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白明玉这种糟糕心情略有相同的,则是这会儿难得被兰陵燕放过,但却半夜做了恶梦的宁云欢。

最近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好像兰陵燕不再生她气了,也没有像以前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大爷想要了就直接将她摁倒在榻上,这两天好不容易让她休息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接二连三的遇到讨厌的人,她连着做了两天的恶梦,要不就梦到前世时被宁云城抽耳光,要不就是梦到东方傲世当时整她时的种种,但每次快醒来时梦到的都是她在实验台上,浑身赤身*。

身体大大小小的开着洞。里头插着管子,钻心的疼好像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浑身像是泡进了什么液体里,冷冰冰的。

兰陵燕枪毙对他无用的人时含笑的嘴唇与冰冷的眼神让她一股凉气直从脚底传进心里。他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优雅得如同只会拿红酒,弹钢琴,近距离杀了人时,那血溅得人满身都是。他只斯条慢理拿了帕子擦着沾上的血珠,暴开来的血雾如同烟雨一般,让宁云欢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梦里是在尖叫着,但其实身体只是重重的哆嗦了一下,像是要从山下滴下去,身体失重的感觉。兰陵燕抱着她,本来就十分警醒,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怀里的姑娘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般。虽然没穿睡衣。可细腻如凝脂般的胸前与背后都已经一片湿濡了。

宁云欢口干舌燥的睁开眼。口腔里肿了起来,浑身好像热得难受,脑袋如同有人在拿东西敲一般。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兰陵燕翻身坐了起来,很快按亮了壁灯。凌乱的发丝铺得满枕头都是,漆黑的发丝中那张小脸这会儿通红,一些细碎的头发紧紧贴在她脸颊上,眼皮紧闭着,能看到那柔和的色泽下,细小的青色血管。

刚刚抱着人就有些不对劲儿,兰陵燕将被子替她捂紧了,果断打了电话让兰肆找了医生过来。

宁云欢发烧了。她平时虽然不是什么强壮的体魄,但这些年来身体一直被调养着,这种感冒发烧的情况还是极少,偏偏在这五月份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舒坦时节感冒了。

这次感冒十分严重,不止鼻塞就连头也又昏又疼,半夜宁云欢只知道一会儿冷得直哆嗦,一会儿又热得浑身直冒汗,到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时才觉得好受了些,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她已经没有挂点滴了,但手背上还有一个针孔,这会儿烧退了下去,但人还软软的,有些没有力气。

睁开眼睛时房门就被人打了开来,下人要进来时一定会敲门或是先打个电话通知,这会儿有人直接推门进来,兰陵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透过隔着宽敞房间门口处的玻璃,兰陵燕见她转了头过来,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珠亮得晶人。

她睡得不太老实,这会儿将被子裹成一团抱着,已经快滚到了床边,头发洒了些在床沿,一刹那间就撞进了人心里来。

“醒了?”兰陵燕这会儿推开玻璃门进来,两人住的这间卧室进房间门口除了一大片落地镜与洗手台之外,左边则是厕所与更衣室,一大片透明的玻璃将更衣室与外头的洗手台与内室隔了起来。

除了从床侧一面走过去全是大片落地窗之外,南面也开着两扇窗,屋中光线充足而明亮,驱走了几分病里带来的阴霾,而多了几分宁静。

宁云欢点了点头,看到兰陵燕手中拿着的一个小托盘,上头还冒着热气,肚子顿时就有些‘咕咕’的叫了起来。

这会儿虽说她是在病中,落地窗的窗帘只拉了一层浅黄色的半透明纱起来挽着,可南面的两扇窗为了通风透气,却都开了一小半,阳光洒进屋里来看样子也不早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中午了,她这几些年很注意自己的生活习惯,若是早上不吃,到中午是一定会饿的,之前只是难受不觉得,现在一看到兰陵燕端着的碗,宁云欢一下子就觉得饿得心里发慌。

兰陵燕端着的只是一碗粥而已,看上去清清淡淡的,但里面却大有名堂,不起眼的粥入口之后香味儿扑鼻而来,里面带着淡淡的药材清香味儿,应该是用炖的汤作底,拂去油之后再熬的粥。

这样的粥熬出来看着清淡,可实则味道很是鲜美,再加上用汤底熬粥将本来大米略带些清涩的口感除去了,将大米的清香更几倍的呈了出来,感冒过后没什么胃口的人正好适合喝这样的粥。

应该是熬出来已经放了一会儿,温度不会太烫,也不至于会凉到让人吃了不舒适,恰好的温度让人小小口的吃着,一碗粥下肚宁云欢觉得自己精神都好了几分。

将空碗接过去放在旁边了,兰陵燕抽了张面纸替她擦了擦嘴,这才像是不经意间的发问:“昨晚上做恶梦了?梦到我怎么你了。一直让我不要过去?”

幸亏这会儿饭吃完了,否则宁云欢非得喷出来,她傻愣愣的仰头盯着兰陵燕看,却见他神情清淡。根本从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我…”她是做恶梦,像是回到前世时的种种了,因为上辈子是死在兰陵燕手上的,对于他有一种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恐惧与害怕。但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照理来说宁云欢应该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就是才重生回来时,做恶梦她也不像这一次那么严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喊叫出声,但这会儿在兰陵燕的目光下,她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以前兰陵燕一直觉得宁云欢好像有些方面有事在瞒着自己,但他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所以自己背地里一直在查。但从没有真正问过她。可不论怎么查。他查出来的结果都是宁云欢以前从来都没有古怪的地方。她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姑娘,也没有涉黒,照理来说对于帝都一些小混混都不见得认识的人。很奇怪知道自己姓什么,而且在家中排行为九。

她对于以前素未谋面的顾盈惜有一种本能的敌视与害怕。可真正查下来,姓顾的女人以前从来没有跟她有过节,但奇怪的是,她好像对于宁云城和顾盈惜在一起的事情并不如何意外,对于宁云城态度也从宁云城自英国回来之后就大变,其间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她跟宁云城在顾盈惜出现之前,也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要不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恐怕兰陵燕都要觉得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有些想太多而已!

但从昨晚这姑娘发烧之后,嘴里就一直喊着让他不要过去,在他唤了唐老过来替她把脉看病,又喊了几名医生过来替她检查身体时,她看到自己却喊的是放过她,不要杀她。

兰陵燕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是在这姑娘口中听到她害怕自己到这样的地步,甚至恐惧自己要杀她时,兰陵燕心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宁云欢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他要杀她,兰陵燕有过叛逆的时光,也曾有过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更有过视人命如儿戏,看谁不顺眼就动杀心之时,但唯独对于这姑娘,他从一开始有些疑惑时曾生出过想把不确定因素掐死在摇蓝里之外,真正成为了他的女人之后,他从没有生出过那样的心思。

捧她在手心中,只要是有眼色的人就能看得出来,外人都能明白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可唯独宁云欢却怕他怕到这样的地步。以前的种种疑惑涌上心头来,兰陵燕心里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来,这种想法十分异想天开,但他实在不知除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外,有什么样的方法能讲得通这样的事。

宁云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但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却知道害怕,他在京中并不高调,对于兰陵燕这样的出身来说,高调对他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他回到帝都行程十分隐秘,就是许多达官贵人也不一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可是她知道,她不止是知道自己姓兰而已,她好像还知道许多的事情。

当时第一次见面时兰陵燕还曾因为她懂得害怕自己夸她聪明,可如今宁云欢发烧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便不由得让他回想自己是不是曾绑架过她或曾想过杀了她。

兰陵燕要想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只靠一些小打小闹的把戏永远是来不及的,兰家多的是兄弟姐妹想要干掉他,若是他不能很快的成长,注定只能成为人家的踏脚石而已,而兰家是黒道世家,兰陵燕少年时为了迅速的积累财富,也曾干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戏,那时他身边并没有多少人,每个兰氏子弟在十二岁之前家族会派人尽心教导,十二岁之后则是各凭本事。

少年时代的兰陵燕离开兰家时,身边只有兰父给的一千美金,与一个从小随侍在他身边长大,类似于侍卫一样死忠于他的手下而已。而他第一笔干的买卖,就是人命买卖。

他利用自己黒道出身的身份,用一千美金从一个贩子手中买到了一把手枪,由绑架开始,原先只绑架一些普通二代,为了藏匿行踪,也曾有过杀人灭口的时候,从一开始绑架人时的紧张,到后来杀人时连眼都不会眨的冷淡,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靠绑架后他累积的财富是一笔天价,但其中伤的人杀的人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被绑过的人是哪些除了后来一些顶级富豪或政要他还能记载,年少时绑过的一些普通的人,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杀过的人太多,并不是每一张面孔他都能记得。不像许多人手里见过血之后怕得连觉都睡不着,兰陵燕好像天生就是该活着吃黑暗中这碗饭的,他杀了人之后根本没有心理负担,自然也不可能将每一笔债都记在心头。

一开始时他也曾怀疑过宁云欢是不是自己当年绑过的人之一,这也是一开始他对宁云欢生出兴趣的开始,可他调查过,这姑娘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近乎透明,她并没有被绑架过,宁家虽然有些钱,可在帝都这样贵人富豪一抓一大把的地方,宁家实在是不起眼,他就是不相信自己手下调查出来的结果,也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宁家实在拿不出什么油水来,相较于他绑过最简单的案子都能勒索一亿来看,宁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目标。

排除了她被自己绑架过的猜测之后,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念头就涌上了兰陵燕的心中。要么宁云欢是被他绑过,或者是见过他杀人。而另一个猜测就是她曾经有可能被他绑过,也同样的曾见过他杀人。

前者他所讲的自然是这辈子查出来的宁云欢大大小小的事情,而后者,他猜测的则有可能并不是这辈子。

虽说这种想法感觉上好像比他绑架了宁云欢勒钱钱财更不可思议,但不知为什么,结合一番以前的推想之后,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则是变成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这些事情如同织成的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兰陵燕心中牢牢盖住,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忍得住,可以找到合适的时机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若是他猜想的是真的,假如真的有前一生,这个姑娘有可能没和他在一起,但仍是死在他手中,她的生命仍与自己有关,这种感觉令他浑身血液都有些沸腾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时你很怕我,知道我姓兰,也明白我排行在九。”宁云欢知道他这些普通的基本情况,可是对于兰家好像却并不怎么明白,自然兰陵燕就排除了她有可能以前曾生活在兰家的猜想,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帝都之中有些势力,可是林家没有真正浮出水面时,她并不知道是哪一家。这种情况只有可能发生在对他有粗略的了解,并曾跟他有过短暂的交集才能解释得通,而这短暂的交集有可能是她曾被自己绑架过,也有可能是其它的原因。

宁云欢的牙齿开始‘咯咯’的碰撞了起来,她眼中露出恐惧之色来,刚刚因吃过一碗热粥后而温暖起来的身子随着兰陵燕的话而迅速的凉了下去。

她努力想将身体卷缩起来,把脑袋埋在膝盖间,好像只有这样,没有真正亲眼看到他的脸,这样恐惧就不会将她给淹没一般。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的将手脚都紧紧的束缚起来,恨不能将自己越缩越小,仿佛只有这样兰陵燕才不会发现她,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猜中

一只温热的手在她头顶轻轻抚了抚,感觉到掌下的脑袋连着身体重重的哆嗦了一下之后,才顿了顿,双手只轻轻用力就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她下巴处摩挲了半晌,才带着一股坚定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我是姓兰的人,有些人知道这个,并不奇怪,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知道?”兰陵燕看到她一双惊惶未定的眼睛,湿漉漉的大眼中露出来的惶恐之色衬得这双眼睛黑亮得惊人,兴许是极度的害怕了,她那双眼珠都在发抖,看起来有种可怜兮兮的韵味。她的瞳孔不住缩小,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半点儿血色都没有,粉白中透着几丝凄凉。

她刚刚下巴被抬起的姿势犹如被固定在了那一瞬间,兰陵燕眼神一缩,原本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本能的就要收回来,只是一瞬间他却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手不止没收回来,反倒加了几分力道,定定的望着她:“而且姓顾的女人我也很好奇,你跟她以前从没未相识过,却对她有一种本能的敌视,她和宁云城在一起时你并不吃惊意外,甚至像早就得知这件事情。龙盟的东方龙父子恐怕就连华夏中许多人也不一定知道,而你好像对他们的岛并不陌生,对于东方傲世的性格也不吃惊。”

种种的一切迷底交织成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牢牢将兰陵燕心中的好奇裹了起来。他本来真的不想逼她的,他真的不想要看到她为难的表情,像他这样没心的人。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害怕惶恐时,自己就已经歇了那种想要逼问她的心思。

兰陵燕一直在等着她主动告诉自己,但他耐心忍了两年多,她不止没有要主动告诉自己的意思。反倒更是避他如蛇蝎,若不是昨晚她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让他心头发凉,他真舍不得逼她,但相较于她的不愿意说。自己却更不想看到她害怕躲闪的眼神。

宁云欢安静的听着,没有出声,她身子僵硬的缩着,表情冷静到近乎麻木,那眼睛漆黑得半点儿光彩都没有,要不是她身体好像不能控制一般的在哆嗦着,恐怕兰陵燕都要以为她根本就有没听自己刚刚说的话了。

她不开口说话,兰陵燕有的是办法,他并没有一味的急着多说。逼供这种事儿还是要讲究火候与方法的。要知道这个时候说得多的人一般都是心虚的。刚刚他开口只是为了想要突破宁云欢的心防,他不想这种面对着人时却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好像虚无飘渺般。一切都没掌握在他手心中,面前的这个姑娘如同随时可能会消失一般。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兰陵燕才知道自己与她认识之后那种本能的想要紧捉住她的感觉是什么了,就算是他自信十足,认为宁云欢不可能轻易从他身边逃脱,但他仍是给她身上装了各种各样能找到她的东西,就算是知道她不可能再躲得掉,但心中那种没信心的感觉却依旧存在,到如今时沉不住气终于开口问她了,兰陵燕才知道自己那种想要抓到的东西是什么。

“如果…”两人半晌没有说话,兰陵燕直直的盯着她看,宁云欢本来开始安静着,可后来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好像脸庞的肌肉都有些忍不住颤抖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想低头避开兰陵燕的注视,那种恍如实质一般的目光让她如同被人剖开来之后瘫在了他面前般,但她的下巴被人捏在手里,根本躲不开。

如同前世今生的自己,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同样的落在了这个人手上。

宁云欢眼中泛起一些水意来,她在年少时也曾有过少女的梦想的,可是生活给了她一巴掌。第一世的她还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光就穿越到了这个架空的世界中,她甚至连死亡的痛苦都没有感受到过,对于死亡只有本能的害怕却没有真正经历过的那种恐惧,但这一切兰陵燕给了她,实验室中每天光裸着身体,被人当成小白鼠一般的生活,她曾活了一个多月,每天除了替实验室中新开发出来的药做试验体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折磨。

试药的过程中什么样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上一世生命最后的关头里,带给她的死亡结果不止是有恐惧与害怕,更有屈辱。

虽说始作俑者是顾盈惜那个‘天真单纯’的圣母,可是真正的凶手是兰陵燕。如果说顾盈惜是那个对她怀有不喜感觉的人,那么兰陵燕就是一把刀,泛着寒光让她时常都能从梦中惊醒过来的那把凶刃。

两人相处两年多,虽说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她一直都有种不安感,就是在知道兰陵燕对她怀有某种感情之后,她依旧害怕。看到过这个温文尔雅笑着的男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那种恐惧已经深深埋藏在她心里,平时不显,却一直等待着机会破土而出,如同一颗种子般,要不是昨夜她发烧了,人烧得糊里糊涂的那颗不听话的种子发了芽,其实她应该能忍得住的,她应该能好好的忍耐住的。

活了这么两世,她没有什么逆天的本事,唯独学乖了忍耐而已。

可是现在好端端隐藏着的东西,一旦被人将那层伪装撕了开来,宁云欢却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忍了。上辈子的她活得郁闷死得鳖屈,这辈子重生回来,虽说暂时好像改变了许多,可是宁父宁夫人对宁云城依旧没有防备之心,女主顾盈惜的男人们又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生病再加上兰陵燕此时的逼迫,让宁云欢生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来:

“如果我说,我就是知道呢?”虽然知道兰九不是个善茬,可这会儿心理崩溃之下宁云欢依旧将头仰了起来:

“我就是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知道我讨厌顾盈惜。我就是怕你,你就不是个好人,你杀人不眨眼,你还弄出什么实验室来。”她这会儿越说越是激动。像是上一世的遭遇又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四肢百骸都开始发起凉来,不由抱紧了身体,哆嗦得更加厉害:“我只是想活下去。可你…”

她的愿望从上一世起就没变过,一直以来这一世重生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可是兰陵燕还要逼她,上头有个罩着光环的女主时刻让她紧绷着,这会儿连身都卖了还不得安宁,宁云欢本来就不是多么有心计的人,不过是因为生活将她调教得乖了,撞过头之后才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

“我怎么?”兰陵燕不动声色的问,看她惨白的脸这会儿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是顾忌什么才不说的。而是这会儿极度紧张之下才说不出话来。从宁云欢的话中许多以往不靠谱的猜测好像又笃定了几分,这会儿兰陵燕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脏先是停了一拍。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一些类似于‘活下去’、‘实验室’、‘杀人不眨眼’这样的关键词。

宁云欢恨他的事他知道,他也没有一般人想像中那么脆弱。不管这姑娘是不是怕他,也认为他是不是好人,兰陵燕根本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好人,因此自然将她的指控忽略了过去,反倒问道:“你知道我有实验室。”说完这话,他又大胆推测:“你去过。”

他这话是肯定而不是疑问,宁云欢透过迷蒙的泪眼,气恨的瞪着他,没有出声。兰陵燕开始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实验室宁云欢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进去的人除了研究员,是根本没有出来的一天,这件事十分保密,毕竟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时难免会出现拿活人试药研究的情况发生,这样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世界再大都要有人看他不顺眼。

除了一个兰父隐约知道一些事情之外,这件事就连林敏都不知道的,兰陵燕不知道宁云欢怎么知道这件事,而且她怎么进去的。若她真的进去过,如今她怕自己怕成这个模样,是什么身份进的,自然不容多说。但兰陵燕根本就没有捉她进去过,这一切只能说明自己的推测越来越接近真实。好

这姑娘真的进去过,以什么身份进实验室的,他心中自然一清二楚,也就是说,有可能她是曾死在过自己手中的人。这个念头如一针药剂打进他血管中,让他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鹰隼般的眼神牢牢的锁定了宁云欢的脸,一边不着痕迹的靠近她:“是死在了我实验室中?”

宁云欢的身体如触电般重重的一哆嗦,兰陵燕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猜想是一回事,可真正知道事情的真相时,他心中还是惊喜交加。如果真是不可思议的,她要是死过一次,那么以前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自己都能想通了。

因前世时她是在自己的实验室中,那么她知道自己姓兰,也明白他排行第九,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对于姓顾的女人那种敌视与忌惮,兰陵燕也猜得出来她可能跟姓顾的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知道龙盟,也明白东方龙父子的身份,一切的解释只能说明这些人曾和她有关。

兰九的眼中一片阴沉,虽说知道有可能宁云欢之前是死在他手中,媳妇儿以前和他不是没有关系的,两人之间多少还存在着那样一丝联系这让他很高兴,可是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宁云欢对他的害怕与躲闪,以及防备他自然也跟着明白过来,不知道缘由时总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可在知道原由之后,兰陵燕心中只有满足与对她的怜惜而已。

“乖宝贝。”兰陵燕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嘴唇在她光洁又带了汗珠的额头亲吻,又将她带着泪珠的睫毛含在了眼里,怀中的人还想要挣扎,可兰陵燕的胳膊越收越紧,最后宁云欢索性不挣扎了,幽幽的笑了起来:“我死在实验室中,可我又活了过来,正好是我上大学之前。”

没想到才回来没几天,却又遇到了简直像是命中克星一般的兰陵燕。顾盈惜可能在心中很是羡慕她,但对于这种幸运。宁云欢却实在是笑不起来:“我很怕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要好好的活着,只想不要落得像以前的结局。”她想要改变以前的遗憾。也想要让自己真正的如同平常人一般的过一生,结婚生子这种简单的梦想在第一世没有成真,第二世则是在她才刚生出渴望时便凋谢,这辈子倒是如愿以偿了。但那个人却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对像。

“你可以好好活着,没有人会再要你的命,可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不行,也不准怕我。”兰陵燕看她虚弱的表情,面如死灰一般,轻飘飘的话让她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崩溃了一般,他不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握住她两只捏成拳头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掌心掰开。十指与她交叉着。将她又重新压回了被子里:“事实上。对于以前没有和你在一起,真是遗憾。”兰陵燕说到这儿,脸上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来。眉头皱着:“但欢欢,我很高兴如果要死。你是死在我的手中。”尤其是在她若是平安活着,要是嫁给别人,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讲,倒不如最后这姑娘死在他手里,让他来得心中舒服。

宁云欢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杀死自己的话他说出来天经地义的,之前不是还在对自己有感情的吗?兰陵燕这样的人果然就是传说中的,爱她就要杀死她?看来之前她放心得实在太早了些,以为自己这辈子和他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但这会儿宁云欢听到他很高兴杀死自己之后,一点都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原本悲伤的情绪因为他的话而迅速烟消云散,她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恨恨的瞪他,眼中如同被雨水吹洗过一般,干净美丽得惊人。兰陵燕看她气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她越来越气,就连眼中的难过都变成了怒气,不由吮了吮她哭过之后嫣红的嘴唇,“你只能是属于我的,如果不属于我,我就宁愿毁去。”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有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就大方放手祝她幸福的宽阔胸怀,从小到大兰陵燕的教育里就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争取,若是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要想得到。宁姑娘已经跟他在一起两年多了,他很遗憾这姑娘还没有发现他的本性,但不论如何,她是逃不开自己,既然上一世的她死在自己手中,就注定了不论怎么样,她永远就该属于自己。

对于这种神奇的轮回之说兰陵燕觉得十分惊奇,但他原本多疑的天性这一次却丝毫都没有怀疑的意思,他相信宁云欢,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若是以前有人这样跟自己说,哪怕表现得再真实,恐怕他不止不会相信,反倒还会将这样的人认为是妖言祸众,直接解剖了。

但对于这姑娘,他一点儿都没有怀疑,这种信任兰陵燕本来以为自己是不会拥有的,就是对于兰父他也是警惕多于信任,可是对于宁云欢他是真的没有防备,若真的有奇妙轮回之说,那么这姑娘就是命中该是自己的,不管哪一世。

被兰九的话气得直哆嗦,宁云欢踢动着腿想要踹他,折腾了几下人没踢着,反倒她将兰九蹭得眼神危险了起来。

一对男女在吵架时如果是在房中,尤其是两人还躺在床时,结果都会只有一个。她还在病中呢,她刚刚还在伤心无比的痛哭,上一世害死了她,这一辈子又将她压得死死翻不了身的兰陵燕完全没有顾忌到她想要独自舔舐伤口的心情,在人家还在失落难过痛恨的时候,又将她给弄哭了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事情鳖久了,一股脑痛快的说出来之后,反倒心里轻松了,原本来势汹汹的高烧,当天就退了。但宁云欢一想到昨天的情景,就懊恼得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重生的事怎么能说,兰九是疯子,她怎么敢说!她昨天没死真是奇迹!

本来兰陵燕给她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但宁云欢不敢在家中呆下去了,她晚上借口病了累了难受了早睡了,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闹着要上学。兰陵燕似笑非笑的看她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看自己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昨天的事其实当时看是他将宁云欢逼得退无可退了,但其实只有他才知道,宁姑娘以前将自己缩在了一个壳里,让人摸得着碰得着,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毫无隔阂的和她亲近。但她现在的壳被自己打碎了,虽说有些残忍,可这样的她却多了一层鲜活,多了一丝生气,和他在一起时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他捉摸不透了。

现在宁云欢虽然使着小性儿,可在兰陵燕看来事情却好办了许多。他有预感,两人这种相处的模式被打破了,等待自己的,说不定是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袋子,手包。”兰陵燕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手机钥匙与钱包都装进了她的包包里。一边又替她捡了几本早就准备好的原文书,宁云欢要上什么课,他比这姑娘还要清楚,这些东西每天都会让人专门提前准备好,他只要检查一遍替她拧上就是了。

情况跟平时一样,但宁云欢心里就是有些焦急尴尬,她不止是有些后悔昨天生病又被他逼问冲动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有自己明明是病号他还不顾自己生病硬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前他的喜欢一定是错觉!

上了车时兰陵燕就将缩在角落里的宁云欢拉过来揽在怀里,从他昨天说了要么得到自己,要么毁了自己之后,宁云欢看他就没有好脸色,挣扎了好一会儿,但力道没他大,依旧被他搂在了怀里。

“乖,中午我来接你,想去哪儿吃饭?”下午宁云欢本来是有课的,但现在天气热了,早上出门倒还好,下午兰陵燕可不希望她还在学校中,更何况这会儿他想将人拴在眼前一刻都不要溜走了,自然就替她作了决定。宁云欢自己本来也没想过要呆在学校,她本来是想要去公司的,但下午被人预约了,她还不能反抗,只能冲兰陵燕怒目而视。

昨天的事情两人像是说通了什么,但又好像其实什么也没有说过,这让她本来豁出去的心现在被他吊在半空,上不着顶下不着地的,慌得厉害。兰陵燕在按了她脑袋在自己胸前之后便示意她闭着眼睛养会儿神,也不出声了。

来到教室时宁云欢脚还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端一般,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教室中一群学生围在一起说笑着什么,宁云欢安静的进了教室,肩上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便一下子朝她背上拍了起来,宁云欢这会儿正想着昨天的事心烦意乱,冷不防被人一拍顿时吓得就哆嗦了一下。

“欢欢。”一道轻柔的女声响了起来,宁云欢吓得心脏乱跳,脸色都有些发白的转头,就看到李盼盼含着笑意站在了她身后,明媚皓齿的样子,十分动人。

“你吓死我了。”宁云欢拍了拍胸口,这才瞪了李盼盼一眼。李盼盼愣了一愣,才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

宁云欢以往冷冷淡淡的,整个人身上没有她这个年纪的浮夸与冲动,她就像是一个看透了世事的人般,不浮燥,冷静得让人心里佩服。从两人被绑架到龙盟时,李盼盼就看得出来,当时的宁云欢不慌不忙的,让人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主心骨般,这还是李盼盼头一回从宁云欢身上看到少女的朝气而不是暮气。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新奇的同时,一边又盯着宁云欢看。宁云欢原本正想着兰陵燕的事儿,被她一吓顿时心脏都跳得厉害,没好气的就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尤其是在她这会儿心里装了事的时候。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闻

李盼盼也不是不会看人眼色的,这会儿见她真有些火大,忙忍了笑给她赔了罪,正想跟她再说几句时,班里的同学已经看到了这两人,冲她们招了招手:“欢欢,盼盼,你们快来看,明玉上报纸了!”

班里几乎好几个同学手中都拿着报纸,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有人已经忍不住先开口暴料:“没想到明玉是那样的人,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他呢。”

听到自己想整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好像就倒霉了的模样,宁云欢压下了心头的事,生出几分兴趣来,凑了过去接过报纸就看了起来。

报纸上娱乐版今天的头条上醒目的用巨大的黑字标题写着:明玉深夜归来,暴打司机!

旁边配了几张白明玉狼狈的照片,后头明显的能看到警察局的字样,白明玉头发散乱,脸庞狼狈,虽说他已经尽力伸手挡住脸了,可是在这些鼻子比狗还灵的记者面前,却根本无处藏身,镁光灯将他脸上的伤痕与阴鸷的神态完全拍了出来,衣裳被撕扯得十分散乱,一个头上用白纱布裹着的中年男人这会儿正伸手指着自己鼻子,估计是照相的角度问题,能看到他两个硕大的鼻孔与咧开嘴说话时露出来的牙齿,光看照片就能看出场面激动的样子。

“我以前还这么喜欢他,当他是我的偶像呢,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一个娇声娇气的同学皱了皱鼻子,冷哼了一声。

报纸上写着白明玉神秘归国,深夜坐出租车出城。结果坐完车之后却没钱付车费,与司机争执之下两人打了起来,司机暴怒中打了报警电话。

下头则是一段采访了司机的小字,大意就是白明玉坐车不给不止。还不知想要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拉拉杂杂扯了一大通。从班上同学的话里宁云欢就能听得出,这下子白明玉可算是倒大霉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自己不爽时看到人家情景也不好的原因,宁云欢一下子觉得心头舒服了许多。白明玉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辈子运气好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居然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高兴之下宁云欢将自己那点儿破事也丢到了脑后,拿着报纸就笑了起来。

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时,旁边一道人影也跟着坐了下来,宁云欢以为是同桌刘真,也没有在意,谁料李盼盼探了头过来:“欢欢,这明玉得罪你了?看他倒霉。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虽说看到坐在旁边的是李盼盼宁云欢有些意外。但两人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宁云欢想了想,也没瞒她:“我开了个娱乐公司你知道吧?”看李盼盼点了头之后。宁云欢又接着道:“这次帮我管理公司的,是我老公本来的一个手下。他邀请了白明玉回国来参加综艺节目,但白明玉的档期跟他排不上,所以这次他们将他给请了回来。”

李盼盼自已出身不低,自然知道宁云欢的老公是谁,李家里疼爱她的长辈这两天在知道她跟宁云欢关系不错之后暗示让她跟宁云欢多来往的,李盼盼自己以前本来是被巴结的那个人,没料到现在也有自己被家人暗示来巴结别人的一天,这让原本还有些纯真的姑娘在经历过绑架以及未婚夫劈腿了闺蜜事件后的李盼盼大受打击。

这会儿心理都有些阴暗了起来,现在她的看法跟以前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以前的她看来好的却变成了坏的,坏的却变成了好的,自从傅媛一事儿之后她对于宁云欢又没有什么恶感,恐怕家中长辈的这一建议她都要生出抵触之心来了。

自从被绑架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在她险些被东方傲世让人轮了时,是宁云欢递了件衣裳给她,让她心中对于宁云欢还是很有好感的,再加上从宁云欢身上她好像又看到了以前长辈们教出来的不同世界,她本来自己就想跟宁云欢成为朋友,因此对这事儿倒没什么反弹,反倒欣然接受了下来。

李盼盼现在本来不太想进学校来,自从出了傅媛的事情之后,她对于人性就不像以前看得那样简单了,但学校里还有一个她想交朋友的宁云欢在,所以这才时不时过来晃一晃,反正她不过来凭李家的地位也能毕业。

今天过来时她就能感觉到宁云欢身上好像隐隐有了些什么变化,这才敢壮着胆子坐过来,才刚与她说了没几句,李盼盼听出宁云欢话中的意思白明玉是被抓回国的,对于那个姓兰的先生底细她也听家中长辈说过一些,好像知道是个不能惹的人,敢做出绑架全民偶像的事儿,也唯有宁云欢的老公才真正做得出来。

班上的同学都当宁云欢喊的老公是男女朋友间昵称而已,估计学校中没几个人知道这两人是真正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李盼盼刚想打趣两句,眼角余光却看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扎着马尾,身材纤细的姑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从被傅媛背叛过之后,李盼盼就最恨人家站在自己身后安静的等待着,一开始的傅媛就是那么干的,可在李盼盼看来她当时的等待就如同一只择机而动的饿狼,等到机会就能抢走她的一切,这会儿她背后的人影也不知站了多久,李盼盼眼神一冷,站起了身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宁云欢听到她的话,也跟着回头看了看,就见到穿着一条浅色牛仔裤,将两条浑圆笔直的大腿绷得极紧,上身一件纯白色t恤,手上拿了黑色针织外套,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撩向右侧胸前,纯真干净得如同不沾烟火的刘真就站在了李盼盼后头,她自已刚刚讲的事儿和李盼盼说说就算了,但别人可不能听见的。白明玉虽然狂傲,可架不住他有一群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粉丝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十五岁以上至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女,其中姑娘又居多。这些人正处于无法无天的年纪,许多人追明星追得走火入魔,就连亲爹娘都能不管的。

若是兰彪绑了白明玉的事儿被传了出去就算是兰陵燕势大,可也是一件麻烦。

“刘真?”宁云欢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干净。看到刘真脸上还有一些淡褐色的印子,不由又别开了头。这姑娘五官长得还不错,眼神也是清纯透明,可惜满脸的印子毁了那份干净纯洁,看起来脸庞有些脆,看得出来她这已经是涂过带了粉质的隔离霜之后的结果,否则这才几天时间,就算脸上痘痘对症下药好得快,但也绝对没这么容易还原成她以前皮肤上好质感的模样。

“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李盼盼这会儿虽然心中已经有些扭曲了。但好在本质还不错。虽说有些火大。但还没有如同许多二代一般盛气凌人的骂出声来,但她就算是没有大声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刘真已经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嘴唇哆嗦了两下:

“李。李小姐,我没有听。”她说完这句,又像是有些难堪一般:“这只是我的位置,我看到你在和欢欢讲话,所以没有过来…”

刘真声音越来越小,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来,周围的同学都冷眼旁观着,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意思,就算是李盼盼仗势欺人,可那也是人家出身好,班上的同学以后都是要进娱乐圈的,在那个圈子里,没有眼色又不知死活的人注定是活不了多久的。

这会儿哪里有人会来替刘真出头,刘真脸色涨得通红之后,眼睛如同受惊一般的眨了眨,垂下的眼皮挡住了眼里的思绪。

李盼盼冷笑了起来,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拿着本杂志,一脸浓妆艳抹,身段婀娜坐在桌子上的程巧媚却冲刘真冷笑了起来:“贱人就是矫情!”

一句话说得刘真额头青筋都跳了两下,李盼盼也跟着笑:“我现在就坐这个位置,以后你坐我以前的位置吧。”刘真本来没有得罪过她,但是以前傅媛就是走这么一副纯真善良的模样,像是小白兔般,受不得惊吓的样子,一看就让李盼盼心里火大无比,看她十分不顺眼。

她话音刚一落,刘真身体便哆嗦了一下,朝宁云欢看了过去,宁云欢打了个哆嗦,她跟谁坐都是一样,不过相较于班上的同学,她确实是跟李盼盼要说得上话一些,若是李盼盼能坐旁边两人搭上几句话也不差,因此没出声。

刘真眼神黯淡了下去,点了点头拧了包包低垂着头就要走,这个模样倒是引起班上一些男同学的怜惜来,她才刚提起脚步,又顿了顿,像是小声般的与宁云欢开口说道:

“欢欢,你小心一些,我脸上之前的东西,听说就是你抽屉里那封信上沾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幸亏我当时打开来看过了,否则要是你碰到了,还得再受伤一次呢。如果是无意就算了,要是人家是有意的,我也想给你提个醒。”

这件事是不是意外宁云欢早就心里有数了,刘真脸上的痘痘怎么来的宁云欢也知道,兰陵燕当日大费周折查了那么一大通,她哪儿有不明白的,但奇怪的是刘真能知道不说,现在还给自己来提醒。

如果真是提醒就算了,可宁云欢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被顾盈惜坑够了,这辈子她对谁都抱着一定的警惕性,刘真的话在她听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她真心的提醒她小心一些,一个则是提醒她,这次刘真因为替她看信的原因,才染了那样的不干净的东西差点儿毁了容,她这是在变相的提醒着自己,她对于自己的帮助和恩德。

不知为什么,宁云欢就总觉得她是第二个意思,因此她本来对刘真印象还算不错的,这会儿倒是有些怀疑了起来,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多谢你的提醒。”便再也没有说其它的话了,刘真顿了顿,抱着自己的针织小外套,也朝李盼盼的位置走了过去。

“你买下傅家要开个娱乐公司。你家那位还真这么大手笔,连白明玉都给你请了过来?”李盼盼等刘真走了,这才有些羡慕道:“对你这么好,我都要嫉妒了。”

宁云欢和她开玩笑。“你要嫉妒可不行,我就是愿意让给你,你也拉不走啊。”她自己说完这话,不止是李盼盼愣住了。就连她自个儿也呆了呆。

李盼盼是因为宁云欢话语中的自信而感到有些伤感,而宁云欢则是想起兰陵燕这两年多洁身自好的情景,心中不由有些酸楚。

以兰陵燕的身份地位,别说在华夏还有个林家做他的后盾,就算是没有,可凭借兰家的势力与钱财,也该有数不清的美女前赴后继了,他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左拥右抱也是常态,像他这样年纪的二世祖。少有几个不好女色的。他倒是好女色。可好像将所有的好色全放到她身上了。她从没要求过兰陵燕要对她守身如玉,甚至一开始只不过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罢了,随时想的都是等到自己安全了便抽身走人。

但也因为他一直没有露出那种愿意放自己离开的神态。宁云欢以前倒觉得她跟兰陵燕之间的相处没什么,一点一滴的小细节被人照顾惯了。开始是极度的害怕没察觉,或者是察觉了也只觉得这是恶魔与生俱来可以让人放松警惕的本能而已,也没想过他除了在公司呆着的时间之外,若是有空闲,几乎都将时间花在她身上了,以前只觉得他没有要去寻花问柳理所当然,可现在跟李盼盼说话时那种他不会出去左拥右抱的笃定,却让宁云欢心脏快速的跳动了起来。

“是啊,有些男人就是那么贱,只要别人勾勾手指,也不管香的臭的便凑上前去了。”李盼盼说到这儿时,恨得咬牙切齿的,显然是想到了傅媛跟秦溢,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我有哪点儿不如傅媛的,那样自已送上门来的女人这么多,他却偏偏要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块儿。”

虽说已经原谅了秦溢,但这会儿说起来时李盼盼依旧是难受。别人的感情问题照理来说不应该插手的,但宁云欢忍不住了,吃惊道:“为什么你就没有想过要离开秦溢?他有哪儿好的,还比不上兰九半根指头。”虽说心里也怕兰陵燕,但宁云欢不得不承认相比起秦溢这种见异民迁的渣男来说,兰九还是要好得多了,至少他洁身自爱,上辈子在自己死之前,哪怕顾盈惜明里暗里对他表白过多少次,想了多少方法想要和他在一起,但这个男神硬是抗着没被顾盈惜拿下,光凭这点,就算宁云欢再怕兰九,兰陵燕也要甩秦凭八百条街了。

对于秦溢和傅媛搅在一块儿的事李盼盼确实觉得十分受刺激,可听到宁云欢的提议,依旧是让她愣了愣:“离开他?”

宁云欢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报纸又翻了翻,发现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事之后就将报纸递还给了之前借自己的同学,冲李盼盼笑:“当然,秦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扔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李盼盼有没有被人非礼过,没人比跟她一起被绑过的宁云欢更清楚的了,之前听兰陵燕说秦家好像以为李盼盼身体脏了,隐隐露出好像她配不起秦溢的意思,尤其是秦溢的母亲朱素素,更是对外放话好儿媳难寻,摆明了不给李盼盼脸面。

朱素素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还有脸去嫌弃别人,这门婚事结成的不是亲,恐怕以后反倒是仇了。做错事的不是李盼盼,就算她在龙盟的岛上时为了救顾盈惜而被人轮了,错的也不是她,而是秦溢这个连自己未婚妻都没办法保护的窝囊货!秦家还好意思来嫌弃她,李盼盼要是真嫁过去,以后恐怕离她延续上一世的结局,落到被秦溢抛弃,李家因她的关系而被秦溢收进囊中,最后送给顾盈惜也不远了。

“我要想一想。”没有像以前一样找许多理由来骗自己,李盼盼慌忙说完这话,便将头转了开去,宁云欢也不想去做那个知心姐姐,有些事不是她拼死拼活的说服就有用的,李盼盼自己想不通,她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这厢白明玉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华夏,之前白明玉的名声有多响亮,现在他出的丑就有多大。可除开一些指责白明玉坐车不给钱并动手打人的之外,白明玉的死忠粉也开始行动了起来,那司机的家中很快被一群粉丝包围着,这些粉丝有组织有纪律的人肉出来了出租车司机的家之后,便都围了上去,许多人开始朝出租车司机家中投掷起垃圾来,原本就已经闹得很凶的事儿因为这些粉丝失去理智的后果,自然是越演越烈。

而这会儿故事的男主角则是整个人阴沉沉的坐在颇带了几分古风的唐家中,因事情闹得十分大,唐家如今几乎在华夏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里。

唐修远也被祖父唐君招了回来,他在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好兄弟之后不由笑了笑,根本就没将这事儿给放在心上,直接就道:

“爸爸,只是一些闹剧而已,只要弄垮几个报社,这事儿总有一天能压得下去,又何必闹得这样大?”唐修远以前在帝都因为祖父唐君的关系,也认识了好些大人物,甚至就连帝都大学校长苏赢这样的大人物他也能说得上几句话,这次白明玉的事情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跟一个司机起了冲突而已,并不严重,因此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反倒是看着整个人好像死气沉沉的兄弟时,倒有些同情起他来。

“你给我闭嘴!”唐君今年六十来岁,穿着一身纯白色棉质用金线绣了圆形福字的唐装,看起来威严又十分严肃的样子。开口的是他唐修远也不敢多说了,只是冲旁边的父亲唐天豪使了个眼色。

“父亲,我看这事儿其中还有些内情,不如问清楚了再说,明玉的性子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最清楚,他不会是坐车不给钱的人。”唐天豪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儿子,看到一旁满身狼狈的白明玉时,不由放软了音调:“明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家里人打声招呼?这次回来,正好在家中将端午节过来了再走吧,你婶婶念你好久了…”

白明玉有些烦燥的推了推头发,但好歹他理智还在,知道这会儿不该是自己发火的时候,因此将心里强忍的不满给忍了下来,扒了扒自己的头发道:

“唐叔,那司机的事儿就算了,可是我还真有一件事。”他说完,将自已被绑回国的事儿跟唐家的人说了一遍,他对于自己在夏威夷渡假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变成他在外工作拍片,唐天豪之前打了好几通电话找霍希,就是希望他们兄弟能在端午节时回国看看,但当时的他嫌厌烦,找了个借口就给推了,本来以为自己等到要回来也该是明年的问题了,没料到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意外,让他不得不回唐家想办法。

一听到白明玉被绑架,唐君等人的脸色不由都严肃了起来:“绑你的人是谁?跟你有恩怨吗?”

白明玉有些不耐烦,他现在还有一桩合同的事儿没解决,唐家的人却啰里啰索的只知道问东问西,他这些年身份水涨船高,哪里还有让他陪笑卖好的时候,就是公司高层看到他反倒要巴结他这棵摇钱树,现在唐家人一追问,白明玉心里一股火气‘腾’的便涌了出来,这就是他最不喜欢回唐家的原因。

小时好像唐家人仗着收养了他跟白明春两人,便对他们管东管西的,说话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什么都要问个清楚明白,他也因为回到唐家就好像能想起自己寄人篱下的时候,因此一直不愿意回到华夏,没料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绑架自己的人他当然不会放过,可当务之急是合同的事,这群人却分不清主次!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乱来

心里冷笑了两声,强行将不满忍了下去,白明玉冷冷的道:“是达官贵人的老板,请我帮个忙,给什么兰宁公司拍个节目,我没空,让他预约着,但他却将我给绑了回来,甚至强迫我签下了一个合同。”

想到自己受的侮辱,人家拿自己的掌心当烟灰缸一般使用,白明玉心里一股怨毒便涌了上来,那本来就烫得皮开肉绽的地方,越得疼得他难以忍受。

唐家人都看出了他心情不好的模样,唐天豪看着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带大的孩子,他自然舍不得白明玉受这样的气,因此愤怒的站起了身来:

“太过份了,也太无法无天了,爸爸…”

“好了。”唐君跟他反应不同,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这个达官贵人的老板,是不是姓兰?”

唐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再加上他自小学中医,性情很是内敛沉稳,又不是那种浮燥好色之人,自然不可能去那种烟花之地,但达官贵人在帝都之中太出名了,那里简直就如同会所名字一般,是达官贵人的*窖极乐地。

“我记得他好像叫兰彪。”既然是姓兰的,白明玉就想起了霍希曾喊过的彪哥,这会儿听到唐老爷子一问,只当他是打探了兰彪底细之后就要替自己出气,因此忍了下心里的不耐,接着道:

“爷爷,这事儿你要帮帮我。”

“明玉,如果这个达官贵人会所的老板确实是姓兰,不管他是叫兰彪。还是叫什么,有可能你惹上的,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唐老爷子脸色严肃了起来,眉头紧皱着:“希望不会是那位。不过公司叫兰宁,兰宁?”唐老爷子越说,越是神情凝重,好像碰到了什么苦恼的事情一般。站起身来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了。

“爸爸,姓兰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兰彪虽然有几分本事,不过也只是一个商人而已…”唐天豪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唐君就瞪了他一眼:“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会说麻烦吗?”

唐修远看到白明玉一脸强忍的样子,又见父亲被骂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打圆场:“爷爷,您要是知道这个人是谁。不如说出来大家想想办法呗。我现在正在帝都大学中暂时任职。这还是苏校长之前亲自来拜托的,这只是一件小事,请他帮帮忙。不过是撤销一个合同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唐修远话音一落。白明玉朝他点了点头的同时,唐老爷子就已经冷笑了起来:

“苏校长?要是背后的人我没猜错,恐怕苏校长见了他也得问声好赔声笑!”

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唐家的人都已经吃惊了起来,原本一直没出声的唐修远的几个叔叔都站起了身来,一副不敢置信之色。

苏赢在华夏代表着什么,在场的唐家人就没有不明白的,唐修远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唐君脸色难看,正想要开口时,他的小儿子已经满脸不快的盯着白明玉就道:“明玉,你怎么惹上这样一个人的?你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唐家带来大难吗?”

唐家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政治世家,靠的就是这种超脱众人之外,又有一手好医术才得各元首看重,白明玉又不是唐家的人,如果以前唐天豪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收养两个孤儿就算了,毕竟唐家也不差他们一口饭吃,但如果白明玉要是给唐家惹来这样一场大祸,却是没有人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