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宇摇头,原想卖个关子,不料丁一竟接起话,描述出来的,竟似亲眼见过般分毫不差:“两人为打破界壁,放下前孽,必是相约出来再战。只相处良久,总有些情谊,你老祖宗没下得去手便走了。孰料玉罗刹心性奇葩,竟为了再见你老祖宗一面,逮着又杀了人一徒弟。”

玄宇瞪大了眼的模样颇是好笑:“你,你怎知晓的?”

丁一啧了两声,只可怜他稀薄的想象力,接着道:“你老祖宗这回杀了过来,不料中了这尤水儿的迷药,春风一度,以至失了你玄家秘简,这是又一重因果。”

“厉害了。”

玄宇不自觉鼓掌:“半点不差。”

傅灵佩撑额嗟叹,这厮对这等陈年旧事,总有股离奇的直觉,也不知从何而来。只丁一还洋洋得意,让她看着牙痒。

“玉刹带着你玄家秘简一走了之。可她连杀你老祖宗两个徒儿,便他自觉占了人便宜,也不肯赦,上天入地找寻之后,便是血壁上那一战。那一战,玉刹重创,命不久矣便直接来到沧澜,设下逆天大阵,以期复生再来。”

“可对?”

玄宇已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眼前这小白脸不仅模样生得不是一般二般的俊,阵道一流,没料到这忖度,也已到了这个地步。

“……对。”

“都没错。”

丁一这才止住话头,这事起了个头,便实在不难猜,世间之情,起便起在一个不懂。妖女性情恣意,自然没见过清冷寡欲的道士,爱上人家也不稀奇,可惜……用错了法子。

不过,也不算冤枉了。

手下冤魂无数的人,便是这爱,再凄美再动人,该死还是死的好。

傅灵佩心中惆怅难解,她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被搅和进这万年的老坑里,让前世的自己跌了个大跟头,那疼痛现如今想来,还刻骨铭心。

尤妙听了半晌,也跳了出来:“那老道儿欲推还迎,也不是个东西。”

玄宇大怒,立时站了起来,手里银针隐隐:“阁下这话,未免过了些。”

傅灵佩没想到不过一会,这两人便对峙了起来,不由头疼地暗了暗额头,挥袖手先将小白人护在了怀中,赔笑道:

“玄道友莫生气,妙前辈如今不过小孩儿心性,望莫跟她计较。”

尤妙哼了一声,“莫说我尤妙万把岁的年纪,他既可说尤水儿的不是,为何就不许我说那老道儿的错处?斩情绝欲,哼,说得好听!明明是花丛老手,每每勾得我家……不,那尤水儿脸红心跳,偏逮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

“呸!你血口喷人!”

玄宇爆了粗口,玄天老祖为他平生敬仰之人,一手玄术在整个云昬无人不可算,无人不服气的,偏到了这小白人嘴里就没个好话,真真……气煞他也。

就该直接将这小器灵给炼化了干净才是。

“怎是鸡毛蒜皮?杀人徒弟,逼人剖心,灭人城镇,桩桩件件不与魔修类似?!我玄天老祖,那是替天行道!”

尤妙涨红了脸,这些却有其事,她也无从反驳,声音弱了下来:“就,就算如此,最后一战,尤,尤水儿手下留情了,反那老道儿不地道,直接将她重创无救,也,也是……乘人之危。”

玄宇冷笑了两声,“我老祖宗欠她一个因果,故而让我来还她一个因果。待我将尤水儿这一魄送入轮回,便两不相欠。”

“一魄并不完整,也能入轮回?”

傅灵佩不解地问,玄宇调整了下面色,柔声道:“也非如此。论理以她逆天行事,早该魂飞魄散,轮回都入不得才是,偏我老祖宗,”

他朝天拱了拱手,“即便飞升了,也要为她挡这一煞,算到一丝生机,让我等前来将这一魄勾起,与她散在天地间的三魂六魄汇合,好让她入轮回。”

“道友之意是指,便是我之魂被成功祭炼了给那尤水儿,她也是无法成功的?”

丁一不由拧紧了眉头,嘴唇抿成了一个锋利的弧度,他很不愿听到她这种猜想,心里便有些不虞。

“是。她身前作孽无数,虽也有行善之举,却无法抵消这等恶事。那法阵夺人气运,操纵他人性命,偏是从我这玄家秘简中得来的,说起来也与我玄家有关,自也不可推了。”

“如此。”傅灵佩喜怒不辨,“这等法阵,害人害己,玄道友还是从秘简中毁去才好。”

玄宇一愣,苦笑道:“世间所有之道,存在便有意义,姑且看是留在何人手中,与其本身并无任何意义,恕玄某不能从命。”

傅灵佩面色沉了下来。但凡想到她曾经被这法阵愚弄操纵的岁月,便十分不愉,自也不希望旁人借了这法阵去搅乱其余人的生活——不过毕竟玄宇刚刚帮过她,便也不十分坚持,只闭了嘴,脸色难看。

丁一幸灾乐祸地给自个儿斟了樽酒,一口闷了下去。

……

“时日不早,我等便先告辞了。”傅灵佩拱了拱手,玄宇起身,眼神颇有些依依不舍,只知道今回因那法阵之事惹毛了佳人,偏又不能循着她意,只有些讪讪:

“如此,玄某将沧澜再呆一月,若傅道友有闲暇,尽可传讯于我。”

丁一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傅灵佩也难得展颜:“自然。”只面色还有些余怒未散。

“告辞。”

“告辞。”

三人分开,傅灵佩和丁一相携而去,玄宇看着那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不觉叹了口气。

这两人,还真是奇特。

他从未见过这般命数的人,竟是一点都算不到,只看得出顶心,两人命运相缠,倒像成了双生树,奇妙,真是奇妙。

傅灵佩和丁一重新回到了流云岛的租府,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月。

这一月里,她将丁一所需的血炼丹和融熏丹全都给炼制了出来,有清灵火的加持,第一炉便是满丹,极品八成,后面几乎颗颗极品,一股脑地炼制出来全都交予了丁一。

可惜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没有立时服下,只说要再等一等,便搁下不提。傅灵佩劝了几回,见他胸有成足,自忖各人有各人想法安排,便也不再强人所难。

丁一也趁机将两人的本命法宝重新以造化鼎祭炼了一番,将从傅心绫那得来的一些极品炼材加入,从一剑直接升阶为上品灵宝,紫电本已臻之上品,升无可升,却也能看出其距离仙宝也不过一步之遥。

由此可见——这造化鼎果真不凡。

至此,再呆了一月,在丁一的不断打岔之下,玄宇最终还是没能再见上傅灵佩一回,之后,两人便打算回玄东了。

第312章 308.307

蓝天碧海, 浪涛轻轻拍打着海岸, 潮湿的空气里传来鸥鹭的欢歌。

傅灵佩静静地伫立了一会,狠狠吸了口空气,才转过身对着丁一道:“走吧,也该回了。”丁一“晤”了一声,瞥了她一眼:“可是有些舍不得?”

傅灵佩摇头, “此回沧澜给我的记忆并不算美满, 还谈不上舍不舍得。”

狐八远已逝,程无趋已死,如今想来,也没甚么太值得留恋的了。

丁一伸手,修长的双臂瞬间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环顾了一周, 凤眸微微弯起:“不过, 我还是挺喜欢此处的。”

“凌渊真君可是喜欢这便随处可见的,美景?”傅灵佩将视线落在海滩上衣衫轻薄的女子,眼威胁地眯了起来。

“莫不是静疏真君太没自信了?竟以为本君有了你,还能看得上旁人?”丁一眼神不离,似戏非戏,傅灵佩脸微微一辣,怼了回去:

“凡人有言,家花没有野花香,我如今身为家花,不总得紧着点么。”

丁一凑近,鼻间的气息萦绕在傅灵佩□□的颈脖间,让她脖颈红了一层,他暗啧了一声,启口道:“野花香不香,凌渊确实是不知晓,只这琼浆玉液,凌渊可都是浇了家花,一滴都未漏到外头。”

“你——”

傅灵佩羞极抬眸,话却被吞没在了半途,丁一一手扣着她后脑,指尖几乎陷入一头乌发里,他亲着,吻着,浑然不顾这天光白日,众目炯炯——只愿将那一腔怎么也干涸不了的情愿让她知晓。

傅灵佩并未推开,似乎这燥热而自由的空气让她也放开了一些,不再顾忌旁人眼光。

索性丁一有些分寸,并未进行下去,缓缓分开紧贴的唇,额还碰着,低沉的嗓音如悠扬的笛音,只此时有些涩:“静疏,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破军星。”

所以,万不会去照亮旁的视野。

傅灵佩嫣然一笑:“是,你是我的破军。”

“如此,破军,走罢,我们回玄东。”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依照师尊给她的时间,回去略准备些时日,便可直接准备元婴大比。

丁一揽着她肩,一块踏上了紫电,迅若流星,很快便来到了他们初来的那个传送阵前,两人略等了一阵,直到夕阳渐落,才动起手来。以这传送阵为基,使用明世境,直接定位到玄东界,还是可行的。

不过跨界所费,明显要高出许多。

索性两人准备完全,在丁一一连吞了三粒极品扶风丹后,恰能将明世境撑出一道一人宽高的黑洞来,傅灵佩率先走了进去,丁一也一并快步走了进去。

傅灵佩每每走出明世境造成的黑色洞口,都觉得神奇。

此回也是如此,她甫一踏上结实的土地,便发觉,所站的位置,已然不在傅家附近的冰湖内了。反倒位于归一和天元的中介点,留观城。

“你这明世境隔这么老远,还能准确定到留观城?”

傅灵佩眼瞪得圆圆的,像只傻乎乎的猫儿似的,丁一看着心里便忍不住有些得意,微微抬了抬下巴,面色极力保持平淡:“这有什么。”

傅灵佩正想夸他两句,突的面色一变,伸手就往空中一探,指尖一连捏住了五张万里传讯符,神色不由凝重下来。

这万里传讯符耗材之费,与一般的传讯符完全不同,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用,如今一连来了五张,让她心也不由吊得高高的。

孰料丁一那边也在这一瞬间接了三张。

两人不由相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起了丝不好的预感。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万里传讯符并不会标明传讯时间和传讯人,傅灵佩随手点了一纸打开,是父亲的声音?傅青渊声音疲惫:“佩儿,若我傅家就此湮灭,父亲只愿佩儿活得安好,切勿想那寻仇之事。”

傅灵佩脑地一轰,浑身都几乎发寒,这是发生何事,为何父亲听起来如此绝望?

她连忙将另外的传讯符点开,仍是傅青渊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不稳:“佩儿,你是否与归一派的凌渊真君有旧?为何陆剑尊派人来询,要你将那凌渊真君交出来?”

傅灵佩抿紧了唇,接着再弹开一纸,是苏正的声音:“傅真君,在下已经通知傅府相关事情,只陆剑尊来势汹汹,傅家恐有不保。”

“静疏,你怎么了?”

另一边,丁一已经将手头三张传讯符匆匆看过,见傅灵佩面如金纸,身体抖得几乎要撑不住,连忙一把扶住她:“静疏,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傅灵佩推开他的搀扶,重新站得笔直。

即便她再不敢想,可这些传讯符已然发来了,她傅家现时究竟如何,尚需要一个答案。

她苦涩地笑了起来,不敢想这一种可能实现的可能——傅家,或许在交不出她或凌渊真君之时,就已被那暴戾冷库的陆剑尊一剑给夷平了。

不,断不会如此。

傅灵佩弹指,直接将最后两张传讯符打开,一张是师尊的,只一句话清清冷冷:“速速回门。”

直到最后一张,父亲愉悦轻松的声音传来,傅灵佩才放下心来,脚却一个不稳,被丁一一把接了住,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尚带着泪花儿,打湿了长长的羽睫:“我傅家,我傅家没事。”

“天幸甚。”

“我幸甚。”

她语声赞叹而感激:

“我师尊居然提前想到将我傅家上下都迁到了天元坊市,在天元派脚下,陆天行只要不想轻易挑起两族战争,便不会前来。”

何况当年他们做了那么一场戏,陆天行找上傅家人,怕也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丁一扯了扯嘴角:“吾亦幸甚。”

否则,他便是罪人了。

傅灵佩这才注意到他面色黯淡,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莫语阑传讯于我,让我务必与你一同回门,莫回归一。”丁一眉头皱得死紧,“可我怕莫师兄他……”受了连累。

傅灵佩也不知,他们离开的这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天行既已察觉丁一不在此界,必然会暴怒,只不知……

等待两人的,究竟是什么。

暮色沉沉,前路将明未明,傅灵佩和丁一踩着夜色,迅速往天元派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章短小君。

新开的篇,驴子重新撸了下最后的细纲,码字到现在,实在干不动了……先这么短吧。

接下来,准备好纸巾,丧心病狂的盒饭活动……要来了。

你们希望,谁死?哈哈。

第313章 312.311.

天元坊的夜晚, 褪去白日的喧嚣, 多了几分静谧。

街道上零星几个修士来来去去,没有人注意到相携而来隐在宽阔斗篷里的一对璧人。傅灵佩轻车熟路地带着丁一穿过十里长街,来到位于东街的一处小巷子里。

“应该便是此处了。”

傅灵佩一抬头,入眼便是熟悉的匾额,当是傅家人自元枢城的老宅摘下重新挂在此处的。神识入内一探, 一切便了然于心。

整个傅家掩在沉沉夜色中, 除却不当值的凡人家仆处于睡眠,几乎所有修炼之士都沉浸在修炼之中,那发愤图强的劲头,让傅灵佩绷紧的心都不由松快了些。

丁一却有不同的考量,他眉心紧紧拧着, 整个傅府都由市面上出售的那种在他看来不甚牢固的防护大阵围着, 随便来个厉害些的修士就能破门而入, 实在是……境况堪忧。

傅灵佩略站了站,心底突起了丝近乡情怯。

……也不知傅家人是否起了怨怪的心思,只因她的一桩私事便累得他们放弃经营多年的基业,迁徙至此。此处毕竟是座坊市,即便以师尊天剑峰峰主的面子,也不过得了一块弹丸之地,与元枢城外的那座大庄园完全不能比,住得毕竟挤了些。

丁一似是猜到她的想法,拍了拍她肩:“走吧。”

傅灵佩奇异地看向他:“此番你竟是愿与我同去,见我那父亲母亲了?”

丁一望天苦笑:“若是照我心愿,自得寻个好日子,挑些宝贝正大光明来拜,好叫你父亲母亲知晓得了怎样一个乘龙快婿。可如今因我之事带累了你傅家上下,还不得先来赔罪一番?否则我便太不知好歹了些。”

傅灵佩莞尔一笑:“也是。”

她上前扣门,守门小厮“吱呀”一声就将门开了。这回倒是个生面孔,他警醒地朝傅灵佩看了一眼,人固守在阵法之内,只音递了过来:“不知深夜来客为谁?”

来人面目拢在宽大的斗篷里,乍一眼看去,只觉得肌肤恍若冰雪,似有光,眉眼却看不真切。另一人身量高挑,也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小厮的心顿时挑了起来,扑通扑通地几乎要跳出来。

傅灵佩出声,声音沉静,内里仿佛有股安抚的意味:“莫怕,你验一验。”说着,递出傅家身份牌,露出一截洁白的皓腕。

小厮突然想起前不久刚刚升职了的宋小五前辈交代过,如今傅家本事最大的静疏真君最爱深夜上门,最显著的是那一身似冰若雪的肌肤,莫非这位……便是?

他就着梁上的两盏晕灯将身份牌看了看又看,“傅灵佩”三个大字赫然在上,不由喜出望外地往里打了个呼哨,不过一会一道身影疾风似的刮了来,傅灵佩站在原处,朝那人微笑:

“漕叔。”

傅漕站定,这些年不见,他似乎老得快了些,额头横纹都出了来,他举袖将一物往阵罩上一贴,人便迅速出了阵,朝傅灵佩恭谨地施了个礼,眼神审慎:“恭喜真君归来。”

傅灵佩笑开:“漕叔还是这般谨慎。”将身份牌直接递到了傅漕手上,他取出一物仔细地验了验,发现无误,人才躬身退到一旁,嘴里笑着道:“如今情势紧张,真君可莫怪。”

他带头往阵罩里去,眼角却忍不住瞥了眼与傅灵佩并肩站在一处的斗篷修士,身量高挑笔直,莫非这位便是……

傅漕心中猜测,嘴上却半点不落地带着两人入了阵,傅灵佩之前已用神识扫过一遍,一切撩人于心,只道:“漕叔,我等自行前去寻我父亲母亲便可。一刻钟后,让族长来见我。”

傅漕应是,躬身直立,只看着这对斗篷人联袂而去,口里便叹了出来,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如今只愿傅家安好,真君也安好。

傅家如今的宅邸不大,四进院子,仆人全在倒座,每进院子几乎都挤满了人,傅灵佩的父母如今便住在第三进左起第二间,旁边分别还住着旁的青字辈族人。

唯一一座正房自然是给族长住的,至于内书房开辟出来专门给了族内的小子们做学堂,此地灵力要比元枢城高出许多,这倒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傅灵佩与丁一在门前站定,门内本在闭眼修炼的傅青渊与廖兰似有所感,同时睁开了眼。大约子女与父母之间总有些神奇的感应:

“佩儿?”

傅灵佩顺势推门进了来:“是儿,父亲,母亲。”

房屋比之从前逼仄许多,进门直接便是卧房,莫论什么书房器炉之类的等等了,傅青渊与廖兰一人一头盘膝坐在塌上,傅灵佩眼眶立时红了,拂袖便拜:

“父亲,母亲,儿让你们受委屈了。”

廖兰的目光却直接落到了女儿身后跟着的男子身上:“这位是……”

丁一一哂,掀开斗篷,一张俊白的面便露了出来,如月夜华光,陋室自明,他眼尾微弯,眸子里便似有了碎星:

“凌渊拜见伯父,伯母。”

廖兰连“哎”了两声,心道还未曾见过这般气度出众的俊俏后生,一时竟拔不出眼来。

傅青渊心中不快,视线转向傅灵佩,她也顺势摘了斗篷,乍一看比从前还要扎眼许多,眉目自清,风华自许,两人并肩而立,纵观天地竟找不出比这更般配的人儿来。

天之钟灵,不过如此。

“你就是凌渊?”傅青渊的语气不大好。

丁一头皮发麻,连忙垂首恭恭敬敬地应答:“是,晚辈便是。”

傅青渊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直接落脚下了地:“佩儿,你此番出门,便是与他在一处?”

傅灵佩脸一红:“是,是与凌渊在一处。此次连累傅家上下,实乃儿的不是。”

“佩儿,你与谁在一块,父亲并不在意,何况此次也是因祸得福,有此一遭,我傅家趁此与那吴楚两家掰扯清楚,不需再立危墙之下,也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