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披着衣服,被吵醒的千金揉着双眼打开房门,一脸困顿的问道。这几天,也不知道了,总是很难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弄的她的语气都很冲了。

“王家出事了,你先穿上衣服,”周梓木见她只披了一件外套,这半夜三更的,天气很冷,若是病倒了,那就是忙中添乱了,就赶紧的叮嘱了一句,“我去叫娘起来,”

看着周梓木的背影,千金迷迷糊糊的呢喃着:“王家出事?王家出什么事了?”脑子顿然清醒,她跑出来房门,走到周梓木的身边,担心的问道。

“娘,”周梓木拍着门,没有回答千金的话。

千金见周梓木的表情很是沉重,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就转身进屋去换了衣服,不一会儿就跑了出来,这会儿,余氏也草率的穿好了衣服,三个人急急的往后面的王家跑去。

原本家里没有重盖的时候,只要王家站在自家院子大喊一声,千金家是能听到的。可如今,院子往高了盖,不要说王家,就是站在她家院子外,都听不清楚外面说的话,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王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就说嘛,这些挨千刀的胡说八道,迟早要出事的,”拢紧了草率穿好的衣服,在半夜的阴冷中,余氏有些瑟瑟发抖,毕竟上了年纪,但语气里的气急败坏还是存在的。

“娘,是人家说玉兰什么了吗?”千金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满,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就跟紧在她身边,疑惑的问道。

“唉,作孽啊!”余氏并没有说出什么事了,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往王家而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王家已经如同白昼似的,被一把把的火把给点的灯火通明,里面的气氛极其的诡异,只有顺婶的低呼声,没有旁的半点声音。那种压抑的悲壮气氛,让千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觉得自己害怕面对这样的气氛,心里也极其的不安。

“千金,”顺婶一看到她,就满脸焦急的说:“你快来喊着玉兰,她就跟没了魂似的,呆呆傻傻的,谁叫她都不理,”

“顺婶,到底怎么回事?”出来顺婶外,这会儿就她跟娘是女的,其余的都是男子,这跟以往出事的时候完全不同。当初她家闹事的时候,半夜三更,人家都围聚着看热闹,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玉兰她爹…没了,”顺婶伸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

“怎么会没有的?”千金急切的问道,总觉得王得海不会得疾病突然死的,他身体那么好,性子又和顺,怎么会死呢?

在千金的记忆中,真正难以接受的是周老头的死,再来就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生生的觉得疼。

王得海是王家的支柱啊,若是没有了他,王婆婆跟玉兰该怎么办?

“喝药死的,”顺婶一脸悲壮的道:“他在这里坐了大半个晚上,一时想不开,就喝了打虫害的药,口吐白沫而死…,”

千金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是什么逼的这个老好人要走上这样的绝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老娘要养,有一个待嫁的闺女等着他努力赚银子吗?

王得海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玉兰跪在王得海的面前,双眼里一点焦距都没有,傻傻的跟失了魂似的,没有一点生气。这是伤心过度的表情,千金知道,玉兰,恐怕很难好了。

她背负了克母的名声,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这辈子的伤口,还能痊愈吗?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反倒更好。

·

很不愿意写这一章,但之前都设置好了,只能颤抖写了,亲们看了下一章,别骂我啊,会哭的。

第219章 流言的杀伤力

“王婆婆呢?”没有出声安抚玉兰,千金抬头张望着,见没有王婆婆的身影,有些疑惑的问道。

“躺在屋里呢,”余氏指指旁边一间幽暗的小门,唏嘘道:“若不是你顺叔半夜要去镇上,也没有人会听到王婆婆的惨叫,就更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因为卤味的生意,家里的日子越发的好了,他们做的就更用心,尽力了。每天都是凌晨去提的货,这样新鲜味道又好,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人家老板有事,所以周顺得提早去,在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王婆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们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赶到了这里,就看到了王婆婆晕倒在地上,玉兰跪在地上,王得海口吐白沫,早已经去了。他们夫妇两个吓的连手都颤抖了,赶紧去找人。原本,千金家没有男人,是不用找她的,但陈氏想起玉兰跟千金交好,才想起让她过来玉兰——如今的她,已经成了活死人了。

“王婆婆,”千金轻声喊着,跨步走了进去,见王婆婆躺在床上,满脸泪水,人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整个头发都白了,看上去就像…像是…千金都不敢往下想了,因为那是一副老态龙钟,临死时的平和。

机械般的扭转头,王婆婆的双眼满是红肿,眼神也无光,当她的双眼落在千金身上的时候,猛的一亮,就好像千金是救世主似的,那亮光刺痛了千金的心。

“王婆婆,你怎么样了?”千金有种想嚎啕大哭的感觉,可此刻的情景,容不得她这么的发泄,只能上前握住苍凉的大手,哽咽的问道。

“啊!”握住王婆婆的小手被反握住,那力气捏疼了千金的手,让她忍不住的痛呼了一声,然后抬头望着王婆婆,不明白她的意思。

“照顾好玉兰,”王婆婆跟回光返照似的,整张脸都亮了,满是炽热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千金,双手也用力的握着千金的手,咬牙哀求道:“求求你,照顾好玉兰…,”

千金一听到这样的话,完全傻住了,总觉得那是王婆婆临终托付。可是…若是自己点头了,王婆婆是否会安然的放手,陪着她的儿子一起走了呢?那玉兰怎么办?玉兰不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孤儿吗?

“王婆婆,你安心养病,我们一起照顾玉兰…,”千金出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的话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说服伤心中的王婆婆。

摇摇头,王婆婆拒绝道:“我知道,我早该走了,是我克死了我儿子…我走了,得海就不会死了…只是,我放心不下玉兰儿,我唯有交给你才放心,千金,婆婆走后,你给口吃的吧,别让她饿死就行。”

那是她王家的根苗,就算是傻的,她也舍不得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了。

“我会照顾她的,不会饿着她的,”最终,千金还是忍受不住,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哽咽的快不成声了。“你放心养病,等病养好了,玉兰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噗…,”王婆婆还想说些什么,但猛的推开了千金,趴在了床边,一口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吓傻了所有人。

“顺子,顺子,快去找于大夫,王婆婆吐血了,”陈氏一见,立刻跳脚往外跑去,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又是一阵忙碌,等于大夫来的这一段时间,千金唯有好好的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亮光——可她发现,从自己答应会照顾玉兰后,王婆婆的眼神已经慢慢开始涣散了,嘴角,却带着解脱的笑容,让人心里忍不住的难过。

于大夫来了,可王婆婆走了,甚至,她都没来得及看玉兰最后一面。根本于大夫诊治后,得到的结论是王婆婆伤心过度,内里出血,已经无药可救。

千金看着嘴角还带着鲜血的王婆婆,心里格外的疼。前几天还看到她跟玉兰来家里,跟娘唠叨着说这个年要过的丰盛一些,要做几身的新衣服穿穿…那时的眼里,散发着对生活的期盼,熠熠生辉,看的她都高兴不已。

可就这几天的功夫,家破人亡,家不成家,让人怎么都无法理解。

于大夫说的只是笼统的,千金大概知道王婆婆是死于什么原因了。她是伤心过度,情绪太激动,让脑中某根血管炸了,引出了脑溢血,才会一下子去世的。

“呜呜…这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余氏原先留在外面照顾着玉兰,听到陈氏说王婆婆去了之后,踉跄的冲进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大声的痛哭着,心里有好多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家老头去世后,他不好外出,都是王婆婆跟玉兰过来陪着自己,宽慰她,让她别胡思乱想…她好不容易能走出阴影,不再伤心了,却没想到王婆婆竟然没有了,而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人家说的屁话,你们怎么就听进去呢?你们这一去,不是让人家高兴嘛?”趴在王婆婆的身上,余氏哭的惨烈,心底里有浓浓的恨意。

当初,老头去世的时候,千金也遭遇了这些,若是千金脸皮薄,恐怕早已经想不开了。

“娘,王婆婆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笑的,她把玉兰托付给我了,让我别饿着她,”千金哭着安抚余氏,怕她一下子受到打击,会受不住。

“我是舍不得啊!”在村里,对她家真正好的,没几家,所以她舍不得。

“木头,”千金看到周梓木进来,扑进他怀里,忍不住的嚎啕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得海哥会想不开?这好好的,都快过年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周老头过世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伤心无助。

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周老头伤到了头部,活不了了。那是人家有些的谋害,周老头躲不过去。可是,得海哥好年轻啊,才三十出头,怎么就没了呢?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没有人告诉她呢。

“别哭了,你哭的王婆婆走的不安心,”周梓木心里也难受,因为王婆婆是除了周顺一家外,唯一没有给自己脸色看,对自己露出慈祥笑容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千金哭的快虚脱了,心里空荡荡的,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尤其是想到王婆婆临死的时候,紧握住自己的手所交代的。

“是流言…,”周梓木想起自己听到的事,忍不住更拥挤了怀里的人——他没有忘记,当初千金是背负着怎么样的流言蜚语活下来的。若是她想不开,这会儿,早已经不在了。想起流言的杀伤力,他觉得后怕。

“流言?”千金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什么流言?怎么会逼死了得海哥?”什么流言会那么伤人,得海哥在做傻事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想玉兰呢。

“咱们先把玉兰带回去,我再好好的跟你说,”这里人多,还要处理王得海跟王婆婆的丧事,他们留在这里,也碍手碍脚的,不如照顾好玉兰。

“好!”千金停止了哭泣,哽咽的打了几个嗝,然后去找还跪在那里的玉兰。

“玉兰,跟姑姑回去,好不好?”看着跪在那里半夜的玉兰,千金心里疼如刀割。

“你别劝了,她谁的话都不听,连她爹的身体被搬走了,她还是傻傻的跪在这里,连半点反应都没有,”陈氏抹泪看着千金说道。

千金一听,立刻伸手握住玉兰冰冷的小手,轻声的劝道:“玉兰,跟千金姑姑走,咱们不要留在这里了,好不好?”

“…,”没有回答,没有表情,更没有反应。

“唉,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毁了,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畜生,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的出啊!?”陈氏想起了事情的源头,忍不住的又骂了几句。

千金没有接陈氏的话,而是试图拉起玉兰的手,却见她真的顺从了自己,慢慢的起来了。只是,因为跪的久了,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但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种跪久了的酸麻,大家都能体会的到,可那种酸麻,她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乖乖的顺着千金往外走,乖巧的让人想大哭。

千金跟陈氏余氏说了,要带玉兰回去,别的事,她帮不上。一路上,唯有千金拽着玉兰的手,她才会乖乖的跟着她走,若是千金把手松开了,她就傻傻的站着,一直维持一个表情…。

“咦?玉兰?”当绢儿起床后,见家里没人,就自己做了饭,喂了满满后,正准备洗衣服,就见千金推开门带着玉兰进来了,就扭头一看,有些惊诧的问道:“小姑,你去哪里了?玉兰,饭吃了没?”

“绢儿,先什么都别说,去把我隔壁那间屋子收拾一下,木头,你去照顾满满,”千金飞快的做了决定,然后拉着玉兰走到灶间,想让她坐到椅子上,却见她松开自己的手,坐在了烧火的地方。

哇啊啊…我自己都写哭了,呜呜,讨厌。

第220章 腌臜的原委

这个地方,是最近几年来,玉兰坐的最多的地方。

只要她家有事,要做饭,要请客,玉兰一来,就霸住了这个位置,不管是严寒还是酷热,她都心甘情愿的坐在这里,而现在,竟然成了她心里的避风港,让千金的眼泪忍不住的又涌了出来。

“小姑,怎么回事?”整理好被子后,绢儿偷偷的问了一下周梓木,才知道玉兰家出事了,而玉兰完全的傻了,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很是揪心。

“先让她吃点东西,让她睡一觉,不然她准得倒下,”千金看着双腿蜷缩,双手抱住膝盖的瘦小人影,眼眶红红的。那种孤单的姿势,很像前世的自己,孤苦无依,哪怕是在失去了神智后,她还是那么的孤单,这种孤独,已经深入骨髓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玉兰,千金等人才松了一口气,都瘫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谁都不想动了。

“小姑,这到底怎么回事?”绢儿想起自己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始末,就猛的坐好,看着千金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木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在跟王婆婆说话的时候,木头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满满坐在周梓木的膝盖上,好奇的张望着自己的娘亲跟小姑婆,眼里满是天真跟快乐,脸上挂着最灿烂的笑容,却没有得到回应,就发出了“噢噢”的不满抗议声…周梓木见状,就抱起了他,然后看着千金跟绢儿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周梓木的解释下,千金跟绢儿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这玉兰长大了,也张开了,标致的小脸蛋在村里也算是顶好的,所以就被很多人盯上了。如今,就数村里的黄有来家,他们仗着有点小银子,就在村里猖狂…开始,是想娶玉兰的,后来见王得海拒绝,就起了恼恨之心,要羞辱玉兰,想纳她为妾。

王得海就一个闺女,自然是不肯,这件事也就这么僵持着。前天傍晚,小黄氏带着几个要好的妇人去了玉兰家,刚好遇到王得海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沾满了血迹的裤子,刚好那位置在敏感的地方,就被小黄氏抓住了把柄,说王得海之所以不愿意让王玉兰出嫁,就是放着他自己要用…。

这话的明面上的意思,就是说王得海跟玉兰**,因为这个时候的玉兰,还没有来潮,所以这件事,在极快的速度内,被传出去了。

昨天早上,余氏出门的时候,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才愤恨不平,而千金跟周梓木昨天因为没有出去,余氏又不好说这些污秽的传言,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

“那血是怎么回事?”千金听了事情的经过后,阴沉着脸问道。

“是玉兰切菜的时候,切中了手,血染在了裤子上…,”就这么一点小事,竟然要了两条人命,这些流言蜚语,真的能伤人于无形中啊。

“得海叔怎么就那么想不开?”绢儿泪流满面的低喃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村里那几个嘴碎的,谁没有被他们说过呢。就这样死了,他就不牵挂玉兰吗?”好好的一家人,就成了玉兰一个,而且还不是好的。

这叫她心痛不已。

“玉兰的爹是个老实忠厚的人,被人这么羞辱,他心里过不去,就喝了毒药,想一死了之,却平白的让那些嘴碎的人高兴了!”千金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发表了最终的感觉。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周梓木握紧了拳头,一脸阴沉的道:“她们这样肆无忌惮的乱说,还会害死别人的!”

这种痛,他比谁都清楚,虽然他没有言语过,但被孤立的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绝望。他可以想象的出,当王得海知道村里流传着那样不堪的蜚语后,心里是怎么一种挣扎——他肯定是觉得自己让王婆婆跟玉兰丢脸了,才想不开自杀的。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死,让王婆婆伤心吐血而亡,让玉兰魂魄无依,难道,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对,这件事,不能就此罢手,”千金的怒气也涌上来了,她想起了什么,对绢儿说:“看住玉兰,她现在应该不会乱走,我跟你姑父去找村长,绝对不能就这样让得海哥跟王婆婆下葬,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过去。”

两条人命,不是旁的,她怎么都接受不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村长肯定会在玉兰家的,所以千金跟周梓木决定再去一趟玉兰家,把所有的事都给弄清楚。

“下葬的日子必须在过年前,不然大家都不用安心的过年了。”有个村里的男人在村长的面前说道,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因为快过年了,谁都不愿意沾惹到这些晦气。可是王婆婆等人住在这里,没有另外的亲人,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尸体腐烂,就只能帮衬着把这件事解决了。

“是啊,这王得海也是,怎么这么想不开,好好的年啊,唉!”有人惋惜,有人看热闹,更多的人是麻木。

生老病死,他们看得太多了,只是麻木的帮着一起收拾…。

“村长,”千金跟周梓木一起过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村长,就出声喊着。

“千金,你怎么过来了?”看到千金过来,村里的心里一个“咯噔”,想着这个场面上千金出现,肯定没有好事。而他,好像也蛮忌讳这个小小年纪就道理一套套的丫头,总觉得有些压力。

“村长,这件事,该怎么办?”千金仰头看着他,一脸的严肃。

村长扶额,头痛了。

“什么怎么办?这王得海是自杀的,他娘是吐血而亡的,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有人听到千金的质问后,不满的抗议道:“周千金,大过年的,你别没事找事!”

千金根本不理会那些人,刚张嘴想说什么,就被周梓木拦住了。“村长,这村里流传的谣言,想必你也听到了,就是这些谣言逼死了王得海,让王婆婆伤心到几点,吐血而亡,玉兰魂不守舍,连意识都没有了,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听到周梓木铿锵有力的声音,千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里,满满的。她知道,周梓木之所以要抢在自己前头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为难,所有的责骂,都由他一个人承担。

“周梓木,这些都是娘们的事,你掺和什么?”

“是啊,就因为娘们的几句话,就自杀的男人,也忒窝囊了!”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嘲弄,心里直觉得晦气。

这村里的女人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传这流言蜚语的,所以想要解决这件事,有些难。

“呵呵,大明哥,我昨天看到你媳妇拿着一包东西给一个高个子男人了,好像那不是你啊!?”千金冷笑一声,走到周梓木的身边,淡淡的说道。

那个叫大明的一听,立刻没有了刚才的事不关己的淡定心态,而是很激动的跳脚呵斥着:“周千金,你别胡说八道,我媳妇昨天一直都在家陪着我,什么时候去外面会男人了?”该死的,什么不好说,非要扯到他媳妇身上,让他怎么都冷静不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我看到了!”千金淡定的反驳着,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大明一听,心里一个咯噔,想着自家的媳妇难道真的去会男人了?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质问自家的媳妇,但千金下面说的话,却让他彻底无语了。

见众人都露出八卦的眼前看着大明,千金冷冷的笑了,丢下一句:“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出过门!”

“你没出过门,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大明身边的男人一听,立刻紧握拳头吼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不说清楚,大明回去质问她媳妇,她媳妇若是觉得委屈,做了什么傻事的话,你怎么负责?”

一听到这样的质问,千金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挑眉看着众人,而其余原本看热闹的人,都突然保持了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瞧,千金无意的一句话,就惹的大明气急败坏的,想回家质问他媳妇,”周梓木见众人都没有了声音,就张开嘴说道:“这流言多大,大家比我更清楚——难道王得海跟他的娘就这样白死了?”

“千金,你想怎么样?”村长见事情闹个没完,就开口问道。

“前天,是谁去玉兰家的,又有谁看到了裤子上的血迹,”她要有人证,才能解决。

“这…,”这么一问,村长又为难了。

“呵,你们的名声,名誉就要紧了,难道玉兰他爹跟他奶奶的命就不值钱了吗?若是村长不解决,我以后天天串在村子里,东家乱说,西家挑拨,可别怪我让你们的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反正只要关系到绿帽子,很多人都会丧失理性的。

“千金,不解决也好,你看大明兄弟,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想要找你拼命了!”周梓木淡淡的提醒着,想着经过今天这一事后,周村的气氛会更微妙的。

村长要问的,就是采用千金的法子,顺藤摸瓜,一定要抓住率先发表意见的人。这一下,村里人心惶惶的,因为他们都说过议论过,没想到现在要被抓起来了,弄的所有的气氛都变了,变得有些压抑。

其实,这件事也没有多难,主要抓住了小黄氏,一切的事情都有论断了。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小黄氏狼狈却倔强的道:“我有什么说错的,若不是王得海做贼心虚,怕什么被人说?”

“那你是承认这件事是你说出去的?”村长一脸凝重的质问道。

“是我怎么样?我亲眼看到的!”小黄氏仰头一脸的正义,“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哼,难怪老是拒绝我家的提亲,原来里面藏着这么个腌臜的事,难怪被我抓住后,羞愧自杀了!”

“你家提亲,人家就非得答应?”千金看不过去了,站出来冷冷质问道:“你家算什么?周村不姓黄,还轮不到你来独大。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货色,竟然要纳妾,你问问大伙,谁家的好女儿会给人当妾的?”

“是啊,我是不肯的,宁愿我家闺女嫁的穷点,好过被人当玩物!”小妾的意义,大家都明白。你又不是什么真豪门,嫁过去难道还能过好日子吗?

“我呸,不就是个不要脸的玩意,什么好人家,我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中她,”黄小马跳了出来,想起自家娘说的话,就忍不住觉得晦气。

“你们母子俩口口声声的骂人家腌臜,晦气,就凭着一条血裤?”周梓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质问道。

“那不错,还什么叫算?”小黄氏嗷嗷叫道。

“咱们也不管算不算了,反正王家出了两条人命,你们说王得海是心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自戕的,那就见官去,让官府里的人请嬷嬷给玉兰验验,到底是人家做了腌臜的事,还是你们求亲不成,怀恨在心,故意糟蹋人家,逼死了王得海!”开口说话的竟然是村长的媳妇卢氏,她不是本村的人,会识字,据说是父亲是个秀才,所以说出的道理比一般人都多。

千金听了她的话后,诧异的望了她一眼,觉得检验会给玉兰带来羞辱,但却是最能解决事情的法子,能让小黄氏跟黄家人闭嘴的好法子。

“去,就去衙门,找有经验的嬷嬷验验,看到底是我们冤枉了你们,还是你们故意毁坏人家的名誉,说出这么畜生不如的话来!”陈氏站了出来,跟着怒斥道。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黄家没人了,是不是?”小黄氏一听,不急反倒越来越凶悍了,挺起胸膛就想跟人家打架似的,表情极其的难堪。

“谁欺负谁了?”余氏看不过去了,走到千金身边望着小黄氏道:“我们打你还是骂你了?就许你说别人,就不许我们要求你去衙门吗?你说王得海跟他闺女做了腌臜的事,你没证据就胡说八道,你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第221章 内伤加外伤

“娘,别跟她多废话了,村长,你说吧,这件事要怎么办?”千金阻止余氏跟小黄氏的胡搅蛮缠,径自看着村长问道。

千金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村长身上,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后郑重的说道:“妇人的嘴碎是自古都存在的,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嬉笑怒骂后,就抛之脑后了。但如今,如王家的事,还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还是报官的好,毕竟那是两条人命。”

“我不要见官,这跟我没关系!”小黄氏一听,立刻紧张的尖叫着——她可是知道周春兰是见了官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所以打死她,她都不要进城见官。

“我娘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带她去衙门?”黄小马一听,立刻炸毛了。他伸手指着千金,双眼里满是怨恨:“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挑拨离间,害我娘的,我要打死你…,”说着,他便冲上来要打千金,但是有周梓木在身边,千金能吃到什么苦头呢。

“砰!”“啊!”一声巨响,一声惨叫,安静了。

千金站在那里一动都没动,冲过来的黄小马被周梓木一手抓住,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就造成了这样的效果——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惊愕的看着周梓木,半天回不过神来。

有功夫的人就是好,好有安全感噢!千金在心里乐呵呵的想着,歪着头望着狼狈摔在地上喊疼的黄小马,阴阴的笑了。

“呵呵…看来,周村,就数你家最大的了!”她承认,自己有挑拨离间的成分在,但黄家的人,却是太嚣张了。“就是不知道,你娘见了官后,你家那么多的银子,能不能让你娘平安无事!”

她知道,收受贿赂是必然存在的,但一进衙门,没有大钱,是办不了事的,所以她拭目以待,看看黄家到底有几斤几两。

“成天炫耀着家里那点破钱,看看这一次,他们还猖狂不猖狂了,”月儿娘挤在人群中,有些泄愤的咕哝着。她对小黄氏的恨意,是从生了月儿就存在的。因为小黄氏仗着自己生了儿子,总是骂她绝户,所以她巴不得小黄氏倒霉呢。

“在咱们周村,她是嘚瑟了,但进了城,随便一户人家,不比她家吃的好,穿的好,她就是自以为是的嘚瑟,”庄马氏撞撞月儿娘,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那就让她嘚瑟呗,但愿遇到了官老爷,她还能那么理直气壮,耍泼耍赖,”没人希望小黄氏好,可见她在村里的人缘有多差了。

最后,不管小黄氏怎么叫嚣怒骂,她还是被村人绑了带进了城,跟着去的还有周顺,周梓木跟千金,还有一些村人,当然少不了玉兰。她是受害者,不带去,怎么能说服官老爷呢。

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千金第一次进城。之前,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里了,所以这一次能去城里,本该高兴的,可看到身边一脸麻木的玉兰,千金的心里好沉重,双手也不自觉的握在一起了。

一进城,千金就让周梓木去找了段梓轩帮忙。这段梓轩在京城本家没什么名堂,但好歹是段家人,一出场,就把那个官老爷压的连惊堂木都拍的抖起来了。最后,小黄氏惨了。

她被打了十板子,而是个嘴巴子,连牙齿都打掉了,连哀嚎都不会了,双唇肿的跟烤香肠似的,看的千金心里很爽。她很想为王得海报仇,但流言这种东西永远都存在的,不可能彻底的扼杀,只能看你的胸襟有多宽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