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与傅十一之事——她总还是看不明白。期间两人来过几次,总一前一后,仿佛对方落单自己便吃亏了似的,对她叙述又总语焉不详。

不过,她发现了一件有趣之事。

每日午夜,两人总一前一后地出傅家,在外耽搁两个多时辰后,又一前一后地回来,两人时间相差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而傅十一总是春风满面地出门,又桃粉绯绯地回来,一看便是春心萌动了,或许是会情郎?可那傅三却总是沉沉地出门,又更沉沉地回来,那脸耷拉着,就没好过。

她心下奇怪,可惜元婴神识不过百里,两人所去之所都在百里开外,傅家又需她坐镇,脱不开身,手头无人,只得央着父亲跟去查探了一回。

傅青渊当时是拉着脸回来的,可到底却不过女儿,吐了口:“小十一,那是会情郎。”一张俊俏老脸愣是涨得通红,看来这“会”也不是一般的“会”了。

“三儿,那是去小二的坟前站了一会。这孩子有心了。”说起这个,未免想起多年前旧事,傅青渊也忍不住叹气。

傅灵佩沉默了下来,“就没别的?”

“一东一西,完全不在一处。”

傅青渊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三儿这孩子性子直,不会掩饰,当年她与小二感情又那么好,那事她就没走出来过,如今程熹又出了事,她心里能好过?去祭拜下故人,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小十一,那小子我看了,长得么,虽然比父亲我差了一些,可也一表人才,两人……”他咳了一声,到底没接下去,与女儿讨论这些总觉得羞耻感爆棚。

“明白了。”

傅灵佩起身,负手静静地看着窗外,黑夜沉沉,星稀月蒙:“要起风了。”

傅青渊心下一凛,也负手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母亲还未出关?”

傅灵佩甫一出门,便见到了“门神”父亲,又孤零零地杵在她门外,勾肩缩腿,浑似被抛弃的小可怜,好笑地问道。

“没。”

傅青渊心下懊恼,莫不是被女儿看到了刚才那软骨头的一幕吧?想到岌岌可危的父亲形象,他连忙收了收嗓子,将身板站得挺直挺直的,侧目看自己仍然是一树白杨挺拔无比,顿时满意了,嘴里还不忿道:“你母亲太不像话了,女儿你难得回来,她一闭关就闭关那么久,哪像父亲我……”

他的自我剖白还未说完,便被远处一道柔柔的嗓音截住了:“看来平日里,你便是这么在女儿面前诋毁我的?”

一道翠绿长裙由远极近,身形袅袅娜娜,除了廖兰还有谁。

傅青渊忍不住捏了捏耳朵,心下道不好,回头准是要去跪萝了。兰儿虽性格不似许多女修那般爆烈,但偏爱慢吞吞搓弄人。想到那不用灵力跪在满身刚刺的萝果身上的那酸爽滋味,他便有些气短。

“你……你来啦?”

廖兰哼了一声,都不带搭理的,走过去便揽着女儿的手,原是想揽肩的,可惜傅灵佩这么些年来硬生生比她多了几寸,身高腿长的,她之前吃力着揽了一回,如今便不再尝试了。

傅灵佩笑眯眯地看着父母耍宝,最近几日压抑着的心才好转了些。看母亲容光焕发,便知她此次所得不小,不过到底时间紧,来不及多问,只得一路上聊上了几句。

廖兰也未多说什么,只提到这几日练下来觉得筑基瓶颈有些松动,傅灵佩正要说上两句喜庆的话,耳尖便传来一道志得意满的轻哼声。

她吓了一跳,再看两旁父母毫无所察,才忍不住叹了口气,传音道:“前辈,莫要突然吓人。”

“臭丫头过河拆桥啊。”

傅灵佩撇了撇嘴,看目的地就在眼前,便不再答话,尤妙也不介意,悄悄探出神识,看到依然维持旧貌的青植苑,叹了口气:“想当初,也是我陪着那蠢丫头来这里比试的。”

“莫不是前辈还念着那傅灵飞?”

“蠢笨有蠢笨的好处。”尤妙叹了一声,到底是陪了多年的,可惜烂泥扶不上墙,狠又不够狠,勤快又不够勤快,就算气运再好,也还是过不了你这关……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何人?我观之,你与傅灵飞同为傅家女,资质虽然上佳,但也不算最高,你二人此消彼长,你……究竟是如何抵得过那逆天的气运?”

傅灵佩神秘地笑笑,没有答话。

——她重生之事她连父母都没告诉,又如何会对尤妙说?

她朝四周看了看,“看来能来的都来了。”

青植苑原本是小辈练气期家族小比之用,如今挤挤挨挨地挤满了人。

正中高台已经撤除,重新另外布置了两个出来,一左一右相互并立,正对着青植苑的大门,显然一个是筑基比试台,一个是金丹比试台。

傅灵佩原就不管事的,只袖着手仔细瞥了眼比试台上倒扣着的的防护罩,心道果是花了血本,那金丹台上的防护罩看来能抵得元婴修士一击,虽然是一次性的,却也可见这傅家库房挑挑拣拣也能挑出些好东西,便丢开不问了。

两座比试台之后,另一座高台拔地而起,比之前两座略高一些,虽时间仓促,却雕刻得更为精致,其上并排五座,视野极好,正中一把椅子比两旁略高一些。

那便是今日可以裁定胜负的傅家之人才能坐的了。

廖兰不过是普通族人,并无上五座的资格,与女儿丈夫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平日比较说得来的族人中间,聊起天来。

“父亲,您先上座。”

傅灵佩看着傅青渊踏上高台,才转过身,一步直接落到了正在人群中闲聊的傅十一身边。

“十一,不先介绍介绍?”

她看向了傅十一身边的男修,金丹前期修为,相貌俊俏,长身玉立,看着倒是一表人才。站在一脸娇俏羞涩的十一身边,看起来倒是登对。

男修似是被这艳光晃了晃神,半晌才缓过神来。无视十一的不快,深深一拂,再抬头一双桃花眼便荡漾开来,仿佛在朝傅灵佩放光。

“在下秋渠。”

“五姐姐,秋渠是十一多年好友。”不过傅十一脸上那娇羞模样,明晃晃地告知她,这好友的水分不浅。

傅灵佩无意抢她看中之人,却仍被她这女人的小心机逗得一笑。即便如此,神识仍是细细地扫过眼前男修,虽然在傅家门口之时,她做主让这人进来,却仍是有疑虑的。

可看这人身形虽高,却仍差了那人一寸,再看站姿,笑容,又觉完全不像。便是那目下无尘的性子,与这满肚子花花的模样,也差了不少。可这疑雾重重,她又不能完全放下心,只得将其作为重点监控对象,随意地朝两人点了下头,便凌空一踏,直接在五座的正中落座——那原野是为她准备的。

傅十一疑惑地看着这匆匆来去的五姐,摸不清她想些什么,不由道:“五姐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秋渠笑笑,眼中冒出狂热,若,若他能与之春风一度,真真是死也甘愿。

傅灵佩不知台下秋渠的龌龊思想,只与左侧早先落座的傅青渊点头打了声招呼。另外三座,却是为那沧澜傅家之人准备的,他们衣袍飘飘,徐徐落座,看起来架势端地比傅灵佩这元婴修士还足。

“拜见真君。”一连三声。

即便声音一听就没什么诚意,可这恭敬的姿态作得十足,傅灵佩也不好发作。

“无需客气。”

她似笑非笑,“三位远道而来,皆为了我玄东傅家作想,真是辛苦。”

傅灵奇拱了拱手,目光与之一触即分:“真君过奖了,你我千年前便是一家,何必分彼此。我也盼着玄东傅家早日归入我沧澜一脉。”

傅灵佩不置可否。

这三人代表沧澜而来,本来也有主持比赛的权益,而傅青渊对比试没兴趣,又暂代家主之位,五座位列一席也是应当。

可惜,总有人损人不利己的。

她看着台下静默的人群,心道。这幕后之人,总要揪出来才是。看着站在一隅灰扑扑的傅程熹,傅灵佩暗下决心。

快了,所有的拼图都快出来了,只需要……静待那人跳出来。

“比试开始!”

为避免互相干扰,筑基期与金丹期的比试时间上是错开的。先比试的,自然是筑基期。这在傅家也是属于基数最大的一个群体,剔除骨龄不符,资质太差的一些修士,也不过出了十二对。

其中,就有傅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莫方,这个剧情快要解密,很快会放大丁丁出来啦~大概就三章左右,这边就会全部结束,没法省略,要将所有的收个尾,才能奔向前程,虽然有点枯燥,但姑娘们姑且看看吧~

第261章 258,257.1.1

即便傅十一的表现出乎意料的抢眼,也没多夺去傅灵佩一丝注意力。

在她看来,这筑基期的比试还真是没什么看头,恰如小儿持著,她只略略分了一份注意力,便不再多留意了,而是如常做起每日要做的工作——神识像筛子一样从上到下将傅家一寸一寸地找过来。

还是没什么异动,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傅灵佩并不意外。

筑基期以淘汰制,十二进六,六进三,一场场比试下来,竟然让向来不显的傅十一给占了一个名额,另外两人一个是聪字辈男修,筑基圆满修为,术法老道,明显看着下过苦功夫;另一人是最近出的一个小辈,天资也算不错。

接下来的三决一,便不再是淘汰制了,两两对战,胜出场次最多者为最终胜利者,走到这最后一步,已是谁都不愿输,拼出了火气,剔除掉那明显心狠的聪字辈,最后竟还是傅十一得了这沧澜名额。

至此,已是月上高空,午夜初过。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叶挥洒下来,留下细碎的剪影。青植苑内,静静地盘膝坐满了一圈傅家人。除却高台之上站着的娇俏少女,竟是再无声响。

傅十一的一生,从来没感觉有这般好过。

幼时在浩然居,她头顶上有更出色的傅二傅三傅五,甚至连那外来的傅九也比她厉害,可如今站在高台之上,沐浴着过百族人欣羡的目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那些人差。

……甚至,突然有了丝得意洋洋。

等她,等她去了沧澜界,必然会比傅三还厉害,也或许有一天,也能超越五姐!想到这可期的前景,想到那遍地资源的沧澜界,她激动无比,控制不住地落泪。

“我做到了!”她对自己说。

傅灵佩看着那喜极而泣的小十一,心下不禁起了丝恻隐之意——若她最后才知道,她所努力和拼命的未来,并不存在,只是旁人的一个饵,一场弥天大谎,又该当如何?

她按下不该存在的怜悯,将视线投到右边的金丹比试台。

其实傅家报名的金丹修士并不多,堪堪三个。傅三,傅元茂,最后一个,是傅元霸。傅聪箜傅青艋傅青渊都未曾参加,傅灵佩原以为傅聪箜这等争强好胜之人必然是要参一脚的,却未料这大小姐脾气虽然爆,却难得的清醒。

“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有,那也得先砸死几个抢饼的。”犹记得她当时藐视的眼神。

傅灵佩再一次感觉到了玄妙,她以为通透的傅三要上台打生打死,她以为爱争先的傅聪箜却明智后退。人果真是玄妙的生物,际遇不同,性情便两样了。表现出来的,未必是真,而不表现出来的,也未必是假。

既然报名的只有三人,那淘汰制便不可取了。仍是两两对战,三场取胜出场次最高者。

修真者的精力都非比寻常,即便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可撑得住。何况不过过了一个半天半个黑夜,金丹期的比试在筑基期结束后便直接开始了。

第一步,本是以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可傅三跳出来,将这规则打破了。

“虽修者无先后,可我傅灵茗既是后辈,又曾承前辈之济,灵茗愿先战两场。”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打破了此前的满院寂静。

众所周知,不论任何比赛,第一个出战,都是最不利的。在在战斗之时,所擅术法、所用法宝、灵根功法等等都会后来者熟知,即便留了几手,可到底失了先机。

何况,傅三只是个新晋金丹修士,即便出自归一派那帮修剑,号称同阶无敌,也未必能在两个老牌的金丹修士手中讨得了好。再加之她还想先出战两场,更是不利中的不利。

“诸位以为如何?”傅青渊牵头问起。

傅灵佩不置可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轻敲了几下,只吐了一个字:“可。”

傅灵奇眼神微微动了动,也颔首同意。不过这次傅灵佩却发现,向来在这三人中拿话语权的这位,此次竟然朝一旁一直闷不吭声的男修瞥了一眼。

……莫非,他不过是推出的傀儡?

再看向一旁那人,一身青灰色法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竖起,正襟危坐,一张脸平平无奇,唯独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令人印象深刻,一脸愁苦之像,让人看了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免得心情也被带抑郁了。只一双眼,却出奇的温和,见傅灵佩看来,还颔首微微笑了笑。

傅灵佩心中微动,再一深想,之前的灵感又似鱼儿一样跑走了。

不该是他,她想。

若那人出了小世界,便是要混进她傅家,也不该扮作这般不修边幅之人,连袖口都磨毛皱成一团了,也没见任何异样。洁癖龟毛至此,又如何愿意自己屈就?

可若是他猜到自己想法,反其道而行之呢?

傅灵佩心底起了疑,却到底按捺住了,静待事情发展。

台下已经抽签完毕,第一个上场的,是傅元茂,其次才是傅元霸。

傅三一把阔剑,使得虎虎生威,剑意大开大合,不过……却稍嫌阴郁了些。傅灵佩心道。看来傅二之死终究影响甚大,甚至渗透到了她的剑意里,比之前世的开阔疏朗,显见,是走了另一种路数。

傅元茂木主灵根,一手青木藤绕术使得炉火纯青,术法多以诡谲旁侧而出,与傅二路数相异,打起来虽非火花四溅,却也你来我往,旗鼓相当。不过可以看得出的是,这么多年傅元茂在外游历,对任一木属的法术都了若指掌,即便是基础术法,使得也相当不错,有些甚至在一些细微之处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最终结果,也还是不出众人所料,傅元茂最终以更浑厚的灵力惊险胜出。

胜出时,青藤遍法台,草木清香散开一丝,很快又被凉风吹散,闻不到了。

傅灵佩若有所思,半晌才笑了起来,若有人注意,必能见到一双眼,如夜色魅影,撩人心魂。

这一幕被不远处,沉浸在黑暗里的一双眸收入眼底。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往人群中最亮的女子看去,顶上是清风明月,身下是冷檐硬瓦,却偏让他堂出个万般滋味来。

旁边人嗤了声,突然道:“那人要得逞了,你就不去帮帮你那心上人?”

“不必,她,能处理。”

男音低沉悦耳,灌入耳中,便已让人起了无数涟漪。

傅灵佩似有所感,抬头往不远处看了看,神识过处,一切如常,便又只得回转过来。不由转着指尖玉镯,想着刚刚那一瞬间要被吞没的感觉,还真是奇怪……

尤妙在玉镯里呼呼大睡,丝毫不知。

傅灵佩自是不知她以为如水桶似的傅家大阵已然被人钻了个洞,还另设了小阵在不远处偷窥,仍聚精会神地看着眼下的金丹比试台。

傅三与傅元霸的比试已然进行了大半,接近尾声,果然不出所料,傅三又输了。

得到这一结果在场没有人觉得意外,毕竟傅元霸是老牌金丹修士,晋阶金丹这么多年,修为早就晋圆满,即使这些年来受了打击近乎隐退下来,也不是这一个新晋金丹就能这么简简单单胜过的。何况傅三还是连战两场,灵力与精神并没有杵在最好状态。

最后一场,傅元霸与傅元茂的比试,引起了绝大部分傅家人的注意力。

不论是这两人的身份,还是如猎奇故事那般才有的荒谬过去,都让人起了好奇之意。虽则一个家族注重共同利益,可这等事,不论是谁,也难免有八卦之心。

即便是刚刚解决了一小半体质问题的廖兰,也忍不住更关注这一对的比试。

不论是傅元霸,还是傅元茂,都没有发出任何言语,直接就唤出法宝猛地战在了一块。招招皆是朝要害打,很快,两人身上都各自挂了彩,血渍糊拉的。与之相比,傅三那两场甚至显得温情脉脉了。

刨除那些无用的话语,这两人也没有任何眼神接触,仿佛对面不过是一只臭虫,一块抹布,急欲除之而后快。

原本还津津有味打算观看一场八卦后续的傅家人很快便发不出声了——这两人,战起来,就跟野兽一样!连脸上都青筋爆出,狰狞竟显,仿佛毫无神智!威力大的法术和小神通一个又一个地发出,似乎不把对方杀死在这擂台之上,便不罢休似的。

众人不免呆了呆,不论傅元霸在女色上如何,他在任族长期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毫无私心;而傅元茂更是今次此次比赛的牵头之人,威望不低,可在众人面前两人这般厮杀,委实让人目瞪口呆。

“要不要阻止?”傅青艋上前打了个手势,做出请示。

傅灵佩摇头,台上人看着伤情严重,其实不过是皮肉伤,现在……她要趁机抓那只猫露出来的尾巴。

台上另外几人也都稳坐钓鱼台,八风不动。

傅青艋只得退下,不错眼地看着台上两人。傅元霸果然是更高一筹,可奇怪的是,今日他下盘不稳,有好几次便因为自己原因错过了正中重伤傅元茂的机会。

傅元霸不愿意去深究脑子时不时晃过的狂乱,反正自他的熹儿断了修仙路,他就没好过。看着眼前那恶人,一双大眼充血般突出,猛地吐了口气,迎着送来的青色灵光不退反进,蹂身而上,直重入傅元茂怀中,直听到一阵剧烈的骨裂声,另一只手裹着灵力一把捉住了他,无声地咧了咧嘴。

那嘲笑之意从已经疯狂了的眼里,毫无遮拦地倾泻而出。

傅元茂的理智轰隆一声没有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傅元霸,你老年失祜,就没有想过,上天如此,一切不过是你还债!”

“还我傅家元字辈往上代代人的鲜血,还我傅家凋敝,还我妻离子散!”

“哈哈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不过刚刚开始,”他眼神狂乱,在傅元霸的拳头即将砸来之前:“我傅家,一个个,一个个都逃不了!”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

傅灵佩眸光如刀,森寒之意扑面而来。长指凌空一点,直接便截住了傅元霸几以换命机会换来的一拳。

“接着说。”

第262章 258.258.1.1

月色空濛,树影婆娑,往日里的一副清幽之景,在此时的傅家人眼里,却起了一层腻,被硬生生地逼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何意?

他傅元霸究竟做了何事,连累他傅家元字辈无数人命,为何我傅家人人都逃不了?

可到了此时,傅元茂反倒不吭声了,他略微回了回神,一双铜铃似的大眼股突突地暴着左手虚虚握着直立向前,摆出一个防卫的姿势,另一手挑衅地招了招:“来啊,二弟。”

傅元霸额间的几根筋神经质地挑动,理智瞬间便炸没了。出手如电,黄蒙蒙的沙漫天飞舞,瞬间将整个斗法台都蒙了个透,只听到其内几声砰砰砰的对撞,在外之人全无头绪。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同境界的几个修士,傅灵佩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

黄沙漫舞是傅元霸的成名技,配合起他一套拳术更是勇猛无双,可他却每出烂招,每每在要得手之际,不是滑一跤便是错过一个角度,反倒让傅元茂渐渐占了上风。

不好!

旁人还未反应出来,刚刚还坐得好好的真君便瞬即出现在了斗法台上,手中一柄透明琉璃似的长剑,一剑便荡开了两人。

黄沙哗啦啦地落了地,瞬间又化作了轻烟往面色青白的傅元霸身上一钻,没了踪影。

“为何阻我?!”傅元茂指尖的绿意吞吐不定,他恨恨地看来,似乎连傅灵佩也一起恨上了。

“他该死!”

“我傅家不可同族相残,这一点,即便在斗法台上,也应遵例。”傅灵佩面色不变,接着道:“你二人存拼命之心,已是违例。”

“哈哈哈,同族相残?”傅元茂猛地大笑起来,似是听到什么可笑之事,一张脸红得充血,身上灵气暴动。

“你怎么不问问,这个前任好族长,害了我傅家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