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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葛磊便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郝翠珍,再一次加大了音量:“我娘都说忙过这段时间就把那些欠条给你们,可是没想到你这都等不及,带着这么些个人到我们家来,还给我们打上个反动派的名头,三婶,我们两家怎么说都是亲戚,你就这么恨我们吗?早知道,早知道当时我就该让我爹给你买药,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恨我们了?”

葛磊的虽然是带着哭音,然而说话却是条理清晰,不过短短几句话,便给郝翠珍扣上了一个挟怨报复的名头。

白珍珍已经借势做了先头的那九十九步,最后的一推手便由着葛磊来做。

葛磊的这番话一说完,白珍珍朝着葛磊看了过去,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异之色,不过她很快便敛下眼眸,没有将那惊异之色露出来太多。

事情到了现在,火候便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她在去做什么了。

葛磊的话外面的那些村民们听见了,葛青树和葛青涌兄弟两个自然也听见了,先头他们心中还有些疑惑,以为白珍珍这个破落地主家的小姐真的藏了什么反动物资,然而现在情势大逆转,他们瞬间便有了底气。

这件事儿他们有理和没理完全是两码事儿。

折腾白珍珍家的事儿郝翠珍是瞒着葛青木的,虽然她叫上了郝翠花和郝根生两个,然而他们两个先前在郝翠珍站理儿的时候帮她,现在她已经是全面溃败,丝毫站不住脚了,那两个人便不在帮她。

怎么说他们都是大队干部,先前还能说是被郝翠珍给蒙蔽了,现在知道了真相,他们自然是不好在帮着她了。

那两人抽身而去,郝翠珍便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的郝翠珍仍旧想要藉由着撒泼打滚来逃避,然而葛青涌却是个混不吝的,在确定了葛森抱在怀里面的那些东西确实是郝翠珍写下的借条之后,便扔了手中的锄头,抄起一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地朝着郝翠珍打了过去。

郝翠珍嚎叫地狠,他便打得更狠,那笤帚打在身上,不至于打成重伤,却让郝翠珍疼得嗷嗷直叫。

先前郝翠珍设计白珍珍家的时候围观的那些村民没有开口帮白珍珍,现在轮到郝翠珍了倒霉了,自然也是没有人帮她。

郝翠珍如同杀猪一般叫了一会儿,模样看起来好不凄惨,白珍珍象征性地拦了两下,便没有在管了。

这边闹的动静太大,终于将一直缩在家里面的葛青木给招了过来,郝翠珍见自家男人来了,便抱着自家男人嚎叫,然而葛青木在知道郝翠珍将白珍珍藏起来的欠条翻出来,并且让这么多村民都知道了,他自己倒是恨不能在将郝翠珍给揍上一顿。

原本他想将这件事情不声不响地赖过去,以葛青山的性子,他若是不提,葛青山自己个儿也不会说的,可偏生郝翠珍将刀子递到人家手,这不就是让人家朝着他们身上攮么?

闹到最后,白珍珍将那些借条给了村会计郝根生来计算,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儿,她也不怕他们毁了她的东西。

郝根生越算,头上的冷汗往外冒的越多,算到最后,这些欠条上的那些东西折合成钱物,整整五百块钱。

这些欠条是从十八年前开始的,开始的时候并不多,到后来陆陆续续增加了不少,饶是郝根生和郝翠珍沾亲带故,看到这些个东西也觉得十分没脸。

五百块钱,这可是笔天文数字,尤其是他看到在那三年灾害的时候郝翠珍都来借过粮食,他更是臊得厉害。

人要脸树要皮,若是在没人地儿看到这些东西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在这么多村民的注视下,郝根生便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郝翠珍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她原本是准备坑人的,结果到最后坑的人却变成了她。

她还想赖账,然而在她撒泼之前,看到葛青涌举起来的笤帚,她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没敢吭声。

白珍珍没有搭理郝翠珍,她将目光转向了葛大柱。

今天虽然被这郝翠珍闹了一出,但是这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家里面这些东西葛青山当初给出去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回来,但是白珍珍却一一都让郝翠珍写了借条,以郝翠珍的性格,她知道就算是有借条在她都会赖账的,但是现在闹的这么大,却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今儿是说到底是葛大柱不作为,所以他们家才会吃亏,于情于理他都得补偿一二,但是白珍珍却没有要什么补偿,只是让葛大柱做个证人,葛青木他们家确实是欠他们家这么多钱,不管是用粮食还是什么补偿,他们家得还给他们,每还一次,白珍珍就把一张欠条给回去。

葛大柱答应了下来,在这么多村民的见证下,葛青木也没有办法厚着脸皮赖账,到最后他灰溜溜地带着郝翠珍回家去了。

至于回家之后又怎么收拾郝翠珍,那已经和葛磊他们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场闹剧过程跌宕起伏,最终却成了这么一个结果,那些村民们看了一场大戏,到最后见没戏可看,便全都回去了,不过这件事儿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时不时地便提上两句。

郝翠花和郝根生两个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也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葛青木和郝翠珍两口子离开没多久,他们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到最后院子里面除了葛磊他们一家之外,就只剩下了葛大柱,葛青树和葛青涌他们一家子。

人都走了之后,白珍珍强撑着的精神也都松懈了下去,她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被葛淼和葛森扶了一把,她怕是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看到白珍珍这样子,葛磊凑到她的跟前,装作无意的样子帮着她把了把脉。

大抵是因为刚刚受了惊吓的缘故,白珍珍的脉搏跳动的很快,不过脉象却是正常,并没有什么大碍。

见白珍珍无事,葛磊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人都走了,葛大柱想到先前的那些荒唐事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倒是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便放低了身段向白珍珍道歉。

白珍珍没有和葛大柱计较,但是却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软不硬给他碰了几个钉子,便打发了葛大柱离开了。

葛青山到底是不在,葛青树和葛青涌两个询问了一番,确认白珍珍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方才离开,整个葛家大院里面就只剩下了葛家的这么一群人在。

经历了这么一出事儿之后,饭菜早已经冷透了,白珍珍没有什么闲心吃饭,自己回房间躺着去了,葛家兄妹几个围着桌子坐着,看着那些已经冷掉的饭菜,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第三十章

沉默了很久之后, 还是葛森先回过神来, 他抹了一把脸, 开口说道:“好了, 甭想那么多了,吃饭。”

他这么一开口, 其他的几个兄弟姐们方才端起碗默默地吃了起来。

葛磊的心情不太好,先前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重来一次之后, 现今儿发生的事情和他上辈子的完全不同。

那个撒泼打滚的郝翠珍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郝翠珍是完全的不同,在他的记忆之中,郝翠珍虽然喜欢占便宜,可是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可是现在, 她却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神情变得恍惚了起来, 手中的筷子一直都没有在拨动, 葛家的其他几个孩子都吃的差不多了, 他碗里面的饭还剩下了一大半儿。

葛晶看了葛磊一眼, 总觉得葛磊现在这样子有些吓人的慌, 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心里蛮有些害怕,可是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葛磊的衣服。

“二蛋哥,你怎么了?”

葛晶的声音将陷入到自己思绪之中葛磊拉了回来,他侧过头去,看着脸色苍白的葛晶, 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小晶子,我没事儿。”

说完之后,他便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

桌子上的菜都已经被吃完了,盘子里只剩下一些菜汤,葛磊将菜汤倒入了碗里面,就着这些菜汤将干饭全都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了之后,兄弟姐妹几个各自回房去休息,而葛磊则帮着葛晶一起将碗筷都收拾干净了。

一切都拾掇好了之后,葛磊便让葛晶回房间去休息,而他则朝着东屋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天空阴沉沉的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风越来越大,四周的那些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要下雨了,那些虫鸣声似乎也察觉到了风雨欲来,全都停止了鸣叫,整个世界安静的有些吓人。

葛磊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终于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紧接着他便抬起脚朝着东屋的方向走了进去。

东屋的门儿虚掩着,葛磊伸出手将那扇木门推开,房门开启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显得有些刺耳。

葛磊走入了房间之中,很快便穿过外屋走到了里屋的门前。

里屋的门关着,葛磊不知道房里面的白珍珍是否睡着了,他盯着面前的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这声音犹如他此时的心情,压抑的让人觉得异常难受。

片刻之后,房门内传来了白珍珍略显有些虚弱的声音。

“谁啊?”

“是我,二蛋。”

葛磊回答道,门内没有了声息,许久之后,白珍珍的声音方才传了进来。

“门没锁,进来。”

葛磊沉默片刻,伸出手将面前的这扇门推开了。

里屋里面点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这样的灯光让整个屋子看起来都显得温馨了起来。

白珍珍靠坐在床头上,肚子上面搭了一条薄薄的小被子,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精神看起来倒是还算不错,见葛磊进来了,白珍珍朝着葛磊招了招手,示意葛磊到她身边去。

葛磊乖乖地走了过去,在床尾处坐了下来,他看着白珍珍那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你感觉怎么样了?”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还能怎么样,就那么样,我没事儿,你甭担心我。”

今天的郝翠珍让葛磊觉得陌生,白珍珍也同样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年幼时的他看待事情自然是和成年时候的他不相同,因此重来一次的葛磊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老娘。

他盯着白珍珍看了一会儿,看着那张依旧显得十分年轻的面孔,葛磊心中的情绪翻涌着,到最后忍不住问了一个压在他心底很多年的问题。

“娘,当年你为什么没有给大姐上学?”

白珍珍听到了葛磊的问话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朝着葛磊看了过去,只见他那张稚嫩的面孔上面似乎出现了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的执拗神色。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葛磊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他看着白珍珍,继续开口说道:“娘,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其实葛磊现在问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过于突兀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大约是因为今天收到的冲击太多,颠覆了很多他从前根深蒂固的认知,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得到一个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的答案。

“二蛋,你是不是因为今天你三婶的那些欠条,就觉得咱们家的条件其实很不错?”

葛磊沉默着点了点头。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其实我嫁给你爹的时候,家里面的条件并不好。”

白珍珍没有和孩子们说过过去的事情,葛磊所知道的关于从前的事情都是从其他亲戚

口中知道的,然而那些亲戚口中所说的话多少有些失实。

葛青山家是贫下中农,家里面的条件可想而知,虽然葛青山的父亲是个医生,可是家里面的条件也说不上好,只能说勉勉强强糊个温饱,有着三个孩子拉拽着,在加上那些苛捐杂税,能得个温饱,以纪念馆是相当不错了。

白珍珍虽然是地主家出声,然而她结婚的时候家里面已经败落了,陪嫁的东西除了两套衣服和那些家具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她嫁给葛青山的时候,他们家的条件在村子里面其实属于最末等。

那会儿葛青山还没有学出头,也没有在医院里面上班,给人当学徒除了三餐之外,根本没有一分钱可拿,而白珍珍又是不会侍弄田地的地主小姐,他们所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后来白珍珍学了个接生,他们家的条件才慢慢好了起来。

而葛鑫就是在家里面最困难的时候出生的。

“那会儿是一九四一年,都还没有建国,哪有什么学堂给她上学?你爹那会儿还没有上班赚钱,家里家外都得靠我支撑着。”

说到这里,白珍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觉得你大姐受了委屈,只是那个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若是她像是这年月出生的,我也不会让她做个睁眼瞎。”

第三十一章

今天葛磊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 很多事情都颠覆了他从前的认知。

他不觉得白珍珍是欺骗他, 白珍珍也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事情来骗他。

听完了白珍珍说的话之后, 葛磊五味成杂, 也不知道该和白珍珍说些什么是好。

白珍珍看着在床尾坐着的葛磊,见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二蛋,娘生了七个孩子, 在这七个孩子里面,你的性子是最像你爹的,你心思重,想的事情也多,顶重要的一点儿是, 你那老好人的性格也遗传了你爹。”

“娘不是说好人不能做, 只是人不能当个烂好人, 你看今儿你三婶子的样子, 咱们家给她的帮助够多, 最后还是养出个白眼儿狼来, 人家是丝毫不记得你的好, 在你不肯帮人的时候就恨不能将你给弄死了…”

白珍珍停顿了一下,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葛磊,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忍之色,只时想到这孩子的性格,她还是得继续说下去。

七个孩子里面, 除了葛晶年纪小看不出什么之外,其他的几个孩子的性格她都看的分明。

葛鑫虽然不识字,没读过书,可是大约是因为他们第一个孩子的缘故,她的性格泼辣,属于是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这家里家外都能张罗的起来,就算是嫁出去了也不会吃亏。

老二葛森是家里面第一个男孩,他打小性格便十分沉稳,虽然不太喜欢说话,却是一个极为有主意的。

老三葛淼的样貌像她,性格也有些像她,虽然有一些弯弯绕的小心思,可是本性不坏,出去也吃不了亏。

老四葛焱的性格咋咋呼呼的,是个外向张扬的性子,虽然经常会闯祸,可基本上闯出来的祸自己都能平了,很少会有人能找到他们头上。

老五葛垚也是个调皮不服管教的,不过他很有分寸,也很有主意,做事儿不会轻易被人所左右。

这五个孩子白珍珍都不用操心,只是这葛磊却实在是太像葛青山了。

他重情重义,这点儿没有什么不好的,可偏生他又有些耳根子软,见不得人受罪,但凡和他关系好的人在他面前哭一哭,诉一诉苦,他便恨不能将他的心都捧去给人家。

他是宁愿自己吃亏受委屈,也不愿意让自己朋友吃亏的主儿。

当个好人也不是不好,只是若是遇到的是那些知道感恩的人倒是还好,若是遇到那些不识好的人…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想到从前的葛青山吃的那些亏,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

现在趁着葛磊的年纪小,能把他掰过来就掰过来,若是在等两年,彻底定了性了,想改也改不成了,他以后这人生怕是就不太顺畅了。

这次的事情正好是个由头,她也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给葛磊好好上上一课。

葛磊静静地听着白珍珍说的话,将她说的那些事儿全都记了下来。

给一个十岁大小的孩子重塑人生观并不算困难,然而葛磊实际年龄已经六十三岁了,他的性格已经定型了,哪怕是接二连三受到冲击,一时间想要更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夜色渐渐深了,酝酿了大半晚上的雨水从天空之中砸落下来,豆大的雨点砸落在玻璃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来。

下起雨来了之后,空气之中的那种燥热感觉消失不见,白珍珍觉得心头的那些燥意消散了不少,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看着在坐在床尾处的葛磊,觉得她今儿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二蛋,下雨了,要不你在娘的屋子里面凑合一晚上?”

左右葛青山也不在家,这床也够大,多加一个葛磊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

葛磊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耳朵发红,摇头拒绝了白珍珍的好意。

“不用了娘,反正我屋子就在对面,没几步的,那个我先回去了,娘你好好休息。”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葛磊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子外面跑了过去。

白珍珍看着落荒而逃的葛磊,脸上露出了几分愕然之色,半响之后,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是害羞了么?”

她摇了摇头,起身去把里屋门反锁上,之后便吹熄了煤油灯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场雨下的很大,葛磊从东屋里面出来后便飞快地朝着西屋跑去,然而到了屋子里面之后,他身上的衣服也有被淋潮了大半儿。

雨下的这么大,他也不好烧水洗漱,便拿着毛巾擦了擦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面传来葛森他们此起彼伏的鼾声,他们睡得极为香甜,可是葛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刚刚在白珍珍房间里面的事情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这让葛磊的思绪有些混乱,明明已经困倦的厉害,可是现在的他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睡过去。

他这一生之中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之中飞快划过,他看着自己曾经所做过的那些选择,心越来越乱了,他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个性吃了不少的亏,可是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才睡了过去,结果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被葛焱从睡梦之中叫醒了。

睡眠不足导致的后果便是头重脚轻,葛磊整个人都有些混混沌沌的,不甚清醒。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打了水洗了把脸,方才感觉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些,在村里面,除非是病的起不来身,否则都得要起来干活。

葛磊的精神不济,眼下那大大的黑眼圈昭告着他昨夜睡眠质量奇差无比。

他这个样子出去打猪草,放牛什么的都是不成,葛森怕他在出什么事情,想了想便没有让他去干活挣工分,而是让他抓紧去乡医院一趟,将昨儿发生的事情告诉葛青山。

白珍珍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今儿起床的时候便有些不太爽利,葛森试了试她的体温,发现白珍珍似乎是发烧了,虽然他已经嘱咐葛晶煮了红糖姜茶给白珍珍喝,可是他也不敢保证白珍珍就真没事儿了。

现在的白珍珍可是还怀着孩子呢。

葛森虽然是学艺不精,可是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有一些的,这孕妇生病可是大意不得,他觉得得找葛青山回来看看。

知晓白珍珍病了的时候,葛磊下意识地便想要去给白珍珍看看,结果他刚说自己要去看看,却被葛焱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上面。

“得了你,你去看啥子看,你看能看出朵儿花来不成?赶紧吃饭,吃过之后赶紧去医院找咱爹去。”

葛磊这么平白挨了一下之后,原本就有些发蒙的脑子更是觉得晕晕乎乎的,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葛焱的话,然而话到嘴边他才猛然惊觉,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屁蛋孩子,哪里是后来那个行医三十几年的老医生?葛焱信不过他也是正常。

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下去,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看到他这样子之后,葛焱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话还没出口,便被一边儿的葛淼给瞪了一眼。

“火蛋,你可给我闭嘴 ,别在这儿找事儿了成不?”

葛焱想要回嘴,结果便看到自家大哥在瞪着自己,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到底是没有在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葛磊倒是也没有在耽搁,草草吃过早饭之后便上路了。

其实若是天晴的时候从家里面到医院那边也没有多远的距离,然而昨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早上的时候雨虽然停了,可是往乡里去的那条路便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那淤泥几乎都到了小腿处。

这样的路走起来十分的费劲儿,葛磊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这条路往乡医院那边走,等到他到了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成了个泥猴子样儿。

现在已经过了农忙时节,医院里面看病的人多了许多,在忙的时候庄户人家舍不得工分,有病也都强行忍着,等到忙过了农忙时节,才会到医院里面看病。

一般庄户人家小病也都会自己忍过去了,而有些病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很多从小病忍成了大病,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才会到医院里面来看看。

乡医院是这十里八村儿唯一的一个公家医院,因此来这里看病的人倒是不少。

葛磊过去的时候,葛青山正忙,那些病人也不是个个态度都好的,葛青山却一直都是细声细语的样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有丝毫的不耐之色。

刚刚从葛青山办公室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大娘,便有一个瘦条杆儿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的面色发青,走路的时候手足虚软,明显是一副肾阳虚弱的样子,葛磊愣了愣,没有进葛青山的办公室。

“葛医生,你看我这病…”

来找葛青山看病的人名字叫左键,是四疙瘩村儿的,他结婚时间没多久,可是却因为心力不足,这才来找葛青山看病的。

在这个年月里面,医院还没有详细分出那么多的科室来,尤其是像这样的小医院里面,每个医生基本上都成了全才。

葛青山虽然是个中医,不过他的医术高明,再加上他是全科医生,什么病都能看,因此在医院里面越是小有名气,有不少的病人来医院里都会找他来看病。

这次来找他看病看的是男科,大抵是因为事关男性尊严,那个叫左键的病人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有很多地方都说的不太明白。

葛磊在外面听着,从他这断断续续的说的症状里判断他的病情。

从他说的那些先生常有冷感,少腹拘急,小便不利之类的症状来看,这人应该是肾阳不足。

肾阳不足,本身的精气都无法保证,做旁的事儿自然就是手有心无力,看他这手脚虚弱的样子,怕是强行挣扎了不少,所以才会是这么一副明显的样子。

葛磊靠着墙开始琢磨了起来,脑子里面那些混沌的感觉倒是消散了不少,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终于在记忆之中找到了一副对症的方子。

金匮肾气丸(1),对他这样的症状倒是正好。

这方子是治肾阳不足的祖方,由熟地黄八两,山萸肉,淮山药个四两,丹皮,茯苓,泽泻各三两,熟附子,肉桂各一两,共研细末,和蜜做丸,成品如梧桐子大,每服三钱,淡盐汤送下。

这样子的方子里面没有什么贵重药材,每副药的价格约摸在一块钱左右,大约三四个疗程,每次三副药,加起来至多不超过十三块钱,便能治了这人的病。

他这样子的肾阳不足倒不是没有其他的方子可使用,不过其他的方子多有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虽然效果要比这一副好上许多,可这价格显然也不是左键这样子的庄户人家能承受的了的。

这方剂是祖方,后来钱乙将这方子减去肉贵和熟附子,便是后来极为有名气的六味地黄丸。

想着想着,葛磊便想的有些远了,里面葛青山的声音将他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我给你开一副金匮肾气丸的方子,你且去药房抓药,切记服药期间不要行房,忌辛辣刺激食物,否则的话,你这病可就危险了。”

听到葛青山加重那不要行房几个字,左键闹了个大红脸,他知道葛青山必然是号出来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讷讷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见他这样子,葛青山便又加了一句:“你还年轻,切不可贪恋一时,你以后的路还长着,你也不想以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左键点了点头,再三保证自己记下了,之后方才拿着方子离开了葛青山的办公室,去了中药房那边拿药。