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嘿嘿。见到空空一灰溜的跑了,我吸了吸鼻子,抱着丫丫看着外面发愣。

一晃终于过了三个月,我都快滋生出霉菌来了,这日解禁,我便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家,搬个小凳子出来等任务君。

果不其然,天才刚亮,朝阳初升,便见任务君的铁板脸出现了。我忙朝他招手:“任务君。”

“重生君。”

我跑到他旁边,笑道:“有任务是吧。”

“是。”

我的十分热情丝毫没有吓到他,也不见他有意外之色,任何一个被停薪留职三个月的人,见了他,都该是这种反应吧。

任务君拿了册子和玉牌给我,说道:“像往常那样即可。”末了又说道,“记得这次千万不可做出逾越神职的事。”

我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笑道:“明白。”

等他离去,我便翻看手上的册子,将上面的资料默记住。听到隔壁有开门声,我下意识往旁边看去。正与他的双眼对上,我犹豫了片刻,没有出声,唤来浮云,便往通天路口去了。

美男无限好,可是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美男嘛。我如此安慰着自己,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哟,重生,这么巧啊,我们的任务又凑一块了。”

我苦逼着脸回过头,看着江湖那张俏脸:“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还没酝酿好情绪的时候突袭我?”

江湖眯了眯眼:“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要我开导开导你不?”还未等我说话,他眼已是一亮,将我怀中的丫丫抱了过去,左右细看,正色道,“重生,够肥了,可以吃了。”

“嘎嘎!”

我一把夺了过来,哼道:“不许打我家丫丫的主意。”我用眼刀剜着他,给丫丫设了气墙,问道,“任务君给我的册子越来越薄,上次至少还有个职业什么的,这次竟然就只有名字和年龄,多年前跳崖后隐居崖底,真是坑神啊。”

江湖朗声笑了笑,把我硬生生的挤了过去,在浮云上占了一个位,才说道:“你要去重生的,是柳半夏吧。”

我意外道:“就算你是掌管整个江湖框架,可人有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是她?”

“简单嘛,因为她是这个武林中,近十年来唯一一个受尽苦难之后跳崖的人。”江湖补充道,“跳崖不死定律,你懂的。”

…果然是坑神。我耸耸肩,问道:“受尽苦难?柳半夏的事,跟我说说吧。”

江湖清了清嗓子说道:“被好友抢了男人,还被好友杀了双亲,灭了族人。最后被好友逼的跳崖自尽。”

我叹息一声,摇头:“防狼防盗防好友啊。”

江湖笑了笑:“或许。只是我跟你说的,只是柳半夏脑中的江湖。”

我疑惑道:“难道真相并非这样?”

“重生啊,自己慢慢去探究,不是更好吗?不要什么事都问的这么清楚嘛。”

我抿了抿嘴,又看着他说道:“江湖,这次任务结束后…借我些钱吧。”

江湖大骇:“你又想去赌啦?听闻你都三个月没有涉足翠竹林了,要忍住啊。”

“我只是想搬家,钱都被瘟神君拿走了。”

“好好的怎么要搬家 ?”

我想了想,闷声道:“被邻居欺负啊,我已经相中地方了,又便宜又山清水秀。就这么说定啦,我会很快还你的。”

江湖微微皱眉,片刻恍然道:“一定是你去欺负勾魂,结果屡次不得手,所以才决定搬家。”

我扶额,这是什么逻辑,本神君是那种随便欺负人的神吗!

“你可别真的搬啊,别忘了你们可是神界的黑白无常,散了多不好玩。”

江湖如此说道。

我默了半晌,黑白无常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袍,连那镶边,都是素白的花。我正色道:“我以后决定穿粉红色的衣服。”

“噗…”

“你这是什么反应!”

“重生,你死心吧,那种少女系的颜色不适合你,你得承认你已经过了小姑娘的年纪了。”

我脸上一抽,然后脚也一抽,把他从浮云之上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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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佳人重生三

虽说江湖和我都是在同一个时代做任务,但是他去的地方和我去的地方并不相同,到了人界,便分开了。

浮云慢吞吞的领着路,穿过溪流,跃过高山,带的路越来越崎岖,山上瘴气萦绕,呛的我直咳。我忍不住捏了捏它:“喂,浮云你带错路了吧。”

“没有。你也听江湖说了,柳半夏跳崖了,自然是在鸟不生蛋的崖底嘛。”

我本来想拍它一掌,又顿下了。当初做任务总是迷路,勾魂就把浮云送给了我,后来分了,他没收回去,我也没还。虽然说是他送的,但是我跟浮云相处了近千年,如果现在还给他,好像一点情义也没有。

我伏在浮云身上,问道:“浮云,我和勾魂之间,你会选择谁?”

浮云顿了片刻,打了个哈欠:“我是你们两个人的。”

咦,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大有像人界父母离异时问孩童的话,我嘴角一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神物,无赖的程度不相伯仲。

浮云驮着我飘了半日,终于是到了那崖底。

我站在崖底之下,抬头往上看去,那错综繁杂的枝叶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尽头。有种在暗夜里,看着满天繁星的坠落感。这么深的崖底,又是被好友逼的跳崖,恐怕身未摔碎,心也碎了吧。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条小路,从树林穿过,眼前便见一条浅河,河流对岸,是一间窄小简陋的木屋。

简陋的让人觉得心疼。

一个女子在最美的年华住在这种地方,着实让我心中不快。

以往人间的瘴气对我并没有影响,但是现在却觉心口烦闷,也不知是太久没来人间,还是因为疏于修炼。

此时黄昏散去,夜幕将至,昏黑之中,只见一个粗布衣裳的女子远远走来,蹲在澄清的河岸,将怀中的果子一一洗净,水还未沥干,便吃了起来。

她吃的极慢,而且极认真,似乎那并不是吃的,而是什么神圣之物。

我细细看着她的脸,姣好而宁静,或许是因为不常食肉的缘故,脸颊微瘦而有苍白病色,双目虽不是潋滟生辉,却也清澈明亮,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衣裳虽因洗的过多而显出褪色的褶皱,但却很干净。

这便是柳半夏吗,那个被好友逼的躲在崖底度日的人。

我提着裙裾涉水过去,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离的近些,她的眼神也看的更清楚。寂寞,又带着鹰隼般的锋利。我俯身以掌做勺,捞起那在月光下显得银白的水,哗啦落下。

柳半夏没有露出想象中的惊恐,微微惊讶片刻,便蹙眉看着那水飞起,又溅落回河流中。

我慢慢现了身,双手依旧是在那宽大袖叉放着,定定看着她。

柳半夏忽然如脱兔般猛地拔刀跳开,一退便是三丈之远,眼孔中寒光粼粼:“你是谁?”

我笑了笑,说道:“我是神界的重生君,你所祈求的重生意念,神界已经受理。七天后将为你进行时空转换,回到过去。”

柳半夏盯着我的神色,仍未松懈半分,眼睛朝我双脚看来,才露出惊异之色。

我现在踏在水面上,裤脚未湿,虽已入夜,但在这月下仍能看清。她并没有害怕之意,这种反应的确不像是个正常人。大多数想要重生的人,都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因此见了神鬼,反而不会那么惊惧。

柳半夏的手本就削瘦,此时握短刀的力度太大,连那指骨都泛了白,她冷声道:“我不需要重生。”

我挑了挑眉,将本神君召唤出来又否认有这种想法的,她倒是第一个。我笑了笑道:“重生与否,都是你的自由,七日后,你再告诉本神君无妨。”

柳半夏未再答复,便回了那木屋中。

喂,至少要请我进去喝个茶吧。我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发现我的每个任务对象都是朵奇葩啊。

等了片刻,那木屋之中飘出一抹荧光,在我面前化了人形,是个还未完成成形的孩童,一眼看去倒辨别不出是男是女,只觉俊俏。可那眼神,也如大多数人间神物那般,空灵而显冷清。

“神君安。”

我点点头:“你是何物?”

“我本是一块璞玉,后被雕琢成萧,受日月光华,修炼成形,神君可唤我萧儿。”

她说话的语速听起来极舒服,声音又清脆如泉水击石,不愧是玉石化成的神物。我问道:“你是柳半夏的兵器么?”

萧儿应声道:“是,柳家上祖将我雕琢成形,因有标记,因此除了柳家人,旁人无法左右于我。”

她伸手将额上刘海拨开,便见她的眉心处,印了一个柳字,红的似要滴血。

我饶有兴趣道:“那你定然知道柳半夏为何会住在崖底,又发生了何事吧?”

萧儿迟疑片刻,认真问道:“神君是否真能让主人重回过去?任何时候都可以?”

“柳半夏想去何时,都可以。”

萧儿眉目微拢,声音带着叹息:“那她一定是想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为何?”

“因为,她要杀一个人。”

“什么人?”

“有着血海深仇,毁她一世的人。”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柳半夏身上有怨气,连这本是洁净无暇的神物,话语中也带着丝丝戾气,刺的人心中不安。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前额,将仙气渡进她的眉心,那殷红的柳字,颜色慢慢浅淡。

受了净化的萧儿,有些晃神,不知所以的看着我,再开口时,已经没了那股狠戾:“自古武林多奇才,筋骨奇佳者不在少数。十年前的武林,出现了两个女神童。一个是正派为首的柳家柳半夏,一个是邪道为首的墨邪门白千裳。”

“在武林上,有两件神器,柳家玉箫和墨邪门玉笛。就算是本家的人要控制我们,也极不容易,但是她们两人,却在小小年纪便能完全控制我和笛的气息,运用自如。可就是这么两个一正一邪的人,见面了。”

我微微屏气,这个故事听起来会很长,而且以柳半夏现在的情况来看,还会很惨烈。正邪不两立,结局通常都不会太好。

萧儿眨了眨眼,继续说道:“那年主人和白千裳,都是十一岁的娃儿。在柳家,能掌控我的,便是柳家继承人,因此虽然主人年幼,却是早早学习各种家规和武林规矩,长辈礼仪。终于有一天,主人带着我,逃出去玩了。”

“似乎是冥冥注定,她出逃的那日,也正是白千裳私自跑出来玩的时候。在客栈相遇时,白千裳吃了霸王餐,正被那小二责罚,要夺去她玉笛抵饭钱,主人看不过去,可是也没有带钱,便在后头扔了小二一身的饭菜,趁着他不注意,拉着白千裳跑了。”

我默默叹了一气,这种相遇,看似美好,实则是一切不幸的源头吧。

“她们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却如故交般。连我和玉笛,都感叹这两人,定是前世姐妹。过了没多久,白千裳的护卫曲一默追来,白千裳答应他,再玩五日,便回去。可就在这五日里,却发生了改变两人命途的大事。”

我听的心中痒痒,她说话总是卡在最关键的地方,真是恨不得用个传说中的摄魂**把她的记忆偷过来。

“那日三人在闹市见了一大汉欺负民女,便上前教训,两人执萧拿笛,将大汉击倒时,两人才知晓对方的身份。虽在长辈口中听过多次对方的事,也被告诫若见了对方,一定要将其杀死。可两人却没有反目,惺惺相惜,互相约定,等她们继承了各自的门派,一定要交好武林,扶持百年。”

“这个约定本来很好,主人也一直坚信。只是在人多口杂的闹市,两人的行踪很快便暴露了。第五日,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雷鸣电闪,滞留的气氛让人烦闷。主人送白千裳和曲一默到渡口,正欲离别时,柳家家主突然出现了,要杀白千裳,主人以死要挟,家主无奈,只能带她回来。”

“家主回来后,便召集了武林三大家和一众正派,集合人马欲铲除墨邪门。墨邪门也做好抵抗,看似是两家恩怨,实则是武林埋伏已久的正邪相争。那一战很惨烈,墨邪门最终是被灭门了,可正派也付出了沉重代价。”

我急急问道:“那白千裳呢?”

萧儿默了片刻,说道:“有人在废墟中找到了她的尸体。”

我失望一声,想了想又说道:“那尸体并不是她,是别人对不对?”

如果真的是白千裳,那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发生,又怎么会让柳半夏有如此大的仇恨。

萧儿点点头:“的确,那不是白千裳。但是主人不知道,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她,心中郁结,面上不见笑容。”

我越发焦急:“那白千裳什么时候才出现?”

“三年后,只是先出现在主人面前的,不是她。”

“那是谁?”

萧儿看了看我,缓缓道:“曲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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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佳人重生四

曲一默?我搜寻着这个名字,是白千裳的护卫。刚才光顾着听她们两人的故事,倒把这男人给忘了。

此时已快天明,讲了一夜的过往,萧儿也有些疲倦:“月色退去,我的灵气也渐散,到了晚上,我再跟神君说以后的故事吧。”

我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见她一嘶溜的飘回里屋了。喂,我可以渡仙气给你啊,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天刚朦亮,便见柳半夏从屋里提剑走了出来,在这宽广河岸上练剑。

她的剑招非常狠,招招带着疾风,沉稳有力,绝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得了。

我打了个哈欠,去山上寻吃的,等那日晒三杆,回来后,她已将剑放在一旁,吹着手上那通体淡绿的玉箫。曲子柔和美妙,听的人防备之心驱散,心中毫无负担。

“宿宿。”

又是这名字,这世间也只有沐音会这么叫我了。对的,沐音,在三月前,我曾向他许诺任务结束后便去找他,其实那时便是在骗他,他如今,总不会还一直在等吧。

我摇了摇头,即使是又如何,我不是他要寻的宿宿,那鬼域也不是我一个神君可去的地方。

“宿宿。”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音调,将这两个字念的极为动听。

那叫宿宿的女子,实在是个好福气的女子啊。世间有那么多人记着她,却不像我,动了一次情,却被伤的厉害。

脸颊微凉,泪又浸湿了脸。

“重生,重生。”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袭来,我猛地睁开眼,正蜷在一个宽实的怀中,我错愕的直起身,不知何时已在浮云之上,勾魂怀中:“你怎么在这?”

勾魂蹙眉道:“你入了玉箫的迷音中,下次小心些。”

我恼了:“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见他不答,见浮云的脑袋已经缩了进去,我终于知晓为什么每次他都会那么及时的冒出来,我冷笑道,“原来你送我浮云,不过为的是监视我嘛。你总不会是想说,是让它来保护我?”

勾魂瞳孔中已尽是捉狭之意:“是。”

我吼道:“不要再戏弄我了!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这话他对我说过,现在我原封不动的丢回给他。他要是一直这么在旁边,我还怎么去勾搭美男!

勾魂细想片刻,说道:“很多,比如爱赌,爱美男,爱钱,爱吃,爱玩…暂时这么多,你愿意改么?”

我瞪大了眼,这家伙专门挑我死也改不了的说,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他这么毒舌。

勾魂蓦地淡笑,伸手过来拢着我散下的发,说道:“我说过,我会慢慢补偿你,直到你不再觉得难受。然后,我娶你。”

我顿时怔神,感到丫丫在袖口里滚来滚去,我才回过神来,一骨碌收了浮云,边逃进那木屋,边把浮云捏成团封印起来。

外面仙气散去,我长长松了一气,一回头,便见那荧光正飘在前头,吓的我心尖一跳。

“神君,今日让你入了魔,实在抱歉。”萧儿又略微皱眉道,“神君心中可是有什么愁结?若心中如明镜,是不会为我箫声所诱的。”

我微顿,转了话锋说道:“那柳半夏和白千裳的事,你还未说完。”

萧儿点头,看了一眼那已睡下的人儿,才飘到屋外,晒了那皎洁月光一会,才说道:“曲一默出现在柳家门外时,负伤累累,主人将他救活,并留在了柳家,没有向任何人道明他的身份。那年主人十四年华,正是少女情窦初开时,与他处了三年,已到了谈婚论嫁之时。”

“此时主人已经是柳家家主,不顾外头的非议,坚持要嫁给毫无家世的曲一默,而在他们成亲那晚,曲一默不见了,还有柳家世代相传的武功秘籍,也一起消失。”

我听到这,想去猜测些什么话,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