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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家的,你看你这外甥女,这才几天,就出落得跟水葱似的。啧啧,这小脸越发白净了。这小模样将来可是将你们几个都比了下去。”大太太热情的拉着田娘,从头顶夸到脚底。

“母亲说的是,你看她那眼睛跟一汪春水似的,看着就让人爱。可惜我没这么大的儿子,不然非留在咱们家不可。”身穿月白满绣牡丹大袄的何氏在一旁也笑着插科打诨,张氏愣是没机会开口。

可算外面有人找何氏,张氏才找到空把来意和大太太说了。 “你当时怎么不说,”她还没说完,何氏就匆匆的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大太太脸色有些不好。

“大姑奶奶,你们坐,我这厨房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何氏说完就朝张氏和田娘笑了笑说道。

她们娘俩赶紧起身相送,何氏摆摆手“都留步吧,回头我有空时候,你多带田娘去我那说话啊。”

何氏走了后,大太太的脸一沉,看着张氏说道。“你看家里事情多,我一天忙的很,一时忘了你是没丈夫的人,如今母女都还在孝期。可你自己怎么也不说,为了贪郡王府的富贵就隐瞒这些,要是让人查出来,孝期里就急着嫁女,咱们的脸可往那里放。”

“大伯母,我是一时没想起来,名帖可是送去了,那可怎么办?”张氏慌乱的问道。

“行了,幸好我还没给,诺,给你拿回去就是。罢了,如今天晚了,我本该留你们住下,可也知道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就不留你们晚饭了。改天有时间,再来找我说话吧。”大太太板着脸把一张纸扔到张氏面前。

田娘低头捡起那张红纸,扫了一眼,然后收到荷包里。她扶起满面愧色的张氏,对着大太太行礼告辞。

“伯外祖母您忙,我和母亲这就回了。我娘她性子良善,不通世务。那天五舅舅去,却说过,这样是福也是祸。我当时也说,母亲将来怕是要给五舅舅添麻烦。五舅舅却说,那本就是他的责任。”田娘笑了笑说道,然后扶着张氏往外走。

“哎呦,这孩子,可是呢,老五那也是个良善的,她们姐弟倒是性子相像。你们还不倒茶来,去厨房说,姑奶奶来了,给加几个好的。”

大太太抬头看了看田娘,想起如今老太太在,还没分家呢,这二房的家产可还到手呢。老五那脾气,要是知道这事,非和她急不可。

“不了,多谢伯外祖母的盛情,只是家里还有事情,我们这就回去了。”田娘看她娘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开口说道。

“田娘啊,那改天和你娘来,我这一向忙碌,这想起来可是有日子没和你好好的说说话了。”大太太一反刚刚的冰冷不耐,笑吟吟的送她们到院子门口。

看着田娘她们远去,不由的狠狠的吐了口痰“真是晦气的一家人。”

“太太,别生气,这个也是她们没福气。可惜咱们没合适的女子,您看您本家那位七小姐今年不是也十四了吗,不如去拿她的名帖再去试试。”隋氏的贴身婆子王巧谄笑着给她递上杯茶。

“七丫头也是没福气的,她早就有了人家,明年就该出嫁了。本以为那丫头是个有用的,谁想到竟然八字不合,晦气。”大太太喝口茶,然后吐了片茶叶恼道。

“太太也别恼,大老爷也说很多人家的女孩都不行。刚刚去的人回来不是也说,到刚才也没有能合上的。咱们院里倒是有一个,可人家偏偏要嫡女,她身份不行。”

“哼,就是行,我也不会便宜她们娘们的。那时候,老爷竟然还提出让她的儿子过继,那个贱人,等我有时间看我不收拾她。”

提起香姨娘,大太太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吃了她,偏没机会。那女人惯会拿乔做势,生了两个孩子,竟然还妖娆美丽,大老爷又偏好那样的,大太太这些年倒是想了无数的法子,可都让她躲了过去。

王巧可是个聪明伶俐的,这些年可是没少给大太太出主意,就是争家产,也是她撺掇大太太去提过继的事情的。王巧虽然事事都替大太太出主意,可是对于大太太和香姨娘的事情,她很少说什么。一是她不想得罪大老爷,二是香姨娘可比大太太大方,前几天还给了她一个银镯子呢。

“太太不要理会她们,在怎么蹦跶,那也是个妾,也越不过您去。如今还是想想,隋家还有那家的闺女合适才是正事,没想到姑奶奶家的也不行。”她给大太太换了杯茶,笑着转移了话题。

“唉,看到她们母女,我就想起那宅子和铺子,怎么也值三五百两,偏偏便宜了她们。”大太太皱着眉头。

她得了名帖就迅速的送去,田娘来时她还抱着希望呢,没想到何氏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她攀上郡王府的梦。偏张氏还来讨要名帖,也就就势给她们了。可是看到她们,就不由的心疼起那个宅子和铺子了。

“太太急什么,那些早晚还不都是五爷的。幸好名帖送回来的及时,不然少奶奶要是认了干女儿,少不得还要费一份见面礼。”

先不说他们主仆的算计,且说张氏和田娘一路出了张家。看大太太的前后不一的态度,田娘心里隐隐的有一种危机感。本来是想这样平安度日,如今看来她必须早作打算。

过了三天,田娘带着礼物去了三房大少奶奶刘浅语处。“给大舅母请安。”田娘笑盈盈的敛衽施礼。

“自家人,那么多礼做什么,快过来坐。你忙着生计,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身大红缂丝大袄的刘氏,笑着拉起田娘,按在身边坐下。

田娘看了眼刘氏头上镶嵌大块红宝石蝶恋花金簪,同款的红宝石坠子,脖子小拇指大小的珍珠项链,手上通透碧绿的翡翠玉镯,看着简单,可实际上价值不菲,张家除了老太太也就这位最有钱了。

只是田娘早就看出来因为刘氏出身商家,纵然手里钱多,可照样不得三太太的欢心,三太太日常都是带着四少奶奶出入的。刘氏日常也不在乎这些,除了请安很少出院子。

大家都说他们夫妻和睦,是对模范夫妻,因为刘氏对待大爷的通房妾侍一向温和,可田娘却觉得她其实对她那位大表舅,根本就是不在乎,不然以刘氏的性格,她怎么会那么大度。

“田娘虽小,可也知道舅母是真心对我们好,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和舅母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氏看着一身淡蓝色小袄,米白的长裙的田娘,无一丝妆饰的小脸,黑亮的杏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不由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知道舅母对你好,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说就是。哦,你们两个先下去。”

田娘看红缎和绿锦出去,“大舅母,我知道您如今最是关心的就是两个表弟的前程了,我说的对不对。”

“我倒是没看错你,你虽小,看事情却是能入木三分。身为母亲,自然最看重的就是孩子了,如今我最操心的就是他们的学业。”刘氏略微发福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没了,她和善的和田娘拉着家常。

“如今张家没有分家,大表舅的俸禄是要交到公中的,大表舅的应酬多,能给您的家用想必也是有数的。如今,舅母能只配的就只是您的嫁妆。将来即便分家,如今主子多,那能拿到的也是有数的。而您有两位表弟,他们将来入学,成婚,打点各类关系,都是少不了钱的。”田娘安静柔和的叙述她看到的一面。

“唉,可不是,由于我出身商家,本就不得太太欢心,如今更是不许抛头露面,就连嫁妆都是我娘家人帮着打理。大爷他那里给我什么家用,不怕你笑,他倒是时常从我这里拿钱。”张氏叹口气说道。

“舅母,田娘有个提议,不知道舅母能不能给田娘一个机会。”

“呵呵,你说,到底什么事,你还绕个圈子。”刘氏笑着拍了拍田娘的手。

“我想和舅母合开酒楼,我是这样想的,舅母请听我说完,然后再考虑可不可以。”田娘郑重的说道。

“唔,你说。”

红缎和绿锦在院子里不知道她们到底谈了什么。只是大约半个时辰后,刘氏才笑着携着田娘的手,亲自把田娘送到院子门口。

“舅母没女儿,可一直都喜欢你的,把你当女儿看的。我那两个儿子,一个个的都跟木头似的,如今大了,越发没了话。有空就过来陪我说说话,我一天也是寂寞的很。”

“舅母不嫌弃是我的福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舅母可不要嫌烦。我可是个顺杆子爬的,闹不好天天来。”田娘保持温柔可亲的笑意。细心的人才能从她微颤的声音里稍稍能听出,她内心是如何的动荡。

36伤逝

田娘高兴的走路都有些发飘,心里高兴的冒泡泡。到了家门口,下车冲进院子“娘啊,我回来了。”

田娘一边喊,一边走进堂屋,却发现张氏穿着一身家常灰色大袄,头发用布巾包着,挽着袖子洗衣服。

“娘,我走的时候不是都说了,这些我来洗,你怎么又洗了。你的手刚好些,回头手又该裂口子了。”她连忙上前,要伸手帮忙。

“你回来了,冷不冷。娘身子好着呢,那里就那么娇贵了。就那么几件,都洗完了,来帮帮我抻抻就晾上。”张氏提着拧干的衣服笑着说道。

田娘拿过洗衣板,然后更是皱着眉头“娘,你又用冷水,这天还冷着呢。您不是告诉我,这要是冰着了,会落下些手疼肚子疼的毛病吗?”

“这屋里暖和,我不觉得凉,如今柴碳都是要钱的。不过你可不行,洗脸洗衣服都要用热水。你还小,要是凉着了,将来有了天葵,那可是要遭罪的。”张氏一边说,一边出去晾衣服。

田娘跟着出去帮忙,“咱们家不缺那点柴钱,娘以后要是再这样,我也用凉水,省些柴禾。”她知道张氏是舍不得使柴碳,就故作生气的说道。

“娘知道了,今天这不是天暖和吗,以后不会了。行了,都好了,咱们回屋去,你看你,小脸都青了,快去烤烤火。”张氏吓了一跳,赶紧答应田娘。

“不,我帮您都晒上,然后咱们一起回去。”田娘拎着湿漉漉的衣服说道。张氏无法,也只得依着她。

都晾好后,娘俩搬着炭盆回到卧房,田娘找了些土豆埋到炭盆里,然后和张氏围着炭盆坐下。看着张氏本来秀美的双手,如今骨节突出,粗糙皲裂。不由的心酸,更是下定决心,要想法子改变家境,不能让母亲一生就过这样的日子。

张氏笑着看着女儿 “也不和我说去那,就那么走了,我这一直都担着心呢。”

田娘这时候想起,自己还没想起如何和张氏说。本来那个时候她就想收回铺子自己做,可是张氏死活不同意,说经商会影响到昌柏的前程,还是攒钱买地的好。

后来看在京城过日子,柴米油盐,事事都要现钱。不像乡下随便上山就可以打些取暖的柴,到菜园子里就可以摘些菜下饭。才勉强同意田娘开那个小菜档口的,可也是只让田娘在家做菜,不让田娘去当街卖,小菜档口都是她在那里,给人打菜什么的,田娘偶尔去了,也只是在一旁帮着收钱。

“娘,你把手油抹上。”田娘伸手从柜子上拿下一个蛤蜊盒子打开,一看就皱了眉头,然后又拿下一个白瓷的小盒打开看看:“娘,这手油你怎么又没有用。那个得天天的抹才有效的,还有茉莉膏,你怎么不用?”

“你用吧,看你的手糙的。尤其是那茉莉膏子,啧啧,一百钱那一小盒,还是给你留着用吧。”

“以后我天天给娘擦就是了。”田娘拉着张氏的手,挖出一大块油脂抹上。

看着她娘黑头发里夹着银色,尤其是鬓角处。看着她总是做粗活,弄得粗糙皲裂的手背。田娘更是下定决心努力挣钱,她实在不想看自己的娘终日辛劳。

张氏被田娘捉住手一顿抹,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用那些东西。”

“您才二十八岁,那里就老了。您看大舅母,和您一样大,长的没您好看,您要是好好保养一下,一准比她年轻。我也用,咱们一起用,这点钱咱们还是有的。”田娘侧身佯装拿东西,低头抹去眼泪,鼻音重重的说道。

身份地位,那也得有命在才能有用的东西。如果她们家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服,读不起书,要那个身份还有什么意义。商人怎么了,女子做生意怎么就不行了。

不过和刘家合作的事情,她还是不打算和张氏说,张氏是一定会反对的。她打算等店面人员都准备好了,再告诉张氏。那时候,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娘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日子平静的过去,这日后,田娘开始忙碌起来,每天起早弄好当天要卖的菜。等她娘出门后,她也简单收拾一下,就随后出去。最初她是自己看,然后去张家和刘氏商量。

“你看中的地方,我好像有印象,只是我不方便出门,你总这样跑也不是个事。我娘家有个侄子,如今照管着我大部分的嫁妆。日后你有什么需要不如和他商量,毕竟他经商,要比咱们两个半吊子强的多不是。”这天田娘去找刘氏说店址的事情的时候。刘氏说道。

“还是大舅母想的周到,我这几天也想这个事情。虽然说我是看老太太来的,可每次都过您这来,总会让人家有想法的,毕竟五爷过继给了二房。”田娘一听,的确是这个理。

“那就好,他叫刘志,字春熙,比你大,你们兄妹相称就是,刚好他在,我叫他出来你们认识一下。”刘浅语笑着说道。

就这样,田娘开始和刘春熙合作。刘氏的这位侄子从小就和祖父在外行走,对京城可以说了如指掌,田娘和他合作,算是如虎添翼了,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店面里有些摆设定制还要些时间,初步定三月初十开业,店名定为百香居。

“你这些天忙什么,我来都找不到你,连伯母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你个小丫头乱跑,当心被人捉了卖掉。”二月末的一天,难得田娘没出去,就被宋子秀逮个正着。

“少爷,这是本店新址,还请到时候赏脸,有什么不当的给提提建议。”田娘这回没抱怨他不敲门而入,而是笑盈盈的递给他一个帖子。

“小丫头不简单啊,这就当老板了。你那里来那些钱,不会把自己卖了吧?”他看完帖子,眯着狐狸眼看着田娘问道。

“胡说什么呢,这是别人出资的,她出本钱,我出我所有的菜谱和点心方子,平时她没时间,我照看着。”田娘一时有些生气的说道。

“这么说小菜档口就不做了吧,那人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别的不说,就是你那次做的几种甜点,我祖母可是夸了好久的。如果推出去,一定大卖的。我原来还想劝你开家点心铺子了的,可是我看伯母话里话外的都是不赞成的,难道是我看错了?”宋子秀还是懒散的坐着,不过表情还是正经的。

“你说的没错,我娘她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唉,我家的事情你都知道,如今昌柏也大了,再两年就该大考了,成家,那里都得用钱。我这也是没办法,好在前面有掌柜的,我不过是在后面算账和配料,也不算是抛头露面。”田娘想起她娘,不由的重重的叹口气。

“嗯,早知道这样,我拿银子,咱们合作啊。唉,晚了一步,没想到让他人捷足先得了。”宋子秀看着瘦弱的小姑娘,心里的某根线扯了下。

“你家那么多银库,那里在乎这点小钱,我一年下来的利润也不够你身上这件袍子吧。”田娘笑着指他身上那件蜀锦的袍子。

蜀锦本身就是一尺一金的,关键的是那袍子的同材质的腰带。绣的云纹里随着纹路镶嵌了红绿宝石,个个都是好成色。就是那条腰带也要百金吧。

“据说就此一件,价格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宋子秀嘲弄的把腰带上的一颗红宝石抠下来,递给田娘“你仔细看,这可是值得这些银子的?”

“这是边角料啊。”田娘拿过来看,才发现,远看是一颗,其实不是,只是切割宝石的时候的边角。

“为了这个,我还被祖母叫了去。说我奢华无度,糟蹋银钱,可这都是那个女人给我准备的,钱都是从我娘留给我的财物里扣除的。”宋子秀笑着,可眼里却满是不甘和委屈。

田娘半晌无语,她想起她娘说过他也是苦命的孩子,不由也一阵心酸“她准备你不穿就是,你如今也不在她身边。你们老太太才是你的依靠,想法让老太太帮你把你娘留给你的东西,都拿到手里才是正经,不要连老太太都误会你。”

“你太天真了,你当她是谁,她是老太太的内侄女。当年就是为了怕我委屈,才聘的她。谁不知道她是对我好啊,我说了,人也会说我不知足,就是亲生的都没这么惯着的。”宋子秀嘲弄的说道。

“我记得你娘才是老太太的内侄女啊。”田娘有些迷惑,她明明记得宋子秀的亲娘才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

“都是,老太太的兄弟多着呢,我娘是她大哥家的,那位是她弟弟的女儿。只不过我外祖钱多些又只得一女,自是宠爱非常,娘的陪嫁也多。她家却是普通人家,做的又是填房,嫁妆就没多少。她和我娘自小相识,关系还不错,也是因为这个,大家都没想到她会算计我。算了,不说我的事情了,糟心。”

“可是这样,到时候不会都这样算没了吧?”田娘指着那腰带说道。

“十几年了,银钱早就不剩什么了,不过田庄和铺子是她想动也动不了的,顶多到时候亏些,不过没什么,我还有我外祖留给我的财产。”他把玩手里的一个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拿到你自己的财产,总有个时间限制吧?”

“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等我满了十八岁,我就可以接收我娘的遗产了。”宋子秀没说的一句是,那时候才是慢慢算账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话,张氏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闺女,快收拾一下,去老太太那。老太太不好了,快点。”

“娘,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前天你回来不是说挺好的吗?”

“伯母好,伯母别急,你们收拾,回头我用马车送你们过去。”宋子秀起身行礼。

“宋少爷在啊,伯母今天不能招待你了。田娘快点,刚刚井妈妈让人传话过来,也没说清楚。”张氏红着眼睛,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可她们到底没看到老太太活气,母女紧赶慢赶的来到张家,看到已经蒙了白布的大门,张氏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娘,您别这样,咱们先进去,老太太也不想你哭坏身子的。”想起老太太对她们的好,田娘也是泪流满面。

一路都是白幡白布,娘俩来到老太太的院子里时候,老太太已经停灵了。满院身披麻衣头戴孝布的孝子孝孙都跪在堂前,仆妇也都是白布缠头,哭声震天。田娘扶着他娘进去的时候,堂前跪满了哭灵的人。

小菜档口在老太太没了那天,就被田娘以家有事关门歇业了。张氏因为伤心过度,老太太下葬后,就病倒了。田娘这边忙着百香居的事情,还得照看张氏,又不敢提开店的事情。只是开业的日子都定了,请帖都发了,如今没几天了。她每天守在张氏的身边,心里却是急的不行。

这天田娘正陪张氏聊天,就听到有人敲门,出去一看,楞了下,竟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井妈妈。

“嬷嬷来了,快请进去。”田娘高声朝屋里喊道。“娘,井嬷嬷来了。”

“你娘她怎么了?”

“嬷嬷,快随我进去。我娘她伤心过度,这都起不来了,我都愁死了。幸好您来了,还请您宽慰宽慰她。”田娘扶着井妈妈朝屋里走去。

进了屋里,井妈妈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张氏的炕前,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张氏,不由的哭道“大小姐,我是奉老太太的命,来服侍你和小小姐,小少爷的。你这是怎么了,这个样子岂不是让老太太去的不安心吗。”

“妈妈,幸好还有你啊,呜呜。我不孝啊,都没赶上见老太太的最后一面。”张氏一听到老太太三个字,不由的又是嚎啕大哭,井妈妈也陪着哭。

过了一会,张氏情绪稳定些,她拉着井妈妈的手,“到底老太太是怎么发的病,那天我来的时候,我看着精神好的很啊,还说要吃丫头做的糕饼呢。”

37 有缘人

井妈妈听完张氏的疑问,神色不太自然,她看了看田娘又看看张氏,思索了会说道:“大小姐,老太太她都已经是六十九岁的人了,本来身体就不好,那天又不小心跌了下。大夫都说到寿了,老太太去的很安详,没受病痛之苦,您就不要想其他的了。她最后最惦记的就是你,你要赶紧好起来,不然老太太岂不是死都闭不上眼睛啊。”

田娘看井妈妈有些闪烁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按说井妈妈既然要和他们一起生活,是不该隐瞒的,难道这事情还和她娘有关系不成。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一事,连忙笑着接过话茬“就是,那时候大夫不是说过这话吗。您看您,还问什么,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怀疑老太太的死因呢。您看嬷嬷来了半晌,连口水都没喝上呢,您先陪嬷嬷说话,我去烧水煮茶。”

“不用,要去也是我去,哪能我坐在这里等小小姐给我煮茶喝。”井妈妈连忙起身说道。

“嬷嬷陪我娘吧,都躺了好几天了,您要是能让我娘好起来,别说煮茶,就是天天煮饭我也认了。”田娘按下井妈妈笑着说道。

很快田娘把茶端上来,然后坐到张氏身边,一边给张氏捶腿,一边笑着问井妈妈茶滋味如何。

正和张氏回忆往事的井妈妈喝了口茶说道“小小姐的茶真是好,没想到我还能喝到小小姐的茶啊。”

“嬷嬷,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去年老太太就放了我的自由身了,昨天他们把家都分完了,我就收拾东西去了我闺女红秀那里。可是老太太早就说过,有一天她不在了让我来服侍你们,我也实在是不放心你。今天我就过来问问,大小姐嫌不嫌弃老婆子?”井妈妈放下茶起身说道。

“妈妈,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里能嫌弃。”张氏接过田娘递给她的布巾擦了眼泪说道。

“既然你不嫌弃我,那我先啰嗦一句。你都多大的人了,如今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能这样任性,你看看小小姐都熬成什么样了。”井妈妈嗔怪的说道。

张氏这才发现田娘脸色苍白,眼里都是血丝“我就是觉得对不起老太太的抚育之恩,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妈妈说的是,是我一时糊涂,让你和孩子们都担心了。”

张氏拉着田娘,“好女儿,是娘不好,害你受累了。好几天没去档口了,还好吗?”

田娘趁着张氏的愧疚,就连忙把开店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她没说和人合伙,只说是自己受雇于人。

“娘,你看,我觉得这个机会挺好的,我只要去厨房指点和配料,也不需要去前面抛头露面的,每个月还能多得些银子,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我看挺好,那个档口,不管怎样,你们娘俩都挺累。这个却比那个轻快的多,攒些钱就去买地,咱们就不算是商人。”井妈妈拍手说道。

张氏听的稀里糊涂,看井妈妈说好,也就点头答应了。这样,开店的事情总算是交代过去了。

中午,张氏毕竟几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人虚弱的很,如今心情一放松,吃过饭和药就沉沉的睡去。田娘拉着井妈妈来到客厅,通过井妈妈的叙述,与刚刚她的猜测一样,老太太是因为她娘给大太太自己名帖的事情,才引发急症的。

“老太太找来大太太,问她是什么居心。二房就这么一点骨血了,你怎么能哄骗雪莲那个傻孩子去做这样的蠢事。这种事情传出去,让大老爷在同僚面前如何能抬起头?大太太分辨,这事情都过去了,当时糊涂了,可后来就把名帖要了回来。可三太太还是添油加醋,说大太太是为了攀高枝,不是要回来,是被退回来的。老太太一时气急,拿枕头去砸大太太,力气些许是大了,忽然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井妈妈一边说,一边掉泪。

“嬷嬷,都是我们娘们不好,累老太太生气,回头我多给老太太磕头上香,只盼着老太太往生太平盛世吧。这件事还请嬷嬷不要让我娘知道才好。”田娘心酸难耐,抹着不停落下的泪水说道。

百香居顺利开业,因为有刘家的支持,生意也是出奇的好。时间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四月。

初一这天,恰巧是老太太五七,张家人要去广济道观给老太太做往生道场。张氏和田娘自然要一同前往。

田娘跪在三清祖师爷的神像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默声为老太太诵往生咒。完事后起身,然后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祖师爷在上,信女郑门云裳,今在此为一人祈福。…愿祖师爷保佑平西侯爷施南生,一生喜乐安康,福寿绵长,子孙昌盛,家业兴旺。”

“田娘,前面是主持大人在讲道,你也一同去听一听。如今国师大人辟谷修炼,不知道何时出关,如果今日出关,兴许你能见到也说不准。”张氏一身素淡的蓝色袄裙,人看着比前时间要精神多了。

“娘,我店里如今正是忙的时候,我这就该回去了,改日再来吧。”田娘有些无奈。

她是真忙,如今天气暖和了,店里的点心卖的出奇的好。做法可以告诉那些面点师傅,可是配料还得她来配。今天能来,还是她昨天先配出很多,只是怕不够卖。再说店刚刚开张,虽然有刘春熙帮忙,可毕竟那是自己的店,不是人家的店,她一天不去心里都没底。

“那怎么行,你自己走我那里放心。你看你才多大,都是娘没本事,还要靠闺女出去做事挣钱养家。”张氏眼圈一红。

“好了,我看这样吧,咱们都回去就是了。反正道场已经做完,很多族人也都走了。如今大房和三房也都分开了,咱们也不知道该去和谁打招呼,不如也走就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井妈妈在一旁说道。

田娘也发现今天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房和三房各自为政。别人不知道,她们娘俩就有些尴尬,不如都离开的好。

“娘,嬷嬷说的是,你要是想找道长批命,改天来就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太合适。”

田娘和井妈妈都劝说张氏,张氏本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如今家里的事情又都是田娘说的算。她虽然想听讲道,可是也觉得井妈妈和田娘说的对,犹犹豫豫的也就是同意了。田娘赶紧让人去找了昌柏,然后一家人和张家众人告别离开。

“娘,这边走。”田娘和昌柏一左一右的陪着张氏,往道观门口走。看着熟悉的道路,田娘心里莫名的难过。田娘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道观,那个时候,她常来这里为婆母祈福。

可惜她一片痴心都付予流水了,好在如今她在京城,那人在金陵还没来京城,纵使来了,京城这么大,此生也未必能再见了。不见,不见,此生不再见。

“姐,姐,你看。”恍惚中的田娘被昌柏的一叠声姐姐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田娘这才发现,她落到后面,井妈妈和张氏正沿途看着桃花品评呢。昌柏拉着她的袖子,让她看向后方。

“那个人,我看着熟悉,我觉得他就是救我们的那个人,平西侯。”昌柏指着一个缓缓前行的素衣青袍的男子。

“你啊,一定是想平西侯想疯啦,他怎么会在这里,谁不知道如今施家闭门谢客,侯爷在静修。”田娘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转入左边的一条小路上去了。

“可是他刚刚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气息很熟悉,就是他太瘦了不太像。嗯,也许我认错了。”昌柏垂头丧气的说道。

田娘也有些疑惑起来,那天宋子秀的话,又响起,“他受了伤,中了毒,如今正在治疗。”难道说,他是在道观里养伤不成?不能,田娘摇头,那会那么巧。

“昌柏,和你姐姐快些,怎么还没我们这些老婆子脚程快了。”张氏这时候喊他们两个快些跟上,打断了姐俩的猜测,因为担心生意,田娘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她不知道,刚刚和他们错身而过的,的确是平西侯爷施南生。

他一直都在道观里养伤,而赵大壮却是在醒来后就被准予出观了。广宣只说他命里还有一劫,让他在这里躲灾,必须等他出关方可离开。

“清风道长,你师祖已经入关一个月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施南生有些烦躁的问向身边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