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死在任务中她无话可说,如果是刻意设计她的死,她说什么都要报复这种背叛。

“他们这么早就把手伸进来了?”他有些意外地挑眉,“难道是和王家有勾连?”

“不知道,方家有个叫做薛强的死士,三番四次地到云留市捣鬼,他具体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没好事。”她愤愤地说。

薛强?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这也不奇怪,没有那个世家会把死士的名字泄露出去,她会知道这个名字,这就很奇怪了,不过她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秘密,他也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烈的人,“你只给我这么一个名字,要我怎么查?死士用的都是化名,‘薛强’肯定只是他的化名之一。”

她抓过一张白纸,在纸上勾勒了几笔,“我不怎么会画画,但是他五官的大致特征都在这里了。”

他眼神一凝,她的确没有绘画天赋,但却把一个人的五官特征画得十分清晰,显然是受过人物速写的专业训练,“你学过?”

她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也不多找什么借口,很干脆地承认了,“是。”

至于找谁学的,什么时候学的,就没有必要向他交代了。

“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人来找你做一个模拟画像。”他将这张画像对折收了起来。

“你的脸干嘛这么红?”因为不知不觉靠的比较近,她这才发觉他的异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受昨天的影响,她已经把他当做危险人物来看待了。

她下意识的举动,让两人之间原本尚算和谐的气氛为之一凝。

他的眼神有些受伤,嘴上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要不是昨天你自己发疯,我也不会…”

“别找借口了,恶心!”她惊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无疑是她人生的污点,立刻不服气地口出恶言,昨天明明是他先主动的,现在倒成了她的错。

他的眼神阴鸷,她竟然说他恶心!一口恶气梗在胸口,让他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连咳嗽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愤怒。

这么脆弱?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我就说了你一句,你就咳成这样,多说几句,你还不得被我气死啊?”

他又咳了几声,才断断续续地回嘴,“你放心…你还没那个能耐…”

“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冷嘲道,见他还在咳个不停,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喂,你没事吧?”

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猛地缩回手,“这么烫!你发烧了!”

他一把打掉她的手,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昨天着凉感冒了?”她抓抓头发,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你的病程进展得也太快了,不会是肺炎吧?”

“真不愧是师父的得意门生,看一眼就能知道得的是什么病。”他冷嘲道。

“你都病成这样了,嘴还那么毒,有意思吗?”她受不了地把他的大衣外套扔给他,“穿上,去医院。”

“不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你在发高烧知道吗?”她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是嫌自己智商太高,想要烧成傻子体验生活吗?”

“关你什么事?”他把脸转开。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啊?我没那么多功夫哄你,”她恶狠狠地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和我去医院,要么我打昏你,把你拖去医院。”

“你让我顶着这张被狗啃的脸去医院?”他愤怒地看着她,她昨天咬得太用力了,那些齿痕到现在还没消失。

她顿时心虚地不敢看他,一双眼四处乱瞟,“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在乎形象做什么?我今天不也出门了?”

他们两个要一起出门,回头率肯定会特别高,想到那样难堪的画面,她顿时也怂了。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打定了主意不出门。

她只得伸出左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无视他的惊愕,直接命令道,“不想去医院,就把嘴张开。”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给我看病?”他冷哼一声。

“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忍耐的极限,不然我一定把你打晕拖去医院,到时候你可别嫌丢人。”她恶狠狠地警告道。

也不知道是她的警告真的起了作用,还是他大发慈悲决定不再和她计较,接下来倒是很配合她。

“风寒咳嗽,给你熬些中药喝吧。”

“你准备用哪个方子?”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杏苏散合二陈汤,疏散风寒,燥湿祛痰。”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虽然平时虽然不敢随便给人看病,但是在家里开些方子,应对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还是常有的事情,这个方子她也曾用过,效果还不错,因此挺有自信的,“有问题吗?”

他虽然喊林若水“师父”,可是从没有像林小方和她一样正儿八经地学过医,一来林若水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二来他自己也忙得很,所谓师徒恐怕最多是个名分,她才不信他懂什么医术。

“加麻黄和百部,”他看了她一眼,“我都咳成这样了,你还不加宣肺止咳的药?”

她有些尴尬,的确是她疏忽了,照她的方子吃倒也没错,病最后也能好,但是因为少了两种药,咳嗽所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减轻,他虽然学的时间比她短,却比她精得多,说到底还是智商上有差异。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两人坐在厅堂的桌子前相对无言,夏遥埋头做作业,安从哲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两人剑拔弩张惯了,难得有这样安静和谐的时候。

第两百三十章 时光

“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安从哲突然停下手问道。

“没想过,得看我的高中成绩再决定吧,首先得先考上一中,还得在一中里名列前茅,才有可能考上帝国大学。”她有些惆怅地说。

“以你的成绩,帝国大学是绝对考不上的,”他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争取考帝都大学吧。”

虽然她也觉得希望渺茫,可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批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说不定我努力一把就考上了呢?”

夏方莲出家了,她失去了奋斗的动力,那笔黑来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手里的几项产业也都上了轨道,接下来她准备把重心放在学习上,高中的课程太难,容不得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混日子。

“你努力一把考上帝都大学有可能,帝国大学就没指望了,想要上帝国大学,得智商够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帝都大学在国内排名第二,你能考上这所学校也算是很优秀了,有什么好纠结的,为什么非要去帝国大学?”

“谁不想争第一?第一和第二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她意兴阑珊地说,没敢说因为方耀明也在帝国大学读书,所以她一直以来莫名地有些执念。

“不切实际最可怕。”他冷哼一声。

“说不定我会报云留大学,一辈子留在青山省也不错。”她低垂眼睫,心里知道这应该是最理智的选择,云留大学也是国内的名校,毕业之后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坐收其他产业的红利,再陪在林若水身边,伺候他终老,这样的生活平静安稳,无可挑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始终有个声音,让她不顾一切地去京城,仿佛只有在那里才能拨开前世今生的重重迷雾。

“还是去京城吧。”他低声道,明知道不该把她扯进来,还是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再说吧,今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她自嘲地笑了笑,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还打定主意一辈子照顾夏方莲呢,结果世事变化无常,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有的时候,她也想停下脚步,留恋过往的美好,但时间总会伸出它那充满魔力的大手,一直推着她往前走。

三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快得让她觉得一切都仿佛在昨天,看着手中帝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还有些像在做梦的感觉。

自从中考考入市一中后,她就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中去,每天除了上课刷题,没有任何事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反正她衣食无忧,夏方莲又不需要她照顾。

她充分发挥了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虽然智商算不上超群,但凭着这份勤奋和毅力,最终考上了帝都大学。

帝都大学在全国排名第二,也是许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名校,她能够考入这所学校,虽然也在老师同学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让她身边的许多人为她高兴。

“来来来,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陪师父喝点酒了,今天大家高兴,无论如何你都得干了。”林若水高兴得满脸通红,往她的杯子里倒了点儿酒。

“师父,您少喝一点儿。”看着林若水一脸兴奋的样子,她连忙劝道,他年纪大了,这一两年也渐渐生出了几分老态,虽然比起同龄人要精神矍铄得多,但毕竟是老了。

“也是难得喝一回,今天高兴嘛,不容易不容易,师父看你这一路走来,着实不容易啊。”林若水感慨道,“师父为你高兴,来,干了这一杯。”

“也就是帝都大学而已,师父,您可是帝国大学毕业的。”她的心中始终有着淡淡的遗憾,或许自己再努力一些就能考上那所国内第一名校。

“你这话很酸啊,人都是这么贪心啊,得陇望蜀,你们学校都把你的名字贴在大红光荣榜上了,你还不满足?”林若水哈哈大笑,他还特地去了一趟市一中,看到夏遥的名字和照片贴在学校醒目的光荣榜上,回来偷偷抹了一把老泪。

明明是见惯大世面的老人,却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感动,在他的心里,夏遥不止是他的徒弟,可以算是他的孙女了,人到老年,心肠总是会变得特别软,对小孩子格外宠爱,如果说他对林小方还算得上严厉的话,对夏遥就是爷孙隔代亲,几乎是无条件的纵容和溺爱。

“夏遥这次就是报志愿的时候保守了,她的分数不也上了帝国的分数线吗?要是胆大一些报帝国大学,肯定也上了。”林小方一边大口地啃着猪蹄,一边惋惜道。

“保守一点好!她这次上的是帝都大学的王牌专业,要是报帝国大学只能被调剂去一些冷门的专业,我看还是宁*头,不做凤尾。”林若水反驳道。

鸡头?夏遥一脸黑线,觉得林若水的说话水平也不见得比林小方高多少。

“其实我原本是想考云留大学的,毕业后陪在师父身边也不错。”夏遥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么一件大喜事,她并没有自己预想中那么兴奋。

“这是我之前对你的期望,女孩子嘛,安安稳稳地在小地方过一辈子,生活安逸幸福,是件好事,但转念一想,你还年轻,又有本事,不出去闯一闯,都对不起自己啊,所以我还是支持你去京城读书,免得今后给自己留遗憾。”林若水抿了一口酒,有些感伤。

“你这几年专注在学业上,性子收敛了不少,不再成天胡作非为,我很欣慰。你到了京城后,也要本本分分做人,该吃的吃,该玩的玩,少掺和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京城不比云留,师父罩不住你…”林若水觉得有千言万语叮嘱她,说出口的却只有颠来倒去的这几句话。

“师父,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哪里有那能耐去瞎掺和。”夏遥笑了笑,眼底浮上了感动的水光,如果这些年没有林若水的照拂,她根本走不到今天。

第两百三十一章 临别

这些年,随着夏方莲的离开,她的心思也慢慢沉静下来,那些复仇的心思淡了很多,只要方家不来招惹她,她也提不起劲去主动做什么了。

“那个安从哲不是在京城吗?可以让他照顾夏遥啊。”林小方随口说道,夏遥这么强悍,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师父完全是杞人忧天。

林若水和夏遥都不由得一僵,自从三年前安从哲突然离开后,这几年一直都没有什么音讯,虽然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们寄来一些小礼物,却始终没有只言片语捎来。

夏遥偷偷看了一眼林若水的脸色,他应该是很失望的吧。

这几年她虽然专注在学业上,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有很多消息通过种种渠道,陆陆续续传到她的耳里。

安家这三年颇不平静,先是安邦民次子安之毅经营的销金窟里发生恶性凶杀案,震惊全国,安之毅被牵连审查,不得已关闭手下的好几家娱乐产业;接下来又闹出了安邦民的孙子安从雄大闹慈善晚宴现场,据说他当时吃了那种药,狂性大发,竟然连方家的小公主都敢出手调戏,还被人拍下了丑态,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安邦民最疼爱的女儿安之芳也闹出了离婚丑闻;最丢人的是安邦民的第六任妻子柯美婷,竟然被拍到和人有染,气得安邦民差点中风…

现在的安家成天吵吵闹闹,每天都有各色新鲜事流出,已经成为了京中笑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些消息,她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她记得前世在她死前,安家并没有闹得这么不成样子,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安从哲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她才不信他没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要这么疯狂地报复自己的家族,难道是为了他当年被狠揍出口气?

“你去了京城,别和安从哲联系,安家不是什么好地方,和他们离得越远越好。”林若水没好气地说,他早就知道安家已经烂到根子里了,这三年不过是刚刚爆发出来而已,接下来恐怕会全面溃烂,最终不治。

心里要说没有一丝难过,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妻子是安家的人,安邦民当年也是他的好友,在他的人生前几十年,安家带给他的都是充满幸福和温馨的回忆。

爱之深,责之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倒不如让一切彻底毁灭,毁灭之后说不定还能获得新生。

但是这个阶段,是最混乱最黑暗的,他绝对不会让夏遥去趟这滩浑水。

“我明白。”好在夏遥是个聪明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林小方吃过晚饭,也不收拾,直接揣了两个饭盒,边往外走边喊,“罗娟还在公司没吃饭,我给她送饭去。”

“这孩子,要真有这心送饭就早点送去,还非得等自己慢吞吞地吃完,都把人给饿坏了。”林若水没好气地说。

林小方的设计公司如今主打各大网站的动漫形象和周边设计,手下已经有五家小工厂了,和他们签约的代工厂就更多了,公司的规模也都快接近一百号员工了,能够发展得这么快,除了夏遥提供的创意概念新颖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和银河科技签署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银河科技手下的几十家网站公司,也都成了他们的客户,光是做这些单子,就够他们赚的了。

提起银河科技,难免就会想到安从哲,夏遥不由得有些走神,他走了这么多年,两人不仅没有再见过面,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但是他的影响力却依然在,如果没有他,她的这几家企业发展得不会这么顺畅。

那些她提过的设想,都有条不紊地实现着,而在其中她只是负责设想而已,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仿佛那些机会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明内情的肖云天和林小方们都为自己的好运气欣喜不已,而只有她知道,这一切离不开另一个人默默的帮助,如果没有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想而已。

“你说林小方这孩子到底对罗娟是个什么想法?”林若水疑惑地看着门口,久久没听到夏遥的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丫头?发什么呆?”

“啊?您说林小方和罗娟?”夏遥回过神来,“我看他们彼此有意,但是谁都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林若水一拍大腿,“你说林小方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很奇怪,他当初追那个什么婷婷的时候,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么这会儿变得矜持起来了?”

“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嘛,他现在好歹也是个沉稳的林总,手下管着那么多人,您就别提他那黑历史了。”她打趣道。

“什么林总?他要是敢摆那臭架子,看我不揍他,”林若水笑道,“玩笑归玩笑,这孩子最让我满意的一点,就是他发达了也从来不敢忘本。”

林小方现在的年薪加上分红也有上百万了,完全有能力买更好的房子,搬出老林诊所,他依旧心甘情愿地窝在这栋破木板楼里陪着林若水,就连出入还是用一辆轻便的电动车,根本没有想买车的样子,不狂妄不摆谱,仿佛他还是那个憨厚的小学徒。

这一切林若水都看在眼里,嘴里不说,心里却是很高兴的。

“那是师父您教导的好啊。”

“你这个小丫头还是这么爱拍马屁。”林若水笑了起来,心里很是受用。

“很快就要去京城了,今后只能隔着电话拍您的马屁了。”夏遥的心里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感伤。

林若水也沉默了,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一个狼狈倔强的小孩,成长为青春靓丽的少女,现在也终于长硬了翅膀,飞离开家了,今后少了她的插科打诨,他的生活会寂寞不少吧。

“临走时别忘了去看看你妈,她也是个可怜人。”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第两百三十二章 不见

夏方莲在静心庵里住了三年多,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平静超脱。

夏遥和她说起自己考上京都大学的事情,她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念了一声佛,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欣喜的神色,只是在听说她很快就要去京城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夏遥暗暗叹息,难道在她心底对那个远在京城,禽兽不如的王昳,还有指望和幻想?她已经落发为尼,应该早就对红尘中的一切都死了心,连对她这个女儿都是淡淡的,如果还对王昳有幻想,也太不可思议了。

“妈,我想和你谈谈。”夏遥的话让夏方莲一怔。

她每个月都会到静心庵里来看她,三言两语地报告了自己的近况后,就找住持捐一大笔香火钱,这已经是这么多年的例行公事了,她们从未进行过什么深层次的交流,她怎么会突然想要和她谈话?

谈什么?

夏方莲没有说话,身体却下意识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看着夏方莲那戒备的神态,夏遥竟然也不觉得受伤,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吧。

“妈,你是不是很恨我?”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了一丝颤抖。

“我为什么要恨你?”夏方莲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温柔,始终仔细观察她每一丝细微表情的夏遥,却敏锐地发觉了她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恨我的出生毁了你的生活。”

夏方莲的眼中掠过一丝阴暗,夏遥暗叹一声,她果然恢复了记忆。

沉默了几秒,她才幽幽地开口,“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怪你有什么用?要怪也只能怪我。”

“我的父亲是谁?”她从来没有和夏方莲谈起过王昳,既然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便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王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夏方莲愣了几秒,似乎有些抱歉,“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应该迟早会知道的吧?”

她站起身来,主动终结了话题,她的僧袍从夏遥的脚边轻轻拂过,她停住脚步,却不曾回头,“也许你早就已经和他联系上了。”

“什么?”夏遥霍然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妈,你在说什么?”

“你很聪明,可你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是谁教你做生意的?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谁会那么好心来救苦救难?”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话,在夏方莲的口里说出来,却带了一丝温柔婉转。

原来夏方莲一直以为她的富有,是因为和王昳私下有了联系,当时王家的态度就是去母留子,也难怪这些年来和她渐渐起了隔阂。

“妈,你误会了,这些钱真的是我自己赚的,虽然手段不算光明正大,但我敢发誓我真的没有和我的生父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他那样对你,我绝对不会认他的。”夏遥拉着夏方莲急急地解释道。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会怪你,”夏方莲伸手拂去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的表情却让夏遥看不懂了,似乎是疑惑、无奈、心虚、歉疚,还有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你应该去找你的生父,这件事我是无能为力了,但是你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他的。”

“您不恨他?”夏遥愕然,她很确定,在谈起她的生父时,夏方莲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恨,如果她连王昳都不恨,那她又怎么可能会恨自己?对自己这么多年的隔阂更是无从说起啊。

“我怎么会恨他?”夏方莲面露惊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苦,他一定会很心疼。”

夏遥一脸不以为然,夏方莲很显然无限度地将王昳美化了,像他那样的人,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哪里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地过日子,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夏方莲拍拍她的手,“对了,你以后不必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