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相似
“好孩子好孩子…”颜志明笑眯眯地看着宋遥，十分满意，“我听宝宝提过，你喜欢下棋？”
安从哲尴尬地轻咳两声，宋遥笑得前仰后合，很老实地交代，“外公，我那时候是被他逼得，他逼着我研究您送给他的棋谱，还让我每天都得陪他下一盘棋，我这智商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提起下棋，我就头疼。”
“他哪里是真想让你下棋？不过是变着法子撒娇，让你陪陪他呢。”颜志明不仅不以为忤，也跟着笑得很欢，“别说是你了，虽然是我领他入门，教会他下棋，可是从他十岁开始，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这孩子别的不行，聪明却是没说的。”
“咳咳咳，外公，”安从哲扶额，“您别揭我的短了。”
“我这哪里是揭短？明明就是夸你呢。”颜志明一脸无辜，老人年纪虽大，可是思维条理都十分清晰。
“外公，我想要和小遥订婚。”安从哲想了想，还是直接说出了来意。
“订什么婚？”颜志明奇怪地看着他们，“直接结婚不就好了？”
“小遥还太小，没到法定婚龄。”安从哲一脸无奈。
颜志明大笑起来，“你们这是早恋啊，行啊，订婚就订婚，我来给你们主持。”
“那我爸那里…”
“你还搭理那种人做什么？”颜志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父父子子，父不父，子不子，他对你不慈，你也无须孝顺他。”
显然颜志明和女婿的关系十分僵冷。
安从哲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宋遥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发现李修文曾经的告诫的确很对，就算安之礼对他残忍得不像个生父，他终究还是在乎着这份父子之情。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又是他干的吧？”颜志明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可能，我都这么大了，他也打不动我了啊。”他一脸真诚地撒谎，事到如今他还是会下意识地维护安之礼。
“那就是安家那伙人！”颜志明同样没有好脸色，“当年你父亲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可怜他对你母亲的确痴情，才让他把你抱回家抚养，结果他和安家那伙人是怎么对你的，这二十年来，你三天两头受伤，我就不信以安家的能力保护不了一个孩子！这些伤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就是他们授意的！”
“外公，您别生气，是我自己不小心。”安从哲望着脸色阴沉的老人，眼神温和清润，带着浓浓的安抚。
“什么不小心，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和你外婆、你母亲交代？”颜志明的声音有些悲怆，“我不知道你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你就当着为我这个老头子想想，在这个世上我也就你这么个亲人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何况你现在有了女朋友，又马上要订婚了，你让人家小姑娘怎么放心你？”
“我知道了，”安从哲满口答应道，“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哄我这个老头子也就算了，还要去哄人家小姑娘，”颜志明脸上还有些别扭，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既然要订婚，我也该和小遥的母亲见一面，她还在云留吗？对了，还有林若水，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宋遥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她到京城的日子算不上久，也算不上多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她的父母太过出名，又有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换女风波，京城鲜有不知道她的人，颜志明身外安从哲的外公，竟然对一切一无所知，可见颜志明真的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
“外公，小瑶的生父是宋靖丰。”安从哲硬着头皮说，因为颜屏如的事情，颜志明对世家有着严重的偏见，所以在当初在查清宋遥的真实身份后，他在颜志明面前就很少说起宋遥的事情，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云留市那个聪明倔强的小女孩上颜志明冷哼一声，“宋靖丰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去云留祸害良家妇女。”
“外公您误会了，”安从哲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将换女风波简单地同他解释了一番，听得颜志明目瞪口呆。
“那个王昀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颜志明连连叹气，“我早就说过这些世家家风越来越歪，净产混蛋！王昀这个人我是认识的，她是中文系老陈的学生，当年老陈很看好她，说她很有天分，没想到品行如此恶劣！”
“你们两个孩子都是可怜人，长辈造的孽，后果却要你们来承担。”颜志明望着宋遥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心疼。
她蓦地眼眶一热，颜志明的模样让她一下子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林若水，两位老人都是一样的善良慈悲，虽然有的时候免不了有些书生气的迂腐，但他们的心却是最干净的。
“现在京城里暗流涌动，我们这个时候贸然出京恐怕不妥，所以我想借着我和小遥订婚，将师父接来京城。”他沉吟片刻，看了看颜志明，又回头看了看宋遥，“你觉得怎么样？”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这些事，“还是不要惊动师父他老人家了，他这个人最爱清净，所以他当年才会选择了远离京城，置身事外，我不想他临老了再被我们卷进这一堆破事之中，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想起林若水这么多年对她不求任何回报的悉心教导，她不但无以为报，还要连累他，打搅他的清净，未免也太不孝顺了。
“还记得你舅舅姜行被调查的事吗？方家的势力已经触及了青山省，我担心他们会拿师父要挟我们，所以还是将师父置于我们的保护之下，比较让人安心。”他连忙递上两张纸巾，低声道，“何况你觉得以师父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你人生中这么大的事情，他会愿意缺席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病
“你们俩也不用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了，直接去问林若水的意见不就得了？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这么大把年纪了，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颜志明觉得好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管着我们这个，管着我们那个，还成天想要替我们做主，自以为是孝顺，其实却不明白，真正的孝顺是尊重不强求。”
宋遥破涕为笑，“外公，您说话的方式和师父真像。”
“这叫物以类聚，”颜志明笑了起来，“你是林若水一手教养出来的，别的不说，单是这一点，我对你就有信心。但是嫁入安家，可不能像我那个傻女儿一样，事事都柔顺怯懦，他们那种家庭专吃好孩子！”
“外公，她还没嫁过来呢，您别吓她！什么专吃好孩子？您这是在说鬼故事呢？”安从哲不满地抗议道，“再说如今的安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整个家都散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可怕。”
“当年林若水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什么小两口单过，你父亲又是个低调的人，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呢？我好好的一个女儿进了安家的门，没几年就没了，我上哪儿说理去？安家的事儿还不就和鬼故事一样？”说起独生女的遭遇，颜志明语带悲愤，“我不知道安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只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外公，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欺负我。”宋遥连忙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他们横，我比他们更横；他们狠，我比他们更狠；他们讲理，我比他们还讲理。”
颜志明眼睛一亮，频频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你能这么想，比什么都好！我那傻女儿要有你一半强，说不定就能坐在这儿，笑眯眯地喝上媳妇茶了…”
“外公真是一个慈蔼的老人，和师父真像！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时间不早了，为了不影响老人午休，宋遥恋恋不舍地和安从哲告辞出门，“我今后要多来看他，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他笑了起来。
自从她到了京城后，他很少见到她有这样开心放松的时候，哪怕是和他在一起，也没有现在这样自在，她在颜志明家中的状态，就像是回到当年在云留时候的样子，她嘴上说不想连累林若水，内心深处恐怕一直在思念着他。
他很清楚自从几年前夏方莲弃她于不顾之后，在她的心里林若水就是最重要的家人，说不定他在她心中的位置还得在师父他老人家之后。
“你当年要是和外公一块儿生活，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看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心疼，他们的童年同样孤苦无依，但不同的是，她还有林若水的关心和照顾，他却要待在安之礼那个变态身边。
“外公当年也想把我接到他身边抚养，是我爸求着他让我留下的，外公一方面觉得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不可能不疼爱我，另一方面他一直很后悔，觉得自己的教育方法不得当，才会让我妈年纪轻轻早逝，既然我要在安家那种豺狼窝生活，就必须学些豺狼的手段，所以我小时候，我爸训练我，他其实是默许的。”
“可是，你爸真是…”她咬牙切齿地控制住自己的愤怒，那哪里是训练？分明是专门把他留在身边折磨虐待！
“真是变态吗？”他苦笑两声，“你们都这么说…其实他只是病了，他发病的时候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他好的时候，也会摸着我的头叹息，也会给我上药，我不会忘记他眼里的心疼。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从小就不在外面吃东西？我爸怕有人会害我，除了我六个月前在皇室由我姨婆找人抚养我之外，之后每天我的吃食都是我爸亲手做的，每一天每一餐从来不假手他人，直到我学会自己做饭…”
她蓦地明白了，她可以恨安之礼，颜志明可以恨安之礼，甚至是李修文他们都可以厌恶安之礼，但唯独他不行。
因为这不仅是和他有着血缘羁绊的人，还是对他养育之恩的人，安之礼给他的父爱就算少得可怜，但也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了。
“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为什么他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反击，”安从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苦涩，“有的时候我也很愤怒，我也恨他，也会有恨不得想让他死的时候，可是我看到他那双被疯狂占领的眼睛时，又忍不住心疼他。每次打了我他一定会后悔的，就像是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在愧疚，在逃避…”
“他真的只是病了，还是一个倔强的病人，不肯就医，不肯吃药，让自己病得越来越厉害…”
“我明白，我明白…”她环住他的腰，眼底又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忍不住更心疼他了，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会比她更能理解他的感受了。
就像是当初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有办法放弃夏方莲一样，为人子女的，眼见自己的父母深处巨大的痛苦和折磨中，心疼都来不及，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救治他们，哪里会想要放弃？
只是安之礼现在的状况要比夏方莲复杂得多，他不承认自己已经疯了，手里还掌握着那么一支强横的力量，就像一颗威力强大的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到它，引起巨大的爆炸。
“小遥，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明知道自己的生活乱得一团糟，还要硬把你拉进来。”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三年中他无数次地控制住自己想要找她的冲动，让她远离这个污浊黑暗的世界。
可惜他越是控制自己，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就越是在心里疯长，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什么为了她好，什么理智，在突然暴发的巨大情感面前，全部不值一提，他只想拼了命地牢牢把握住这段感情，就算是安之礼想要以她相要挟，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戏
“宋小姐，电视剧的拍摄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我们剪了个片花出来，您要不要先看一下？”林芬带着手下的几个心腹不失恭敬地问道，宋遥回到宋家不久，但名声却挺大的，外界并不知道三大家族和皇室的暗潮汹涌，只知道宋氏夫妇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很看重。
“你们的动作很快啊。”宋遥有些讶异，当初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没想到才两个多月的时间电视剧就已经拍好了，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这么短的时间照理说连剧本都写不完，“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么仓促会不会影响质量？”
“质量肯定是不如精雕细琢的好，但是您当时说过了要请最有影响力的明星，所以我们请的都是当红的小鲜肉，他们虽然开价很高，但是不挑剧本，我们几台机一起开工，又请了很多替身，剧本也是边拍边写边改，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出来了，接下来就靠后期制作了。”林芬苦笑，她本来是个要求很高的人，但是在重压之下，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用了很多替身，所以在后期制作上可能需要一笔不菲的经费。”林芬觉得很难以启齿。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回到宋家之后，宋靖丰和姜媛就给了她一笔不菲的私房，再加上她在青山省的几家产业年年的收益都很可观，她已经忘记了为钱发愁的滋味，“高丰会把这些事情办清楚的。”
林芬松了一口气，每次腆着脸要钱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在她的金主很大方，“宋小姐，那您先看片子吧。”
宋遥认真看着这个经过剪辑的短片，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小时，但是将整部电视剧的重要剧情都呈现出来了。
她很少看电视剧，也不喜欢看电视，但是夏语嫣前世却很喜欢林芬的风格，她微勾唇角，夏语嫣要是看到自己的偶像拍了这么一部电视剧，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想吐血。
因为宋遥的豪气，这部电视剧的制作经费没有上线，所以林芬重金请来了最擅长狗血言情的著名编剧和擅长拍摄偶像剧的名导演，哪怕是在两个多月仓促拍摄的情况下，依旧保持了很高的水准。
宋遥之前只看过剧本大纲，并没有一集一集地跟踪下去，发现在后半段林芬做了很多改动，例如这场女主角投湖被男主角所救的戏码…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的设定不是在雨中被拉回来吗？”她的脸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因为这出戏是以她自己为原型的，所以代入感特别强。
而在电视剧里这段戏拍得也太过入骨了点儿，男主角在湖边就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女主角做了一轮人工呼吸，又一路亲吻纠缠回家，从家门口亲到墙壁，再摁倒在地板上，尺度之大以至于她坐在屏幕前，都能听见男女主角互吞口水的声音。
“这也太过了吧？能过审吗？”她看得满脸通红，“何况背景设定是古代，感情应该是含蓄内敛的，这么演合适吗？”
“金瓶梅还是古代的呢，这样子改编比较有戏剧张力，让观众把重点放在男女主角的感情上，男女主演都是当今最红的明星，有一部分观众非常希望他们能够组成cp，看到这样的画面收视率一定会飙升，当然在后期我们会做一些处理，让画面看起来更含蓄唯美一些，一些暗示性太强的画面也会剪掉的。”林芬早就见怪不怪了，“像这样的场面观众肯定是盼了好几集的，一定会成为话题的。”
她沉默了，虽然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也只能接受了。
“这一段拍的很好。”她指着屏幕上那段充满戏剧冲突的认亲，现实的情况当然没有这么夸张，搬上屏幕后连她这个当事人都看得全神贯注，深深被剧情吸引了，更不用说普通观众了。
“但是这些又是怎么回事？”她的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男女主角还真是一言不合就开吻啊，明明是要拍成一部恩怨情仇的年代大戏，这一段接一段的激情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安四少的意思。”林芬无奈地说道，“后半部分我们重拍了好几次，他说如果后半部分的重点放在虐白莲上，会给人恃强凌弱的感觉，毕竟这部戏人物原型是谁，大家都很清楚，所以我们只穿插了一些白莲搞破坏的情节作为点缀。”
“那就早点结局好了啊，认亲之后就可以结局了，拍这么多男女主角的激情戏没有意义啊！”一听是他的意思，她的脸更红了，这个人什么意思啊？
“这真不算激情戏，”林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觉得这位大小姐也太单纯了点儿吧，不会到现在还在谈着纯纯的恋爱吧？
“这只能算是偶像剧里谈情说爱的戏码啊，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吗？每部戏都这么拍的，怎么能算激情戏呢？”林芬急急地辩解道，她可是偶像剧制作人，又不是***制作人。
“这也太…”
“这也是安四少的意思。”林芬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不假思索地将这个锅扣到安从哲身上。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终这个白莲的结局怎么没有交代？”她皱着眉头。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男女主角的感情进展上，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白莲的结局吧…”林芬顿了一下，“不过我们有拍这一部分的镜头，如果需要的话，后期可以加进去。”
“她的结局是什么？”
“她被汝阳王抛弃后，绝望投河自尽。”这个结局中规中矩，很符合大众审美需要。
宋语嫣在电视剧里就叫白莲，方耀明则是一方诸侯汝阳王。
“这个结局未免也太好了…”她抿抿嘴。
这个结局还算好？林芬惊呆了。
“应该让她成为汝阳王的宠妃，荣宠不衰，始终和女主作对，最后的一个镜头应该以她狠毒的冷笑作为结束。”
“什么？”林芬惊呆了，他们拍的可是恩怨情仇的偶像剧，不是惊悚恐怖片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柔韧
“你觉得哪个结局会让观众同情白莲？”
“呃，”林芬无语了，宋遥要把这部电视剧当成为自己宣传造势的工具，所以她才会这么大方地撒钱，这件事她一开始就知道了，可是在拍摄制作的过程中自己却总是忘记大老板的初衷，还是按照普通电视剧的套路走。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要的不是一部合家欢大团圆电视剧，”宋遥懒懒地笑了笑，“我要的是她遭受众人唾骂。”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夏语嫣的恶意，她和她之间几乎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哪怕这段时间夏语嫣在学校里十分低调，连带她那几个小跟班也无精打采地不敢来招惹她，她还是无法轻视这个人。
夏语嫣的性格绝对不会像这集样片里演的那样被人抛弃之后就跳河，她是个有心计有韧性的女人，她不会让自己失宠，更不会轻生，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只会想着利用一切资源东山再起。
不过最近夏语嫣的确是低调得不像话，低调到一连几日都没有在校园出现，她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书出神。
“事情已经办妥了。”安从哲打完电话，轻松地坐到她的身边，“看来方耀明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困难，他之前强势地要和宋家对上，结果把他们方家的郭应、高阳和关明放在火上烤，引起了方家内部强烈的不满。所以这次他施压要禁播我们的电视剧，但是方家那些人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就敷衍地嚷嚷了几声，我们这里又力保力推，这么一闹反倒给这部片子造势了，已经定下了两个月之后在三个卫视播出，我们的网站也会同时播出。”
“有心事？”看着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在想夏语嫣的事情，她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她去了国外，为方家奔走，”安从哲视方耀明为劲敌，对夏语嫣却始终不上心，“当初她靠着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在社交圈里十分活跃，和不少使领馆家眷都有交情，现在出去打感情牌，想要解冻方家的资产。”
夏遥心头一松，“方家行贿a国高官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又激起了a国的民愤，基本上是谁沾谁死，那些大使就算和她再有交情恐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一身臊。”
“那是当然，据我所知她在a国谁的面都没见着，看来是要无功而返了。”他不以为意地说。
“无功而返？这不是她的风格啊，”她咬着手指头，“她是那种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无功而返？去a国肯定是她主动对方耀明要求的，就是想要争功固宠，如果真的两手空空地回来，她哪里还有脸面见方耀明？”
“这一层她在去之前就应该想到了才对，怎么会提出走这么一趟？难道她另有所图？”她扔下书本，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说她会不会干脆就呆在国外，不回来了？或者卷走方耀明的钱…”
“你觉得方耀明会没有想到她弃他而去的可能性吗？他一定还有后手，而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她可能就只是单纯地去国外勉强一试，顺带避避风头而已。方家上下已经渐渐地对方耀明开始不满了，看在他手里死士的份上，他们可能不敢直接和方耀明本人对上，便把矛头转向夏语嫣，据说方老爷子进医院之前就已经要求方耀明放弃夏语嫣，现在整个方家都认为夏语嫣是个扫把星，连累了方耀明。”
“这我知道，方晓岚对她的态度应该可以代表方家年青一代的想法，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不是这么怂的人呢？因为方家对她的态度不好，她就躲出去？这样根本于事无补啊。”
“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看紧夏语嫣的，无论她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我都让你第一时间知道，”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别成天皱着眉，现在一切都很顺利，你舅舅也被无罪释放，应该高兴才对。”
方家上下和方耀明离了心，对他的指示也不再像往常那么卖力，宋家的努力很快就起了作用，姜行清清白白地被放了出来，依旧在青山省任职，虽然可能无法更进一步，但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宋家和姜家已经都很满意了，当然作为交换，方家的元老关明也重获自由。
这一切是关明一系的官员上下奔走，瞒着方耀明和宋家私下达成的协议，所以在官复原职的那一刻起，出于对方耀明的报复，关明毅然决然地反出了方家。
这件事无异于一场巨大的地震，引得圈子里一片哗然，关明是跟着方老爷子几十年的老人了，是方老爷子最看重的左右手，对方家可谓是知根知底，掌握了太多机密，这么个危险人物叛出方家，对方家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现在方耀明的状态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最有威信的方尚东闭门不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对他交代的事情十分懒散懈怠，完全没有了以家族利益为重的精神头，各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甚至对于关明的反叛，他们都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示。
方耀明却彻底愤怒了，躲在房间里一连摔了几个杯子，远在a国和他视频的夏语嫣，低眉顺眼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等他发泄完自己的愤怒，才细声细气地开口，“耀明，攘外必先安内。”
方耀明没有回答她，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又似乎在斟酌思考着。
“你太重感情了，以振兴方家为己任，可是其他人却未必是这么想的，他们知道你心软，也就利用这一点来要挟你。尤其是那个方尚东，这么多年来，你对他的好，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撂挑子，正是因为他的暗示，其他人才敢对你这么不尊重。”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家宴
夏语嫣的话说中了方耀明的心事，脸色更加阴沉了，她不惧反喜，娓娓道来，“非常之时，应该用雷霆手段，将他们打怕打服，从此以后心甘情愿地奉你为主，再也不敢有二心。关明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当初他们在老爷子面前上蹿下跳，你一时心软纵容了他们，才让他顺利被放了出来，结果他们非但不感激你，反倒在这个时候倒打一耙，这样的人着实可恶！”
“这几个老货就是倚老卖老，欺我年少！”方耀明咬牙切齿道。
“那你就更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莫欺少年穷！也让方家上下看看，不遵你的命令，消极怠工是什么下场，背叛方家又是什么下场！”夏语嫣同仇敌忾道。
方耀明的眼神愈加坚决，声音也带上了杀伐之气，“语嫣，你很好，那里的事情没有进展的话就快回来吧，你是我的贤内助，我不能没有你！”
“好！”她咬着下唇，模样楚楚可怜，乖巧柔顺，似乎是在抑制着自己喷薄而出的感动，让方耀明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哥，你受苦了！”姜媛举着酒杯，眼里闪着愧疚的晶莹。
“没事，没事…”姜行摆摆手，看上去比过去要憔悴了许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就坐在位子上陷入了沉默。
宋遥对这个舅舅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应该不是这么个沉默寡言的人，因为这场无妄之灾，他的精神似乎变得有些恍惚，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