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佩脸一僵,自是明白前面铺垫了那许久,是要她□□了。且不提云涤此人心性,要到解衣衫神智失迷的情况,她怕是……也无法幸免。

她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僵住了,“前辈说笑了。”

“怎么?自摘下你面具之时,便该知晓——此行,本尊要的,便是你的色。”郝婆婆橘皮似的脸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称不上恶意的嘲笑,“云涤这般俏郎君,便真睡一睡,你也不吃亏。”

“晚辈已有道侣。”

傅灵佩垂眼,遮住眼底不断翻滚的,想要将眼前人塞入熔炉的情绪。

“你那小情人不是早死了么?”郝声婆婆信手一招,一只玉简腾空出现,她探手取到手中,照着念了下来,“玄东历十万五千零一年,元婴大比,归一凌渊,卒。”

归一凌渊,卒。

随着最后一音落下,傅灵佩脑中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座椅在她猛然的动作下往后移,木头与地面接触发出一道刺耳的“滋”声。

隐剑腾地浮现在半空,细长的剑尖直直点着郝婆婆的喉咙,傅灵佩恨声道:“前辈莫非不知,不修口德之人,便再多能耐,也不值当合作么。”

愤怒在她脸上显而易见。

一个元婴对一个化神动剑,着实不怎么理智。可傅灵佩听不得一个卒字,好像一旦她应了,凌渊便真回不来似的。

狐九卿在旁叹了口气,长指拨开,剑刃处传来的一股力道让傅灵佩手一顿,撤去了长剑。

隐剑在半空中一忽而没。

“咯咯咯”郝婆婆突地笑了开来,神情竟有些少女式的欢快,脸上有了丝同病相怜的意思,“罢罢罢,婆婆我不与你计较。”

“本也命不久矣,死前就这么一桩心愿未了,若非碰上你,婆婆本打算硬上了的。”她脸上露了丝伤感,“可惜,若血鹰珏不夺回……”

傅灵佩此时发觉,若撤去那些凄苦和阴晴不定,这郝声婆婆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来。

“罢,谈这些作甚。你既不愿,婆婆也不勉强。”郝声婆婆朝狐九卿抬了抬下巴,“老狐狸,此番……你愿不愿助我?”

“休得废话。”狐九卿扇柄敲了敲桌子,“若不愿,又怎会将小辈带来,牵连入内?”他生性变化多端,本欲见了故人便离开,不料途中遇上傅灵佩又临时改了主意。

“好,既有你相助,把握便又多了几分。”

郝声朝傅灵佩转来,“不需你献身,在九尾天狐的媚术之下,你只需做那个诱云涤动欲的引子。可愿?”

傅灵佩知晓必是让那狐九卿暗中助她了,有这么只大狐狸助她,乾坤鼎之事,又多了几分把握,她定了定神道,“能为前辈分忧,晚辈自是不胜荣幸。但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前辈应了。”

狐九卿唇魅惑地勾起,“莫不是要你那小情人的鼎?”说着,朝她眨了眨眼。

傅灵佩心一窒,道,“前辈料想的没错,晚辈只要那尊鼎。”

“只要?”郝声婆婆抚掌大笑,“小丫头口气不小,这鼎可是尊仙宝,玄东无人不知!若到了你手中,你可还保得住?”

“保不保得住,是晚辈自己的事。前辈只需说,应不应。”

“好!本尊应了!”狐九卿拍板决定,也代郝声一并应下。

傅灵佩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如夜室生辉,幽昙渐开,郝声婆婆面上的笑更深了些,脸上坑坑洼洼的沟壑挤得更深:

“有你在,本尊许有面目回族对上那列祖列宗。”

傅灵佩笑而不语,伸手在空中一探,从玉戒中取出两张黄契纸,道:“两位前辈既然应了,不如就……定约?”

莫怪她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对上两个年龄零头都比她大的老怪物,还是定约更实在,否则这随时都可反悔的口头约定,实在是不保险。

“晚辈做这等事,是冒着生命危险,自要求些许保障。乾坤鼎归晚辈的同时,两位前辈还需承诺,在行事过程中不得将晚辈当弃子,事成之后亦不得对晚辈出手。”

狐九卿哈哈一笑,道了声“贼丫头。”伸指一抓,将黄契纸放在桌上,以指尖血写就,匆匆两行,傅灵佩看得真切,很快随着契约生效,契纸便消失在了半空。

唯有郝声婆婆面色发黑,黧黑发瘦的脸庞惊怒地瞪着傅灵佩,见她依然一派泰然地微笑,胸间鼓起的怒气忽得一下子消散了,也依言接过黄契纸写了起来。

约成。

隐隐有股契约之力,在三人之间徘徊,现下他们不得对己出手,傅灵佩便自在多了。

她此举并非冒险,早在狐九卿对她眨眼之际,她便想明白了,他是早先知道她在为乾坤鼎为难,又知郝声婆婆的事,干脆顺手推了她一把——必是娇娇暗中与狐九卿絮叨过。

二是郝声婆婆既然命不久矣,自然也不会与她争一个乾坤鼎,为了夺回血鹰珏,她必会为了保证自己的不临时反水而答应她一切看似还算合理的要求。

虽然黄契纸未免有不信之嫌,可自己行此招,在郝婆婆看来,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为自己争一个活命的保障罢了。

至于那云涤和郝婆婆的过去——傅灵佩没打算管,也没心情打听。

左不过是负心郎与痴情女的故事,天底下的男女之事,便没甚新鲜的。

傅灵佩心下定了,才有心思将视线落到周围顶天了的书架上,“郝婆婆这手法,莫不是与云道君习得的?”

“呸!”郝声婆婆啐了口,“哪个与他学?此乃本族的一门绝学,万物容,他云涤不过是得了血鹰珏,习得些皮毛,便敢耀武扬威起来。”

——恐怕不止是皮毛吧。

傅灵佩不置可否,心里对血鹰珏隐隐有些猜测,到底没有再试探,只道,“婆婆这的书,可真是浩如烟海。”

“不过是浮光掠影,记忆回溯罢了。”郝声婆婆伤感地看着周围的高架,手一挥,那些原本巍峨矗立着的排排书架与架上的羊皮书,全化作了梦幻泡影,片片飞散了去。

空旷的室内,这时显得格外寂寥,“这些曾经,都是我族的珍藏。可惜……”

郝声婆婆止住话语,脸上现出疲惫,挥了挥袖,将二人带出异度空间,道:“还有些许细节待商榷,你便在无常居住上一晚,明日再回。”

此时的无常居,不再是乌漆抹黑一片,相反,亮堂宽敞,内里有三间客居,散出淡淡的一股檀木香来。

傅灵佩不是那没眼色之人,见狐九卿与郝声还有话要说,便先退出了无常居,拱手道,“晚辈先在梦愚城逛一逛,晚间再来。”

“也可。”

梦愚城的街道,并非横平竖直,与各处坊市不同,而是绕着原来天峰山营地建了一圈又一圈,导致其街道弯弯曲曲,青石地板铺地,踩着格外有凡间小巷之感。

傅灵佩神识扫过,发觉这梦愚城虽没有城主,倒也住了好几个元婴散修,神识堪堪一触,知对方并无恶意,便纷纷退去,颇为知几。

这等三不管地带,确实是那些散修欢喜之处。

傅家在此,既是挑战,亦是际遇。

可惜,等她去了云昬,还得尽快再出一个元婴才是。傅灵佩想起囊中的通天丹,决意还是全都给傅家留下才是,她须弥境内的七色莲子,长势快,三十年便有一茬,她进阶快,到现在还没排上用场,不如给傅家人留了才是。

梦愚城的坊市不大,内里的东西除却客栈和果酒,傅灵佩便不再眼里。

倒是有一味酒,名为“醉三味”,一口苦,一口悔,一口黄粱梦,颇有些意思。

傅灵佩一下子便称了十坛,将那酒坊的存货全都取了去,优哉游哉地回了无常居。

第350章 347.346.1.1

“哟, 你身上这味……”

狐九卿翘着二郎腿,对着进门而来的傅灵佩嗅了嗅鼻子, “莫非是醉三味?”

“好鼻子。”

傅灵佩揖手,“狐前辈在此,可是为了等晚辈?”

狐九卿嘴角翘了翘,敞开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风情别具。傅灵佩不禁移开了眼,他嗤地笑了, “放心,本尊对你没兴趣。”

“不提这些, 且看在小狐肆的面上,本尊欲提点你几句。云涤此人心计之坚,非你能想象,若事中途败露, 未必会牵累天元, 但你傅家却是难保。故而,你在行动之时, 若事有不谐, 便该做出豁出性命贞洁的打算。此其一。”

傅灵佩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下来。

狐九卿的话,是好意,她心里很是明白,要取得云涤的信任,非常难。能保全自身最好, 可若他心如磐石,不为所动呢?少不得得奉献出自己的身体,以取得最后关头的动摇。

可即便如此,到底意难平。

傅灵佩不愿——

她还是想赌一赌。

狐九卿见她神情平淡,接着道,“郝声此人虽表现古怪了些,心底还是好的,关键时可靠。此其二。”

傅灵佩默然不语。

狐九卿突然笑了,“你便不好奇关于她之事?”

“前辈愿说,晚辈便愿意听;前辈不说,晚辈也不强求。”傅灵佩不卑不亢地重施了个礼。狐九卿抚掌大笑,“好,不错。你虽长得丑了些,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血鹰珏还有一破绽,这是郝声未曾言的,本尊倒觉得,这对你而言,是个机会。”

“什么破绽?”

“若有个玉中器灵,以器灵为祭,本尊能设法拖得云涤半刻不醒,你觉得……此法如何?”狐九卿直直看来,眼底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傅灵佩心中一紧,自是知道这老狐狸所言为何了。他知晓尤妙的存在,甚至在有意无意地鼓励她牺牲尤妙的性命好为此行增加砝码!

“不,不甚妙。”傅灵佩紧了紧手,抬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此事由晚辈而起,不该带累旁的。”

“便一个器灵的性命,你也不舍得?”狐九卿奇道,他对人修骨子里的残忍和算计素来了解得一清二楚,便知傅灵佩此人本心醇厚,也没料到——

竟然醇厚得近乎发蠢。

器灵难得,可自身的性命不是更重要么?用他这法子,对付云涤之时便十拿九稳,偏这傅灵佩连只小小的器灵性命都不肯舍去,到底为甚?

心里却不可思议的踏实下来,若说原本对小狐肆跟着她去云昬还有疑虑,此时却已是一扫而空。

傅灵佩抿了抿唇,“并非不舍得,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晚辈的锅,还是晚辈自己背了罢。”

“罢罢罢,随你,若出了差池,本尊可不会出手。”狐九卿忽得起身,身上法袍无风自动,九条皮毛雪白油光水滑的尾巴蓦地高高翘起,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旖旎的香气。

傅灵佩正奇怪间,却见狐九卿蓦地朝她眨了眨眼,瞬间缩成了一只拇指大的……小狐狸。只这狐狸有九条尾巴,迎风招展。

“看什么?”狐九卿的声音从九尾狐身上传了出来,蓦地一跳,直接蹦到了傅灵佩腰间压裙的玉珏上,荡啊荡的,毛茸茸一团,便似一个天然配饰,于玉珏浑然一体。

“前辈是打算……就这样跟着晚辈去?”傅灵佩明显是吓了一跳,身上挂着一只元婴大圆满的化神妖兽,实在有些刺激大发了。

“不然呢?”小拇指狐狸斜挑了她一眼,“放心,那云涤发现不了本尊。”这点他还是能保证的。

傅灵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他屁股后头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前辈若是不想惹人注目的话,便将九尾缩成一尾,可否?”

九尾实在太醒目了。

便当是个死物挂饰,也实在惹人注目。

狐九卿思虑了很久,才老大不情愿地收起了另外八条尾巴,嘟囔道,“那些未开灵智的凡狐又怎能与本尊比……”

傅灵佩笑而不语,在无常居随便选了间房便入住了去。

不过因在旁人地盘上,须弥境便不得进去了,只盘腿静修了一夜,刚刚突破元婴后期还未巩固便在外东奔西跑,浑身的元力还鼓噪不已,扰得狐九卿一夜不得好眠。

但为了将自身气息与傅灵佩完全调整到一致,狐九卿只得蹲在玉珏上,睁着眼发了一夜呆——至于引月华修炼,早被他抛诸脑后。

第二日天色不过微微亮,傅灵佩便醒了过来,就着房内铜管梳洗一番,略作思考,才披上一件鹅黄轻羽霓裳,长发半垂半簪地走了出去。

狐九卿笑她“丑人多作怪”,傅灵佩权作没听到,对着一旁静立的郝声婆婆作揖问好,“婆婆昨晚休息得可好?”

郝声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满意地颔首,“好,今日这羽裳鹅黄,偏粉黛未施,如出水芙蓉。若云涤见了,必以为你出门一遭换了心情,有破冰之意。”

“人修俱是眼瞎。”狐九卿嘟囔了一句。

傅灵佩没理他,笑了笑,“前辈觉得可会太快,引起云涤道君的警惕?”

郝声婆婆“晤”了一声,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蚊子,半晌道,“且先试一试罢,若你还跟前几日的□□脸,他说不着还会再缓一缓。”

云涤此人对“狩猎”可是别有耐心。偏他们不能等。

最上等的引诱,不是投怀送抱,而是坐等人来。

傅灵佩不置可否,她对这些不大懂,却也知道一些道理,便跟世间宝贝一般,只有亲自花费功夫去求得的,才最珍贵。

“郝婆婆此行,可要与晚辈一道?”

“不了。”郝声婆婆挥手拒绝,她抚了抚脸,面上沟壑纵横,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伤感一闪而逝,很快便化作冷硬,她道,“便婆婆如今垂垂老矣,也难保云涤能认出来,起了提防,便不好了。”

“那——”

如何能来得及帮她?

傅灵佩话语未出,便被郝声婆婆打断了,“莫担心,我与你们那的清玄老头尚有些交情,你且先行,婆婆我稍后便来。”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竹哨,哨身圆环,显然被人摩挲良久,她递了过来,“你要行动之时,便吹一声,婆婆自会前来。”

傅灵佩伸手接过,知道这是修真界难得的骨哨,以仙骨为哨,发出的哨音只有特定之人能听见。

“喏。”

两人拜别,傅灵佩于是带着几坛子酒与一只九尾狐狸的收获,风驰电掣地回了天元派。

鹅黄飘带处,不见炊烟。

曼罗伞的速度极快,不过一刻不到,傅灵佩便已到了青金石阶。

狐九卿化作的小狐狸不甘寂寞地在于珏上蹦了蹦,感慨道,“当初本尊来接小狐肆,也该死地走了这劳什子的青金石阶,真真无聊。”

傅灵佩嘴角的笑还未淡去,“前辈非我天元人,自是不知这青金石阶对我等的意义。”每回游历归来,看到这条石阶,浑身的疲累都似卸了去。

这是一种旅人归途的慰藉。

傅灵佩这张脸,天元派上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稍验了验身份便放了过去,待走远,仍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声。

狐九卿摇起头来,“你还挺受欢迎。”

“前辈过奖。”

“嘿,本尊一直奇怪,为何大眼小脸便是美?我狐族美人,个个都得细眼厚唇才算漂亮。”

傅灵佩愣了愣,“前辈之意,将来娇,不,狐肆化形后,便会长成细眼厚唇的女子?”她有些不能想象,娇娇顶着那张脸鼻孔朝天目空一起的模样。

“自然。小狐肆随她爹娘,必是个绝色美人。”

傅灵佩有些绝望,虽然知道审美一道历来都是各族有各族的爱好,不能强求。譬如羽族以毛多丰满为美,所以羽族化形之人,不论男女脸上都会覆一层厚厚的绒毛,跟毛未剃干净似的。

可毕竟娇娇不一样。

她安慰自己——往后万万不可嫌弃,莫伤了娇娇的弱小心灵,却听狐九卿猛然一击,“你也莫伤心,反正你丑惯了,小狐肆不会嫌弃你的。”

傅灵佩:“……”

待她走入洞府,恰能见娇娇、灰兔子与小白人排成排地稽首盼望,见她来,纷纷都亮了眼珠子。

“老大——”

“刚刚门口来了个美男子!”娇娇冲到她怀里蹦了蹦,“就那姓沈的!”

傅灵佩抚了抚白毛小娇娇,“他来作甚?”提起姓沈的,她第一个想到了沈清畴。

狐九卿有些不满了,蓦地将九条尾巴放了出来,抽了娇娇一记,“小狐肆,这么久未见,居然便不认识老祖宗了?有甚美男子比老祖宗还美?!”

他,炸毛了。

傅灵佩还不知狐狸有这孔雀开屏的癖好,被洞里这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情况搞得头疼,只得转向唯一老实懂事的灰兔子,问道,“弥晖,你知道沈清畴来作甚?”

弥晖此时龟缩在洞府的角落,一副恨不得离狐九卿十万里远的模样,见傅灵佩问,才颤颤巍巍地探出了个兔脑袋,“弥晖,也不知。不过,看他那样子,该是没回去,在天元作客了。”

傅灵佩头疼地按了按额头,将娇娇往怀中一踹,尤妙与弥晖留在洞府,带着两只天狐去了天元派的客居。

果见一袭白衣,温雅地站在一树浅叶前,见她走来,便露出一抹笑:

“静疏,我来助你。”

第351章 347.346.1.1

花前树下, 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

傅灵佩却完全感觉不到其中意味, 只蹙了蹙眉,不可思议道:

“助我?你欲助我什么?”

沈清畴随手施了个隔音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静疏,不管怎么说,你我总生活过这许多年, 对你,我总还是有些了解的。凌渊真君走了, 你总要千方百计地夺回他的鼎,可对?”

傅灵佩这人,看着随和,但骨子里其实还是前世那个娇小姐, 霸道无匹。

只这霸道平日里不显山露水, 藏得深,只有在关涉到她喜欢的东西之时, 才显出来。她喜欢的, 便一分都不肯施给旁人;而她讨厌的弃了的,更不会再多看一眼。

沈清畴自嘲地笑了声,见傅灵佩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瞪他,习惯性地掸了掸袖子,“我说的,可对?”

“你说的半点不差。”

傅灵佩转过身, 鹅黄色衣袖拂过路边的蔓草,风过处,花香隐隐,她眯了眯眼,“便你,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此时两人说话,去了剑拔弩张,倒也有风平浪静的意味。

黄衣清新,白衣高洁,一时显得分外和谐。远处,隐隐有冷嘲声传来,傅灵佩神识探出,却什么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