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解释吧。”

一道声音从卧舍里传了过来,一道纤纤身影出现在了小厅尽头。

丁一连忙扯过傅灵佩的袍子遮了遮,直到确保那一双玉足不会被人看见,才抬头不悦道,“你出来做什么?”

那嫌弃之意,就算是隔了两条街,都能辨得清清楚楚。

傅灵佩却愣了愣,“你们住在……一块?”

半晌又反应过来,对着陆篱姝,“你声音,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弟媳。”

作者有话要说:丁一:没错,我就是迷弟!

陆篱姝os:没错,老子穿越了23333

第268章 267.266.1.1

“弟媳?”

傅灵佩有点方。

这称呼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起一个人。

“莫语阑?!”她因太过吃惊,连声音都变了。

陆篱姝俏丽的面上露出了独属于莫语阑的温文尔雅的笑,让傅灵佩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无奈摊手,道:“是的,就是我。”

这姿势若由男子做来,自然是潇洒至极,可由女子嘛,看着便觉得别扭极了。尤妙在傅灵佩耳边咯咯笑,“好玩好玩。”

傅灵佩只当没听到,转向丁一,对上了他肯定的眼神,“是他。”

“怎会……如此。”

傅灵佩也想不明白,不过她都能重生了,这离魂说起来也不稀奇了。

“所以,你在这客云来一掷千金包下的,是莫师兄?”

“是。”

“那我陆师姐呢?”

莫语阑摇摇头,“待我有记忆清醒过来,便在这躯壳里了。”

最近这日子,简直是——一言难尽。

丁一在一旁直笑,“你是不知,这些日子莫师兄被折腾得够呛。”

傅灵佩好奇,“哦,怎么?”修真者已辟了五谷,平日还有涤尘诀可以使,想来并无不便之处。

“为了不穿帮,我们这莫师兄扮起女人来,可是下了苦功夫的。”丁一哧哧笑,可面目俊逸,便是这般没正形的痞子样,依然让人心动。

傅灵佩不觉垂眼,再看一旁莫语阑不自在的模样,想到初见“陆篱姝”之时,那略外八的走姿,和快把腰扭出主旋律的架势,突然——懂了。

“莫师兄,真丈夫也。”

她竖起了拇指,赞道。

莫语阑语塞。想他堂堂一君子剑,玉面公子,偏生来装个小女人,以后消息传去了,面子往哪搁。他猛地捋了把脸,姿势豪迈,将傅灵佩愣是看得一呆。

“师兄,注意着注意着,又露馅了。”丁一指着他闷笑。

莫语阑气结:“我这都是为了谁!”

垂头看了看眼前,一地胡狐毯雪白无暇,莫语阑愣是没忍心下得去脚。再看厅内那两人已是有来有往地聊到了一块,明显已将他忘在了一旁,只得无奈叹了一声,嘀咕着“过河拆桥”“有异性没人性”慢吞吞又回了房。

这回干脆贴心地布下了防护阵隔音罩,确保外面就算是天翻地覆地折腾自己也听不到才罢休。

这番动作,自然瞒过两个元婴修士。

丁一收回笑,直接灵力一挥,将厅内所有东西都收起,拉着傅灵佩直接回了房。

而后不厌其烦地重新铺了回地毯,将其余东西一一摆好,等到这寥落的房间才又重显得奢靡起来,才牵着傅灵佩的手,坐了下来。

傅灵佩觉得着实费解。

“就为了迎我,你便大费周章地铺了一回又一回?”

这——都什么毛病?

“我乐意。”

丁一才不管她如何想,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手,闷着头饮了一口,半晌才道,声音寥落,“你问吧。”

傅灵佩有许多疑惑未解,可看他这模样,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了。

“先从我师姐说起吧,或者说,那日你离去,本是为了寻失踪的莫语阑,为何他,又移魂到了我师姐身上,我师姐如今,人在何处?”

“你可曾听过转运石?”

傅灵佩摇头,“闻所未闻。”

丁一脸上隐隐浮现一层疲惫,

“莫师兄在小剑池失踪的消息传来后,我急急赶回,却发觉在小剑池附近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这裂缝被归一派派人守住了,我唯恐莫师兄不小心被这裂缝吞了进去,当时急着想进,却发觉进不去,便是将修为压制了也无法,便推测出这裂缝只许金丹修士进去。后放心不下,又无计可施,只得在小剑池附近闭关,最后守着出来的,却是附在你陆师姐身上的莫师兄。”

“那我陆师姐呢?”

“莫师兄的记忆并不完全,大约是记得捡了一块石头才会如此。但以种种迹象来推断,这石头,是修真界以前有记载过的转运石。如以转运石来推断,你师姐怕是被同时转入了莫师兄的躯壳里,不过因为他们两人进入的入口不同,想必吐出的地方也是不同。”

“转运石,竟这般神奇?”

“是,记载上说,为修真奇石之一,可惜太过罕见,早已失传了。转运石,不独转灵魂,还转……血脉。”

丁一抹了把脸,“这转运石我曾经与莫师兄提过,想来,他是为了我才……”

“转运石与我有用。”

丁一运转心法,半边的黑色道纹再一次浮现了出来,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你……看见了么?”

他声音有些涩,“我原以为在结婴时可以摆脱宿命,将道纹禁制压住慢慢将其逼出即可,不料陆天行竟如此残忍,对当年尚且一个稚嫩的孩童都能种下噬血藤,如今噬血藤已根植我血脉,与我血脉相连,只要我有意图将这道纹拔出,便会反噬。这道纹所建之基,便在这嗜血藤上。”

“如今这样,便是反噬之力。也唯到那时,我才知道,我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之人。我所有曾经饱含善意的猜测,都是我臆想中才会发生的。”

傅灵佩忍不住拍拍他,却被丁一伸手紧紧扣住,握在了掌中。

他垂着头,斟起桌上之酒,狠狠喝了一口。这酒以千年素心果酿成,味甘醇清冽,饮之无忧。

傅灵佩却看到他眼角一闪而逝的泪光。

心下顿时揪成了一团。

丁一自小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对关爱的渴求,怕是她不能想象之最。曾经自己不过给他过一丁点温暖,他都可以为之豁出性命。那那个曾经在危难中解救他,悉心培养到大的充当了父亲一样角色的师傅呢?当他得知,他敬若神明的师傅,从来都不曾真正将他放在心上,从来都只想要他的命之时,他是如何想的?

天崩地裂也不谓如是。

傅灵佩想起在东守之地时,丁一眼中的一潭死水。那时,他了无生趣,如坠地域。人生艰难,连唯一一个对他好的,都不过是利用,想到这,她眼眶有些湿漉起来,将他轻轻揽过,任他靠着,这也是丁一第一次愿意将这些全部摊开来说清楚。

“即便我知道了真相,也不曾想到,早在那么多年前,师傅他就将这一切都做绝了,对一个孩子,他竟然也下了嗜血藤。只要有嗜血藤一日,我便永远摆脱不了这道纹压制,总有一日,我的所有,都会被他拆皮柝骨地拿了去。”

“我修为增长的越快,嗜血藤就生长的越快,等嗜血藤长成一日,我便只剩一张人皮。”

“即便这样,你还要与我在一块么?”

丁一的眼中闪过片刻的脆弱,快得让傅灵佩以为是错觉。

“所以你将错就错,制造出移情别恋的假象,一方面麻痹你那师尊,一方面希望我怒极而退?”

“你占了我便宜,还想这么轻易脱身,想得未免太美了些。”

傅灵佩睨了他一眼,神变解开,在心爱之人面前,她只想……更美一些。眉眼极艳,却又带着点疏淡平和,比曾经的张扬要收敛,却似更醇厚的酒,让丁一险些醉了。

他也确实醉了。

“我多不甘心啊。”丁一抚过她的眉眼,呢喃的低沉的声线荣绕在耳边,“我怕你来,可又怕你不来。”

他纠结得连莫语阑都看不下去了。

他趁她元婴大典,送她隐纱,将情变之事宣扬得人尽皆知,既希望她放弃,远离这一切;可又暗暗期盼她来,期盼她质问他,期盼她相信他,期盼她……不要放弃他。

“我就是这么个自私鬼。抓住了,就不想放。”

丁一起身,紧紧将她搂住,唇贴着她,气息几乎是喷在她脸上,旖旎又疯狂地:“你此次既然来了,以后便是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放了。”

“嗯。”

傅灵佩踮起脚尖,吻了过去。

她此刻的心揪成一团,又柔成了一滩水。除了吻,再想不到旁的,只想安慰他,那个被他埋在最深最深处,那个孤独而渴望的少年。

丁一唇角无声勾了勾,似乎发生了最美之事,眼睛闭了起来,勾住她递来的好意,温柔嬉戏。他伸出舌尖,沿着她细细的唇角勾勒出柔美的弧度,而后又抬头,吻如细密的雨点,落在她眉间,双眼,鼻翼,最后又回到了樱花瓣柔软的唇瓣。

这回不再是和风细雨,傅灵佩忍不住“啊”了一声,舌尖微微刺痛,被卷着拉入他的唇齿间,粗粝品尝,毫无怜悯。

两人分开之时,傅灵佩的唇浮着一层水光,脸已是浮上了一层粉,让人忍不住便想压入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丁一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一把抱住她,狠狠揉了揉,才道,“又大了些。”

傅灵佩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已经半开的衣襟,一片雪色中是一道深深的沟壑,脸不由浮起一层热烫来,却不愿服输,“如何?你不欢喜?”

“欢喜,欢喜极了。”

丁一将视线艰难地拔出,帮傅灵佩将敞开的领口掩好,半边面上,黑线已然快要浮上了,他控制不住。

傅灵佩抚上半边面上若隐若现的道纹,“怎么?你如今情绪激动,这东西便会出来?”

“是。”丁一狼狈地转过头,声音闷闷地,

“你不许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莫莫:妈个鸡,水蛇腰怎么扭的!

尤妙:我勒个槽!一言不合又开车!

第269章 267.266.1.1

月上中天。

清辉透过薄透的窗棱纸落在昏黄的暗室,一地的雪白像是遭过飓风,被压得一片高一片低,隐隐有水泽泛光。

一只如冰漆玉雕的嫩足蜷缩着,透着润粉的色泽,在丰软的皮毛上一蹭一蹭,很快又舒展开来。

“又去了?”丁一攥着那柔滑的双肩猛地用了下力,喷出的气息恰好环绕在傅灵佩耳边,让她忍不住缩了下。

“这胡狐毯买的可真值。”他赞叹地看向她。

一寸肌肤一寸雪,唯红缨两点如山花俏立枝头,玉白的身子陷入这雪白的毯中,唯在他用劲用得狠了才浮出来一些,欲遮不遮,半掩不掩。

傅灵佩被弄得有些难受,乌鸦鸦的睫毛在灯下映出一排剪影,幽潭般的瞳仁浮出一层雾气,没好气道:“快些!”

丁一不干,他仍然慢条斯理,一只手还帮她拢了拢,垂头,薄唇轻轻嘬了嘬,直到那一团湿漉漉地立起,才逗她,“要快了,你就该哭了。”

傅灵佩知道这人在床笫间说话向来荤素不忌,便是她适应了许久仍免不得败下阵来。可又着实受用,只哼了两声,可又不愿示弱,偏要让他知晓自己如今的战斗力,如今两人都是元婴中期,还不知谁胜谁败呢?

只虚虚丢了个眼波过去,“来不来?”语气挑衅,又似撒娇。

“来,怎么不来。”

傅灵佩猛得往前窜了一段,勉强抓住手边的桌角,带得桌子也颤了下,才长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颤,“轻些。”

丁一向来不是正人君子,在这时再要实行那谦谦君子的做派自是一万个不肯,不论傅灵佩说些什么,他都再不肯饶,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唇间,长臂舒展,将她双臂压过头顶,沉了下去。

媚眼如丝声颤颤,圣人也会被刺激地发狂,眼前一双凤眸再无平时的讥诮痞气,水汽氤氲,比平时的艳更胜出三分,乍一眼看去,便似要吸了人魂似的,傅灵佩挣脱开来,手抚上他眉间,“真美。”

美字于男人绝不是褒扬,起码丁一就觉得那是娘娘腔做派,心下不爽,反弄得更狠了,直让傅灵佩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心下叫苦不迭,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要不是修了仙,怕是给散架了……很快,思绪就乱成一团,找不出完整的线,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在飘。

……

红绸荡啊荡,仿佛要荡到人心底。

漏夜直到天明。

莫语阑愣是抱着脑袋睡了一宿,第二天醒来之时,脑子还有点木木的。在这具身子里他不能修炼,也就剩吃吃喝喝睡睡这点爱好了。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想到那久别重逢的两人也该消停了,便干脆利落地推了开门。

一看,房门紧闭,无声无息。

他摇了摇头,心道莫不是弟媳先回去了?哎,丁师弟可真不济事,一晚都留不住,想当初他可是雄风不倒……

莫语阑回味着曾有过的风流倜傥,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门,“师弟,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丁一动作一停,脸顿时垮了下来,黑如锅底。傅灵佩尴尬地推开他,想要站起,腰身却被一把揽住了,丁一将下巴放在她身上,不肯,“莫管他。”

“要脸不要?”傅灵佩气结。

“有你在,要什么脸。”丁一没脸没皮地凑过去香了一口,下面还胀着不肯消下去,磨了磨她,“装不在。”

“莫非你是真打算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丁一苦着脸,想了想,还是放开她,对着还雄赳赳的小丁道,“二啊,看来今天是没满足你了,要怪就怪你那莫叔他不识趣,咱回头等他好了收拾他,啊。”

两人急匆匆你帮我我帮你地收拾好了,涤尘诀施了一遍又一遍,丁一还别出心裁特败家地撒了几杯云雾茶,勉强将满室的怪味盖住了,才匆匆忙忙去开了忙,嘴里没好气道,“晒什么晒!要晒你自己晒去!”

“哐当”一声,门都震了震。

莫语阑正要打趣丁一两句,却正好看到了屋内在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喝茶的弟媳,不由将话给憋了回去。

“哈哈,弟妹还……在啊?”

傅灵佩难得地露出了丝羞赧之色,“是,是啊。”还在。

丁一跨步遮住了莫语阑视线,笑话,他媳妇这样岂能让其他男人看了去,不善地朝莫语阑瞪了瞪眼,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没事快滚。”

莫语阑只朝他无声地举了举大拇指,“兄弟,牛啊。”还顺便挤了挤眼。

丁一有些小得意,挑眉,“怎样?”

“看够快滚。”

“不走。除非你让我喝两口茶。”

“快滚。”

“不走。”

“……”

傅灵佩看着两傻缺无声来去,无力地抚了抚额,他们莫不是忘了元婴修士有神识可以探知的?特别是莫师兄,他顶着陆师姐的皮,将一个好好的秀美女子愣生生弄成这斗鸡眼的模样,实在是……不忍直视。

“莫师兄,不如进来,喝杯茶?”

傅灵佩唤他,打断了那一对子的眉来眼去。

媳妇发话,不得不从。丁一垮下肩,慢吞吞地让到一旁,莫语阑摸了摸鼻子,正要拒绝,却被一句话给阻了,“莫师兄不如我等坐下来想想,如何尽快将你与我师姐唤回来。”

这诱/惑太大,实在无法不从。

莫语阑朝丁一瞥了眼以示歉意,便从善如流地走进了房间,坐了下来,“什么怪味——”话还未落,想到什么,脸上的笑便有些猥琐,憋住不说了。

“师兄……”傅灵佩脸也开始发烫了,她与丁一两人在卧室胡天胡地的时候尚且不觉得如何,可被莫语阑这么一提,羞耻感便忍不住慢慢地泛上来了。

丁一这次再没好脸,脚下踢了他一下“让开些。”靠他媳妇那么近做什么。

“哦。”莫语阑乖乖退开,将位置让给丁一,顺手给自己斟了杯云雾茶,饮了一口,“弟媳可有什么好法子?”

傅灵佩眼落在桌上,刚刚降下来的温度忍不住又升了起来,昨日他们在这桌上……这房间不能呆了。

“弟媳?”

莫语阑看她突然不说话,提醒了声。

“啊,”傅灵佩缓过神,“不如你们与我说,你们曾经做过何种尝试,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我陆师姐。”

“其实,在莫师兄出来之时,我们曾经尝试过。他们二人既然是魂魄互换,身上不论是储物袋还是其余之物并不共通,传讯玉简有也没用。只有土办法,那便是广撒网了,可你也知……”

丁一垂头苦笑,“我如今身份尴尬,并不能有大动作。师傅看待我便像个跳蚤,平日里随我折腾,反正也不怕我翻不出天,可要是折腾得太大,也还是会伸出手来拍一拍的。何况莫师兄在外与我并不相熟,我并无立场寻他。快马驿站其中有我的手笔,其遍布玄东,我已经布下任务去,若有消息自会传来。”

“可惜的是,我们至今都未得到有神似莫师兄的人出现。”

莫语阑又斟了一杯,一口饮尽,这茶,滋味可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