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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共有四男二女,长女张清莲,比张氏小一岁,十五岁时候定下了当年的进士罗宏,现在在河南府做县令,她如今随夫君在任上。大约有了两三个孩子,近年没有省亲,井妈妈不是很清楚。

长子张枫表字文锐,府里人都称二爷。今年二十四岁,为隋氏所生。去年大考不中,如今正在复习中。娶妻何氏雅洁,生一子张桐八岁,一女敏儿三岁。

当年隋氏好几年也生不出男娃,迫于老太太的压力,才停了通房的避子汤。可是没想到,第二年她就有了身孕,很快大房的嫡子就出生了。

只是她生张枫的时候,因为无法服侍丈夫,就提了贴身丫头桐儿服侍大老爷。一时疏忽,通房没怀上,可桐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怀上了。隔年生了个男孩,因为产后失调,没多久,桐儿就病逝了。

庶子张钰表字文辉,今年二十二岁,府里排行为三。不喜读书,如今随着三老爷管些庶务,一直在外行走。成婚五年,娶妻骆琳,如今只得了一个女儿倩儿。

隔了八年,隋氏老树开花,在她三十四岁那年又得了个儿子,张新,今年才十四岁,府里人就叫五爷。据说天资聪颖,如今正在族学里读书,准备两年后下场大考呢。

大房有个宠妾瓶姨娘,是大老爷十几年前外出带回来的,妖娆美丽。生有一子一女,女孩今年十一岁,叫张瑶连。男孩八岁,取名张逸。

另一个妾是隋氏抬举的贴身丫头,小环,一向唯隋氏之命而为,入门十年,却无一子女。

三老爷张舫,今年四十五岁,因老太太溺爱,从小读书不成,入仕不得,成年后就管理着家里的庄子铺子。娶妻王氏秀枝,因爱美色,妾没有,通房无数,不过三太太厉害,来来去去,房里只得三两人。

三房人丁比较少,二子一女。老大张昭表字文兴,今年二十八岁,与张氏同龄,不过比张氏小几个月而已,府里人都称大爷。当年中个同进士,如今在吏部做个八品的书记官。娶妻刘氏浅语,得二子,一个名鹏,十岁,一个名默七岁,如今都在族学学习。

三太太是个厉害的,三老爷那么些通房妾侍,屋里却只有一个庶女张云莲,早早打发出门,嫁的还真不错,可惜福薄,过门没几年就没了。

四爷张凡表字文成,今年二十,府里都叫四爷。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娶妻胡氏,成婚三年,有一个女儿。

“祖宗的规矩,都是嫡子,家产是平分的。平日里大太太就常说她们大房人多,而且大老爷有功名在身,这些年为了家里出力最多。三太太也整天和老太太说三老爷天天很累,为了家里,整日奔波。”

“老太太病了后,有一天大太太就和老太太提起二老爷来。说是二房也该有承继香火的,又说五爷最是像他二叔,又聪明伶俐,过继过去,也成全了一场兄弟父子情。”井妈妈接着悄声说道。

“可这和我娘有什么关系?”田娘有些不解。

“呵呵,你小,那里懂得这些。过继是为了分一份家产,那过继子嗣就要记到二房主母名下。按常理,二房有女健在,想要记到你外祖母名下,那必须征得你娘的同意才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老太太健在,想过继谁,是不用争取我的意见的啊。”张氏疑惑的问道。

“是这么个理,大太太也这么说。可是老太太说了,你是二房的长女,二房过继的是你将来的依靠。你喜欢谁,就过继谁。”

“原来是这样。”这么多人,能挣钱的少,花钱的多,难怪为了多得些,都不惜拿她那死去的外祖父说事。

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外面客厅里传来一个清爽脆嫩的声音。“禀大姑奶奶,茶煮好了。”小叶提着水壶进来了,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22 见面礼

田娘看到小叶后面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仆妇,一身青灰色的大袄,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孔家的。你不好生守着院子,去那里了。屋里连热水多没有,这是大姑奶奶好性,你也不能太过了。”

“我不知道今日有人住进来,刚去厨房一次,一时就回来晚了。”那仆妇对着井妈妈说道。

“现在什么时候,张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都像你这样,岂不是乱了套了?”井妈妈脸一沉说道。

“嬷嬷,你不要生气了。毕竟我们来的仓促,这位妈妈事先不知,有事出去也在情理之内,你不要再责怪她了。”田娘眨了眨眼睛,说道。

她们刚来就和下人生罅隙,那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井妈妈看看田娘,眼神闪过一丝赞叹。小小姐人不大,却是个心思通透的,不像大小姐,一味的执拗和顺从。

“这是大姑奶奶和孙小姐,还不过来给主子见礼。今天看着孙小姐的份上,我就不报给二少奶奶扣你月钱了。以后好生服侍,老太太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我一定好好的服侍大姑奶奶一家的。老奴给姑奶奶和孙小姐请安。”孔婆子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妈妈快起来,咱们不兴这个的。”田娘微笑着说道。

“咱们娘们的事情,以后有劳你了。”张氏看了那婆子一眼说道。

孔婆子起来后,就和小叶一起侍立在一旁。井妈妈看看时辰不早,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带着小叶回去了。

“时候不早了,娘再眯一会吧,回头还得去老太太那里呢。”田娘说道。

“好闺女,娘没事了。我让孔家陪着我,在院里转转,你倒是还好好歇会,瞧你这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都是娘没用,凡事都要你来帮娘。”张氏愧疚的说道。

“那有啊,娘,我好的很呢。”田娘搓搓脸颊,然后嬉笑着拉着张氏胳膊。

“好好,你好的很,那也不能出去,在屋里好好的养养神也是好的。”张氏笑着把田娘推到外间的暖炕上说道。

田娘笑着顺从的躺到炕上,看着张氏出去,她就收起笑容,陷入沉思。对于张家那位当朝一品的太师,田娘是知道的。前世里,她毕竟在京城里呆过四年,只是从不知道那是她娘的娘家族长。张家也从没人来找过她,当然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吧。

那时候的她也从没想过去找母族和父族吧,她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迷恋那个对她冰冰冷的男子。每日所作的都是为了让他回头看她一眼,纵使张家不知道她,可是郑家还是个大族。只是她实在是没用,最终她依然逃脱不了被休弃下堂的结果。

可是如今张家这些却绝对是梦里没经历的,刚刚井妈妈的话说了一半没说完,她总是觉得母亲的决定太仓促了些。多年没见亲人,她入京看望老太太是应该的,那是尽孝。

可是合家居住这里,对于她们家,那问题就大了。老太太看着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那许给她母亲的房子和铺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纵使给了铺子,谁知道挣不挣钱啊。日常开销,就她那五十两银子,三两个月估计也就完了。

这时候,田娘特别庆幸,她留下了乡下的房子。不行,她就带着娘和弟弟回去,就算她做厨娘,也能养活弟弟和娘。她绝不会让上一世的惨剧发生,想起那些,她不由的心酸难耐。

“姐,你想什么呢,我和你说话你都不言声。”昌柏拉了拉田娘的袖子。

被打断的田娘抬头看到昌柏,一时还陷在过往的事情中她,张着惊恐的眼睛,一把抱住昌柏。

“好弟弟,你一定要好好的读书,一定要孝顺母亲。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姐,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一直都好好的读书,你放心,我一定给姐姐挣个状元回来。”昌柏有些不好意思的挣脱田娘的怀抱。

“呵呵,瞧我,昏头了,你不需要中什么状元,你只要好好的健康的长大,成家,生子,平安到老就行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的,姐没听清。”田娘醒过神来,有些自失的笑了笑。

“我刚刚还温习来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刚刚谁来了,姐怎么不叫醒我”昌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田娘。

“是老太太房里的一个妈妈,以前照顾过娘的。你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睡好那行,人以后总会见的,也不急于一时。娘呢,怎么不见”田娘这才发现张氏没在屋里,客厅那里倒是传来了说话声。

“娘说,到时候咱们该过去老太太那里,问你收拾好了没有。”昌柏这才想去刚刚要问的话。

原来是二少奶奶的何氏,派人说老太太让请她们去老太太那里吃晚饭。田娘看昌柏穿的单薄,外面晚上很凉,就拿出一件半旧披风给昌柏披上。

“姐,我不冷,倒是你该多穿一件。”

“好了,不要争了,你身子单薄,刚睡醒,不能受凉的。走吧,别让人家等咱们,晚了就不好了。”

田娘携着昌柏从里间出来,“娘,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田娘,你脸色不太好。回头饭后回来,你可得好好的睡一觉啊。”张氏上前给田娘整理了一下衣服,慈爱的说道。

“是,娘,我都听你的。”田娘微微的笑了笑。

张氏看着一双儿女懂事的样子,愁苦的心,不由的松快了很多。看着个头比自己要高些的昌柏,觉得以后振兴家业都靠这个儿子了,稳定下,得加紧对昌柏学业的督促。

如今井妈妈的意思她明白了,大房为了得更多的家产,肯定不会亏待她的。到时候有了房子,再有一个收益好些的铺子,她有了钱就可以去广宣道观去拜拜了。要知道,广宣真人那可是开了天眼的神仙呐,要是能机缘巧合得到真人的指点,儿子的前途就会更加通顺了。

看着女儿有些憔悴的小脸,她心里清楚,女儿不是很同意到京城来。可是张家族学要比昌柏读的那个学院好的多,而且有了张家的庇护和帮扶,昌柏将来的路会好走的多。对,去道观还要给女儿求个好姻缘来。想起姻缘,不由的想起那个温润的少年,那谢家多好,可惜竟是个没缘分的。

田娘不知道她娘的心事,她回了张氏的话后,就看向站在一旁的孔婆子。孔婆子的那一脸清淡敷衍的笑容,那里还有刚刚在井妈妈那的恭敬拘谨。

田娘毕竟在大宅门待过,这些仆人大都是踩低拜高的主。如今看她们一家,布衣素衫的,服侍她们,心里未必就服气。好在她们也不会在这里长住,不然还真是得想法子收服。

田娘心里想着,脸上却是一脸的笑容,然后递过去十个钱,“孔妈妈辛苦了,这么冷的天气,还要陪着咱们跑来跑去,我心里不安。这些别嫌弃,拿去买碗酒吃去去寒气。”

“哎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服侍姑奶奶和孙小姐,可是我份内是事情。”孔婆子本来清淡的笑容一下子就甜蜜了,不大的眼睛在满是横纹的黄脸上,就剩下一条缝了。

“这多不好,哎呦,多谢小姐了。”她一边嘴里推脱,可手却迅速的把钱抓到过来。

她刚刚还在肚子里抱怨,看了一圈,就那么几个破箱笼,难怪安排到这个院子住。千想万想没想到,这看着穷酸的二房母女,竟然还有打赏。一时间,倒是比刚才要殷勤的多。

一路上,孔婆子不停给他们指点路径和各房各院的主子习性,倒是让田娘又多了些对张家的了解。从孔婆子的碎嘴里也知道了京城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就是京城子弟不论大小,都以入国子监读书为荣。

国子监,这个名词,她很熟悉。那时候她就是有些纳闷,要知道谢家的族学比张家的还要好的,可是谢文磊还是去了国子监。原来国子监是身份的象征啊,各家族学优秀的生员必须经过考试,通过了才可以入读国子监的。

到了老太太的景华院,提着灯笼的孔婆子,上前一步对着门边的小丫头说 “小红,进去说,大姑奶奶一家过来了。”

她本就惧畏井妈妈,如今又白得了十文钱,哪能不讨好。然后她又扶着张氏,引着田娘姐弟进了院子。她看着灯火明亮的院子,心里正思索一会怎么应对。就见井妈妈三步并成两步的迎了出来。

“大小姐来了,快随我进去。老太太刚刚还念叨呢,你再不来,就让我去请了。这不,说着说着就来了。”

“妈妈,时隔多年,一时我路不熟,晚了些。只是天冷,你怎能出来了。”张氏笑着说道。

景华院正房五间,正中悬挂的是雪青色五福捧寿图样的缎面门帘子。田娘牵着昌柏,随着井妈妈和后面迎上来的丫头,进了屋子。随着井妈妈转过雕花槅扇,又穿过了一道软缎薄帘,进了暖阁,也就是老太太的起居室。

暖炕上,老太太斜着靠在大迎枕上。身穿紫红色万字福纹的镶狐皮的大袄,一只翠玉簪,更衬得一头白发越发白的没有杂色。炕边的椅子上坐着大太太和三太太,旁边还站在两个年轻的妇人,还有两个十□的丫鬟,正陪着老太太说笑。

田娘刚刚听井妈妈悄声说了,如今府里是轮流到老太太这里值夜服侍。今天这两个年轻的妇人,一个是大房庶出的三少奶奶骆琳,一个是三房四爷的妻子胡氏。

张氏带着田娘和昌柏上前行礼,老太太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呵呵你们来了,好了,银屏啊,传饭吧。”

“雪莲啊,瞧伯母这脑袋,老了,中午忙,也没顾上让你们认识一下。”大太太隋氏亲热的拉着张氏说道。

“伯母,是侄女不好,一时忘形,竟忘了和弟妹们招呼。”张氏连忙说道。她自从知道大太太的心事后,总觉的自己本来尽孝的心意掺了杂质。好像是在帮着大太太争夺家产。如今看大太太这样热情,她神情就有些不太自然。

“呵呵,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个是三嫂,我是老四家的。”旁边一个身穿玉色大袄,小巧的瓜子脸,黛眉杏眼的女子上前拉着张氏的手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给你两个舅母磕头。”张氏忙道。

“中午没来的及,这是我给孩子们玩的,不要嫌弃才是。”胡氏笑吟吟的拉着田娘和昌柏,递给她们每人一个荷包。

骆氏也微笑着,给了田娘和昌柏一个一个荷包。

“瞧瞧,咱们这些老的,竟然都忘了这些个,可是该老太太骂才是。”大太太隋氏笑着说完,从手上撸下一个绿松石的镯子,递给田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留着玩吧。”

又掏出一个玉佩给昌柏挂到腰上“啧啧,这孩子长得,可真得人意,和他五叔像的很。”

“哎呦,我是个没钱的,可大方不了,这两个荷包你们姐弟拿着玩吧。”三太太也掏出两个荷包递给他们姐弟。

“呵呵,你们两个这是提醒我呢,可不是,俩孩子第一次见,我可不是得给点见面礼不是。”老太太在暖炕上笑着说道。

“母亲的东西可都是好的,咱们可是比不了的。”三太太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什么好不好,她们姐妹兄弟都一样,玉屏,去拿那个紫檀色的首饰盒子来。”老太太看了三太太一眼。。

“老祖宗,你说的是这个吧。”一身绿袄白裙,弯眉大眼的玉屏笑吟吟捧着一个盒子问道。

“过来,曾外婆给你们戴上。保佑你们一生平安。”老太太打开盒子拿出两个金灿灿的项圈,亲手给田娘和昌柏戴上了。田娘忍着吃惊,拉着昌柏重新给老太太行礼拜谢。

“祖母,不用了,这个太贵重了。她们都这么大了,那里还要戴那个。”张氏一看那形状,至少得有二两沉,她连忙上前阻拦。

“行了,不值几个钱,家里每个孩子出生我都给了个。要是算起来,这两个孩子还亏了呢。”

“老太太,饭摆好了,可是现在用?”田娘看着那个叫银屏的大丫头,走到老太太身边问道。

“你伯母和婶娘都不在这里吃的,你们几个都过来坐下,好生陪我吃饭才是正经,过会饭菜就凉了。”老太太摆手不让她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说道铺子的问题了。

23 风波起

本着食不言,张氏带着子女陪着老太太,安静的吃了一顿饭。饭后,大太太和三太太带着媳妇又都靠了过来,陪着说笑。

不一会,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也都来了,原来是妯娌四个排班,两个白天,两个晚上,这是来换班来了。一群人又是相互介绍和见礼,给荷包给帕子的,一时间笑语喧嚣,屋里霎时就热闹起来。

“好些年没见雪莲了,今天我打算留她们娘们伺候我,你们都回去好生歇息,这些天,我知道为了我这个老婆子的破身子,把你们都累坏了。”不一会老太太就皱了皱眉,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瞧您说的,服侍您是我们的福气,再说又不是天天在这里,还不是轮着来的,那里就累着了。”大太太陪着笑说道。

“大嫂,娘这是嫌弃你我了,如今大侄女回来了,娘眼里再就没别人了啦。”三太太有些酸的话,让田娘又好生的看了看她。

“行了,你们的心意我知道。都回去吧,我也累了,该歇了。”老太太看了王氏一眼,回头看着大太太说道。

“呵呵,那今天就劳动雪莲和田娘了,我们就借势偷偷懒了。”大太太没接三太太的话,而是看向张氏笑着说道。

三太太带着儿媳妇回到了她的院子,她看向两个儿媳妇“老大家的,你先回吧。老四家的,你跟我进来。”

大少奶奶刘氏恭敬的行礼后,带着贴身丫头船儿走了。四少奶奶胡氏带着丫头杏儿,随着三太太进了房。

“你们都出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三太太挥退了房里的小丫头,开始和胡氏说起这一天的事情。

“你说说,你大伯母是什么意思,她把那二房的那一家子弄回来干什么?”三太太从老太太房里回来,烦躁的问向儿媳妇胡氏。

王氏很烦,关于去信给张氏这家人的事情,她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当时没在意,一是当年雪莲是带着怨气嫁的,这些年就没有联系,也许不会来。二是来就来了,不过是费些米粮,也不当什么。老太太病重,她作为孙女回来见最后一面也是应该的。

可是看今天大房婆媳的态度,这里面分明还有别的事情。就老大家那个表面宽厚,私下里,恨不得连下人的钱都抓在手里的人,竟然还能舍出个绿松石手镯来,那一定是有所求的。那镯子她知道,虽然不怎么值钱,可也值个一两多银子的。她那大嫂,可不是个大方人。

“媳妇不知道,不过二嫂对她们可是跟亲姐妹似的。老太太今天挺高兴,不过知道住香雾轩时候把大伯母叫去了,因为没在身边,不知道都说了什么。然后下午,井妈妈去了香雾轩,待了很长时间才回来。”胡氏站在那里,表情温和,一脸恭敬。

“我知道,想说什么也不会当着你面说的。算了,我再想别的法子吧。对了,我听说,如今文成身边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他读书累,你平日忙,好歹找个好点的丫头伺候着,别冷了茶,少了水的。”三太太看着眼前的儿媳妇,心里烦躁。丈夫身上没功名,儿子娶媳妇也娶不到什么名门闺秀。

老大如今算是熬出来了,虽然官不大,可他年轻,还有机会。如今儿子也有了,大媳妇大度,对房里人也宽容。只是出身商家对儿子的仕途一点忙帮不上。当年订婚的时候,家里正处于低潮,那些做官的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那里会把姑娘嫁进来。好歹她嫁妆丰厚,又一直温顺贤惠,她也只好将就了。

眼前的这个媳妇倒是出身官家,只可惜是个庶女,没什么嫁妆。在娘家也说不上话,不过好歹还能撑撑门面。对胡氏其他方面,府务啊和自己院里的事情处理方面,三太太都还满意。

只是这脾气性情,容不得其他女人近老四的身,让她很不满意。儿子是有个通房,可她总带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近儿子身。如今进门三年,只得了个女儿,要是儿子,她也就撒手了,可眼看老大家的孩子再过几年都该娶亲了,他这还没动静呢,她能不急吗。何况那个男人不该三妻四妾的,老四凭什么就该守着她一个。

“是,儿媳知道了,今早我就安排如梦过去服侍了。”胡氏抿抿嘴,低头说道。

她这个婆婆,自己容不下其他女人,可是却总是想要儿媳妇容人。多少次,都想往她房里塞人,要不是她警觉,一年前,先给如梦开了脸,这会子不定弄个什么人进去了。

“嗯,如梦那丫头还细心,你早该这样。”三太太一听,脑袋里闪过一个身段苗条,眉眼温柔的女子,不由的点了点头。

“是,都是媳妇驽钝,一时没想起,总是怕书房人多会打扰四爷读书。娘说的是,天冷,心弦毕竟是小子,心粗,一时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房里人也少,拢共不过三个丫头,那两个都黑眉粗嘴的,也就如梦还像个样,今天一早就打发她去了四爷的书房。”胡氏低低的回道。

“嗯,这才是大家子主妇的做派,好了,你回去吧,妞儿也该睡了。”

“是,媳妇省得。”

胡氏缓缓的转身,她今天一想象到丈夫抱着别的丫头,婉转温存,心里就又酸又涩又钝钝的疼。虽然丈夫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以前一年不过几次,如今却是日日在一起,那该什么情景啊。

胡氏出了三太太的院子,带着丫头杏儿,往后拐,这宅子本就不大,不一会就到了自己的小院。她先去看了看女儿,孩子早就和乳母睡了。她带人回到自己的房里,看着冷清清的房间,想起刚刚的事情,不由的掉了眼泪。

“小姐,别哭了,让人听见了,又要嚼舌头去了。”胡氏的乳娘在一旁扶着她劝道。

“那有婆婆管媳妇房里的事情的,她自己都不让通房有孕,今天卖一个,明天送走一个的,凭什么我就得安排丈夫睡通房。”胡氏恨恨的说道。

“小姐,你别生闲气了。太太她也是急,你如今是该好好的养好身体,再怀上个男孩,才是正经。以后有了儿子傍身,太太她就不会说什么了。”

“妈妈,不会的,有了儿子也不会改变什么。如今还没功名呢,有了功名,还不更得想法给四爷塞女人啊。”胡氏有些泄气,尤其是想到丈夫现在就搂着别的女人,她就更是悲愤,眼泪不由的成串掉了下来。

“不要哭了,看哭坏身子。”乳娘正劝说着,胡氏的贴身丫头杏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四爷回来了,奴婢给四爷请安。”

胡氏忙拿帕子擦了擦脸,然后披衣起身。她还下地,门帘掀起处,进来青年男子。头发简单的用束发冠挽住,一身靛蓝的长袍,更衬得他眉眼干净,神情清爽。

“爷回来了,可是如梦服侍的不好?”胡氏看着气质清朗的丈夫,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子,不由的酸了一句。

“我梳洗过了,你们下去,不用服侍了。”张凡一听,皱了皱眉头。然后制止了乳娘和杏儿忙碌的身影说道。

他看着眼睛有些红的妻子,知道准是母亲又给了她难听的话。想到母亲,心里叹口气。他那娘,怎么就不能学学老太太。何时见过老太太管过子女的房里事情。

他一个商家次子,能娶到胡氏这样官家女子为妻,即使是庶女,那也是不容易的事。何况妻子又孝顺贤惠,府里房里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母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通房再好,怎么能比得了正妻。

“你啊,又胡思乱想,我知道我要是不进来,你晚上一准睡不好。”

张凡上前揽住了胡氏,温柔的给她擦了下还有些痕迹的眼睛。

“我想什么,我什么都不想,站了一天了,我有什么睡不着的。”胡氏有些不好意思,扭脸说道。

“可是娘又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你不要放到心上。你放心,没有嫡子出生,这院里是不会有庶子女的。”张凡一边说,一边脱去常服,然后抱着胡氏倒在暖炕上。

“哼,你个没正行的,往那儿摸啊,放着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不搂,来找我做什么。”胡氏红着脸,推着身上的男人,拍他不老实的手。

“如梦她我根本就没碰,你看看,我是不是一点都没变。”张凡看着娇俏的小妻子,本是安抚性抚摸,不由的带了欲望。一手忙着脱胡氏的衣服,一手拉着胡氏的手,引着她往自己身下摸去。

“啊,你,都学的什么,不要,你坏死了。”胡氏的小手碰到一个热热的东西,纵使夫妻三年,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小可人,给我生个儿子吧。”张凡搂着身子白腻如玉胡氏,一边细细的亲着她的胸前梅花,一边喃喃的说道。

“我生,我,啊,你,别碰那里,我受不了。”胡氏娇呼,整个房间陷入了烂漫无比的春暖花开。外边守夜的乳娘带着杏儿,红着脸悄悄的出去了。

他们两夫妻恩爱不休,却不知道他们的娘如今已经怒火高烧,愤怒不止。

“老爷说什么?要给二伯过继五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王氏惊讶的声音都有了破音。

“我也是刚刚听大哥说的,二哥去的早,也是该过继一个继承香火。我听说雪莲回来了,这些年也没个联系。那孩子也可怜,听说没了丈夫,孤儿寡母的,你对她好点。”三老爷张舫摸着颌下胡须说道。

“胡闹,我就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合着是回来争家产来了。她一个外嫁的姑奶奶,自家日子没过好,怎么还想从娘家捞一笔啊。”

王氏本来正骂着张氏,回头一想不对,“咦,不对,这不是雪莲的脾气。哼,你这孬货,你又上了你大哥大嫂的当。什么为了你二哥,分明是想多分一份家业。”

“你这婆娘,胡说什么。这是娘的意思,你怎么又拉扯上大哥一家来了。”张舫起身怒道。

他虽然不爱读书,可自小就佩服能读书的大哥二哥。这些年,他大大小小的祸可是没少闯,还不都是他大哥给摆平。

自己儿子不过是个同进士,能留在京城还不是大哥极力周旋的结果。这个蠢婆娘,整天就盯着那点子铺子,银子的。哼,鼠目寸光。

“过继小五,小五是谁的儿子,咱家以后是两家平分,如今二房有了嗣子,那就得三家分了。这事我不同意,虽然大哥做官,可是如今维持家用的可是老爷。你天天在外奔波,他们大房做什么了,凭什么,他们要多分。”王氏怒气冲冲的喊道。

“蠢妇,你懂什么。没有大哥,我生意能那么顺利,你箱子了的银票能越来越多?”

“两家平分也就罢了,这还想再多得,不行,我绝对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