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涤清楚自己是为-色-所迷,一切跌宕的情感终将如过去所有一般归于平淡, 或早或晚。

可他仍享受这一刻心灵上难得的年轻——起码那些过去,能带给他如此感觉的, 不多。

“静疏今日的装束,莫非太艳了些?道君不喜欢?”

傅灵佩疑道,待接触到云涤露骨的眼神,不由地低下眉头, 菱角般的唇微微翘起, 红艳艳得像是开出了一朵诱人的花,连眼角眉梢, 都带了极致的魅惑——

这让云涤惊诧, 前几日的她虽有些羞涩,可今日却格外让人按捺不住,只想一亲美人方泽。心底像有只猫爪子在挠,让他蠢蠢欲动。

云涤狼狈地移开眼,他历来秉持的原则是可风流而不下流,不可如急色之徒一般孟浪。他勉力将意志力从眼前的红衣女子身上挪开, 放在了这栋青竹小楼上。

神识先习惯性地将上下都扫了个透,发觉没甚机关阵法之类,心下便松了松。

他这才发觉,与傅灵佩此前淡然自持的表现极为不同的是,这小楼内的陈设虽清雅,可亦在角角落落里显出股低调的奢华,甚至还有池一看便舒坦熨帖的温池。地上铺的,角落摆的,无一不是精品。

云涤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这些风格鲜明的陈设,竟然能让他想起一个人——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便他如何视丁一为蝼蚁,可这蝼蚁,也能在他这不大记事的脑袋里留下一隅之地。

便连他暂时欢喜的女子身边,也处处充塞着这让人不愉快的气息。

云涤他不是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不会大吵大闹地让人将这陈设重新摆过,只转身,脉脉含情地睇着傅灵佩欢喜道,“静疏这般,实叫涤欢喜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女子红衣曳地,黑发如瀑。双眸剪水顾盼间波光潋滟,肌如凝脂气若幽兰,论妖媚无骨更入艳三分;背若削成腰如约素,偏背如青松宁直,论风流恣意又无人能及。

这直与媚,结合得浑然天成,别有股诱人的张力,让人见而忘俗。

实乃人间尤物。

云涤心中叹道,此回来玄东果真不虚。

傅灵佩垂下去,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蝶形玉珏上,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栩栩如生。

“静疏还真是喜欢狐狸,赶明儿,涤抓一只艳红色的火狐,与你玩玩,正好配你今日这一身。”

“那便先行谢过道君了。”

傅灵佩莞尔一笑,引着云涤在房内唯一的一张雕花檀木桌旁坐了下来。

桌几上亭亭立着一只白玉净瓶,瓶身极简,唯在瓶底有些镂空的花纹,素净而大方,细长脖颈处,插着几支翠绿翠绿的长茎,唯有些窄形的叶片自在地舒展开,显得烂漫而素雅。

鼻尖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清香。

云涤反射性地将鼻子用元力捂住,直到见傅灵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权衡利弊下才又松了开来,拱手赔了个罪:

“静疏莫怪,涤这是经历多了便反应过度了,勿怪,勿怪。”

傅灵佩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道君确实是美人窝里呆多了,连这误虞草都认不出来了。”

美人瞪人,更添风情,云涤心中一荡,神识分辨出果是最普通的误虞草无疑,忙深深吸了口气,直到鼻尖充盈着淡淡的芬芳之气,才笑嘻嘻道,“这误虞草涤还真是第一回见摆在房中的。”

误虞草算得修真界最寻常的灵植,不过黄阶一品,除了清淡的香气,连观赏价值都无,简单的几片狭长叶片,连那些盛放的凡花都不如,是以云涤没有想到,如傅灵佩这般的元婴修士竟然会将其郑而重之地摆在桌几之上。

不过,此时用白玉净瓶装着,倒也有些不疾不徐的意味来。

傅灵佩这才展颜道,“你也觉得这误虞草好?”

说着,她将误虞草抽了一支出来,调皮地往云涤鼻尖一甩,细细的水珠落在了他白色的大袍上,清新的香气再一次弥散开来。

云涤不由深吸了口气,“气味清新,不错。”他隐隐有些明白傅灵佩将其置在房中的意义了,这气味初时还不觉如何,再闻便觉恬淡而幽雅,颇有些意趣。

傅灵佩笑笑,直接坐到了云涤身旁,取出一只翠玉细颈壶和两只薄胎制的翠玉杯,为他斟了两杯酒。

琥珀色的酒液清冽而醇香,散着股竹子的清香。

云涤击掌而叹,“静疏这还藏有这般的好酒。这千年份的竹蕴酒可不好弄。”

竹蕴酒要比之前的冷梅饮更难得,一杯便值一万灵石,这一杯下去,喝得岂止是灵石,而是血肉。

“道君亲自作客,静疏又岂能拿寻常之物搪塞?”

傅灵佩唇角含笑,面色绯红,显出些羞涩来。忙执起身前玉杯一饮而尽,“静疏先干为敬。”

云涤哈哈一笑,也执酒饮下,竹蕴酒的后劲十足,竹香清冽弥漫在唇间,与鼻尖误虞草的香气融在一块,让人有些幸福地微醺感。

傅灵佩薄晕上脸,眼里已盈盈有了一丝水汽。

云涤只觉一股热气自腹间蒸腾而上,他摇头笑自己天生便做不了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手一伸,便将傅灵佩执杯的手握在了掌间。

翠玉杯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裂帛般的脆响。

傅灵佩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抽回手,“道君,你醉了。”

云涤摇头,“区区一杯,还灌不醉本尊。怎么?你这般模样,可是不愿意?”

傅灵佩有些无措,睁大的双眼无辜地看着他,像是只被吓坏的小白兔,“道君,非静疏不愿……太,太快了。”

柔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桎梏着,云涤摩挲着掌间柔软,只觉有股魂不附体般的销魂之意。这点又如何能够?再看傅灵佩惊慌模样,竟起了股□□的意思,浑身的灼热再按捺不住,俯身便将其按在了桌几之上。

白玉细颈瓶“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水洒得到处都是,云涤和傅灵佩身上都无法幸免地沾上了许多。

鼻尖的香气越来越浓。

傅灵佩伸手,无力地推拒,无意间擦到玉珏,发觉毛绒绒的小狐狸早就不见了。她才将袖间的哨子捏响,两手都已被抓着控在了头顶,云涤的唇已经到了颈间,极快地落下了一个吻。

“不,不成……”

傅灵佩撩起眼,眼里是哀求,亦是抗拒,“……太快了……”

云涤愣了愣,身下女子红衣在刚刚的拉扯间已然凌乱,露出胸口瓷白似的一段肌肤,让人欲罢不能。他摇头拒绝,“不,本尊忍不了了。”

傅灵佩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里露出受伤,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之下云涤被推开了几步,隐隐间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她掩着红衣,退了几步,眼里滴溜溜滚了几滴泪下来,“凌渊过世未满一月,静疏如何……”

“莫非你还要为他守节?!”

云涤像是被激怒了,温文的面具撕开,初露狰狞,“那本尊今日便让你知晓,谁才该是你的男人!”

一步踏来,便将傅灵佩桎梏于怀中动弹不能,手一扯,艳红的法袍不堪一击地被撕成了褴褛,素白的内衫下,包裹着一副玲珑的身躯。

雪峰林立,将贴身的内衫高高撑起,细窄的腰身不盈一握,云涤赞叹地将她扫了个遍,“果是人间绝色。”

这般的高挑身量,偏还侬纤合度,勾人至极。

云涤将素白的外袍轻轻一卸,穿着贴身的内衫便走了傅灵佩身前,将其腰间一拢,人已经凑得极近,热气从唇间溢出,傅灵佩眨了眨眼,“莫非道君这般孟浪,要强迫静疏欢好?”

“怎是强迫?”

云涤笑了笑,眉眼间的温雅瞬间转成了邪气,勾唇道,“本尊自会让静疏舒服。”

傅灵佩垂头,目光往下落,云涤狠狠一箍,将这妖冶的女体抱了个满怀,满溢的胸间忍不住往外吐了口气,“真舒坦。”

女子薄薄的内衫完全挡不住,他浑身燥热,恨不得脱了这恼人的束缚,偏还有丝理智在拉着他,不让他将最后的遮挡除去。

傅灵佩换了个柔顺的姿态,将头轻轻置于云涤肩上,吐气如兰,“道君既说到如此,静疏便也不推辞,只是……”

“静疏愿先服侍道君,道君可愿……”她眼波流转间,男人的骨头便先轻了三分。

云涤接道,“怎样?”

傅灵佩舌尖舔了舔,小心翼翼地未说话,只那双眼里的意思,让云涤酥了下来,神智混沌间,手已率先剥了下来,露出了赤条条的一副身躯——

只可惜,傅灵佩遗憾地看着他挤下三寸,竟然还贴了个黑色的圆片,将其护得严严实实的。

云涤催她,“来啊,静疏。”

“怕是来不了了。”

斜刺里,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云涤惊讶地抬眼,发觉在左近处,竟又出现了一红衣女子,厌恶地看着他。

——竟然有两个傅灵佩?!

他神智立时清醒了一半,这才发觉身下压着的那具温软尤物,哪还是个女子,而是只九尾大狐狸,狐尾巴一勾,那贴合紧紧的圆片在他没回神之前已然被特殊方法勾了下来,露出了一片比周围更白更细的肌肤。

大狐狸咧嘴一笑,云涤忙抽身连退,却愕然发觉手脚一时没了力气,怒瞪:

“你们与我吃了什么?”

元力暴涌之间,手脚的束缚感迅速退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老得几乎随时可以踏入棺木的婆婆瞬移至前,长指一勾,已然插入了他挤下三寸之处,拉出了血渍糊拉的一截肠子。

云涤面色一变,惊道:

“你是郝声?!”

作者有话要说:本月基本上会完结,之后的剧情全部以番外呈现,姑娘们可以告诉驴子,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番外了,驴子会酌情考虑。

第356章 353 347.346

云涤的诧异似乎取悦了郝声婆婆。

老树皮似的五指一抖, 将那拉出的一截肠子重新塞回去,郝声婆婆这才睁眼, 浑浊的眼珠子将大喘气的云涤看了个遍,才慢悠悠道:

“云郎,多年不见,郝声甚是想念。”

老迈的身躯,不见佝偻,只见心事得偿的快意。

狐九卿亦从九尾狐身变幻成了人形, 站在傅灵佩身旁悠哉看戏,云涤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日来送小天狐的天狐族长。

他面色惊疑不定, 再看傅灵佩一身红衣穿得妥帖,哪里有刚刚在他身下的狼狈样,心里渐渐回过味来。

云涤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便明白问题出在何处了。那误虞草和竹韵酒必然有问题, 也不知加了何物, 让他难以自控。加之傅灵佩今日盛装打扮,摆明车马要勾搭他, 让他色-欲-熏心, 一时精虫上脑,失了判断,被这天狐媚术所迷,以致着了人家的道。

——枉他云涤聪明一世,未了最后竟然还是栽在了这美色之上。

“狐九卿,你天狐一族与我人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今日也要来赶这趟浑水?”

云涤见郝声不急着动手,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面上青白一片。

狐九卿“哗”地一声,展开了扇子,轻笑道,“我、愿、意。”

语气挑衅至极,他绕着云涤走了一遭,“啧啧,没想到不可一世的云涤道君竟然也有今日。”

云涤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转向旁边静静看着的傅灵佩一哂,眼里甚至是温和的:

“傅静疏,你又是为何?”

“道君,你何必明知故问。”傅灵佩淡淡道,“乾坤鼎在道君手上一日,静疏一日便寝食难安。此行确实有违道义,道君对静疏并无戕害之举,静疏反而要对付道君,但——”

“虚伪。”

云涤摇头大笑,“傅静疏,你太虚伪,是本尊错看你了。”以剑观人,他以为傅灵佩外柔内刚,性情宁折不弯,没想到这个关头,她还要骗他。

云涤从来不信男女之间情比金坚的神话,他只知道,男女情爱,朝起暮灭,恩爱从来不得长久。

他当惯了情场浪子,也深知修真者利益为上的道理,自然是不信傅灵佩那套鬼话。

“傅静疏,你既想要夺回乾坤鼎这仙宝,又何必挂上那小子的名头?不如赤-裸-裸地展开来说,本尊还高看你一眼。如今,你可让本尊恶心。”

云涤说罢,再不看傅灵佩一眼,似乎多看一眼,都脏了他眼。

傅灵佩不以为意地道:“道君不信便不信罢。”她管不了云涤对她如何想,世上人千千万,各有各的看法,她可不是讲究普度众生的佛修。

云涤最后才将视线落在郝声婆婆身上,她已垂垂老矣,不复年轻。

曾经得他赞叹的一双熠熠明目,如今也成了浑浊的鱼目珠子,偏这个与从前鲜嫩少女截然不同的老妪,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云涤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浑身的元力从挤下三寸的破洞不断往外散,手脚无力,郝声对他的罩门抓得很准,一丝一毫都没偏离。他元力无以为继,成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除了拥有绵长的岁数。

云涤长叹了声,“本尊从来不信善恶得报,可如今看来……也还是有些准头。郝声,你满意了么?”

郝声婆婆冷笑了声,伸手抚过耷拉着的脸皮,“满意?”

“如何会满意?”

“不将你云涤挫骨扬灰,我郝声寝食难安。”

“郝声,你如何会这般模样?当年……”云涤想要忆忆往昔,却愕然发觉,对这个郝声,他除了一张脸,毫无记忆。

这一幕彻底将郝声婆婆激怒了,她怒极一拳,当空便要向云涤打去,孰料半空被一道剑意阻了去,傅灵佩探剑阻止,提醒道:

“郝婆婆,云道君如今可受不住你一拳。”

“怎么?”郝声婆婆不善地将她扫视一通,“你也欢喜上他了?”

“婆婆多虑了。”傅灵佩摇头苦笑,看郝声婆婆面上神色便知其余情未了,竟吃起了她这不相干人的醋。

“只是婆婆您扪心自问,可是真的想……杀他?”

郝声婆婆一滞,半晌才道,“本尊之事,不需你一小小元婴插手!”声音已然软了半分。

狐九卿在一旁笑眯眯地看大戏,半点都不想插话。

“云涤,当年那些狗皮倒灶的事也没什么说头,你既忘便忘了罢。旁的不说,只你从我郝声那借去的血鹰珏……总该还回来了吧?”

云涤怔怔地坐在地上,记忆像被沤烂了的蔬果,满溢出香臭结合的气味来,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他在指上一抹,掌间便出现了一块血色飞鹰似的玉珏,拈住了,而后撑着地站起,此时云涤面上现出了些老态,他道:“就为了这个?”

“是。”

郝声眯了眯眼,“这血鹰珏是我郝家传承之宝,却偏被你骗去,我绸缪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一个机会。如今,终于要物归原主了。”

云涤自嘲一笑,他突然忆起了幼时那一段最不堪的时光,甚至连同唯一有些好感的郝声,也被他一同葬在了记忆里。

“郝声,血鹰珏早便被你父亲默认交给我了,否则,我如何能习得万物生荣诀?否则——,”云涤诡异地勾起了唇,像是要看郝声崩溃的神情,“又怎么对得起本尊这么多年雌伏于你父亲身下的屈辱?”

傅灵佩心里不由“哇了个艹”,此俚语虽是从丁一那听来,可她觉得用在此处以十分应景。

就连看好戏的狐九卿面上也崩了。

郝声更是不信地怒斥,“休得胡言乱语,我父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岂会做你口中的腌臜之事!”

但不受控的是,她心里一遍遍过着,当日云涤卷着她血鹰珏逃走之时,父亲的面色。还有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也一同被记了起来。

“顶天立地?”

云涤似想起什么好玩之事,大声笑了起来。

“我云涤六岁蒙你郝家收留,后又被你父亲收作关门弟子,旁人看我是一步登天,我亦以为自己是行了大运。孰料你父亲人面兽心,好龙阳也便罢了,还喜侵犯娈童。那年本尊不过十岁,便被你父按在床榻之上好一通折腾,那血……流得止也止不住。”

云涤对床榻之事的毫不讳言,将傅灵佩弄得面红耳赤。

便狐九卿这般混不吝之人听着也觉辣耳。

叙说起这些往事,云涤面上极是平淡,“若要说欠谁的,郝声,我云涤亦不欠你的。”

“你父亲既对我做了这许多丑恶之事,塌上亦许诺了要将血鹰珏传与我,偏起了床不认人,最终将血鹰珏传给了你,父债女偿,我云涤自要想些法子得回本该属于我的好处。”

所以就有了玉面少年勾得纯情少女芳心大动的本事。

而这一切,被云涤掩饰得极好,最终靠着郝声的帮忙,他不但顺手牵走了郝家的传承之宝,更逃脱了桎梏自己的牢笼。

天高云阔任鸟飞。

云涤凭着万物容和血鹰珏,机缘巧合之下逃到了云昬界,过了小心翼翼的一段日子后,最终倒也有了不小的成就。

只是岁月漫长,每每被过去阴暗记忆折磨的他,最终还是选择将过去有关的一切记忆都长埋土里。若不是今日郝声出现,提及血鹰珏,云涤也不会记起曾有过的这一段过去。

他厌恶与男人接触。

日日逐美,放浪形骸至极,真心不过二月,做足了负心汉。

刨去修为,云涤此时想来,觉得根子便在那里。

幼年时无人爱他,所以他也学不会如何去爱人。便是对郝声,即便她照亮了他幼年的苦难,可她的天真烂漫亦是让他十分嫉恨的。所以,明明从她手中取那血鹰珏有无数种方法,他选择了最恶劣的一种。

云涤至今不悔。

傅灵佩没资格去评判这一切的真假,又究竟谁负了谁,只觉世事弄人得很。

郝声面色如土,即便她口头上极力喝斥,可色厉内荏之态已然在在表明了一切——她信云涤口中的真相。

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将自己活成了郝家的罪人,她敬爱的父亲,都未曾告诉过她一丁半点的真相。世界在她面前翻了个个儿,张大嘴嘲笑她——

看,这个傻子。

血鹰珏被云涤递还了回来,他没有一丝留恋,面上甚至有些快意,“如此一来,我云涤,便与你郝家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