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运借运,那么这运,是借给谁了?又有多少人,碰到过这样的借运录,被借走了运甚至是性命的?

他们两人在程无趋旁,便能帮其镇压坏运道,可算起来,她唯一与常人不同之处,便是两世为人,这是否说明她已超脱五行,不在天道管控之下?以至于但凡升阶,天道便似疯了般,要借助雷电将她毙于掌下?

她心里直觉否定这个猜测,却又说不清心里隐隐的惶恐是什么。

丁一抚了抚她的发顶,手心干燥而柔软,缓声道:“静疏,莫多想了。”

他抬头,见程无趋还期待地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如此,时间定下后,便再通知我二人罢。”

说着牵起傅灵佩便大步往外走,程无趋乐颠颠地跟上来,顾不上保持其翩翩元婴的风度,诞着脸道:

“你们这是,答应了?!”

“晤,应了。”

“太棒了!”

——程无趋一蹦三尺高。

还在堂的茶馆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堂堂程氏少团长,未来的一团团长当着无数人的面,做出了生平最二缺之事,以至于他以后每每擒着翩翩公子的作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丢脸一刻——

傅灵佩瞥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满脑门的问号暂时都被程无趋的一蹦给震散了去。

莫玉儿目瞪口呆,迎上来的步子都顿了顿,半晌才道:

“诸位用得可还尽兴?”

丁一挥了挥袖,“晤,尽兴。”眼风都未给一个,便直接走过了这风韵十足的老板娘身边。

莫玉儿扯了扯还傻乐着的程无趋,努了努嘴,传音道,“这人什么来头?”一个粗犷大汉,竟然这般无视她?

程无趋扯下她手,冷静下来,冷冷传音道,“闲事莫理,这不是你能管的。”而后迈开步法追了出去。

看着三人一前一后地消失,莫玉儿“呸”地啐了一声,摇着臀,重新招呼起来。

丁一看了眼跟在两人身后的程无趋,不快道:“你跟来做甚?”

程无趋将折扇塞在了腰间,搓了搓手,才道:“两位既肯帮无趋一把,无趋铭感五内,实在是无以为报……”

“莫非你还想说以身相许?”

丁一瞥了他一眼,程无趋不由地遍体生寒,忙摆手拒绝道,“不敢,不敢!”

“料你不敢。”

丁一鼻间轻哼了一声,这人还算识趣,以前那心思压着不说也就罢了,他心中虽不快倒也不欲与他多去计较,以后若是……

三人很快便重新回到了住舍群,丁一不耐地挥了挥手,“行了,回吧。”

电灯泡做了一路,还真是一点没眼色。

没眼色的程无趋朝傅灵佩摆手作了别,正要走,却突然顿住脚步。丁一也挑起了眉,不耐地单掌托着傅灵佩的腰便想往里走。

远处一道白影急急飞来,翩然落地,端的是一副好姿态。

正是此前不久刚刚见过了的流云仙子——云秋霜。

“凌渊真君,故人相见,为何就这么匆匆走了?”她唤道,一双美目几乎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任一男子见了,怕是都难拒绝得了。

白顶小楼里的管事们看着今日的连台好戏,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莫不是那老金丹说对了?

为何那流云仙子也过了来?

可看那大胡子修士,怎么也瞧不出能吸引流云仙子的模样来啊?莫不是流云仙子就喜欢这样的?

有人想着,回头必要去留一下巴的性感胡渣去吸引流云仙子,目光却往住舍群都聚了去。

丁一却是半点没受影响,恍若未闻地拥着傅灵佩往里去,半只脚已然跨入了阵中。

程无趋见此,自告奋勇地拦住了云秋霜:

“仙子既是找故人,程某也算一个,不如,我们寻处地方叙叙旧?”

云秋霜没理他,眼见丁一就要入了阵,元力成链,拦腰一截,将两人恰好拦在了半途。丁一不耐地挥断元力链,转身冷道:

“我与你,不熟。”

云秋霜脸僵了僵,很快又扯起一抹笑,双目含情,芙蓉面上起了一层红晕,“真君贵人多忘事,恐怕是忘了秋霜。”

“当年一别,秋霜……甚是想念。”

任一男子,都不会对爱慕自己的女子产生厌恶,云秋霜是聪明的,她不惧于坦露自己的情意,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介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偏偏遇上了丁一。

前世孤儿院长大的他,见多了这种面上疼你千万遍,背后虐你不手软之人,反射性地便对云秋霜这等做派实在不喜,只冷冷哼了声:

“云仙子勾搭人的技术,真是越来越高超了。”

云秋霜的脸顿时惨白了起来,勾搭二字一出,不讳是将她的面皮往地下丢,还死命踩了踩。对任一女子来说,都不遑是侮辱。

她嘴角抖着,脸上的笑也摇摇欲坠了起来,仿佛一下子低到了尘埃里,看着楚楚可怜极了,“真君,为何如此说?”

“秋霜,一片爱慕真君之心,可昭日月。”

云秋霜未将任何一丝眼神放到丁一揽着的女子身上,她心知,对付男人便罢,男人的心变了,女子再做任何事,都无法改变。

傅灵佩静看事态发展,约莫是此地太热闹了,又有云秋霜程无趋等人在此,竟是渐渐聚了许多神识遥遥观看,甚至还有些聚在一块近前看热闹的。

丁一嗤了声,“日月真可怜,非得天天被拉着来显摆。”

“成了,别在我门前摆出一副哭丧的脸,老子是有道侣的,别整的一副哭哭唧唧的,好像老子欺负了你似的。走吧,啊?要点脸。”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

偏生云秋霜连半点异样都未露,颤巍巍娇弱弱地摇着头,“真君既如此厌恶秋霜,秋霜也没颜面再说。只希望真君记得,秋霜一片拳拳之心。”

连程无趋都有些被这深情模样打动了,不过到底他曾与云秋霜交过手,深知这人心中城府,心动不过一瞬,很快又拔了出来。环胸看去,丁一眼底一片古井无波,完全就没动摇过,不由咋舌其动力。

丁一啧了一声:“云仙子,你那蹩脚的媚术,还是回去好好练练吧?”

傅灵佩唇微勾了勾。

这下子有人看不惯跳了出来,也是一身的风流倜傥,元婴修为,“嘿,你一个男人怎么说话的?云仙子喜欢你,是你八辈子造来的福气,不感恩戴德地接着,还挤兑人家,是男人么?”

丁一无辜摊手,“这福气,我让给你。”

傅灵佩一阵闷笑。

云秋霜泫然欲泣,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厌烦。

这回傅灵佩站了出来,清秀的面容上,一双眼眸潋滟地令人惊艳:

“云仙子,莫摆出你那副无怨无悔的脸了,你惦记的男人,可是有主的。懂什么叫有主么?到人家袋子里捞东西,美其名曰你喜欢,可你再喜欢,主人不允许,那也还是偷,懂么?!”

有些人拐过弯来了。

可大部分人还觉得这对子不道义,对一柔柔弱弱的痴情女子这般绝情,指指点点的。

傅灵佩不稀得与这些脑子坏了的人分说,扯着丁一直接一步踏了进去。

玉牌一闪,两人很快进入了住舍群,看热闹的渐渐也散了。

云秋霜揩了揩眼角,收起泪,朝里面看了眼,袅袅娜娜地转身走了。

程无趋冷不丁地摩挲了下肩膀,嘀咕了声:好冷!也走了。

第292章 282.281.

“还不进来?”

傅灵佩好笑地瞥了丁一一眼, 他期期艾艾地跟着也迈进了房间, 顺手关上门,“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你倒是说说?”

“恩……我,招蜂引蝶?”

一边说着,丁一顺手摘下那张胡子面具,露出精致侬丽的五官, 顾盼神飞。虽私心里他依然觉得那张胡子脸更具男人味, 但他知道——傅灵佩显然更喜欢这张。

起码,在做的时候对着自己这张脸,她感觉来得飞快。

傅灵佩好笑地伸手,勾起他精致的下巴,轻轻吹了口气:“好花儿放着, 总有蝶儿要来采, 可也不能因此就怪花生得太香啊。”

丁一觉得被他捏住的那点肌肤起了一层密密的疙瘩, 又痒又酥,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室内的灯影下像一把小扇子:

“既然花香正浓,娘子是否要采撷一番才对得起这大好春光?”

傅灵佩嗤了一声,推开他下巴拍了拍手,眼神上下扫着他黑袍下还瘦条的身子,“春光是好,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娇花太弱不堪攀折啊。”

“什么牡丹滴露,小扣柴扉,还是等夫君您把那身子养好了再提,否则——为妻怕你不经使唤。”

任何一个男人被怀疑能力,第一反应大抵也就如丁一这般了——

黑袍尚完整的穿在身上,他人却硬抵着傅灵佩到了门板上,背微供着将她整个怀住,唇将那张拨火的嘴儿含住,再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傅灵佩细细地喘了起来,手指以十指相扣的样子抵在身后冷硬的门板上,腰下的裙摆已经被卷了上去,一只手抵了进去,男人的手指骨节粗粝冷硬,她“哎你——”了一声,身子虾似的拱了起来。

丁一抚了抚,眼眸弯成了新月,露出淘气的笑意来,显得有些稚气:“哎呀,新露频出……”

傅灵佩唰地从头一路烫到了脚,正庆幸有面具遮着,脸上传来的一道撕拉声,让她知道——最后一层遮羞布也已被揭下来了,正对上丁一笑盈盈的眼睛,似受了蛊惑般一字一句缓缓道:

“秀色足以佐餐矣。”

丁一被刺激了,门板发出“嘭”的一声,傅灵佩像被打桩似的一下子被钉在了身后冷硬的门上,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发不出一句话来。

修真界的门向来是很结实的,即便两个元婴修士互不相让如野兽一般的互博都未让它损坏一分一毫,除了连续不断的嘭嘭声以外。

傅灵佩站了很久,丁一也没出来,两条长腿本是踮着的,他嫌弓着身子难受干脆托着她站起,让她盘着,跟孩子似的托着一路来到了书桌前。

桌上的青花瓷瓶被扫落,湿漉漉的水洒了一地,和着残落的花瓣儿一起。

两人都顾不得了。

傅灵佩抠着他,指甲在他肩上留下一道道猫抓似的印子,丁一将她放在桌上好好安着,另一手将一直勾着的绣花储物袋打开,拎出一条白色纱裙,裙子完全遮不住,薄薄一层。傅灵不依,却还是被心肝儿宝贝儿似的一通乱哄,被丁一半强迫半顺着穿了,纯白色的绸缎将胸前束得鼓鼓,露出老大个半球儿,白玉似的质感颤颤巍巍,殷红果儿俏生生地顶着。下面只有半截,露出两条细长腿,偏臀儿后有个白绒绒的球,与脑袋上那直楞着的两只兔耳朵相呼应。

傅灵佩向来面上表情不多,清冷自持,此时被丁一这么哄着迫着穿了这套兔儿衣,却有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美,既纯真却又充满着极致的诱惑。

丁一将她当个娃娃似的摆弄,当成品出来,自己却先受不了了。

“你——”

傅灵佩惊愕地看着他。

丁一呆呆的,垂头才发现有红色的液体在一滴一滴往下落,猛地惊醒过来,捂着鼻子仰脖子不敢动了,脑子却还不自觉地回忆着傅灵佩支棱着长耳朵雾气蒙蒙的大眼睛。

鼻血再一次喷了出来,势如破竹,止也止不住。

——妈的,刺激大发了。

丁一怔怔地想。

傅灵佩哪还有不明白的,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外袍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隐约还能听见丁一喉中发出可惜的叹息声。

丁一的鼻血这才断断续续地止住了,她无奈地想要靠近,却被丁一一掌阻在了原地:

“别过来!”

浑似她浑身都长满了有毒的菇草一般。

她无奈地摊手,无意间露出的一丝春光,让丁一连忙转过头,默念起清心咒,过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好了么?”

丁一悻悻地,脸色因刚刚出血更有些苍白起来,“好了。”

两人间一触即发的暧昧与情/欲也随之冷却下来。

傅灵佩心里却起了一层担忧,以修真者的体质,即便她再吸引人,丁一也不至热血沸腾至出鼻血才是,终归还是身体亏损了些。

“……以后,你我还是先保持距离的好。”

丁一摇头:“不可。”

“可你——”

“不过是夫人太迷人了,我一时受不住才如此。”丁一万万不肯自己的福利受损失,只依依不舍地将绣花储物袋递过来暂作妥协,

“这些你先保管,千万莫遗失了……”这可是他精挑细选了的。

想想就肉痛。

傅灵佩暗地里撇了撇嘴,却还是依言收了过去,提起另一件事,将之前从傅心绫那缴获来的储物手镯包括打扫战场得来的几件法宝碎片一同拿了出来:

“此前还未有空,不如我们先清点一番。”

于是,两人干脆歇了心思,专心致致地清点起储物手镯里的东西,分门别类。

与此前在沧澜禁地获得的马陆收藏不同,储物手镯里的玉瓶和各种灵草等物都还新鲜水灵着,一个化神修士近千年的收藏非同小可,光储存灵丹的玉瓶零零种种就有近千瓶,其中六品丹十瓶,七品丹一瓶,可惜品阶都不算高,傅灵佩一一打开看,最高不过上品,大多数都是中品。其余的玉瓶灵丹都是偏门,四五品灵丹居多,可即便偏门,能被化神修士收藏,也足以说明其价值了。

傅灵佩没有一瓶一瓶打开看,只将六七品的灵丹单独放到玉戒中,至于四五品丹只要有灵草和丹方,她自己也可炼制,且品阶多数在极品,所以她并不十分在意,只将其全都放到了有尤妙的玉镯里,让小黑人帮忙分拣。

灵草被珍而重之地放着,千年灵草有近三百株,其中却还有十八珠万年灵草,想来是收集了无数年才存下来的。其中一些灵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傅灵佩如今也不避讳丁一,直接将年份够的收起,另外些稀奇的或者须弥境没有的直接取着种了进去,很快那空间都被种满了。

不过,对傅灵佩而言,所有以上加起来,都不及一份丹方。

或者说,一套承袭完整的丹术。

从练气到化神期的种种丹方一一列着,虽未网罗全,但七成已有,还有些偏门丹方也都位列其中,甚至包括一整套炼丹手势,从温炉到收丹,每个丹方上还有详细的标注,像是一本厚重的丹书。

傅灵佩欣喜若狂。

她早先掌握的一些丹方,多数都是来自师尊给的那个丹方玉简上,甚至早年炼丹,也都是修真界口熟能详的丹药,对丹方掌握实在不算太多。若非元婴期承接炼丹后还搜罗到了一些丹方,实在是愧对炼丹大师这个称号。

而有了这个丹方传承,她日后实在省事了许多。

通过这丹方,傅灵佩甚至能找到一些能配合丁一将亏损底子弥补回来的灵丹。

至于炼材,看丁一的模样,也是极其满意,其中有些七阶八阶炼材,能看得出来是傅心绫为了自己本命法宝升阶做准备的,均是天材地宝,凑一凑,丁一的紫电可以拿出来升阶了。

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找到了一颗天雷之心。

天雷之心是修士渡化神之劫时,以一己之力利用天雷地法将雷劫抽取最根本后得来的雷之心,对雷灵根修士参悟天雷有奇功,更重要的是,有这天雷之心,渡化神劫不再是难处,简直轻而易举。

傅灵佩不敢相信傅心绫有抽取天雷之心的能力,毕竟这等修士到最后无一不是强横无比,雄霸一方,岂可能被丁一和她如此简单灭杀。

随后一想,沧澜傅家长存万年,有一些稀奇的宝贝也不足为奇,许是这天雷之心是傅心绫从傅家得来的也不定。

天雷之心傅灵佩没要,这玩意在雷灵根修士手上才有大用,何况她如今只要不自己作死,升化神并不难,于是便顺理成章地让给了丁一。

丁一不是喜欢扭捏的性格,只将装着天雷之心的熏盒封好收入玉戒,也不多说,拍了拍傅灵佩肩膀便继续蹲下去收拾。

一玉镯的宝贝,让两人收拾了整整一日夜。

其中多数是珍品,一些还是天材地宝型的,傅灵佩收拾到后来已经麻木了,只将其中有明显指向性的分一分,两人各拿了一堆,灵草给了傅灵佩,炼材给了丁一,灵丹一式两份,还有些实在分不出来,便随便分作两堆。

许是沧澜界灵石不流通的缘故,下品中品和上品灵石傅心绫身上一个都没有,却堆积了小丘般的极品灵石,两人数了数,总共是五千八百六十七颗极品灵石,傅灵佩的心,一下子暖融融的。

她承认,自己被这笔飞来横财——

砸晕了。

第293章 282.281.

丁一目光沉沉地盯着身旁女子。

女子宽大的白袍流泻一般倾下, 不经意间露出细腻瓷白的肌肤, 脑袋上那支棱着的长耳还未摘下,偏一双眸子在幽暗的灯下熠熠地闪着光——地上是一堆垒的老高的透明灵石。

“你说……我们再去劫几个化神,怎么样?”

丁一勾了勾唇,也不答话,半蹲着的身子干脆就席地坐了下来, 一手捞起一块灵石对着灯晃了下, 耀得傅灵佩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嘻嘻一笑,“如何?”

丁一倾身将灵石又重新丢回了灵石堆,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道,“成啊, 反正……老子这条命, 当初还是靠你嚎回来的。”

精致艳丽的男儿, 偏散出股懒洋洋的劲儿,那股劲吊得傅灵佩刚刚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舔了舔唇,突然觉得空气有些干燥,直起身子拢了拢袍子,直到确保没有一丝肌肤露出来,才颇有些悻悻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