生养着身子,留她吃了饭才走。

到晚间陈颐安回来,郑明珠就问起这个事:“二妹妹说了我才知道,你也是,连我也不说,明明是好事。”

陈颐安笑道:“小事罢了,谁记得它!今儿见二妹妹来了,进门就说要给我磕头,我才想起来,只不过小苏在这里,我也不好说的。论起来,这也不是我突然想起来的,是大舅兄吩咐我做的,再说了,横竖是一家子,自然是要照应的,只不过…有人可就不欢喜了。”

郑明珠就知道陈颐安这人的秉性,绝不会只有一个目的,这一回出手帮燕五少,想来首先是还陈颐青的情,陈颐青这烫手山芋由郑明玉给解决了,陈颐安或者说陈熙华不能不有所表示,这也是投桃报李的意思,这是一件。

别的,大概就是陈颐安说的,有人可就不欢喜了。

郑明珠便道:“又是谁撞你手里了?”

陈颐安笑道:“却不是我,前儿我陪了母亲回来,两个月不在家,自是积了许多事,爹爹在书房吩咐到半夜,末了跟我说,三房的七叔父前儿打听到一个好缺儿,户部正在考察人选,虽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位子,倒也比其他衙门进益许多,七叔父就去求了爹爹,想叫自己家老三补那个缺儿,户部是我的大本营嘛,爹爹就吩咐我去办,吩咐完了又跟我说起前儿太夫人和三叔祖母到咱们家,要抱走宝哥儿的事,爹爹说,你媳妇也发了脾气,叫三叔祖母在府门口跪了几个时辰,只不过,敢算计咱们家子嗣,有这样容易了结的?既要这般顾着娘家,置夫家于何地?我自然就明白了,转头我就去户部寻了老张,把这缺儿给了燕老五。”

啊,三房!可不就是三叔祖那一房么。

三叔祖母不过是杨家大舅老爷的妻妹,于杨家只是转角关系,却置夫家于不顾,一径要抱杨家的大腿,前儿除夕夜,她就来出头,因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侯爷和陈夫人不过是不和她计较罢了,可这一次,竟然伸手到了侯府嫡长孙身上,若是再不出手,侯府就成了软柿子了。

对这个敢撺掇太夫人打宝哥儿主意的什么三叔祖母,郑明珠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只是笑道:“阿弥陀佛,就该如此,一想到有人打宝儿的主意,我就好几晚上都不自在。”

陈颐安笑着捏捏她的脸,跟捏宝哥儿动作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二妹妹的结局也写完了,再接再励ing

第206章 庄顺公主

郑明珠就在他手里撇撇嘴,陈颐安道:“瘦多了。”

还很遗憾样的咧咧嘴,似乎觉得郑明珠没有当初软绵绵肉乎乎的时候捏着舒服了,郑明珠就把熟睡的宝哥儿抱起来:“捏这个。”

陈颐安义正言辞:“有你这样当娘的吗,宝儿都睡了你还欺负他。”

真是够了。

宝哥儿倒完全小猪一样,只是不醒。

郑明珠放下宝哥儿,看他动了动,便伸手轻轻拍拍他,一般低声问陈颐安:“先前你直对我摆手,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陈颐安笑道:“你想些什么还不好猜么,看你突然就一脸色变,自然是想到的极忌讳的东西,小苏虽说是信得过的,与他无关的还是不说的好。”

郑明珠点头:“我先前听他说淑妃娘娘宫里设小厨房,虽然是平常的事,可出动了沈大统领,就有点不寻常了。”

沈容中大统领是圣上第一心腹爱臣,刚毅冷峻,圣上对他用言听计从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一次由他亲自安排淑妃宫中事宜,显然是出过了什么事。

念及淑妃有了身孕快要临盆,多半就是谋害龙子的事了。

陈颐安问淑妃娘娘宫里有没有换过宫人,大约也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郑明珠听了南安侯夫人轶事,又是南安侯夫人总进宫,并留宿宫中,外命妇留宿宫中是十分不寻常的事,这两件不寻常的事一对照,郑明珠突然就有了个大不敬的十分忌讳的想法,当即色变。

郑明珠轻声说:“南安侯夫人也是倾国之貌,圣上…”

当日圣上已经训斥过静妃,命她不要再与家人来往,可如今南安侯夫人竟常常留宿宫中,自然有点缘故,念及南安侯卫夫人的心狠手辣,淑妃宫中由大统领亲自安排保护,郑明珠觉得,虽然只是猜想,但未必荒唐。

陈颐安并不动容,显然他想的比郑明珠更深一层,贵妃虽说仍是容貌的盛年,但年已三十许人,她自是深知自己的一切是基于什么之上,如何甘于今后色衰爱弛的结局,南安侯卫夫人是其幼妹,才二十不到,既有倾国之貌,又正是一朵鲜花刚刚盈盈开放的时候,既有成熟的韵味,又有年轻的鲜嫩,看其在南安侯府的作为,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陈颐安才道:“凡事涉及天子,就不可妄自揣测,你若是遇到她,心中留意便可。”

窥探天子可不是小罪名,郑明珠忙点头应是,又笑着解释:“苏太医在的时候,我倒是不是想说这个,虽说已经想到了,但我自然知道,这种揣测岂可随意说出来?也就是在你跟前说一说罢了,那个时候我是想说,这一阵子,卫氏诸女可有恩典?”

陈颐安笑道:“果然聪明了一点,也问的很在点子上,卫氏诸女并无恩典,静妃的兄弟,卫夫人的同胞兄长却是赏了一个游骑将军的官职。”

越发像了。

不过这个实在也只是猜测,郑明珠便把这个放在一边,不再说了,只是把家里几件琐事,她觉得陈颐安应该知道的回给他知道,如今已经进入七月,外书房陆续收到了各地缴来的租子、利润和红利,陈颐安外书房的收入十分惊人,今年又添了唐家的红利,六月中就缴来了约十万两白银,郑明珠都吓一跳,唐家以前全年也就不过这样的盈利罢了。

今年这半年的一半就有这样多了?

陈颐安道:“唐家小姐颇为能干,绸缎那件事做的很好,如今蜀锦声势差了许多,所以我把部分盐引交给她运作了,现在看来,也是不错的。”

怪不得,郑明珠释然,盐务一向是最来银子的买卖,唐家的利润自然就上去了,看来唐家上了太子的战船,确是获益良多。

唐家蒸蒸日上,是郑明珠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陈颐安便道:“说到这里了,我正好跟你说一声儿,唐家如今做的大了,进益多,和以往那般单打独斗的家族样儿就行不通了。我预备安排一个组,参与进唐家的事务中去,班底在户部里头挑,你在外书房替我挑几个人来管这个组,尤其是要有两个会做事的丫鬟,杨家是小姐当家,有女人来往方便些。”

郑明珠心中一跳,这是要扶持唐家做皇商的第一步了,她忙笑道:“大约什么时候呢?大爷说个日子,我好安排。”

陈颐安想了想:“八月吧,正好预备今年底的内库司招标。”

郑明珠便说:“墨烟我还舍不得放出去,玲珑这丫鬟你可记得?当初我就见她好,难得的是虽是丫鬟,却有格局,她与忍冬成了亲,不如叫他们两口子来办这件事,再在外书房挑两个伶俐的小子,大爷说可好?”

陈颐安道:“很妥当,就这么办吧。”

郑明珠原是预备留着玲珑做自己院子的管事媳妇的,不过在她心中,唐家自然优先,加上身为外书房大头目的忍冬,那又是陈颐安一手使出来的人,这样的安排,于公于私都十分的妥帖。

郑明珠又笑道:“赶在唐家妹妹成亲前办了这事儿,倒也算是份厚礼了。”

能成为皇商那就是有了官身,摆脱卑贱的商人身份,有朝廷支持,是无数商家的梦想,唐菱月自然欢喜。

就是父亲…九泉之下也会欢喜的吧。

郑明珠觉得眼中有一点发酸,忙眨眨眼掩饰过去了。

陈颐安道:“日子订在哪一天?”

郑明珠道:“还没订呢,四月才放的小定,后头母亲与姨母都回了南京,也没空操持这事儿,我瞧着,说不得要到十月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相干,唐家和卫家早走动起来,唐菱月更是与卫江俊连江浙都一起去过了,考察那边的织坊,采购进货,一个多月才回来。

对商家来说,女孩子抛头露面实在是平常的很。

唐菱月从江浙回来,就来给郑明珠请安,带了两个大木箱子的东西,绸缎首饰药材干货,连金银器皿,漆具瓷器,什么都有,唐菱月如今越发长高了,似乎比以前更俏丽些,神色从容,言谈间别有一股自信之感。

唐菱月说,过继给唐白月之父的儿子唐东辉如今正在读书,待过了十五岁便开始学着管理家族生意,等他长大了,能全面接手了,唐菱月就都交给他:“这是大伯父的产业,交给辉弟才是应该的。”

郑明珠很欢喜,也很放心,再无需要牵挂的事了。

这些琐事说到了后来,就该歇下了,陈颐安又想起来,吩咐道:“明日二弟要返回军营了,你去公主府瞧瞧公主去吧。”

“我知道了。”郑明珠应下了。

第二日果然去荣安堂伺候过陈夫人和众位小姐之后,就坐车去了公主府。

陈颐敏听说郑明珠要去公主府,立刻蹬蹬蹬的跑过来:“我也去。”

又转头央求陈夫人:“母亲,我也跟嫂嫂去。”

这种事,陈夫人自是无可无不可,只说了两句不许淘气,要乖乖的听嫂嫂的吩咐,就让她们去了。

公主府并不是新建的,原是前朝万安公主的公主府,如今只是内务府收回来重新修葺过,因才新婚还没过一月,依然大红色彩幔挂着,连树上也挂了许多。

陈颐敏好奇的左右张望,郑明珠一手牵着她的小胖手,配合着她的小短腿慢慢的走,陈颐敏说:“这就是公主府啊,其实和咱们家也差不多嘛,好多树,没有花。”

郑明珠失笑,大概在小朋友心里,要有花才热闹,才像公主。

郑明珠笑道:“不过我听说公主府有很多宫里才有的点心,等会儿你可以吃一点。”

陈颐敏立刻表示很期待。

庄顺公主得了通报,亲自到门口迎郑明珠,郑明珠笑道:“原是来给公主请安的,倒累的公主下阶,怎么敢当。”

庄顺公主忙笑道:“嫂嫂太客气了,以前您是表姐,如今又是嫂嫂,都是一家人,再亲近不过了,可不要这样客气才好。”

又拍拍陈颐敏的头:“快给公主请安。”

陈颐敏只在成亲当日见过庄顺公主,只觉得疑惑,怎么那个时候的公主和现在的公主长的不一样呢。

因着成亲当日新娘都是化妆化的没人认识,连公主都不例外,是以陈颐敏疑惑半日,才期期艾艾请了个安。

庄顺公主笑着牵起她的手:“先前听说嫂嫂和妹妹要来,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些宫里常用的点心,妹妹正好尝个新,回头也给母亲带些去。”

陈颐敏的圆眼睛刷的就亮了起来。

郑明珠揉揉她的头发,只管放她在一边盘着腿坐着吃果子,自己和庄顺公主说些家常话,郑明珠其实也担心陈颐青这愣头青做出些蠢事来。

此时见庄顺公主容颜恬淡,言语柔和,并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来,总算放心了一点点,听公主说:“自是好的,自己的公主府,身边都是从小儿伺候的嬷嬷丫鬟,驸马也知道尊重,就是驸马身边儿的人也都是我的嬷嬷亲自j□j的,能有什么不好?嫂子这样爱护我,实在叫人动容,我原想着今儿驸马回了军营,我就去给母亲请安呢,偏嫂子先来的,果然是比我周到,今后还要嫂子多扶持才是。”

郑明珠笑道:“公主也说了,如今是一家子了,何用这些客气?公主是新媳妇,头一回当家,难免有些生疏,我过来瞧一瞧,见公主府井井有条,公主又是好的,也就放心了,回头好给母亲回话,别的也罢了,只要公主在咱们家不委屈,也就是咱们家的福气了。也就一条,二叔进了军营,难免比别的差使严些个,回家的日子倒有限些。”

庄顺公主笑道:“这才是正理,越发要严些才有出息,就是我,也是情愿的,横竖一旬就要回来一回呢,也并不要紧。跟嫂子说句心里话,虽说他是驸马,可到底我母亲位分低,我也并不是父皇爱女,空有这个公主名头罢了,对他能有什么助益?无非就是今后若有了儿子,求了父皇,赏一个爵位罢了。倒是他若是在军营里出息了,比什么都强呢。”

郑明珠深以为然,见庄顺公主这样明白,眼光深远,自己的地位身份摆的极正,实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说话就越发轻松起来。

庄顺公主对郑明珠态度谦逊,对陈颐敏又随和,亲自牵了陈颐敏的手带她去厨房挑点心,看点心模子之类,还对郑明珠笑道:“嫂嫂坐着吧,厨房里那地方,可别弄脏了嫂嫂这件丰云纱的衫儿,怪可惜的。”

片刻后陈颐敏跑回来,兴奋的脸红扑扑的,身后丫鬟捧了好几个点心盒子不说,还有好些模子器具,扑到郑明珠身上:“嫂嫂,都是公主给我的,咱们回家做新点心吃。”

庄顺公主用羡慕的语气说:“我还第一回见到姑嫂感情这样好的,有这样好的嫂嫂,还真是我的福气。”

郑明珠猛然便觉得,这庄顺公主其实也只有十六岁呀,在宫中那种压抑的地方,不受宠的母亲,不受宠的公主,跋扈厉害的贵妃,举目全是满身心眼的人,或许她这羡慕是真的,羡慕无忧无虑,有好吃的就满心欢喜的,能长的胖乎乎的陈颐敏。

207濯濯如春月柳

在公主府呆了一个多时辰,最欢喜的是陈颐敏,回府的一路上,陈颐敏都在扳着胖胖的手指头算她今天的收获,多少没见过的点心,什么样的点心模子,糖模子,一件件数给郑明珠听,听得郑明珠忍俊不禁,陈颐敏的眼睛亮闪闪:“嫂嫂你没看见,公主可好玩儿了,她后面的园子里头在建一个好大的暖房,她说今后要种好多东西,葡萄架子也搭起来了,旁边就是草莓,旁边的石壁底下全部是种的小莓果,藤蔓的,爬得可快了,她跟我说,明年熟了就叫我来摘!园子中间的花圃也平出来了,公主说她会做花露,我说我有很好的玫瑰花种子,可以送给她种,今后分我一点花做玫瑰饼就行了,她说如果能给她找到别的好种子,还可以送我玫瑰花露!”

听小胖丫头认真的盘算她的划算的买卖,郑明珠几乎可以想象公主蹲在陈颐敏跟前,严肃认真的和她做着交易,不由的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或许这就是公主想要的生活,自己的公主府,每天在一个花团锦簇,满是花香果香的园子里消磨时光,品茶看书,偶尔来一个小小的胖乎乎的客人,在花间果树下大呼小叫,或许过个几年,就是她自己的胖乎乎的小女儿或是小儿子,在她的园子里跑来跑去,偶尔停下来吃一个点心。

这样的生活,其实谁是驸马是最不要紧的,只要婆家懂规矩,够尊重就足够了,是以她现在容颜恬淡,举止温和,淡淡的,对谁也不热络,却也不得罪。

不过这也得是公主啊,换了别的媳妇,光是另府居住就是罪名了。

郑明珠笑道:“公主也是你的嫂嫂,是二嫂,那你今后是不是要喜欢二嫂,不喜欢我了?”

陈颐敏断然否认:“不!我只喜欢嫂嫂,二嫂嘛…等她分给我花露了再说!”

郑明珠忍不住哈哈的笑,这小家伙太有趣了。

进了九月,天气凉爽起来,帝都里的各种应酬就更多了起来,诗会、花会之类都办的花团锦簇,尤其是因着陈夫人还在母孝里,并不怎么走动,许多人家的应酬就要郑明珠去了,自然也就忙起来。

宝哥儿半岁了,勉强能坐得起来了,可到底还小,出去也不能带上,郑明珠简直不想离开他,偏宝哥儿没什么感觉,不管爹爹还是娘亲出门,都只抬头看一看,笑一笑,回家来了,叫他,他就又抬头来看,咧嘴笑一笑招招手,只顾低头玩自己手里的东西。

或是个盒子,或是只玉环,或是只木头雕的大青蛙,宝哥儿手里常常会出现许多奇奇怪怪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是姑母们给的,宝哥儿本就是家里的宝贝,长的又讨喜,又不爱哭只爱笑,几位小姐都喜欢来和他玩,这甘兰院倒成了小姐们聚集之地了。

这一天,又是敦敏郡王四十寿辰,郑明珠须得去拜寿,衣服首饰收拾利落了之后,郑明珠坐到炕边笑道:“宝哥儿,和娘道个别。”

宝哥儿正坐在炕上和陈颐敏玩一套七个布娃娃,也不知哪里来的,都圆滚滚的白身子,黑黑大大的圆耳朵,眼睛超大两个黑圈,此时听他娘叫他,就丢下布娃娃往他娘那边爬过去,抓住她的袖子就往她身上爬,陈颐敏忙抱住他的身子说:“嫂嫂才换了衣服,你不要给她弄皱了,来亲一个。”

宝哥儿果然啵的在郑明珠脸上亲了一口,宝哥儿学的很快,现在已经很会亲人而且不会弄的人一脸口水了。

郑明珠也笑着在宝哥儿脸上亲一口,回头又亲一下陈颐敏,笑道:“你们在家里玩,我出去了。”

两个小胖墩一模一样的挥挥手。

敦敏郡王世子妃与郑明珠也是熟识的,她与林氏是手帕交,闺中就是密友,此时见了郑明珠也是很亲近,笑道:“表妹来的倒早,你嫂子也来了,正在后头黄桃园子里坐着,那边开了几盆墨菊,养了四五年才开的。”

郑明珠笑道:“我先去给舅舅拜寿,给舅妈请安吧。”

敦敏郡王是先皇的亲弟弟的嫡子,算起来也是圣上亲近的堂兄弟了,袭了郡王爵,郑明珠也都称舅舅。

世子妃便吩咐人陪了郑明珠进去,待行了理,就送去黄桃园。

敦敏郡王府这一日自是热闹非凡,在去黄桃园的路上,郑明珠和四五个大群丫鬟簇拥着的夫人奶奶们撞了个对脸,当先那位夫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容貌绝色,水盈盈的大眼睛,嫣红的樱桃小嘴,肌肤欺霜赛雪,穿的极为华丽,大红的撒金缎通袖,杏黄色缠枝花裙子,发间一只薄如蝉翼的白玉蝴蝶,嵌的两颗红宝石都有拇指大小。

郑明珠觉得乍一看有点眼熟,却又的确不认识,对方里头只有一位夫人郑明珠知道是谁,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也没有什么介绍的情分,郑明珠便只笑了笑,点了点头,便接着往前走。

身后微风送来断断续续的片言只字:“…陈家的…县主…”

“…听说…”

到底听说了什么,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郑明珠看了青果一眼,青果心领神会,凑上来轻声说:“南安侯夫人。”

哎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怪道看着觉得有点眼熟,是和静妃的模样儿有些像,只不过静妃气质温婉,美如春花,这一位南安侯夫人却是青春娇艳,美如秋日。

她们家倒真的是静妃一脉出美人呢。

郑明珠便跟青果说:“你想个法子跟着听听这位南安侯夫人说什么呢。”

青果应了,郑明珠见她毫不犹豫朝着一条小路走去,三两步就不见了踪影,不由感慨,这陈颐安使出来的人真是一套一套的本事,这青果在哪一家似乎都有相熟的下人,都能听到外人听不到的消息,打探到稀奇古怪的八卦,瞧,连路都很熟悉。

郑明珠自己往黄桃园走去,林氏正与人说话,见了她就笑着过来,手里还牵着琪哥儿。

琪哥儿长的秀气,乖巧的叫了一声:“姑母好。”就探头去看郑明珠的身后,失望的说:“弟弟呢,弟弟怎么没来?”

因郑家如今还只有琪哥儿这一个小孩子,他最小,所以特别稀罕宝哥儿,一口一个弟弟,围着宝哥儿又是抱又是摸,因宝哥儿脾气好,琪哥儿没轻没重他也不会哭,最多咬他一口,因还没什么牙,反正也不疼。

是以琪哥儿特别喜欢宝哥儿。

郑明珠笑道:“宝哥儿还小,不能总出来,你明儿去我们家看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